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沒有防備的郭昔,像是把他當作一個盾牌,狠狠的按在身前。

子彈嵌入肉裏的聲音刺穿了喬初初的心,他看見哥哥悶哼一聲低下了頭,因為被拽過來的比較晚,子彈打入了他的肩膀,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在她看來,一心來救自己的哥哥,怎麽能給別人擋子彈呢。

她甚至,開始恨餘青書了。

反應極快的警察一槍打向Allen Bush,他手裏的槍應聲而落,嘴邊還挂着詭異的笑容,嘴裏喃喃道:“在我去陪伴我的母親之前,我還得找個人做伴。”

但是已經沒人注意他了,所有人都蜂擁過來解救那些人質。

手腳上的鐵鏈剛剛松開,喬初初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頭暈目眩中爬到了郭昔身邊,豆大的眼淚不停的掉下來,郭昔捂着肩膀好笑的看着她,“都被救了還哭鼻子,膽小鬼。”

不管不顧的大哭着沖進他的懷裏,讓他又忍不住一聲悶哼,喬初初趕緊慌亂的擡頭,“哥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一旁的餘青書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用喬初初哥哥來擋槍子的這件事情,是大家親眼所見,根本沒有任何辯駁的理由。

顯然,在生死面前,他居然喪失了作為警察的原則。

他曾經發誓要保衛社會安全,懲罰犯罪分子,還世界一片安寧,但是現在他做了什麽,身為警察,他無視了別人的生命。

醫護人員很快趕到,身體虛弱的喬初初和身負槍傷的郭昔被郭成鋼派來的私家醫院的救護車接走。

年老的男人望着一個病房兩個孩子,郭昔顯然身體素質極好,取了子彈就已經生龍活虎了,喬初初堅持守到他手術安全結束,就一頭栽到地上昏迷不醒了。

想要前來看望的餘青書被郭氏父子據之門外,倒不是因為他的行徑惹怒的郭昔,他只是覺得,餘青書并不是自己妹妹的良人,看了也白看,眼不見為淨最好。

心疼的看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臉,手上密密麻麻的針孔讓人看了就難過,一旁的郭成鋼一夜之間老了不少,白頭發又冒出幾根來,“等初初醒了,我們勸勸她別幹這一行了,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太危險了。”

郭昔又何嘗不是這麽想的,但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咱們都知道她學犯罪心理學是為了什麽,喬叔的仇一日不報,她一日不可能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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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是,她走上這條路就是為了報滅門之仇,又怎麽可能輕言放棄。

喬初初迷迷糊糊聽見了這句話,艱難的睜開雙眼,看見一臉擔心的爸爸哥哥,心裏很是愧疚,嗓音嘶啞的說:“我想回國呆一段時間,我想那個人還在中國,而且那邊治安比這裏要好,不會這麽危險。”

面對她離去的要求,兩個人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他們需要想一想。

她的手機被仍在被綁架的地方,已經被警局送回來了,吃完午餐,郭昔去樓下曬曬太陽,她半躺在被陽光曬暖的病床上,打算睡個午覺,卻聽見了手機鈴聲響起來。

接聽後,懶懶的說:“Hello.this is Beata.”

沒想到對方傳過來卻是字正腔圓的中文,“我是陸伊寧,你認識我的吧。”

“我跟餘青書睡了,我們不分先來後到,因為我明顯進度比你快,你就專心做你的天才少女,把他讓給我。”

對方說話的語氣那麽理所應當,她有自信可以拆散這兩個人,本來就停留在好感階段的一對,稍微一點挫折就能讓他們馬上放開手。

喬初初沉默了很久,久到陸伊寧快要沒有耐心了,她才回答道,“在讨論關于餘青書的問題之前,我必須跟你說,我不認識你,因為我從來不關注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另外,我和餘青書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不要的送給你,不要謝謝我。”

挂斷電話之後,她覺得十分悲哀,想要回國的心情更加堅定,她不想再見到那個懦弱男人,那個在她處于水深火熱時和別的女人春宵一刻的男人。

躺在床上回憶着的喬初初有點心煩,齊思昊并沒有問她關于餘青書的任何問題,睡覺前她問他,“你為什麽不問我這麽讨厭他是什麽原因?”

沒想到她這麽誠實憋不住話,好笑的摸摸她的頭發,他輕輕吻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既然讨厭,就不是什麽好事,我想知道自然會去查,不必你帶着痛苦去回憶。”

這句話帶着絲絲的霸道,卻聽得喬初初整個人都像泡在了蜜水裏。

怎麽這麽幸運,能遇見這樣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來了

喬初初每天呆在家裏養傷,齊思昊也盡量的抽時間回來陪陪她,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郭昔回國的日子也到了。

站在出口,黑這一張臉的她氣憤的捏着自己手裏的拐杖,早上出門的時候齊思昊碩隊裏有事情要趕快過去不能送她了,好脾氣的沒有說什麽,卻在某人變戲法一樣拿出這個東西來之後徹底爆發了。

這個醜醜的黑家夥和她太不搭了好嗎,拄着這個東西她怎麽去見自己親愛的哥哥啊,絕對會被笑話死了。

心裏憤憤的吐槽齊思昊的審美觀,來來往往的人看見她手裏的拐杖不約而同露出了憐憫的表情,挺好看的小姑娘,怎麽就是個跛子呢。

播音員甜美的聲音響起,提醒她郭昔的航班已經到達,過了沒一會,夾雜在人群中也掩蓋不住氣質的男子出現在視野中,修長挺拔的身材,溫和如玉的微笑,散發出一種男人少有的成熟優雅氣質,就像一個貴族。

在這邊喬初初清楚的看見好多女孩經過他身邊都忍不住臉頰微紅,兩眼亂瞟,顯然一副想入非非的樣子,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簡直是禍害啊禍害。

很顯然,兄妹兩個在外貌上都屬于能脫穎而出的,郭昔也看見自己妹妹的位置,不用招呼,自然而然的走了過去。

看見他态度親昵的抱着一位穿着講究,美豔絕倫的女子,許多女孩的心啪唧碎了一地。

大手攬着妹妹的肩膀,郭昔沒有心思去管別人,皺着眉說:“怎麽還是這麽瘦,還有,你這拐杖怎麽回事?英勇就義了一條腿?”

面對他的調侃,喬初初簡直就是習以為常,“回去再說吧,一言難盡啊。”

兩個人回到家中,今天齊思昊不會來了,想想就有點不習慣,喬初初不動聲色的坐在沙發上,看着郭昔一箱一盒的往外掏着各種營養補品。

“你說我怎麽這麽有先見之明呢,怎麽就給你買了這麽多補鈣的東西,剛好治治你這條腿。”說完,又看了看她還包紮着的腳踝,不爽的問道,“你還沒跟我說呢,你腿上這根大蘿蔔怎麽來的?”

心知自己也瞞不過去,雖然郭昔的生意不在國內發展,但是調查這種小事的能力還是不在話下,幹脆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本來是在辦案現場崴了一下不嚴重,結果又趕上入室搶劫,折騰來折騰去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看她這故作輕松的樣子,他氣就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的指着她的鼻子說,“不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辦案就辦案你穿的跟朵花似得,給死人看啊,那都是荒郊野嶺的,整天穿着高跟鞋不崴死你就謝天謝地吧你。還有,你當初買這棟房子我就跟你說過了,便宜沒好貨,這種程度的安保,你一個女孩子住着不打劫你都對不起他們自己……”

“成,打住,我知道我錯了,真不知道你一商界成功人士,怎麽這麽話唠啊。”喬初初不敢恭維他的唠叨,趕緊打斷了。

其實郭昔話真的不多,他下屬還有一些合作夥伴都知道,他逢人話不過三句就陷入沉默了,高冷氣質特別的足,就是在她這個妹妹面前,成功變身老媽子,說多少囑咐的話都覺得不夠。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最不讓人省心的就是喬初初,千言萬語也阻止不了她瞎折騰。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脆響脆響的啃着,她口齒不清的跟他說,“我決定這次聽你的意見,你找個人,幫我把我這房子租出去,再去幫我租一個好點的公寓。”

這間房子是她用自己以前破案掙來的錢買的,平時買東西都有郭昔做靠山,買衣服買鞋子刷卡毫不手軟,所以那幾年雖然賺了不少錢,最後也還是花的不剩下多少,所以回國買房子的時候也是買了一個價錢一般的。

為此郭昔跟她鬧了好多次意見,說這種價格的房子安保程度不達标,物業也不夠盡心盡力,她一個女孩子住實在是太危險了,她也不聽,提着箱子就回國了。

現在想來,還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我就知道你有這麽一天,”他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出點事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本來在羅城給你買了房子的,精裝修的,我打個電話讓他們打掃一下,明天就搬過去。”

他這麽做喬初初也不是很意外,反正從小到大,郭昔總是把最好的給她,前後左右大小事情都給她安排好。

就連親哥哥都不一定能做到這個地步。

“對了,你打算在這裏呆幾天啊?”喬初初問道。

想着明天就要搬走,郭昔又不嫌累的把掏出來的東西一瓶一瓶裝回去,順口說道:“你也不給爸爸打個電話,我就只能代他來看看你,公司下下個星期還有一個收購項目要做,我也就再住一個星期。”

聽他這麽說,喬初初其實有點內疚的,不好意思的說:“我怕和爸爸通了電話 就忍不住想回去了,所以都不敢聯系他。”

“那就回去啊。”

沉默了一會,郭昔也覺得自己說着話不妥,因為話從嘴出,實在是太輕松了,回去就代表着放棄,只有喬初初在知道這其中的沉重。

不在乎的笑了笑,她還是那副小孩子模樣,“我想給爸爸媽媽一個交代麽,怎麽能說回去就回去呢。今天晚上我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高興高興。”

看見她這個乖巧懂事的樣子,什麽事情都往自己心裏面填,郭昔有點難過。

從五歲到二十四歲,這将近二十年的歲月都沉重的壓在她身上,那個人什麽時候會出現?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有盡頭呢。

作者有話要說:

☆、甜言蜜語

進門之後,齊思昊也沒有急着打開燈,想去冰箱那裏拿瓶啤酒,卻在半路被不知道什麽東西撞了腿。

在喬初初那裏住了幾天,連自己家都不熟悉了,自嘲的咧咧嘴角,依然沒停下走向廚房的腳步。

要說齊思昊這個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那天喬初初接了餘青書的電話小臉一陣煞白,他瞅着心裏就是挺不舒服的,當時什麽都不說還裝成宰相肚,就是怕她想起不好的事情耍小脾氣不睡覺。

馬裏蘭大學他有朋友的,喬初初在那裏名氣也不小,打聽打聽事情就清楚了。

連着他倆的恩怨情仇一起聽說的,還有喬初初回國的原因——為了一件案子。

想不透是什麽案子能讓她遠離家人,跨越太平洋跑回來受罪,借職位之便把她的身世資料查了個清楚,才明白,哥哥哪是親哥哥,爸爸也只是養父,她親生父母已經遇害了。

他手裏轉着筆,看見檔案裏清清楚楚寫着的,她父母被殺的時候她也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被大人拿膠帶貼住了嘴巴,手腳也被綁住了,估計是怕她一激動出點聲音吸引了兇手。

唯一不足的,就是忘了捂住她的眼睛。

鮮血噴湧而出,父母相繼倒地,穿着黑色連帽衫的兇手,無一例外的都烙印在她的心裏了。

他忍不住幻想的那個場面,面對天降橫禍卻無能為力只能接受的小姑娘,透過衣櫃的縫隙看見了現實的殘忍,他的心就一陣抽痛。

和他一樣難受的,還有一直沒有回美國的餘青書。

知道喬初初回國的時候,她乘坐的航班大概已經落地了,幾乎沒有任何留戀的,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連離校手續都是家裏人來辦好的。

然後這個女孩就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裏,焦急中他又生出那麽一點僥幸心理,他也可以回國找她,遠離這個學校,當時自己犯的錯誤說不定就可以瞞天過海了,至于拿郭昔擋子彈的事情……

一次錯誤,總比兩次連錯要好,是不是?

離校手續辦好之後,他這個平日裏的好人緣免不得要舉行一個告別宴,那個陸什麽來着,對,陸伊寧,不知道在哪裏得到的消息,不請自來,一群人把酒言歡的時候,她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沖進來了。

“餘青書,你怎麽能這樣呢?吃幹抹淨了就想走人了?你要回國了,為什麽連個消息都不給我?你怎麽能這樣?”她一進來就像機關槍一樣嘟嘟囔囔沒完沒了,一旁的美籍校友也聽不懂她說的什麽,因此也不怎麽關心,各玩各的了。

一聽見她這麽咄咄逼人的語氣,本來想保持紳士風度而憋回去的脾氣一下子爆發了,輕蔑的睨了她一眼,“你當我是傻子?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小算盤?我要是強迫你了你去告我□□啊,你不就是趁我喝醉了才能擺我一道,平時是個公交車現在跟我裝貞潔你看我臉上寫着好欺負三個字嗎?”

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男人發難起來這麽不給人留情面,她咬着嘴唇有點後悔這麽冒失就來這裏了,好在旁邊的人都聽不懂兩人的對話。

她承認自己除了被他的聰明才智和優雅姿态給吸引了,但是讓她願意拉下臉去現身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餘青書是個金主。

想起平時喬初初一身光鮮亮麗的奢侈品,對人愛搭不理的傲慢樣子,還有餘青書跟她在一起時滿臉的寵溺和包容,她就嫉妒的發狂,現在他要回國,用汗毛想想也是為了喬初初,她陰森森的笑了笑,“你還真以為回去她還是你的?咱們倆的事我早就跟她說了,她說她不要你了,送給我了。”

原本躊躇滿志、志在必得的優秀男人在這一刻就像被人打了一個耳光,大腦一團亂麻,周圍的人聲鼎沸都變成了嗡嗡作響,喬初初那鑽牛角尖的性子,能原諒他嗎?

當然不能。

但他還是回來了,不甘心,不情願,說什麽都不想錯過這個世界上他認為最美好的存在。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兩人重逢的第一面,夾雜了一個敵意分明的男人,看見喬初初乖巧的躲在那人身後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被拒絕之後他翻來覆去很多天都睡不好覺,後來開會聽說她破獲了一起連環殺人案,腳踝受傷還遭遇了入室搶劫。

天知道他有多擔心,但是她身邊有了別人的守護。

給她打電話純屬因為郁結難平,醉酒後除了想聯系她對其他事物都不感興趣。

結果還是被拒絕了。

郭昔也顧不上打理打理自己,先去廚房熬了中藥,伺候自己妹妹泡了腳才抽空去洗個澡。

拿着自己帶來的牙具洗漱的時候,他眼尖的發現這架子上擺了兩雙牙刷。

狐貍眼眯了眯,他深刻的覺得自己應該跟妹妹談一談,關于這世上男女貿然結合的可行性有多小的問題。

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露餡的喬初初,此刻穿着小熊維尼的睡衣懶懶的看着手機屏幕,小脾氣開始犯倔,下班時間都過去三個小時了,電話簡訊都沒有,太沒有做男朋友的自覺性了吧。

結果想了想又覺得,萬一他忙的兩腳不沾地了,抽空休息一下發現自己女朋友一個電話都沒有,該有多傷心多寂寞多委屈啊。

一罐啤酒下肚,涼意讓齊思昊心裏的火慢慢降下來,打算打個電話給一天沒見的喬初初,深感有個大舅子的麻煩性,他還得看看時間。

這時候應該睡了吧,坐完飛機都很累的,是不是。

結果正在猶豫間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滿足的抿嘴笑了,什麽叫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就是啊。

一接通對面就傳來軟軟糯糯的撒嬌聲,“你怎麽也不給我打電話,還沒下班麽?”

這種聲音對于男人來說是必殺技,尤其是齊思昊這種老處男,心被一點一點融合,再加上知道實情後對她的心疼,說話也格外的溫柔,“嗯,剛到家,喝了點東西,正想打給你的。”

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但是戀愛裏的人就喜歡沒話找話,喬初初有點不太擅長,那時候跟餘青書就沒有這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憋了半天也沒有話題,反正兩個人說來說去總會扯到案子上,多沒有情調啊。

最後小臉紅撲撲的說了自己的心聲。

“我好想你啊。”

在這邊聽見小貓叫聲一樣的告白,他心裏有點刺刺撓撓的感覺。

笑容越來越深,不善言辭的他也說不出什麽相應的情話。

只是血液翻湧的感覺證實他深深地思念,令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心跳驟停。

作者有話要說:

☆、自殺還是他殺?

第二天一大早,廚房裏傳來的鍋碗叮當聲吵醒了她,半睡半醒間才反應過來,肯定是郭昔又想禍害廚房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家裏阿姨不在的時候,他就會胸有成竹的跑進廚房,聲音清脆的說:“看我給你做頓大餐,你捂住眼睛等着我。”

然後廚房裏就會傳出類似好萊塢戰争大片一樣的音效,忐忑不安中,他端出來像模像樣的食物,卻死活不肯讓她去看廚房。

事後總能聽到回來的阿姨悲傷的說:“我才一天不在啊,你們兩個到底幹什麽了啊?”

一年一年,她也長大了,他也變得成熟不茍言笑,但是私底下兩個人還是少年時的模樣,喬初初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郭昔做飯還是手忙腳亂。

這種一成不變,不論過多久,都是兩個人最鮮豔的歲月。

洗漱完坐在餐桌上,熱氣騰騰的煎蛋和烤腸已經擺放整齊了,可以忽略像是臺風過境的廚房,她滿意的吃着許久不見的西式早餐,含糊不清的問道:“咱們今天真的要搬家嗎?”

同樣吃的津津有味的郭昔點點頭,“當然了,反正你這裏也沒多少東西,生活必需品衣服拉過去一趟就搞定了,”說話間他把自己的烤腸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她盤子裏,“後天我約了一個朋友喝茶,你也要去。”

這種情況十分少見,郭昔向來不喜歡帶着自己妹妹去應酬,一個是她懶洋洋的不喜歡理人家,場面也挺尴尬的,還有一個就是她長得太漂亮,每當看見那些男人一臉不懷好意的打量喬初初,他就生氣。

憑什麽自己從小帶大的姑娘還得給別人品頭論足,太鬧心了。

一聽見他這麽說,喬初初就明白了,幹脆開誠布公的說,“我是有男朋友了,所以不能出去抛頭露面了。”

說她聰明吧,在這些事情上真是人精一個,憑着對方一句話就能猜出來龍去脈,郭昔被堵的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啪的一下摔了筷子,“你說你回國才多久就跟他好上了,冒冒失失也沒人幫你參謀,你整天就知道破案破案你會看人嗎?我要是不說你還打算瞞着我是嗎?牙刷都在呢趁我不注意同居了,你膽子大了啊你,我就知道當時攔着你不讓你回國是對的,這世界上有幾個男人真心實意跟你談戀愛,還不是圖你長得好看?”

噼噼啪啪的竹筒倒豆子一樣訓斥着喬初初,她一聽就忍不住皺眉,自家哥哥做了生意之後優點沒培養出來,這種領導架子一天比一天足了,動不動就開始說教。

但是心裏也明白,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說來說去也是為了她好,趕緊擺出一副謙恭的态度,乖乖巧巧的笑了,“我這不是前一段時間被入室搶劫一個人住害怕嗎,他就在客廳睡了幾天,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我們兩個也沒好幾天,這不是覺得還沒到跟你說的時候嗎?”

說實在的,在美國做生意,憑的就是心狠手辣、冷漠無情,在外人看來,接手了美風的郭昔實在是一個油鹽不進的鋼鐵人。

了解他的人卻知道,郭昔有個軟肋,就是裝巧賣乖的妹妹。

一看她讨好的笑容,心裏的火氣也下去了大半,知道她也有自己的分寸,說什麽郭昔也是要回美國的人,天高皇帝遠,管的了今天也管不了明天,于是話也不多說了,虎着臉去刷鍋洗碗了。

自知理虧的喬初初單腳跳回卧室,想要收拾一下東西。

她的東西也實在是不多,除了衣服。

這個女人活着,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衣服、美食還有破案。

現在還多了一個,齊思昊。

新房子在洋河新區,剛剛興起的開發區随着國家環保主題的興起,綠化做的特別好,科技新區污染程度又低,為了滿足那些高薪資白領的審美口味,小區設計也是時尚新穎。

關鍵就是,傳說目前為止它是羅城市房價最貴的地方,也是治安程度最好的地方。

原因很簡單,越是有錢的人越是害怕被人盯上,被害妄想症高發人群就在這種地方。

滿意的看着整面的落地窗,不得不感嘆,還是有錢人好啊。

“這房子是不是太大了,多少錢啊?”她習慣性的問問。

結果還是被沒徹底消氣的郭昔瞥了一眼,“多少錢也買了,不能退了,問這麽多幹嘛,住你的就行了。”

吃癟的小姑娘也賭氣不說話,這人也太小氣了吧,哪有男人那麽大氣性的。

兩個人收拾到黃昏,郭昔接到電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出筆記本開機,嗯嗯啊啊的應着,喬初初翹着腳和齊思昊發短信,順便好奇的聽着這邊的聲音。

“好吧,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再給你電話。”

這一嘴她就聽明白有自己的事情了,不會真給她安排了相親吧,她惶惶不安的看着郭昔。

結果對方一擡頭就被她淚光閃爍的樣子吓了一跳,“你幹嘛,學習窦娥啊,動不動就要哭。”

“哥,你剛才是不是打電話,要把我賣了?我跟你說,富貴不能屈,威武不能淫,我男朋友有錢又會打架,肯定會把我搶回來的。”

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的疼,他要是別人死都不會找這種人破案的,腦子裏整天裝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啊。

把手裏的筆記本推給她,“剛才來電話的人是我在美國結識的好朋友,他當時在美國留學,乾俊一,長風集團就是他家的。”

點點頭,“這個我知道,長風集團前幾天傳出了三少自殺的消息,現在各金融報紙都在争相報道,想要知道這背後的故事。”

“這人就是他家老二,死的人是他弟弟,”拿出手機翻了翻,“乾俊一覺得他弟弟不是自殺,想要你幫忙調查一下,電腦裏有傳來的相關資料,你看看。”

喬初初滑動鼠标看了看那些東西,顯然對方也是有經驗的人,資料非常詳細,甚至連現場照片都在其中,死者的死相,案發現場的布置,還有一張是兩人的合照,看得出來關系非常好。

默默無語的看了一會,嘲諷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這是誰定的案子啊,這麽大的漏洞都視而不見。”

典型的吃了好處。

一聽這話郭昔也來勁了,“還真是他殺?”

“絕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鐵樹開花

乾俊一站在二十七層自己的家裏,俯瞰這個城市,一片的燈火通明。

晃晃手裏的紅酒杯,血色的液體不安分的蕩來蕩去,就像他的心。

乾家人一直暗自較勁,這件事情他清楚,但是從來沒有一天,他會面對這種情況,明嘲暗諷的背後是她不知道的波濤暗湧,甚至會下了殺手。

警方來檢查了一番,肯定的對他說是自殺;聘請來的私家偵探也無可奈何的承認,這案子沒什麽好查的,一看就是壓力太大導致的自殺。

自殺,自殺,每個人都這麽告訴他。

這确實是最讓人放心的答案,證明自己的家人并沒有喪盡天良到這種地步不是嗎?

只是每每看見自己弟弟的遺像,那是十八歲的他,濃眉大眼,笑的憨厚老實,絲毫沒有這幾年眉目裏隐約閃現的淩厲,似乎依舊是他的跟屁蟲,給塊糖就能嘻嘻哈哈樂個半天。

他覺得,不是這樣的,即使自己不希望,但事情不是這樣的。

接到郭昔回國的消息,就猛然想起來,她妹妹以前幫FBI做過事情,破案肯定和國內的私家偵探不能比,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打了那通電話。

等待回音的時間裏,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如果給的結果還是一樣,就放棄。

但是聽到那句“我妹妹說,你弟弟應該是他殺”的時候,他的心裏綿綿麻麻的開始疼的不行。

他要給弟弟報仇雪恨。

只是目标,還是自己的家人。

這操蛋的世界啊。

郭昔惋惜的嘆了一口氣,看向還在研究的喬初初,搖了搖頭,“這件事,想來也是他們家族內部鬥争引起的,他很疼他這個三弟,估計很難過。”

她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大戶人家就是這麽麻煩,尤其是這種一份家業好幾個孩子争的家族。

她沒想到,乾俊一還會再來找她。

郭昔當天要跟一個國內的合作商談事情,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面又不放心,糾結來去,卻被自己妹妹給嫌棄了。

“老哥,我們去公共場合喝杯茶,你緊張什麽啊?”

得,養了個白眼狼。

乾俊一的長相是那種放在哪裏都平地一聲雷的人,她周旋在餘青書和齊思昊之間,還有郭昔這個哥哥,全都是人中之龍,長相絕對當紅影星的級別,但是看見眼前這個一身淩厲氣質默默喝茶的男人,她還是驚豔了一下。

對方顯然不是喜歡客套的人,開門見山的問到:“喬小姐說我弟弟是被人謀殺,可否幫我到底,查出兇手?”

抿了一口凍頂烏龍,厭惡的撂在一旁,和她家普洱差的也太多了,清清嗓子,“乾先生就這麽信任我,萬一我是錯的,傷害的是你們一家人的情誼。”

顯然沒想到她會用情誼這個詞,眼神明滅不定了一會,喬初初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有點濡濕,繼而低笑了一聲,言語裏掩飾不了的落寞,“喬小姐心裏明白,情誼這個詞對我們來說多蒼白,你是郭昔的妹妹,我自然信你。”

兩個人約好明天一起去案發現場看一看,喬初初腿腳不便,說要等郭昔來接她,對方也沒有過多的殷勤。

離開雅間的時候,喬初初聽見這個掌握了半個金錢帝國的男人站在逆光裏,輕飄飄的說,“不瞞你說,在齊聲去世的這些日子裏,我總能聽見他哭泣的聲音。”

那個曾經口口聲聲哥哥叫着的少年,滿頭大汗的打完籃球被老爺子大罵不務正業的孩子,喜歡在打雷天裏爬上他的床的弟弟,在一個夜晚永久的離開了他,安詳閉着的雙眼,卻充滿了那麽多的不甘。

去世前的那個下午,他還跟乾俊一說,“哥,我要陪你一起打拼,長風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老頭子去世以後,他是真正意義上,他唯一的親人了。

回家的路上,郭昔聽見喬初初的轉述,也沉默了一會。

喬初初也沒有在意,拿出手機想跟齊思昊發個短信,晚上出去吃頓飯。

“我在美國認識俊一的時候,他還很開朗,是現在小姑娘都喜歡的那種運動型男,愛說愛笑,插科打诨哪裏都有他,”趁着紅燈,他環視了一眼車窗外冷漠經過的人群,“這次見到他,真的是,老了很多。”

那種蒼老是靈魂上的,讓人遠遠一看,就知道他不開心。

這就是這個世界,冷漠無情,時光容易把人抛,被每個人都抛到了空裏,風霜雨雪,給人印上無法磨滅的皺紋。

這邊有人感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那邊有個人卻摸着下巴琢磨怎麽有個女孩還不聯系他。

雖然是他主動追的喬初初,但是長久以來他都是鐵面無私老關公的形象,那些甜甜蜜蜜的情話他也說不出來,望着手機屏幕,心裏有點暴躁。

李程程敲門進來,手裏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齊隊,這是上面發下來的文書,關于前段時間肖其朗的案子,還有入室搶劫初初姐的罪犯已經判刑,因為沒有造成太大的經濟和人身損失,所以判的也不厲害。”

收了收心思,仔細的翻閱着文件,确認無誤後,對着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繼續去工作吧。”

轉身要走的時候,齊思昊突然叫住了她。

疑惑的回頭一看,自己隊長居然千年不見得吞吞吐吐起來,但是李程程是誰啊,破案她不行,關于談情說愛,她可是一把好手,一眼就看出他想問什麽,俏皮的笑了笑,“初初姐前幾天還跟我說,海寧路那邊的魚火鍋看起來好好吃,只是沒有人陪她去吃,真是太遺憾了,對不對?”

說完,也沒想聽什麽謝謝,反正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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