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去隊長也只是虎着一張臉,斜斜看她一眼說她多管閑事。
她也喜歡圓人姻緣不是。
心情極好的哼着小曲坐會座位上,林子龍好奇的看着她,“什麽事啊,這麽高興?”
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還能什麽事啊,鐵樹開花了呗。”
當然,你要是也能開朵花,我會更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初戀很可憐
廚房裏郭昔無精打采的煎着牛排,心裏無限感慨,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怎麽妹妹談了戀愛,連頓晚飯都不願意跟他一起吃了呢。
一個小時前,喬初初接了電話就出去了,那含羞帶怯的表情,傻瓜都能猜出來,肯定是另一支牙刷的主人打來的電話。
挂掉電話也不顧他這漂洋過海來看她的親人,換了衣服興沖沖的就跳走了,沒錯,一條腿不好使,連幫忙也不用的跳着走了。
真是,太沒出息了。
環境極佳的西餐廳裏,喬初初揶揄的說道,“大隊長今天心情不錯啊,居然放血來這麽貴的餐廳,我簡直受寵若驚啊。”
對于某人的大驚小怪外加不真實吐槽,齊思昊已經完全無感了,只是寵溺的笑一笑,把手裏切好的一盤牛排換給她,“趕緊堵上你的嘴。”
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來乾俊一的案子,含糊不清的說到:“對了,我這幾天不是休假嗎,我哥的一個大學同學啊,他弟弟被判為自殺了,但是我看了,明明就是他殺,所以我明天去跟他看一看現場。”
喬初初真的算不上一個有憂患意識的人,她總是自然而然的在偵破過程中把自己的生死放在這些命案裏面,這就是郭昔他們不同意她做這一行的原因,因為她看不透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
齊思昊就不同,雖然是個正義感極強的人,但是多年的人情世故讓他明白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現在聽喬初初要出去私自調查,本來長的就很有氣勢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我覺得這麽做不妥,既然已經結案了,你何必去趟這灘渾水?你私自調查,很可能遇到危險,我覺得你還是推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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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一直以來,齊思昊在她的心中都是頂天立地的正義使者一樣的形象,他是她見過的最适合當警察的人,本來在她的心中,做一名警察,把每件事情都查的水落石出是她的天職,一路走來,有那麽多人交她避重就輕,學會保護自己,再去救助別人,她都沒有聽從。
現在,齊思昊這樣講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能承認自己錯了,因為自己根本沒有錯,但是那個心愛的人就這樣一字一句的确定這件事情不可行,是否就真的不可行。
察覺到她情緒的波瀾,齊思昊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兩個人相顧無言的吃完一頓本該柔情蜜意的晚餐。
真不是滋味,喬初初想。
齊思昊是打算去看電影的,雖然他覺得那種人生嘈雜的地方實在是沒什麽好去的,但是李程程說了,所有的女孩子都希望和自己的愛人去看一場愛情電影,無關內容,只是很有情調。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汽車停在她的樓下,她也沒有馬上下車,她還在想着兩個人剛才的思想分歧。
“初初,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齊思昊說着,手上無意識的亂翻車裏的抽屜,幸運的找到一支煙。
他看了看旁邊,自己的女朋友滿臉的迷茫,多像是當年的自己。
“你覺得,既然選擇了做警察,那麽在入職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了,我要鞠躬盡瘁,舍己為人,而不是像我說的,把別人的生死放在自己之下,你覺得這樣很沒意思,”他打開車窗,點燃了煙,“事實上,我也覺得,真是沒意思透了。”
難得聽見他這樣頹廢的時刻,不同于破案遇到困境時的暴躁,這時候的他,真的有氣無力,像是不得不妥協。
“我剛剛進刑警的時候,也不能理解這種模式,心想怎麽會有這麽虛假的人呢,嘴上說着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流血犧牲,辦案的時候卻要選擇最安全的方式,哪怕最後是失敗的。”
“那時候的我,想證明他們是錯的,于是什麽事都往前沖,挨了子彈也要往前沖,然後呢,然後我的認知也死了,我師父也受了傷,簡直是,輸的太慘了。”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經歷,喬初初心疼的看着他,聲音溫柔的問道:“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改變了想法嗎?”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想要拯救所有的人,勇敢又美麗。
“那時候,我就明白,我們是警察,只是一種職業,我們沒有因為這個職業變成了神,也不是救世主,如果我們殉職了,就對不起之後發生的千萬件案子的受害人,因為我們選擇了為一個人犧牲,卻放棄了保護其他人的義務。”
“所以我希望你也是這樣,選擇最安全的行事方法,我們可以嘗試,但是不要太早的放棄自己生活的權利。”
這大概是他這一輩子,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一種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說服這個倔強的女孩,說實在的,世俗不應該侵染她,但是為了生存,卻不得不接受侵染。
沉默了一會,她突然綻放明媚的笑顏,“我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但是,我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吧,我不想,把日子過得像做夢一樣,只選擇自己喜歡的,因為這個世界,最多的,就是我不喜歡的,我還是選擇竭盡我所能去救活別人,這是我生來的任務。”
她說的話,字字停頓,字正腔圓,像是在用每一個咬字來證明自己的絕心,驅散自己的恐懼,也是在安慰那些愛着自己的人。
前路迷茫,我知道有多艱難,但是這是我自己的路啊,人生啊,哪有那麽多可以選擇的時刻。
看着她,只能看着她。
齊思昊終于又明白,喬初初大概是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女孩了。
他輕輕抱住她,“那你就去做吧,不管發生什麽,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保護你,不要怕。”
“程程跟我說,你今天要帶我去看電影的,為什麽又不去了呀。”喬初初忍不住打斷這有點令人心酸的時刻。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齊思昊也有點無語,“還不是你剛才小情緒太嚴重了,我只能送你回家了。”
天哪,這是哪來的二百五,喬初初在心裏哀嚎。
“就是因為我不開心了,所以才要去看電影啊,你到底懂不懂怎麽讨女孩子開心啊!”她氣鼓鼓的看着他。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呢,既開心又無可奈何,開心他以前都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此刻才這樣不開竅,無可奈何她憑什麽就得當這第一個,被這個愣頭青搞得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乾若玲
第二天是郭昔陪着喬初初去跟乾俊一見面的。
這個渾身都透着卓越氣息的男人,在外人面前永遠是那麽的寵辱不驚,聽聞了喬初初不喜歡煙味,他也紳士的沒有吞雲吐霧一番。
乾齊聲的死亡地點,在他市區的一套獨立公寓內,他不是一個喜歡聲色犬馬的男人,因此連住處也只是小巧精致,并不像乾家其他的人花銷奢侈無度。
走進家門,乾俊一原本就面無表情的臉上就像是蒙了一層薄冰,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喬初初明顯的愣了愣。
不管死者究竟是為了什麽送命,知道生者還這樣用心的挂念,相比也能安息了吧。
“你那天說,我弟弟明顯死于他殺,兇手難道露出了什麽破綻嗎?”環顧了一周,乾俊一怎麽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走到卧室的床邊,一架看起來價格昂貴的飛機模型擺在旁邊的櫃子上,喬初初伸手摸了摸周圍,“乾齊聲很喜歡飛機模型嗎?”
乾俊一搖了搖頭,黝黑的眼珠簡直要悲傷的溢出水來,“我弟弟很喜歡看書,對這種技術性的玩具沒什麽興趣,這是我大學時為了參加比賽親手制作的模型,所有的材料都選了最好的,不休不眠的做了兩天兩夜才完成,當時還得了第一面,我弟弟很為我開心,說什麽都要替我收藏着,”他一邊說着一邊接過那個模型,把玩間瞳孔突然放大,嗓子裏像是卡住了什麽,“這是……”
那架飛機,一直被乾齊聲當作寶貝愛惜的模型,不知道為何,機尾竟然缺了一塊。
郭昔也記得這個模型,當年還是自己學弟的乾俊一得到冠軍後還請他吃了一頓飯,他湊上去一看,眸裏一暗,“根據缺斷的邊緣來看,機尾明顯是被人掰斷了。”
大家都因此心照不宣,當初乾俊一提供的照片裏,有乾齊聲在世的時候的照片,那時候,這個飛機還是完好無損的,只是後來的案發現場照片裏,仔細看,也許會發現,這個模型的變化。
“你弟弟十分愛惜這個模型,如果真是他不小心弄壞的,肯定會告訴你,活着想辦法修補完整,而不是把它放回到一個本來不應該屬于它的地方。”說罷,她指了指櫃子。
兩個男人疑惑的看過去,櫃子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放着模型的地方顯得格外幹淨,只是更顯眼的是,櫃子上方有兩個放過模型的痕跡。
“你給我的資料是清楚的寫着,你弟弟有強迫症,不允許自己的東西有一厘米的位置偏差,但是看這灰塵的痕跡,我可以推斷出,你弟弟在遇害的時候,用了這個模型去攻擊兇手。”
郭昔心下一沉,“可能是機尾沾了兇手的血或者其他難以清洗的東西,又怕毀掉模型更能引起懷疑,因此他只是掰斷了一小塊,慌亂中放回去又沒有在意位置。”
案件的解密,就像是解一團毛線,拉開毛線突出的一端,輕輕一扯,總能撥開雲霧。
“乾先生,你,有什麽懷疑對象嗎?”
這句話問出來其實巧妙,懷疑對象也不過是他的親人,讓他懷疑自己的血緣至親,既心痛又無奈。
他手裏摩擦着那架模型,想起了乾齊聲開心誇贊他的樣子,心頭滴血就像是劇毒噬心。
“懷疑對象嗎?說實話,在我看來,乾家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兇手。”
早在不知道何年何月,這一大家子人,就沒有一個幹淨心思了,包括他自己,包括乾齊聲。
“只可惜第一現場并不是我處理的,否則我可能會發現更多的線索。”喬初初歉意的說道。
他搖搖頭,“我可以給你所有你需要的資料,全力配合你的調查,請你務必幫我查出真兇。”看着窗外遠處的車水馬龍,他喃喃的說,“如果真的要先找人開刀的話,那想必就是她了。”
長風集團就坐落在羅城市市中心,如今寸土寸金的地方生生被他們開墾了這樣一大片基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們當初的先下手為強。
乾家入行早,也是做房地産,當年地皮還便宜的很,國家鼓勵發展經濟,也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當初的小打小鬧留了這些地皮,到了現在卻成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乾家二少的死,早在幾天錢還是公司員工茶餘飯後的談資,似乎在任何人看來,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正值人生黃金期的鑽石王老五,怎麽都不能去選擇自殺這條路。
但是話題總是一個接一個的,麻木工作的白領們最不缺的就是談資,現在他們的主體已經轉移到三十二樓新來的技術部工程員,或者是十六樓的吳芊芊勾搭了行政部的部長,總之一個人的死,與他們似乎并無太大關系。
至少股票波動不大,他們就不會太在乎。
乾若玲一身幹練西服,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她極不耐煩的敷衍了向她打招呼的路過員工,在這棟大廈裏,她是出了名的冷面魔女,脾氣不好還是個完美控,雖說業績十分突出,卻是一個不允許別人比自己優秀的高傲的人。
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她眯着眼看了看黑色字體的總裁兩個字,不屑的神情透出了她的不甘心,整個乾家沒有一個飯桶,憑什麽,乾俊一就是總裁呢,寄人籬下這種事情,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厭。
沒有任何禮節,她直接推開門進去,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抱歉,看到坐在沙發上小口啜着茶水的喬初初,一絲精光閃過她的眼睛。
“馬上就要年底了,營銷部忙得雞飛狗跳,有什麽事就趕緊說吧。”她連坐都不想坐,一臉嫌棄的說。
乾俊一早已經習慣了她的不禮貌,對于她心裏的不滿,他也心知肚明,因此也不是太生氣,只是同樣面無表情的說:“我還沒無聊到找你來聯絡感情,坐下吧,找你做個調查。”
乾若玲見過喬初初。
那時候她還發瘋的喜歡着餘青書,但是沒人記得她,也沒人在乎她是否存在于那段屬于他們的歲月裏。
喬初初的職業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我拒絕,”長長的劉海遮掩了她的神情,“齊聲的死,我同樣抱有懷疑,但是,乾俊一,你聰明一點,就不應該查下去。”
高跟鞋的跟踩在大理石瓷磚上,發出清脆又冷漠的聲音,她的表情依舊毫無龜裂,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為數不少的女強人一樣,包裹了自己,不讓任何人看見破綻。
沒有人知道,她聽見了那個男人帶着微微脆弱的聲音。
“我從來不認為,股票會比我弟弟的命更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乾家家宴
眼看着第一個人毫不留情的離開了,乾俊一十分歉意的對喬初初說,“對不起,她脾氣向來這樣。”
和善的搖了搖頭,喬初初安慰道,“不必道歉,這種事情本也沒什麽積極參加的理由,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第一個懷疑的人,是乾若玲小姐呢?”
乾若玲從小就很傲氣,總覺得家世顯赫的女子,就應該拎清自己的身份,舉手投足都不應該和別人一樣,因此也就不怎麽跟其他小朋友玩。
乾俊一和乾齊聲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帶着毛頭小子的活潑陽光,每天玩的都跟個泥猴一樣,看見他們兩個,她就總是不屑,三個人關系也是只遠不近。
時光荏苒,三個人都長大成人,完成學業回來接手家族企業,更加的互相不服氣,作為乾家老爺子最寵愛的兒子,乾俊一自然而然的接任了董事長的職務,乾齊聲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心甘情願做着副總裁的職位。
這樣的安排,自然引起了其他乾家人的不滿,尤其就是乾若玲的。
她自诩雖為女兒身,但是心比天高,自己的能力也不見得比他們兄弟倆低一等,憑什麽最後只能呆在行銷部消磨時光。
乾俊一想來清楚,她對總裁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但是在那之前,她也顯然明白,坐上副總的位置更為合适,乾齊聲和她兩個人私底下鬥的不相上下,一提起對方無不是咬牙切齒。
因此,當他知道自己弟弟死于他殺的時候,浮現在腦海裏的第一張臉,就是他的親妹妹,乾若玲。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我們只好換下一個對象了。”乾俊一深深嘆了一口氣,挺拔的身影在窗邊顯得有些晃動。
“我還有一個繼母,她當年家過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女兒,不怕你笑話,乾家亂的一團亂麻,還要虧我去世的父親惹了不少情債,而那個女人,也算有勇有謀的人,最後得到了當家主母的地位,”他親手為喬初初續上熱水,“這樣一個人,一天不掌控了公司,一天也不會罷休。”
喬初初到了一聲謝,也不顧儀态,半癱在舒适的沙發上,良久,她終于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其實我覺得乾若玲小姐說的沒錯,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查下去,公司的經營狀況你不放在心上,但是你的人身安全說不定會受到威脅,畢竟,他們做了一次,就有心做第二次。”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着窗外。
喬初初也知趣的沒有再勸,兩人也不算熟識,何必掏心掏肺,對方也不一定領情。
因為整面的落地窗,辦公室顯得格外的亮堂,她清楚的看見了,乾俊一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卻生出了不少白發。
這是不是就應了那句話,白發人送黑發人,終究還是不安于心啊。
“事成之後,我定會給喬小姐不菲的傭金,因此懇請您能一心一意的調查這件事情,不計後果,不計手段,我只求給我弟弟一個答案。”他幽幽的說。
喬初初輕笑了一聲,雖然覺得這笑聲有點不合時宜,但是那帶着标志性的商人口吻實在是讓她忍不住,“乾先生見外了,我為你做事,是因為您和我哥哥的交情,至于傭金,您覺得我很需要嗎?”
“那麽,今天中午,我請喬小姐,去我家裏一聚,屆時,我們全家都會到齊。”
她不是傻瓜,這短對話讓她明白,乾俊一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乾若玲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如果兩個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家庭聚會上,意味為何,傻子都會知道,如果兇手心虛了,再下毒手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兇手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出去乾俊一之外所有的乾家人,她還不得而知。
思考了很久,她想起齊思昊的勸告,竟然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乾俊一面帶微笑的看着她,竟帶了一絲苦澀,“假如發生了我不想遇到的情況,我也會保你安全,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我獨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有着言說不出的孤獨,因此,我不怕死。
兩個人到了乾家大宅的時候,在外已經可以看見裏面的燈火輝煌,似乎沒有一個人在乎剛剛死去的家人。
看着不遠處的熱鬧,乾俊一眼裏暗了一暗,也不再說些什麽,下了車紳士的為喬初初打開了車門。
剛進了家門,保姆阿姨就熱情的迎了上來,畢竟誰都不傻,尤其是這種掙紮在生存線上的人,都清楚現在乾家掌握在誰的手上,一臉的谄媚逢迎讓人看了徒增嘲諷。
“乾先生,飯菜已經擺上桌了,夫人小姐她們也都到齊了。”
他微微颌首,“這是我很重要的客人,幫她拿雙新的拖鞋,還有,乾家沒有小姐,夫人也早就去世了。”
保姆似乎沒有料到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先生在今天會這麽不給繼母面子,尴尬的愣了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喬初初好心提醒她快去拿雙拖鞋,她才逃也似得跑了。
乾若玲似乎沒有跟別人提起這件事情,因此乾家人看見喬初初的時候,不自覺的投來了探究的眼神,乾俊一也沒遮掩,大方的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的妹妹,也是我的客人,刑警隊新來的犯罪心理學高材生。”
犯罪心理學五個字,顯然勾起了大家的思考,大家都知道他跟乾齊聲關系有多親,現在找來一個刑偵專家,用意不言而喻。
“胡鬧!”銀制的精致飯勺被狠狠地摔在了意大利定制的菜碟上,尋聲望去,一位長相魁梧的男人氣的臉紅脖子粗,“警察說了你不信,偵探說了你也不信,整日裏不好好管理公司,為了一件已經成定局的事情浪費時間!”
他嗓門極大,這麽一吼,震得喬初初耳朵嗡嗡直響,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婦人,氣質典雅,着裝精致,對他的沉不住氣似乎也習以為常,只是微微側開身子,似乎也嫌他聲音太大。
乾俊一倒是不吃他這一套,自顧自的為喬初初拉開椅子,一邊解釋道,“喬小姐你不要介意,我這個叔叔,就是火氣太大,實際上沒什麽惡意。”
聽他這樣講,那男人似乎也頗受用,但是仍不肯松口的哼道,“我能有什麽惡意,還不是想讓你好好工作,你爸爸打下這一片天地不容易,你莫要荒廢了。”
眼見兩個人你來我往要聊下去,坐在主位的一個女人開口說道,“大家先坐下來吧,這飯菜眼見就要涼了,不如邊吃邊說。”
她望着喬初初,眼裏的黑色雲霧波濤洶湧。
作者有話要說:
☆、真心還是虛情
大家吃飯和普通家庭不一樣,雖然郭家也是只手遮天的金融大鱷,卻是白手起家,對規矩這種東西向來不在乎,乾家就不一樣了,講究食不言寝不語,一頓飯吃下來,也沒有再爆發争吵,坐在他後母旁邊的女孩雖然一臉跋扈卻也不好用言語對這個莫名出現在家宴上的人表現出不滿。
這樣下來,也算相安無事。
晚飯結束,衆人享受着飯後甜點,才終于開口出聲,一直冷若冰霜不參與的乾若玲突然開口,“話說回來,郭家在美國在中國都算是名聲顯赫,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喬小姐是郭家的小女兒,卻又姓了別的姓?難不成是跟了母親的姓?”
她沒想到乾若玲會問這麽不禮貌的問題,直白老辣的不像她,從今天下午見的第一面,喬初初就敏感的察覺到她似乎對自己,有着格外的敵意。
但她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只能得體的笑着,眼睛熠熠閃着光輝,美豔的樣子讓一衆男人看的心頭一蕩,“乾小姐真是觀察入微,不過不好意思,我并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我只是個養女罷了。”
你直白,我比你更直白;你敵意,我也不會與你僞善。
水晶吊燈靜靜的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場面頓時有點尴尬,乾俊一也沒想到一向話少的妹妹會這樣含沙射影的針對別人,立刻笑了笑說道,“我妹妹也只是好奇心重點,喬小姐你不要在意。”
“無妨。我總有善心,滿足一些人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喬初初,你這名字,我聽來很熟悉,卻又忘了在哪裏聽說過。”聲音的主人和這聲音一樣,沉穩有力又帶着一絲妩媚。
正是乾俊一的後母。
“我是俊一的母親,查玉瀾。”她繼而自我介紹道。
“是繼母。”乾俊一毫不留情的解釋道。
場面重新進入了難看的境地。
喬初初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她可沒心情在這裏觀看年度家庭大戲,若無其事的問道,“既然大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來到這裏的目的,大家應該也知道了。”拿起桌子上的伯爵紅茶抿了一口,“各位不必緊張,也不需要嚴陣以待,我只捉真鬼。”
“你說誰是真鬼!”那個一臉跋扈的女孩子摔了手裏的骨瓷小勺子,怒氣沖沖的問道。
“芷瑜!”查玉瀾也随着一聲呵斥,“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沒有禮貌了!”
看起來,這個女兒還是很怕自己的媽媽,只是恨恨的盯着她,不再說什麽。
撫了撫發疼的額角,喬初初依舊優雅,她已經練成了見神成神見鬼成鬼的神功,在這樣的家族面前,保持儀态是十分重要的,“十分感謝各位的款待,只是天色不早了,我哥哥還在家裏等着,我想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乾俊一立馬站起來說。
她擺一擺手,“不必了,我男朋友已經到外面了,哦,還有,我個人認為,紅茶還是下午喝比較好,更有味道。”
說罷,她拿起外套,微微颌首,禮貌的感謝了衆人,款款離開。
查玉瀾已經上了歲數,手卻還像白玉般細致,她悠悠的品着茶,眼看着喬初初的背影離開這棟大宅,她想,喬初初這個名字,她真的在哪裏聽過吧。
“她算什麽,我們家的事情為什麽要她插手?大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非得家破人亡你才能善罷甘休嗎?”查芷瑜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卻沒發現乾俊一越來越黑的一張臉。
“砰”的一聲,查玉瀾面露不悅的訓斥道,“芷瑜,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家族要有家族的規矩,不大不小這個毛病你再不該,你哥哥原諒你,我也不會原諒你。”
懶懶的靠在椅背上,乾俊一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對母女的戲劇,前所未有的疲倦像海浪一樣席卷而來,鮮見的從叔叔手邊的煙盒抽了一根煙點上,“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個家姓乾,我母親早就去世,我只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至于姓查的,我想咱們還沒熟稔到那個地步。不過,規矩這件事,你倒沒有說錯,怎麽說你們也是寄人籬下,氣焰太盛總會招人嫌棄。”
他站起來,“做人的道理,你們還是好好學學吧。”
他就這樣離開飯桌,帶着無力的排斥,徒留一桌人,有詫異,有習以為常,有氣憤,還有,若有所思。
齊思昊下午曾經接到喬初初的電話,彼時他還很詫異,兩個人都互相了解,破案的時候幾乎都不會聯系對方,這個時間,明顯應該是她查案的時候。
當聽到她要去乾家大宅的時候,他是投了反對票的。
但是無奈,天下大概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對自己的女朋友如此束手無策。
喬初初出了大門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羅城下雪了。鵝毛大的雪花落在她沒有遮擋的頭發上,融化在栗色的發絲裏面,她也不伸手扒開,只任由那冰涼落在自己身上,看見這場面的齊思昊趕緊下車,把衣服披在她頭上,緊緊擁住她。
“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她蒼白的笑一笑,巴掌大的臉上,琉璃般的一雙眼睛,透着些許無奈,“沒什麽,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汽車飛馳在高架上,途徑無數路燈,光線明滅着落在她的臉上,一言不發。
齊思昊不是愛說話的人,別人怎麽樣他從來不好奇,但是在自己女朋友這裏,這一切都不一樣了,眼看着她消沉不已,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案子有進展了?”
“沒有,”她伸手調高了車裏的空調,“但是在我看來,乾家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因為這個悶悶不樂?”他一雙大手猛轉方向盤拐了個彎下了高架。
喬初初眼尖,發現了他給自己準備的保溫杯,拿起來打開一看,果然是最愛的普洱,輕輕的抿了一口,“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做刑偵這一行,為了什麽。就是為了揭穿他們自相殘殺的把戲?”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齊思昊趁着交通狀況安全,抽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寵溺的說:“現在我們沒有确切的證據可以證明,乾齊聲就是死在自己家人的手裏,或許是外人呢?”
“我調查了乾齊聲,這個男人年紀不大,事業心強不近女色,雖然在家裏嚣張尖刻,但是外人對他的一致評價,處事圓滑,風度翩翩,待人有禮,大家風範。”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乾俊一和乾齊聲關系怎麽會這麽好?讓他甘願公司股價下跌,也要查出真相?這不是商人的作風,太高調了。”齊思昊說道。
喬初初冷笑了一聲,“這就是我今天晚上想明白的事情,乾齊聲自知不能更好的運營長風,于是心甘情願的把跟自己感情更好的哥哥推上位置,總有些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意思,乾俊一也樂得有個人為自己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現在他弟弟去世了,不正是借這件事情鏟除某些人的好時候嗎?股市下跌是暫時的,大權在手才是長遠利益,說白了,現在我甚至不能排除乾俊一的嫌疑,畢竟我連第一現場都沒能看見。”
兩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繼續說些什麽好。
人情淡薄,世風日下,虛情假意。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情意,只有眼前的利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身體原因,最近奔波于上海和北京之間,但是大家放心,絕對不會斷更,麽麽噠
☆、日常生活
汽車停在她新搬的公寓樓下,家裏燈還亮着,郭昔應該在等她。
“你這個哥哥,方圓十裏之內的男人都被他防着,難不成想你一輩子嫁不出去?”齊思昊無奈地說。
不等她回應,一陣濃厚的男人氣息覆過來,清晰地“咔嚓”聲伴随着安全帶解開的松快。
薄薄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舌頭靈活的在裏面攻城掠地,她分神的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偷偷抽煙了。
兩個人難舍難分的互相糾纏着,帶着不能相處的思念,像要把彼此吸進身體裏帶走。
目送車子漸行漸遠,手接住雪花卻看不見了形狀。
沉浸在愉悅裏,她腦中不合時宜的浮現了一個人的臉。
雍容典雅,不茍言笑。
查玉瀾。
回到家裏,郭昔果然已經吃完晚餐,百無聊賴的半仰在沙發上看着財經新聞,聽見開門的聲音,尋聲望去,“這都幾點了,你怎麽才回來?”
言外之意: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會情郎了?
“我親愛的哥哥,你妹妹今年都已經二十幾歲了,這麽嚴密看管,你不怕我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喬初初控訴道。
“嫁不出去的是你,我怕什麽,”他懶散的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又沒有阻止你談戀愛,但是一切都要有個度,發展的太快總不是個好事。”
脫掉身上新買的巴寶莉外套,她認輸的舉起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