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歡中藥的味道,但是她覺得,這種标本兼治的醫療方式是幾千年的偉大智慧,比起西醫的理論形式更加神奇和有用。
人閑着的時候,一天的時間其實過的非常快,泡完腳,她也不再去看那些已經背的滾瓜爛熟的檔案,打開電視看了一會法制欄目,簡單的案件讓她有點心猿意馬,不知道齊思昊現在在幹什麽?
想來說做就做的她拿起手機就撥了個電話,對方很快就接通了,沙啞的聲音透出他的疲憊,喬初初想起來,他大概很久沒有休息了。
“怎麽樣,有肖其朗的蹤跡了嗎?”
電話這頭的齊思昊正站在一輛空車的旁邊,無奈的回答:“我們沿着監控裏的路線找過來,只有一輛空車了,看來他也知道自己被通緝,棄車逃跑了。”
這個結果顯然不盡人意,要是以前的喬初初說不定會直接發飙,大罵他們辦事不力,但是現在她能夠慢慢理解,國內許多科技水平都比不上國外,很多案件的偵破靠的就是警方的經驗和堅持不懈,大家已經很努力了,反正案件的結果已經□□不離十,追捕這種事,靠的就是運氣。
“突破口應該就在那個服務生的身上,明天叫他來隊裏,說什麽都要知道他和肖其朗之間存在着什麽交易!”喬初初想了想提議道。
“我知道了,我現在要和附近的派出所交涉一下,一會趕回隊裏,你早點休息,有進展我會通知你。”然後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挂斷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應該也沒什麽好操心的了,泡完腳覺得有點困倦,早早上床睡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腳上的傷有點隐隐作痛的感覺,所以她總是睡不踏實,昏昏沉沉間,竟然敏感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她一身冷汗的睜開眼睛,确定了那聲音并不是幻覺,自小她的聽覺就比常人要靈敏一些,隔着一個門板,她還能聽見客廳裏的腳步聲。
那聲音聽來不像是在刻意放輕力度,更像是胸有成竹的在亂轉,還伴随着一些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音,喬初初幾乎可以斷定,那人正在翻找一些東西。
不可能是郭昔或者齊思昊,這個時間點誰來都不可能不打聲招呼,唯一的解釋就是入室行竊甚至搶劫,根據這人不緊不慢的自信來看,估計很早就了解了她家的情況,認為喬初初對他産生不了威脅。
還有可能,他認為喬初初已經是他的甕中之鼈。
慌亂一會,她幾乎沒有猶豫的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現在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出聲音,否則連拖延的機會都沒有了,窩進被子裏,她雙手有點發抖的給齊思昊編輯了一條短信:救我。
短信顯示發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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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初初冷靜的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局勢,根據外面響起的腳步聲,這是一個身高在175以上的男人,本來只有一個人,憑着她學過的格鬥技術并不是沒有勝算,但是現在腳踝完全使不上力,百分之三十的勝算瞬間就化成了泡沫。
伸手摸了摸枕頭下面的匕首,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在有一個防身武器,自己假裝睡的很熟,說不定可以趁機偷襲,如果齊思昊趕不到,也能争取一下時間。
漆黑的夜晚,高速公路上的路燈帶給人們前進的方向,林子龍安靜的開着車,生怕出了什麽聲音打擾到正在閉目養神的隊長。
自己好歹也在辦公桌上趴着睡了一會,可是齊隊機會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 靜谧的氣氛裏,短促的叮咚一響,齊思昊雙眼立馬睜開,除了滿眼的血絲,機會沒有什麽證明他的疲憊。
拿出手機看了看,他不禁的皺起了眉毛,有力的命令到:“快點,去喬初初家!”
帶着焦急的嚴厲語氣讓開車的林子龍抖了一抖,立馬聽話的踩了踩油門,跟着齊思昊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在隊長臉上,看見一絲驚慌。
不只是驚慌,還有害怕,還有懊惱。
在這個無垠的夜幕裏,他就像一具有了裂痕的雕塑,逐漸的被灌注了許久不見的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你不要害怕
卧室裏的喬初初,握着匕首的雙手已經被汗水浸濕,緊張的使勁一握,匕首直接滑到了一旁。
緊抿着嘴唇,她蜷縮着聽外面的聲音,那腳步聲不輕不重,有規律的響着,就像是一個警鐘,一下一下敲擊着她的大腦。
她還年輕,盡管見識過那麽多殺人犯,甚至曾經深陷那樣不堪的危險中,卻從來沒有這樣的害怕過。
她想起郭昔,想起養父,想起自己剛剛喜歡上的齊思昊。
不能出事,這樣幸福的、牽扯着那麽多人心的自己,絕對不能出事。
這樣想着,心情反而慢慢平複,幸好外面只有一個人的聲音,謹慎小心一點,總能撐到齊思昊來的那一刻。
就在她進行激烈的思想鬥争的時候,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是其他房間的東西已經被翻的差不多了,本來她搬進來也不過一個月,財物也少的可憐。
心髒好像被人陡然提起,全神貫注的聽着外面的聲音,雙手握的生疼,她居然都沒有發現。
咔噠一聲,卧室的門被打開了,聲音明顯變小的腳步慢慢踱了進來,空氣裏充滿了陌生人的味道,有點粗重的喘息聲,無一不暗示了來人的心思。
大難臨頭卻突然心如止水,這就是喬初初,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想起了八歲的那個夜晚。
沒什麽好怕的,誰也不能傷害她。
正在暗下決心間,那腳步聲已經停在了她的床邊,一雙粗糙的大手緩緩地撫上她的臉龐,對方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帶着混濁的欲望,幾乎等不及的,他伸出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就在對方被安靜甜美的假象所蒙蔽判斷的瞬間,喬初初憑着自己的在黑夜裏的感知,一刀直接刺了出去。
這一刀,就是破釜沉舟。
如果刺準了,她就有一線生機;如果刺不準,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情況堪憂。
好在,她聽見黑暗中有人悶哼一聲,看來是傷到他了。
但是這種并不致命的疼痛顯然激怒了那個人,他低吼一聲,整個人撲到了床上想要控制喬初初,她忍住腳傷在床上打了個滾,接着咬牙堅持做了個鯉魚打挺,這時候她的腳踝開始火辣辣的疼痛。
那人顯然在乎自己的傷勢,撲到床上的時候帶到了傷口,吃痛的捂住,就在這個期間,喬初初從床上滑了下去,腳腕沒有知覺了,她幾乎是半爬半拖的往客廳挪動着。
那男人怕她逃跑,捂着肚子上的傷口,惡狠狠地跑過來拖住了她一只腳,強壯的身體蘊含着她無法反抗的力量,情況漸漸不利于她,但她知道,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大喊大叫的求救只會讓行兇者失去理智,過早的了結她的性命。
大門口出傳來微微響聲,林子龍和齊思昊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個場景,熱血哄的沖到腦門,那男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會突然來人,楞了一下,喬初初感覺到腳腕上停頓的力氣,摸過剛才落在手邊的匕首,狠狠朝着那只捉着自己的手就是一刀。
這一刀力氣之大,竟然直接刺穿了那人的手。
一陣哀嚎響起來,腳踝上的手一把松開,看準時機,齊思昊一個箭步沖過去把喬初初抱在懷裏,林子龍直接飛身一腳就把那人踹倒在地。
在寒風中奔跑過的胸膛帶着一絲涼意,但那也涼不過喬初初的心,被人用力抱住的她幾乎喘不上氣來,她曾經無懼無畏跑進賊窩,為了追蹤一條販毒線只身前往巴西,有那麽多喪心病狂的人威脅她傷害她。
死神好幾次都和她擦肩而過,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絕望無助。
沒有對策,害怕死亡,渴望被救。
懷裏的女人軟軟小小的,沒有平日裏的精致妝容,腳踝相比今天早上他離開的時候腫的更加厲害來,他沒安慰過女人,只是一味的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帶着濃濃的關愛說道:“別怕了,已經沒事了。我在這裏了。”
說罷,他擡頭冷冷的掃射那個腹部還帶着血色的男子,他被林子龍鉗住了雙手,側躺在地上不停地掙紮着,撕裂智商的怒火幾乎滔天,在過去三十年漫長的時光裏,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懂得克制的男人。
但是這一刻,他突然明白,有七情六欲是他,波瀾不驚不過是因為還不會愛。
帶着刺骨寒意的聲音緩緩響起,“帶他回隊裏。”
看着已經幾近崩潰的喬初初,林子龍也覺得,自己呆着這裏實在不合适,況且自己手裏這個男的,還是趕緊清理出現場比較好。
“起來!”他大喝了一聲,不顧那人的疼痛,使了一把力氣提起來就往外走。
看情況,要找人給他治療一下,省的死在刑警隊裏還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當然這些他都能辦好,不需要隊長再擔心。
公寓的大門被林子龍小心翼翼的帶上,恢複平靜的屋子裏,喬初初依舊保持着辦跪在地上的姿勢,窩在齊思昊的懷裏不肯擡頭,毫無生息,就像一個被傷害了的洋娃娃。
見狀,齊思昊像哄小孩子一樣,一只手攬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慢慢的摸着她的頭,看着那個發旋和隐隐的白色頭皮,難以名狀的心疼感覺湧上心間,他輕柔的問道:“來,讓我看看你的腳踝好不好?”
帶着詢問的語氣沒有得到回應,他十分溫柔的打橫把她抱了起來,放在沙發上,喬初初低着頭,屋內只開了一盞落地燈,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表情,但是渾身散發的頹廢氣息讓人感到不安。
就像是十年之前,齊思昊一個很好的朋友,母親癌症去世,在葬禮上,那個朋友就像是被人扯着線的木偶,機械的對每一個來悼念的客人鞠躬,握手,道謝,道別,整個人毫無生氣。
大家都以為,不用擔心,那樣的大小夥子,現在傷心在所難免,以後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但是在那之後的日日夜夜,那個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妻子賢惠,兒女雙全,企業上市過着人人豔羨的生活,但是齊思昊從來沒有從自己這個好朋友眼裏在看見過一次真正的微笑。
他跟齊思昊說,我錦衣玉食,母親卻獨自在另一個世界裏孤獨着啊。
他不知道此時的隐忍和乖巧對于喬初初來說是不是好事,但是天生遲鈍的感覺此時卻在叫嚣着:讓她哭出來吧。
可是天生就和女人絕緣的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盛氣淩人的氣勢全都收起來,在感情上他也不過是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想了很久很久,嘴巴卻像是被密碼鎖鎖住一樣,最終只能懊惱的去看她傷勢加重的腳腕。
眼前的男人,收起了自己的淩厲,展現了十足的笨拙,暖黃色的燈光下,他的頭發烏黑發亮,寬闊的肩膀讓人時刻就想要靠上去。
在這樣一個失态的夜晚,沒有郭昔和養父,只有這樣一個不善言辭卻滿心愛意的男人陪伴着自己。
“齊思昊,你那天說的話,我能現在回答嗎?”
原本正尴尬無法自處的男人詫異的擡起頭,看着眼眶有點泛紅的小女人,脆弱無助的問着這個問題,所有呼之欲出的答案最終輸給了貧乏的語言能力,只是轉化成了幹巴巴的兩個字:“當然。”
“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說完她顧不得去看他的表情,也不想聽他會說些什麽,反正這個男人嘴那麽笨也說不出什麽甜言蜜語來,幹脆她主動的伸出了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擁抱住他。
我們可以成為男女朋友,我甚至想要和你度過一生。
請你不要欺騙我,不要抛棄我。
不要讓我像一年之前,陷入獨自的戰争裏。
眼淚就像是開了閘的江湖,伴随着逐漸變得妥貼的心情,夾雜着難以言喻的脆弱,在此時全部湧出了眼眶,鹹鹹的淚水甚至滑進了齊思昊的脖子裏。
他半跪着回抱她。
那樣小心,就像是守護着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珍寶。
作者有話要說:
☆、重抓線索
初晨的陽光懶洋洋的落在眼皮上,居然安穩的睡了一夜的喬初初睜開眼睛,合衣半靠的的齊思昊手還搭在她的背上,閉上眼睛的他少了平時的淩厲,反而變得親和力十足。
現在仔細看看,其實真的是五官長得好看的男人,如果說自己五官是精致的話,那麽他整張臉都透着一個狷狂。
風吹日曬并沒有讓他變得黝黑,依舊白皙的臉,一雙薄薄的唇,細長的眼睛閉上,眼睫毛居然長的很,鼻子高挺像是俄羅斯人。
越看喬初初越是郁悶,憑什麽自己從前也走高冷路線的,但是走到哪別人也只是在意着外貌,覺得她是個繡花草包,但是齊思昊不一樣,渾身上下的正義感和冷峻氣息太強烈,讓人不知不覺就忽略了他的長相。
太不公平了。
“眼珠子就要掉下來了。”可能是剛睡醒,他的聲音沙沙啞啞,帶着難以言喻的性感,竟然讓喬初初面紅耳赤。
我是禦姐啊,怎麽能這麽沒出息呢,她在內心捂着臉說道。
慵懶的半睜開眼睛,帶着一絲剛起床的迷茫,她居然覺得此時這個男人,有點萌。
早上醒來,陽光和你都在,這就是我要的未來。
這句歌詞,原來唱的這麽真實。
“我今天跟你去隊裏吧,趕緊了結了肖其朗的案子。”靜默了一會,她又說,“反正我最近不敢自己住在這裏了,等下一周我哥哥來了,我就讓他把這個房子賣掉,我去租一個安保更好的公寓。”
理解她的害怕,齊思昊也不是那種會被愛情沖昏頭腦不務正業的男人,不可能放着案子不管,每天陪在女朋友的身邊,于是也沒有再勸阻,點頭同意了。
說實話,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他也有點後怕,想起被人拖住腳踝的喬初初,假使自己來晚一點,他簡直不敢想象後果。
喬初初踮着一只腳,像只兔子一樣在家裏東跳西蹦,終于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一副一次性的牙刷,兩個人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匆匆趕去了刑警隊。
當他背着喬初初走進辦公大廳的一瞬間,無數帶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神發射過來,同時夾雜着,還有一種“我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和“果然隊長被制服了”的了然。
心理強大如他們兩個人,看也不看就走進了辦公室,隔絕了這些單身男女的探究。
心裏稍稍有些落寞的林子龍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又不敢當着喬初初提起來,只能認命的發短信問齊思昊:隊長,昨天晚上那個男人現在還在審訊室關着,他說他有前科,昨天送外賣發現了喬初初一個人住還受了傷,臨時起意的。
辦公室裏接到短信的齊思昊定了一會,看了一眼對面正津津有味吃着鮮肉小馄饨的女人,手指快速移動,回到:移交公安吧。
一大碗馄饨在冬日裏簡直就是救命的東西,暖洋洋的感覺讓人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昨天的郁悶漸漸被掃清,喬初初一只腳放在茶幾上,說道:“那服務生叫什麽?”
“王廷棟。”
攤了攤手,她無奈地說:“名字實在是太土了,我們還得把他帶來一次。”
羅城市的另一邊,一個簡單溫馨的小屋裏,王廷棟正緊張不已的坐在電話前面,好像是在等着什麽。
想起自己昨天在警局的表現,應該沒露出什麽破綻吧。
門鈴聲突然響起,本來習以為常的聲音此刻卻紮在他心裏,吓得幾乎一躍而起,心髒嘣嘣直跳的他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
卻不想,是昨天的警察。
看出他眼裏濃濃的失望,林子龍下意識的就問道:“王先生,你是在……等什麽人嗎?”
像是被刺猬紮到了手一樣,他趕緊的擺手否認,顫抖的嗓音出賣了他,“沒等誰,請問您還有什麽事情嗎?”
“我想您還要跟我們走一趟有些問題我們還想詢問一下。”
當坐在審訊室的時候,王廷棟還沉溺在震驚裏無法自拔,高亮的白熾燈讓人無所遁形,不似昨天被禮貌招待下的沉穩,本來就漸漸不安的他此時坐在這樣一個給人無形壓力的地方,編好的謊話就像是被拔開塞子的浴缸裏的水,越流越少。
使勁咽了一口吐沫,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被人攙扶着進來喬初初一眼就望穿了這個人的無所适從,不禁微微一笑,把頭埋到沙子裏的鴕鳥,殺起來更加容易,不是嗎?
坐在椅子上,她給齊思昊一個放心的眼神,讓他離開了。
空曠的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個害怕到難以呼吸的男人,一個悠閑剪着指甲的女人,兩個人營造了截然不同的兩種畫風。
指甲鉗的聲音一下一下響起,王廷棟感覺自己的心髒也在一下一下的膨脹,最後到了幾乎爆炸的程度。
一直在觀察他的喬初初,眼見這個人的臉越來越慘白,知道一張臉幾乎和燈光合為一體,她就知道,時間到了。
把指甲鉗一把扔到桌子上,“嘭”的一聲,吓得王廷棟魂都快飛了,她雙手一握,語氣清亮的說:“王廷棟?”
“對,我是。”
“來這個地方是不是很害怕,因為自己昨天的謊言似乎被人拆穿了呢。”
一陣慌亂襲上心頭,他看了一眼喬初初,卻因為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又立馬低了下來,怯懦的回答:“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拿起文件夾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力氣之大,聲音之響,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還是面不改色的質問道:“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技巧拙劣的可憐,知不知道你現在拖延的時間越長,我越有理由以幫兇的身份逮捕你!”
對方被吓得完全說不出話,顯然他的思想已經開始掙紮,于是她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麽願意為那個人進行隐瞞,無非是你在酒吧幫那些販毒的人當中介,被他掌握了把柄;要不然就是和你相依為命長大的妹妹現在就在那個人的手裏。”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盛氣淩人的對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榔頭,砸的他疼痛不堪,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人脫光了衣服晾在太陽底下。
自己精心隐瞞,擔驚受怕,卻不過是別人眼裏的一個笑話。
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的他卻已經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那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說只要我不出賣他,我妹妹就可以平安回家,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除了服從,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啊!”
看見對方情緒已經激動到一定程度,她反而放輕了語氣,勸說道:“你太單純了,對方可是手上有了四條人命還沒被抓到的殺人犯,你憑什麽就相信他回放了你妹妹,你覺得他遠走高飛了,還會冒險把一個小女孩送回來嗎?”
“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你妹妹才有獲救的可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出人意料
被說動了心事的男人,終于還是忍不了心中濃濃的挂念,選擇了相信眼前的人,“其實,那個于欣然,就是肖乾的女朋友。”
“其實,中間具體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老板和他父親關系很不好,肖老先生參與了藍色的販毒線,他怕我老板知道,威脅我不要告訴任何人他來過的事情。我和我妹妹從小相依為命,事發第二天,我妹妹失蹤,他就打電話跟我說,如果警察找我了解情況,讓我守口如瓶,只要他安全,我妹妹也就安全。”
在這期間,齊思昊也沒有閑着,召集了所有人調看全市個個十字路口的監控,終于發現了端倪。
根據對肖其朗私人財産情況的調查,他有一輛黑色別克,從清水河區最近的監控,大家發現了特征相同的私人轎車,後來放大畫面,經過鑒定科的清晰度還原,确定,那就是他們之前發現的空車。
正當大家一片忙碌的時候,喬初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單腳跳着出來了,見狀他不禁皺了皺眉,“幹嘛不叫我?”
來不及跟他讨論這個問題,喬初初皺着眉頭催促道:“這些事都是其次,事情很棘手,根據王廷棟提供的訊息,肖其朗手裏恐怕是有人質。”
“隊長,發現嫌疑人了!”那邊李程程大聲的喊道。
兩個人趕緊過去,只見她指着屏幕說道:“這個地方再往前兩千米就是收費站,那裏有我們的人正在排查,估計是對方察覺出動靜,因此在這裏棄車逃跑了,他還抱着一個小女孩。”
“就是他,這女孩是王廷棟的妹妹。”
深感事情嚴重性的齊思昊問道:“他下車之後,走的這條路,是通往溫泉村的吧。”
李程程點了點頭。
“保護人質,準備逮捕。”
一群人全副武裝趕往溫泉村,在這種事情上,齊思昊有豐富的經驗,喬初初絲毫不擔心,但是想起整件事情,總覺得不可思議。
殺了自己兒子的女朋友,又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這個肖其朗,還知道販毒賺錢,可見思維還是清晰的,謀殺親骨肉這種事情為什麽會發生?
坐不住的她再次回到了審訊室,裏面王廷棟正焦急的等待着,看見來人,連忙問道:“你們一定會救回我妹妹吧?”
和善的笑了笑,她回答道:“別害怕,兩個小時之前的監控顯示你妹妹現在還是安然無恙的,我們刑警隊一定會以保護人質為首要前提的。”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在藍色呆了這麽久,肖其朗殺了自己親生兒子這件事,你有什麽猜測。”
說起這件事,王廷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趕緊回答道:“其實,肖老先生他,精神一直有問題的吧。”
之後他回憶到,肖其朗平日不僅販毒,自己也吸毒,有次神志不清之間,王廷棟聽見他喃喃自語道:你們害死我妻子,我要讓你們都下地獄,省的我妻子一個人孤單。
“後來我聽老板說過,他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産去世了,我就想肖老先生或許是恨自己兒子的,但是也沒放在心上,現在你一提起來,我終于有點印象了。”
“照你說的,于欣然很早就和肖乾分手了,那麽肖其朗為什麽一直到現在才下手?”
“這我不知道,畢竟前因後果,我不清楚。”
巨大的疑惑籠罩在她心頭,打開于欣然的資料,有一行字突然吸引了她。
單親家庭,由母親單獨撫養長大,生父不詳。
她的出生日期和肖乾只差了兩天。
一個略帶戲劇性的設想出現在喬初初的大腦裏,雖然知道這實在太荒唐,但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在齊思昊辦公桌上的電話聯系單上,她找到法醫鑒定中心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聽,悅耳的聲音讓她聯想到吳悅這個人。
“我是刑警隊的喬初初,我想問,于欣然和肖乾現在可以做血液DNA鑒定嗎?”
人已經去世太久,這種鑒定想必不一定能做了,雖然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她還是滿懷希翼的。
沒想到對方愣了一下,可能沒想到有人會提這種要求,但仍舊給出了令她欣喜的答案,“因為兩個死者發現的很早,我們當初提取了新鮮血樣,DNA鑒定應該可以做。”
“太好了,結果出來,希望你能盡快通知我。”
挂掉電話,不知道齊思昊那邊進度怎麽樣。
腦中浮現出自己剛剛的聯想,她只能說出四個字。
人生如戲。
大概兩個小時不到,辦公室的鈴聲大作,喬初初趕緊接起來,對方也不多廢話,聽見接聽立馬說道:“根據鑒定結果,肖乾和于欣然是存在血緣關系的。”
道謝挂斷電話,發呆着望着手裏肖乾母親當年的病歷資料。
果不其然。
這時候她的手機又響起來,齊思昊染着沉着的聲線響起,“我們已經将肖其朗逮捕歸案,人質也已經安全解救,”然後他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說,“等我回去。”
像是約定,又像是慶祝。
等我回來,讓我看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大白
肖其朗活了這把歲數,實在不知道,生存的意義在哪裏。
年輕的時候,他應召入伍,卻在訓練的時候摔斷了腿,退伍回來家裏人擔心他的婚事,不停的給他安排相親,那些女人嫌自己沒什麽錢,腿還不好,紛紛推辭拒絕了,直到美娟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就像一片枯燥的冬青裏面,盛開的一朵花。
她是那樣溫柔美麗,不世俗不功利,願意為了他放棄工作,為了家庭終日忙碌着,每次回到家裏,他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還能看到妻子明媚的笑臉。
如果,如果沒有那些人,現在的肖其朗,應該還和自己的愛妻幸福的生活着吧。
想起這些事情,人生過往匆匆,頹然捂住雙眼,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自己的生命夾在這之間,迷茫的感覺卻越來越濃郁。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喬初初都覺得累,自己今天就差住在這裏面了。
資料往桌子上一扔,她也被這個案子折磨的沒有了耐心,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是我們掌握的所有證據,包括你兒子死亡現場的腳印,我們在藍色洗手間收集到的頭發,證據全部都指向你。”
人的年紀老了,這幾年又一直吸毒,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因此在行兇的時候留下證據的幾率也就更大。
對方滄桑的臉上并沒有一絲的表情松動,也沒有去看那份文件。
他的生命早就該走到盡頭了。
看了他一眼,喬初初突然有種難說的悲哀,但是對于兇手來說,憐憫是一種侮辱,因為他們的精神世界已經是同情不能拯救的病态了,憋了憋,她還是忍不住說道:“那是你的親兒子,還有你的親生女兒,你到底怎麽下去手的。”
混濁的雙眼終于擡起來看了這個一語道破秘密的女人,雖然不知道于欣然的身世她是怎麽猜到的,但現在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都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那年,肖其朗因為工作勤勤懇懇獲得老板的賞識,得到了公司的培訓名額,被外派的時間裏,為了能更好的融入公司,每次老板叫他出去應酬他都義不容辭,因為他想要美娟有個好的未來。
有天晚上他又喝的酩酊大醉,不知道老板什麽時候叫了一批陪酒女進來,對于這種女人,他向來避之不及,但無奈最終還是被人灌倒在桌子上。
以往這種情況,大家都是在包廂裏一睡睡到大天亮,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但是當他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床單還散發着一陣淡淡的香氣,動動胳膊,才發覺自己的懷裏暖暖的。
低頭一看,他魂都要吓跑了,這是哪裏來的女人。
幾乎來不及問她的身份,感受到懷裏女人呢喃着睜開眼睛,光潔的身體動了動,他連滾帶爬的跑下床,粗略的穿上衣服,顧不得整理就離開了那間屋子。
身上的衣服還帶着酸臭的酒氣,進了家門的肖其朗看見正在廚房忙碌的妻子,濃濃的愧疚之情湧了上來,聽見動靜的溫柔女子回頭看見渾身衣服皺巴巴的老公,無奈的笑了笑,像哄小孩子一樣,“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喝的大醉,也不知道打電話回家說一聲,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怎麽這麽不聽話。”
一句話驚得他定在原地,不可置信的重複:“當爸爸?”
看見他的傻樣,楊美娟也心知自己丈夫是個榆木腦袋,不禁搖搖頭,嘴角依舊噙着寵溺的笑容,“這幾天我總是惡心,睡也睡不夠,乏力的很,昨天我就去醫院看了看,沒想到孩子都兩個月了。”
好在兩個月之前他還沒有開始這種喝酒無度的生活,不然胎兒肯定要受到影響的。
巨大的喜悅和對新生命的期待沖淡了剛剛的愧疚感,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聽着她柔聲細語的說話,早上賓館裏的女人逐漸被沖淡。
妻子的肚子一天天變大,有時候裏面的胎兒會調皮的踹媽媽一腳,這種帶着驚喜的感覺感人了夫妻二人,肖其朗工作更加賣力,希望孩子出生之後可以過上好日子,家裏的氣氛比以前更加溫馨。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那麽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種生活。
楊美娟當時已經懷孕八個月,卻還在忙活着給自己要早早回家的老公包頓餃子,正在傍晚,家裏的門被敲響了。
當時的社會風氣還是淳樸的,老式的房子也沒有貓眼這種東西,她沒有多想就打開了家門,卻看見門外站着的同樣大着肚子的女人。
看來人生活狀況也并不好,身上的孕婦裝好像是別人不要的大碼衣服,難辨之前的顏色,頗标志的五官卻掩蓋不住眼角的細紋,最重要的是她滿眼的憂愁,融合着她的風塵味,更像是一個哀怨的歌女。
這時候正哼着小曲的肖其朗也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