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降一只竹馬02
紀雲帆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抱着程稚的胳膊睡了一夜。
他整個人都縮在程稚身邊,還真的和一只小狗似的,而程稚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邊,就連睡覺的樣子都是那副矜貴模樣,除了被紀雲帆強行搬過來的手,其他一如他本人一樣穩重妥帖。
睡着的程稚看起來更溫柔幾分,紀雲帆貪婪地掃過程稚的每一寸皮膚,很慶幸只有自己看得到這時候的他。他重新躺好,幫程稚理了理被子,再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用自己溫暖的爪子包裹住那只稍涼的手。
程稚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卻沒把自己的手收回。
紀雲帆第一次和媽媽提出要求,他開始不滿足于名正言順地住在程稚家,他還要和他上同一所小學。
于是不久之後大家都知道,從不與人主動交往的程稚身後有一個固定的小跟班。比起程稚雖然好看卻散發寒氣的臉,活潑開朗的小跟班顯然更受到班上同學的歡迎,也有人曾經問過紀雲帆,別人程稚看起來根本不想搭理的樣子,你幹什麽要去貼人家的冷臉呢?
紀雲帆就不樂意別人來唠叨程稚,我樂意,你管得着麽?但他也不稀罕告訴別人程稚有多好,還是屁颠屁颠去找人一起吃飯。
大多數時候程稚還是不愛說話,紀雲帆和人在一起待久了才發現,這人的外殼全是裝的。程稚吃飯很挑剔,卻不會說出口,只是在媽媽不注意的時候,把不愛吃的菜全倒紀雲帆的碗裏;上課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卻可以準确回答老師的問題;雖然每天也沒正眼瞧他幾眼,但是紀雲帆每次被激怒想湊人的時候,程稚可以準确找到他的位置,把他拉走。
紀雲帆不是個細心的人,程稚的溫柔卻偏偏是細致又難以捉摸,就算後來紀雲帆小學畢業之後便被接回了自己家住,他還是有大把的時光和程稚相處,才能真正了解這個人。
比起多費口舌,程稚顯然更習慣直接用行動告訴紀雲帆他的意思,偏偏他就吃這套,這樣的程稚讓他根本不必給自己加戲,就能明确地知曉,自己是特殊的存在。
程稚就像一個孤獨的王子,不聲不響地只把紀雲帆一個人拉進自己的領地王國,然後讓他安營紮寨,再也沒法從他心裏走出去一步。
這樣的生活一直從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初中,再到高中,他們總是那麽巧合的成為同班同學。紀雲帆以為是自己的媽知道他只能被程稚管束才這樣安排的,可他忘了,自己只是個私生子,就算他爸那邊能在小學幫助他一次轉學,他那個好強的媽媽會再低聲下氣一次嗎。
離高考只剩半年,學校到處都彌漫着緊張的備考氣氛,紀雲帆也看起來有心事,但他擔心的根本不是學習成績和高考,他擔心的是那個本就讓他日思夜想的人,還有未來。
關于他們的,未來。
他看着身旁撐着手有一下沒一下翻書的程稚,這麽多年他還是那樣,總是一副對什麽事興致缺缺的樣子,好像和半年後的高考沒點關系一樣。
紀雲帆在心裏琢磨,程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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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麽聰明,不可能不知道吧,紀雲帆抓耳撓腮,碰也不想碰桌上一堆模拟試卷,心裏的聲音理智地提醒他,就算知道了,那又怎麽樣呢,你該怎樣把程稚安排在之後的生活中?
紀雲帆回答不上來,可這話他又沒法去咨詢其他人,他其他的心事都能毫不猶豫告訴程稚,可現在,他卻變成一只縮頭烏龜,糾結得鼻尖都冒痘痘。
程稚好像察覺到紀雲帆的暴躁,以為他是餓了,過一會也不顧學校自習的規矩,直接把人拉出教室。
紀雲帆整顆心砰砰砰地跳,他以為程稚終于發現自己的心意,卻看人眼皮一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是餓了,晚飯吃什麽?”
他化悲憤為食欲,當晚吃了兩份雞腿飯還不夠,還把程稚碗裏的咖喱牛肉全搶走了,一邊吃一邊為自己的人生大事幹着急。
紀雲帆思索幾個月也沒想出個結果,沒想到程稚卻先找上了他。
那天他照例在家寫試卷,寫着寫着草稿紙上的數字和化學方程式便慢慢形成了一個他念過無數遍的名字,他盯着草稿紙發愣,卻聽見敲門的聲音,他匆忙把草稿紙往書本裏一夾,跑過去開門。
這個點除了程稚還能有誰,紀雲帆看到心上人的出現,瞌睡都被趕走了。程稚也沒客氣,直接和在自己家一樣,走進紀雲帆房間,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張被吹散在地的草稿紙。
程稚撿起來一看,不動聲色地折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裏。這時紀雲帆拿着果汁進來,打開一袋插好吸管遞給他:“這果汁可好喝了,你快嘗嘗。”
程稚抿一口,清清爽爽的口味,紀雲帆滿是期盼地看着他,他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肯定。他把果汁放在一邊,紀雲帆問他:“你今天來,是不是要說關于高考的事兒?”
他在心裏瘋狂祈禱: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然後就看着程稚點頭:“是。”
好吧,紀雲帆沒辦法,故作輕松地問他:“你定好目标了?想考什麽學校?我能考上嗎?”
程稚沒說話,紀雲帆心涼了班截,完了完了,都怪自己平時不努力把時間都用來想程稚了,他半天擠出一個笑:“我考不上嗎?沒事啊,你別那麽嚴肅,我馬上去查離它最近的學校就行了……”
他裝作要站起來,程稚在他先一步制止了他的行動,把他拉回椅子上,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紀雲帆,我要出國了。”
紀雲帆如墜冰窟。
他懷疑自己聽岔了,難以置信地重複一遍:“程稚,你說,你要出國了?”
程稚點頭。他看着紀雲帆臉上一副要哭不笑的表情,捏着果汁又抿了一口,好像在給自己壯膽。
紀雲帆再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啞了:“你,你什麽時候走?”
程稚皺着眉回答:“六月初。”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告訴紀雲帆自己要出國的消息,這回話已經傳達到,他卻舍不得站起來走回家去。
紀雲帆就這麽看着程稚,他本來還想問一句,程稚,你還會回來嗎?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要是喜歡,那我無論如何,也要等着你回來。
可他什麽也沒說,就那麽看着他,看到程稚也覺得倍感壓力,好像有一只出籠的野獸,想把他拆之小腹的感覺。
讓他陌生的,難以形容的紀雲帆,好像瞬間超出他的掌控範圍。
一直以來,紀雲帆在程稚的身邊,都很像幼時的小狗一樣,很乖又很聽話,程稚說東他絕不會走西,就算他再在氣頭上,程稚只要叫他名字,他馬上就能理智回籠,又把尖牙利爪收回去。
但這次,程稚清楚地感覺到,不一樣了。紀雲帆眼神裏赤裸又強烈的渴望,他沒辦法忽視。
程稚略顯急促地站起來,想和紀雲帆道別回家,剛走兩步,手還沒握上門把,便被紀雲帆一把抓住,推到牆角。
他的悶哼全被紀雲帆的嘴堵住,他意識到,紀雲帆在親他。
說親又太溫柔,紀雲帆完全是一副餓久了看到獵物的樣子,眼神通紅,墊着程稚的後腦勺,蠻橫地撬開程稚的嘴巴,毫不客氣地吸吮。他們都是第一次接吻,毫無章法,只憑着少年人特有的一腔熱情,就能輕易點燃彼此青澀的身體。
程稚被紀雲帆親得眼角泛起薄紅,一口氣都被這個吻給耗盡,他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環住了紀雲帆的脖子,也不知道是在反抗還是在索要。在他意識暈暈乎乎的時候,他還能神游,想着紀雲帆不就是比我多吃幾口飯嗎,什麽時候長得比我都高半個頭了……
紀雲帆親個嘴親到自己快要窒息才放開程稚,頂着他的額頭大口喘氣,他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了,什麽也沒想明白,還這麽草率地強吻程稚,可他真的忍不住,連程稚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尚且害怕,他怎麽敢想象程稚出國的場景。
是他失去理智,他有錯,程稚以後想怎麽生氣怎麽怪罪他都沒關系,今天他紀雲帆就決定犯渾到底。
程稚的手還挂在紀雲帆的脖子上沒來得及放下,他剛想動,卻被紀雲帆狠狠禁锢住,不讓他動作,他知道紀雲帆驚吓過了頭,摸了摸他的頭發表示安撫,等自己呼吸平穩之後對紀雲帆說:“我就是想跟我媽說一聲……”
還想回去,紀雲帆把人往懷裏一帶,程稚清晰地感覺到硬物抵住自己,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見紀雲帆的下巴頂在自己的肩窩,說:“你就打電話給她說,說你晚上不回去。”
程稚沒法,把手機掏出來給他母後打電話,那頭接通的時候還挺奇怪:“小稚你不就在隔壁嗎,怎麽還打電話給我?”程稚聽見紀雲帆用氣聲在笑,忍不住擡腿撓了一下他腿間的大東西,然後回答:“媽,我今晚就在紀雲帆這睡,不過去了。”
他媽媽哦了一聲,本還想問問兩個孩子要不要吃個晚飯,話還沒問出口,電話便被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