第27章 逃避

和依含的談話第一次變成這樣,不歡而散。她知道依含離開有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她們的争吵,還有一方面,就是現在的她聽不進去任何關于錦南的話,她不想去原諒,或者說她不願意去諒解。

一個念頭突然閃現在言汐的腦子裏,所有人都說她冷血,都說她無情,那麽,如果她現在離開,就像從沒有再回過這裏一樣,是不是一切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想到這裏,言汐趕忙起身,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也沒有和老人告別,踉跄的向外沖去。

這個地方本就不繁華,甚至可以說有一點偏僻,言汐在街邊走走停停,也沒有攔到一輛車。奈何天公也不做美,微暗的天開始下起蒙蒙細雨,到最後,言汐也懶得打車,逆着匆匆人流,向家的方向漫步走去。

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心冷的如這個季節一樣。街邊的梧桐葉随着秋風秋雨散落,凄涼的讓人的心都在流淚。

“汐兒,你不會再走了,是麽,不會在離開了。我怕孤單,我怕我所有的成就都沒有人和我分享。”依含的淚眼從遠處望過來。

“媽媽,你答應謹諾的,要永遠和謹諾在一起,要一直呆在謹諾能找得到的地方。你說過,你會等謹諾長大,讓謹諾好好保護你。”

“汐兒,你說,不管我們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我和謹諾永遠都是你的家人啊!”

“妹妹,你答應過哥哥,這一次回來,就再也不離開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汐兒,舅舅和舅媽等了你那麽多年,你是我們家最愛的孩子啊!”

“汐兒,不要怪爸爸媽媽,我們愛你,我們希望你以你自己的方式活着,這樣有一天我們不在,你才會過得更好。”

“汐兒,我說我的新娘永遠都只可能是你,我不想食言,你留下來好不好?”

……

無數的面孔從腦海裏閃過。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話,細微的像針尖麥芒一般的存在,看似好像無謂,但是紮在心裏卻狠狠的抽痛。

腦子的眩暈感,身體的無力感越來越清晰,言汐伸出手使勁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讓自己維持着清醒的狀态。強行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向家的方向走去。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越來越少,昏黃的路燈光在天際開始泛黑的時候适時的亮起來,而她只感覺腦子越來越重,步子也越來越慢,她的家,她最期盼的地方卻還是看不見,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停下前進的步子,順勢坐在地上,“再等等,再等等,然後再放棄。”她在心裏無數次的提醒着自己,可是,整個黑夜好似都在嘲笑這個自以為是的人,心裏巨大的裂痕本以為有一天愈合了,結瘢痕了,只要不在掀開,那麽就不會疼痛。但是,唯獨沒有想到,這個傷口一觸就痛,不用別人提醒,只要自己稍微窺探自己的內心,就變得血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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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這種東西,大多以痛苦的形式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們能說愛的人本就寥寥無幾,我們擁有什麽?名利、財富、情感……?遑論非到死之時,才知道一切都是虛無。就如雪花一般,當你費盡心思抓在手心的時候,留下的卻是點滴寒意。

就在言汐以為自己快要倒在堅硬的地上的時候,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

一張溫文爾雅的俊臉上滿滿的寫下的全是焦急,言汐緩緩擡起一只手,卻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抓住,言汐艱難的開口問道:“錦南,是你麽?你看,你還是溫柔的時候才最好看。我還是喜歡更加溫柔的你。”她緩緩閉上眼眸,淚水卻無聲的滑落。

藍羽尋将言汐抱起,這麽久了,不是說,即便不是一見鐘情,也會日久生情的麽。他愛了那麽久,有時候甚至愛的那麽艱辛。但即使到了現在,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她還是看着他叫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要說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又有什麽辦法,上天不早就注定了麽,因為他的出現比錦南晚,所以注定要錯過麽?即使如今的她或者未來的她都将可能留在他的身邊,但那又有什麽意義,她的心裏好像永遠也住不進他……

小心翼翼的将言汐抱上車,将她已被雨水浸濕的外套脫掉,然後脫掉自己的外套緊緊地将她裹住,感覺到她的冷意,藍羽尋将暖氣開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将言汐送去醫院。讓人送來換洗的衣物,這個男人就是如此,總是出現在她最無奈的時候,最需要溫暖的時候,然後恨不得傾盡所有待她,給她需要的,甚至更多。

一晚上的忙碌下來,已接近半夜。即使在鎮定劑與退燒藥的作用下,言汐也睡得格外的不安穩,整個晚上眼淚就像斷掉的線,嘴裏念着:“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盡管夢裏的她沒有喊出那個人的名字,但是他仍舊清楚的知道,夢裏的人是那個讓她傷透心卻還是放不下的男人,而那個男人不是他。

藍羽尋緊緊地握着言汐的手,喃喃道:“汐兒,我一直都在的。可是,你的眼裏心裏腦子裏卻都是他,你有沒有看過你身邊,還有我…。”

她的眼淚每一滴都灼燒着他的心,她的心裏是他,而他的心裏卻滿滿的都是她。

第二天早晨,當言汐慢慢轉醒的時候,看到滿臉胡茬,一臉疲憊的藍羽尋守在她的身邊,他的眼裏卻是滿滿的雀躍,一夜未眠讓這個男人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他高興地說道:“汐兒,你醒了?有沒有好受一點。”

言汐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問道:“羽尋,我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我應該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變魔術一般的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保溫桶,從裏邊倒出黏黏的粥,說道:“這是我讓家裏保姆熬得,剛送過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習慣。”他吹着碗裏的粥,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來繼續說道:“你啊,沒打到車吧,怎麽也不給我打電話,昨天晚上在家等你,你一直都沒回來,到處找你,你電話關機,我想你平時不回家都會去‘一個人咖啡’,就順着路找,不過運氣還不錯,被我找到了。來,你昨天晚上也沒吃東西,趁熱喝點,就會舒服的多。”

言汐聽話的點點頭,說道:“羽尋,謝謝你。”

藍羽尋自然地将粥送到言汐的嘴裏,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片刻,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是謹諾的媽媽吧,我照顧自己的妻子應該理所當然吧。”

“我是謹諾的媽媽,又不是你的妻子。”言汐嘟囔着。

藍羽尋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卻又很快恢複常态,不急不緩的調侃道:“那這麽說,我們家汐兒到是不願意做我的妻子咯。”

“哪有?”

“可是某人昏迷的時候都叫的另一個人的名字呢!”

言汐怔住,看着藍羽尋,藍羽尋卻忽然笑出來道:“好了,我逗你的,你看你吓得。”

“羽尋,對不起。”

“我說過我們是夫妻啊!”

“羽尋。”

“嗯。”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愛你啊。因為愛一個人,不就是願意為她付出一切麽,甚至原諒她所有的過失麽,還要無條件接受她所有的過往哦。”他答的是那麽自然,但聽在她的心裏,卻是無比的苦澀。

如果愛一個人,就要學會原諒他的所有,那麽對于錦南,她是不是應該釋懷過去的一切,好好了解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是,轉念一想,她到底把羽尋當做了什麽,那樣對他又該是何其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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