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于是聽話的脫下白大褂拿在手裏,說話的聲音依舊溫柔如水,“我想,來道個歉。”
“不必了,這件事是個意外,也怪我沒有及時趕過去,如果只是這樣,你還是回去吧。”
如此意味鮮明的逐客令。
吳悅心裏有點苦澀。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很自責,若不是那天我失态,初初也不會受到牽連,我今天來也不是為了得到原諒,我申請調到夏城工作已經被批準了,也算是來告別的。”
齊思昊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擡頭。
她拿出一張便利貼,走過去,原本瞪着眼睛打量她的喬初初害怕的往齊思昊懷裏面又拱了拱。
“我去了那裏以後會用這個電話,如果需要我幫忙,就聯系我,我傾家蕩産,也會竭盡全力。”
說罷,她就離開了。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覺得有一滴淚落在地上了。
或許在別人看來,齊思昊的反應如此冷漠,沒有一點的憐香惜玉。
但是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他的所有柔情,都給了那個正無憂看着動畫片的喬初初。
作者有話要說:
☆、她回來了
來電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安靜,酣睡在齊思昊臂膀裏的人不滿的皺着眉頭翻了個身,順手把被子蒙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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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昊也是個有起床氣的人,看着窗外的微微光亮,大概還不到七點鐘,是誰這個時候打電話擾民,他氣結的拿過正堅持不懈的叮叮作響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兩個大字,讓他的怒氣煙消雲散。
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他走到客廳裏,“師父,這麽早打來電話,出什麽事了嗎?”
誰知聽筒那頭傳來中氣十足的咆哮,“早?這都七點了,臭小子,跟你打這麽多天的電話,終于開機了,我都打算去派出所報失蹤人口去了!”
雖然口氣很大,但是語氣裏滿滿的關心卻是掩飾不住的,齊思昊難得孩子氣的揉揉鼻子,笑了,“這幾天有點忙,讓師父擔心了。”
吳紹達前幾天通過報紙得知了喬初初被人打傷,齊思昊卻不在受害人名單裏,現在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兩個人每天形影不離,可當時受傷的只有她一人,因此吳紹達一直想問一下其中原由。
誰知道,齊思昊為了專心照顧喬初初,請了事假,手機也關機,跟外界斷絕了聯系,直到今天,他才打通這個電話。
齊思昊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他聽。
“哎,做刑警就是這樣的,危險時時刻刻都在身邊,她一個女孩子長的又瘦又小,你以後可得注意啊,不是每次都這麽好運氣的。”他語重心長的教育道。
這件事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齊思昊心驚膽戰,“我以前太放松警惕了,現在初初失憶了,每時每刻都要跟我在一起,以後我也必須更加仔細的照顧她了。”
“失憶了?”吳紹達聲音突然拔高,難以置信,“真的有人會失憶?”
“沒錯,她現在誰都不認識,話也講不出,每天就跟小孩子一樣,看卡通片,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什麽都不知道了。”
吳紹達聽聞沉默了很久,最後草草安慰了他一下,囑咐他一定要注意觀察喬初初的身體狀況。
挂斷電話之後齊思昊有點疑惑,初初和師父相見也不過一面,什麽時候引得他這麽關心了?
一間黑暗的屋子裏,埋首在陰影裏的男人正微笑的打量着手裏的照片。
走近去看,會發現那是如此熟悉。
劉洋,于欣然,肖乾,乾齊聲。
“失憶了?那就不好玩了。”他抿一口手邊的紅酒,嘴角微微翹起,帶着詭異的弧度,昭示了一場血腥的來臨。
日子一天天過去,喬初初的病情沒有一點進展,就像停滞不前的剝臉案一樣,齊思昊憂心忡忡,一天天的睡不好覺,案子不結,就沒辦法帶初初出國看病,面對針灸療法,更是束手無策。
喬初初一看見閃着銀光的針就大哭不止,不肯老實坐着,連最基本的施針都做不到,更別提通過塔治病了。
面對這樣的她,刑警隊的同事也發自內心的照顧,平時齊思昊忙的腳不沾地,其他人就會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這些天過去了,最受她依賴的人竟然是以前不對付的李程程。
也難怪,女生跟女生總有想通之處,又細心又耐心,喬初初還經常撒嬌給她看。
這天又忙到很晚,看着一旁饑腸辘辘的喬初初一臉期待,齊思昊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好了,我知道你餓了,我們去超市好不好,給你買些好吃的。”
“嗯!”
經過這些天的用心教育,喬初初已經能聽懂一些基本用語了,現在一說超市,她立刻反應過來,開心的手舞足蹈。
站在生鮮區,齊思昊想起前幾天電視裏播出美食節目,喬初初對着一盤清蒸鲈魚垂涎欲滴,便想着給她買條魚來嘗嘗,沒經驗的他左翻右翻終于選好了一條,結果回頭一看,人沒了。
他的心裏瞬間開始擂鼓,巨大的恐懼感一下子湧了過來,扔下手裏的東西,他挨個通道尋找,最終卻看到讓他吐血的一幕。
超市不知道辦什麽活動,擺出了兩只小綿羊,喬初初趁人不備跑進了圍欄,抱着一只小綿羊親個不停,有工作人員看見連忙跑過去阻止,可喬初初哪裏聽得懂他們說話,無論如何都不肯出來。
操心的嘆了一口氣,齊思昊大步走過去,十分不好意思的向旁邊的人道歉,轉身跟睜着大眼睛的喬初初生起氣來。
“我一會不注意你就亂跑,我要是找不到你怎麽辦,趕緊出來,我們回家了。”
圍觀的工作人員也恍然大悟,明白喬初初現在的情況,不禁心生同情,也沒再說什麽就離開了。
可是喬初初不肯,手裏毛茸茸的感覺和小羊的溫順親近徹底取悅了她,纖細的胳膊摟住小羊的腦袋就是不撒手,連天的高工作強度和一直以來為喬初初積攢的擔心像被點燃的火把,熊熊火勢不可遏制。
“你走不走!”
他聲音不大,也舍不得大聲嚷她,只能自己生悶氣,一張俊臉黑的吓人,看見他這副不怒自威的樣子,喬初初有點害怕,又舍不得小綿羊,一時糾結,豆大的眼淚啪啪的就掉了下來。
她一哭,齊思昊就蔫了。
什麽滿腔怒火都煙消雲散,趕緊蹲下來,和喬初初平視,好言相勸,甚至許諾回去一定也買一只小綿羊給她玩,二十多分鐘以後,喬初初才終于妥協。
兩個人和好如初去收銀臺排隊結賬,喬初初左顧右盼,突然眼前一亮,使勁的拽了拽齊思昊的袖子。
不解的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一個小男孩。
不過根據喬初初的愛好來看,亮點應該在那個男孩手上的哈根達斯。
今天不算是太冷,無風無雪,回家還有地暖,想必吃一個小碗的沒什麽事,想起她剛才哭的梨花帶雨,齊思昊也妥協,買就買。
唯一的困難就是,喬初初堅定地要在這裏守着推車,不肯跟他一起去冰櫃那裏買。
兩方對峙下,齊思昊拗不過她,千叮萬囑她一點站在原地不要動,誰來說話都不要理,就小跑着去給她買冰淇淋。
前後相差不過2分鐘。
着急趕回來的時候,他看見喬初初一個人在那裏抹眼淚。
兩人還隔着三四米的距離。
喬初初擡頭望過來,眼神清亮犀利,一臉稚氣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挂着沒抹幹淨的淚痕在日光燈底下閃着光。
人聲鼎沸的超市裏面,似乎驚劈下一道天雷,轟隆雷聲帶給他一個意識。
她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的故鄉
手裏的哈根達斯壯烈犧牲,奶黃色的圓球滾了很遠,齊思昊莫名覺得很害怕。
比起喬初初剛蘇醒的時候一臉對這個世界的未知,現在她這副清醒的、看透世俗的犀利模樣,才更讓人覺得害怕。
污濁侵染了她。
仇恨回到了她的身邊。
“初初,你怎麽了?”
她原本溫暖的手,此刻冰冷異常,像是繼續養分的植物,輕輕地,尋找着齊思昊這個熱源,仿佛只有牽住他,才能安心的繼續站在原地。
而不是尖叫着逃跑。
“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濕漉漉的眼神像是望着他,又像是望着遠處的不知名的地方,帶着渴望,如果非要形容。
春雨淋過她的雙眼。
黑色的越野車如疾馳的幽靈穿梭在黑夜裏,兩旁的路燈也被寒冬打敗,有的已經熄滅了,有的還散發着可憐的微弱豆光。
喬初初的腦門頂在冰冷的車窗上,一言不發。
開車的齊思昊一邊關注路況,一邊擔憂的望着她。
他開着車,沿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高速公路行駛着,這是喬初初要求的,向着南方一直走下去。
車裏的公共廣播正播放着一手不知名的歌曲,聲音悠長典雅,好似在呢喃輕語,顯得兩個人更加的沉默。
“這些天,照顧我,是不是很累。”喬初初終于出聲打破這種沉默。
但是齊思昊卻不知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兩個人度過了快樂的日子,卻也遇見了令人不很愉快的事情,但這一切都不能用累或者不累來衡量。
“我剛才,遇見了一個人。是我這些年來,都在孜孜不倦,努力尋找的那個人。”
齊思昊了然,同時心也在震驚着,“你說的是……”
“當年把我一家人殺死,将我變成了孤兒,然後逍遙法外逃到了誰都找不到他的地方,那個兇手。”
晦明的光投射在她依舊美麗的臉上,眼裏的決然卻是前所未有的,好像生命在這一刻終于決定了方向,眼前的一切都豁然開朗。
“刑警隊,是不是有內奸。”此時此刻,齊思昊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原本踏實不過一兩周的心又開始不安的跳動。
喬初初受傷的事情人盡皆知,但是病情卻是對外保密的,那人為什麽會知道喬初初失憶了,還冒着被抓到的危險出現喚醒他她。
喬初初也點點頭,表示肯定,“他是有備而來,知道我住在哪裏,知道我的病情,當時我站在原地等你,他随着人群移動,經過我的時候,才小聲說了一句話。”
“這麽弱的你,可不像當年你勇敢的父親,游戲才剛剛開始,我可不希望就此結束。”
嘶啞的嗓音,似乎是個煙鬼,周圍的氣味也确實證明了這一點,熟悉的感覺,與童年不堪的回憶段段重疊,恐懼和仇恨湧上心頭,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腦猶如被一根鋼針貫穿,沖破那些迷霧,帶着刺痛令她清醒。
那一刻,她的病就好了。
“你打算怎麽辦,”齊思昊依舊不停止,他已經過了兩個收費站,“敵暗我明,你這個時候沖出去,豈不是合了他的意?”
“我在乾家辦案的時候,兇手的媽媽查玉瀾,是我父親的生前好友,她跟我講我的爺爺奶奶還在世上,我養父也說過,收養我的時候,我父親的遺物已經被人認領走了,我想也許就是他們。”說起爺爺奶奶這個詞語,喬初初還略顯生澀。
齊思昊似乎有些猶豫,“你的意思是找到他們拿回遺物,你确定裏面會有你想找的東西?而且,我怕把老人家牽連進來,總歸不□□全。”
“不怕,他的目标是我,他當時跟我提了我父親,我想,雖然他殺害了我父親,但是卻沒能贏得徹底,所以想在我這裏找回平衡,殺我爺爺奶奶,不是他的作案風格。”喬初初自信的說。
查玉瀾沒想到自己會再見到喬初初。
她受傷的消息不胫而走,雖然是抓起自己女兒的人,但是那張和她父親如此相似的臉,讓查玉瀾無法拒絕。
而且,芷瑜做了那樣的事情,最後被判為幫兇,不執死刑,想必當時寫結案報告的時候,喬初初也是幫了一把。
做錯了總要受到懲罰,她很早就想明白了。
“聽說你受傷了,現在身體還好吧。”經歷過大起大落,查玉瀾一如既往的優雅端莊,跟乾俊一的關系也莫名的變好了,一身寶藍色改裝旗袍,顯得她氣色不錯。
喬初初看見她這個樣子也感到欣慰,畢竟是父親的故人。
“那天您跟我說,我爺爺奶奶還在世,我想,去見見他們。”
坐在開往江曲市的火車上,齊思昊的手緩緩覆上來,不用任何言語,就讓她安心不少。
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也從未想象過得兩位親人,在失去兒子的這幾十年,在他們飽經滄桑的心裏,留下的是想念還是痛恨。
而見到這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孫女。
他們會開心嗎。
血緣的吸引力從不能用醫學解釋,同樣的,血緣帶來的傷痛也不能用人之常情來解釋,世上所得有的事情所出有因,卻無規律所尋。
曲江市,是個地級市,小地方,高樓林立卻設計平平,街上的車輛也不像羅城極盡豪華,更多的是性比價高的家庭轎車,這裏空氣比羅城更好,車站人來人往,路過時也忍不住瞟兩眼這養眼的一對。
兩人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同樣面對陌生,心情卻有所不同。
齊思昊怕喬初初的親人多年未見她,難免惡語相向,傷了她的心;
喬初初卻是神清氣爽。
原來這就是自己真正的家鄉。
按照查玉瀾給的地址,兩個人不敢歇息的趕過去。
那是一棟獨立的洋房,在城區的邊緣,估計是拆遷費太高,附近這一片林立的雅致樓房都還帶着歲月的氣息伫立着。
翠綠的藤蔓攀爬過雕花的鐵門,本不該出現在漫漫冬日的溫暖陽光照耀在這一片綠意上,上面還歡快的蹦着幾只麻雀,叽叽喳喳,熱鬧非凡。
還不等她叫門,自裏面就出來一位老婦人,滿頭銀發卻手腳利落,手裏提着一個黑色的大袋子,看起來是要扔垃圾。
激動的心情就像是霎那間炸開的煙花,如果地址是對的,那麽這就是自己的奶奶。
自己在這世上唯獨剩了兩個至親血緣,她就是其中一個。
那老婦也詫異這兩個陌生人為何站在自己門口。
眯眼看清時,卻震動到無話可說。
那眉眼彎彎,皮膚白皙,五官清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
手裏的垃圾應聲落地,石子路上一片狼藉。
老婦布滿皺紋的臉上一絲松動,随即掉下兩行清淚。
一切盡在不言中。
作者有話要說: 真兇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在那之前,還給喬初初這世上的親人,當時在我的構想裏面,我覺得給她的命運是漂泊無依,但是寫到最後,卻舍不得了。
至于結局如何,很快就要揭曉了,感謝各位讀者的支持,我一定會用心寫完的。
☆、我想報仇
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印記,看透世俗的雙眼裏已經沒有了污濁,看着面前站着的,像她一樣不知該說些什麽好的女孩子,激動不已。
“豫讓?”
這是初初父親的名字。
時隔多年聽人提起,喬初初突然感慨萬千。
“我是喬初初,喬豫讓是我父親。”她艱難的控制自己的聲音,努力不顫抖。
許久沒見老伴回來的喬耀興有點擔心,兩人都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家了,意外無時不刻都在出現着,費力的拄着拐棍出去,卻驚訝的發現了不速之客。
垃圾撒了一地,老伴像是雕塑一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遠處那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他走近兩步仔細打量,怎麽看怎麽覺得似曾相識。
年輕的時候他火氣大,現在老了老了,血氣不暢,記憶力也不太好,很多時候前一秒說的話後一秒就忘的幹淨。
“是初初啊。”老伴低低的說道,聲音哽咽,如鲠在喉,一臉戚然讓喬耀興的記憶如潮水席卷而來,三十年前的事情歷歷在目。
是高興還是生氣?
他老了,無力再思考,只是嘆了口氣,佝偻着回屋了。
同樣反應過來的奶奶夏蘭心與他反應迥然不同,熱情洋溢的打開了鐵門,一雙粗糙的手牽起喬初初,滿心歡喜的往裏面帶。
“再見已經長成了大姑娘,真是漂亮,要是你爸爸看見,肯定很高興的,從你小的時候他就特別疼你。”一路走着,她一路低語,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喬初初卻詫異,不解的問道,“難道,您曾經見過我嗎?”
她努力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卻清楚的記得兩人從未相見。
說起這個,夏蘭心也是頗為感慨,她還記得尚在襁褓的喬初初玲珑可愛的小模樣,第一眼看見她,整個心都要化了。
只是……
“你媽媽生你的時候難産,你父親情急之下聯系了同在羅城的親戚,我跟你爺爺聽說也連夜趕了過去,看見了你,那時候你還看不見,眼珠子黑的就像一塊寶石,模樣真是好看。可是你爺爺倔啊,在病房外面生生瞅了半個小時也沒進去,拉着我出來了。”她搖搖頭,一臉拿老頭子沒辦法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看來,自己爺爺奶奶對父親也還是有感情的。
她莫名感到一絲欣慰,在天上的父親知道了,也會開心吧。
齊思昊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看着喬初初的背影,他能感覺到她的開心,因此心情也變好了。
夏蘭心也看見了他,眼珠子在兩個人中間一轉,一臉了然,“這是你男朋友吧,模樣真俊啊,人也沉穩,不錯不錯。”
突然被誇,不茍言笑的齊思昊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只能尴尬一笑。
屋子裏面的家具一看就是上了年頭,溫暖的陽光投進來,若是躺在那把躺椅上,品茶看書,偷的浮生半日閑,感覺一定很好。
她悄悄瞥了一眼齊思昊,說道,“等我查到兇手,我就辭職,每天過這樣的日子,你要養我。”
“好。”
他的大手捏了捏她的小手,一臉誠懇。
喬耀興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看着越走越近的喬初初,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心卻突突的跳着,喬初初的五官和父親很像,自然也和他相似,這樣熟悉的模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很激動。
但是想起兒子那一年拿着行李遠走他鄉的背影,他又不想表現的很熱情,因此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夏美藍端了茶水和水果,忙招呼着喬初初不要客氣,又狠狠掐了自己老板一把,
“你個倔老頭,孫女都回來了,你還裝什麽,等她回去了,你有幾天幾夜睡不好覺。”
“哼,你少說點話。”
被揭穿的老頭不滿的白了她一眼,老小孩一般的生氣的扭過頭去。
喬初初在一旁看的興致盎然,對于爺爺奶奶她沒有一絲的陌生和疏離,或許這就是血緣的神奇之處。
親人之間哪有什麽深仇大恨。
雖然氣氛很好,但是這麽多年萦繞在自己心頭的問題,她卻還是要問出口的,斟酌了一下,喬初初問道,“奶奶,我也是前些天,偶然遇見了查玉瀾阿姨,她告訴我們您和爺爺的地址,于是我便過來看看。”
“哼,怕是你爸爸從來沒跟你說過我們兩個還活着吧。”
喬耀興氣憤的用拐杖點着地,白花花的頭發一抖一抖的,這個生氣的樣子反而讓人覺得可愛。
夏蘭心一臉嫌棄的看着他,奪過他手裏制造噪音的拐杖,“敲什麽敲,敲什麽敲,被你鬧的都耳鳴了。”
喬初初連忙阻止兩個人吵下去,轉移話題,“聽說,爸爸去世之後,您們拿走了他的一些遺物,既然當時去了,為什麽……為什麽不領養我。”
這個話題略顯犀利,兩個老人都低下了頭,一時寂靜。
“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前兩天遇見了當時殺我爸媽的兇手,今天來也是想拿回我爸遺物,好早日破案,不能讓他們死的不明不白。”喬初初趕緊安慰道。
喬耀興原本花白的頭發此時更顯蒼白,一張臉灰敗無色,“當年我聽聞豫讓去世的消息,你奶奶心髒病發作住院,我趕去的時候,你已經被人領養出國,唯獨剩下他的一本日記讓我可以收藏,我打聽了你的收養人,跟你爸是多年同學,名聲很好,也就沒再追究。”他無奈的拍着膝蓋,緩解着心裏的愧疚,“況且我和你奶奶上了歲數,把你帶回來,哪天不久人世,你豈不是要再受一次生離死別。”
喬初初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些年,她對面前的這兩位親人沒什麽想法,跟随養父生活,生活光鮮亮麗,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物質保障,享受着家庭的溫暖,且從未想過,在大洋彼岸,還有兩位老人,如此力不從心。
她勉強的笑着,“我養父待我就像親生父親,吃穿用度都給我最好的,我從未受過生活的苦,您不用自責,真的,我從不怨恨,反而感謝,過去了這麽多年,我還能找到你們,我覺得很幸運。”
“我想拿走我爸爸的那本日記,我想報仇。”
喬耀興沒說話,只是緩慢的站起來,顫顫巍巍走到樓上。
過了很久,他終于下來了,手裏還拿着一本泛黃的筆記本。
“這日記,我不知道翻了多少次,每次都在想,為什麽當年放任我兒子去當什麽刑警,最後斷送了自己的姓名,留下了年幼的女兒,沒想到,長大的你,還走了他的老路,”他帶上了老花鏡,一頁一頁翻着那本日記,“不過我想,虎父無犬女。”
他合上本子,就像參加一個十分神聖的儀式,莊重的把它交給了喬初初。
“你說得對,我兒子不能死的不明不白,這裏面或許有對你有用的東西。”
顫抖的撫摸着已經卷了邊角的那本日記,喬初初眼淚湧上來,覺得有點鼻塞,齊思昊安慰的摟住她的肩膀。
這是,爸爸的故事。
站在別墅的門口,夏蘭心一臉的不舍,一雙手拉住喬初初始終不肯放開,“我們好不容易才見了一次面,你這麽着急就回去了,哪怕讓我給你做頓飯也好啊。”
喬耀興狠心的拉開,“你知道什麽,年輕人趁着時光正好,去做事業,去完成夢想,我們老人拉什麽後退,閨女,你聽我的,好好查案,給你爸報仇,到時候你回來,爺爺我親自下廚給你慶賀。”
他年輕的時候入伍當兵,參軍多年,說話有如洪鐘,至今仍是這樣。
盡管他也舍不得,畢竟是那樣危險的一條路。
作者有話要說:
☆、巧合?
今天氣溫似乎格外的低,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着,董思思依舊覺得很冷,這個學區是研究生專用的,那群只會讀書的書呆子連飯都沒時間吃,更別提網購了。
孤獨的走在通往快遞小屋的路上,現在是冬天,不到七點在天就黑的徹底,鬼嚎一樣的風聲穿過耳膜,沒有理由的,她總覺的有點不安。
拉高溫暖的圍巾,好讓寒風不吹痛她的臉,持續的走了半個小時,神游在外的她終于也發現了不對勁。
這棵樹,自己剛剛經過了吧。
心裏的不安逐漸放大,她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
她是211大學的研究生,父母培養出的新一代棟梁之才,堅信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
但是此時此刻,她突然想起兒時外婆給她講的鬼故事。
其中就有一個,叫作,鬼撞牆。
瑟瑟寒風穿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女人的第六感很強。
束手無策間,她突然覺得自己臉上有些濕潤。
又冰冷又溫暖的感覺,讓她覺得更不對勁了。
鼓足勇氣抹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
不可置信的,她擡頭望向那液體的掉落的方向。
“啊!!!”
接到消息的時候,喬初初只在溫暖的大床上享受了不到半個小時,一天的來回奔波讓她疲憊不已,卻在齊思昊通知她的那一刻迅速起床換衣服。
休息這麽久了,不能繼續懶惰下去了。
案發現場在羅城市的百年名校Z大的研究生區,周圍許多的參天古樹,把這一條小路圍的密不透風,粗壯的樹幹幾乎可以完全隐蔽一個人的存在。
董思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饒是喬初初見過兇殘案件這麽多次,此時的場景也還是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正在做現場記錄的林子龍看見兩人的到來,連忙跑過來,擔憂的看着喬初初,“隊長,你怎麽能帶初初姐來這裏,這麽血腥,會吓到她的。”
他還不知道喬初初病情好轉的事情,一臉的關心讓她覺得十分溫暖,這就是中國同事關系和美國的不同,中國人更加講究人情味,時間久了,總能把對方放在心上,不像美國,為了防止頻繁的工作變動對自己帶來的情緒,人和人之間幾乎都不會過深交往。
捧住他的臉好好的□□了一番,喬初初滿意的走了。
徒留下一臉驚悚的林子龍和一身醋意的齊思昊。
死者被脖子被狠狠的勒住,加粗的麻繩将他吊在古樹的樹幹上,死亡時間應該已經不短了,死者的肌膚呈灰白色。
當然,這只能從他的肢體來判斷。
因為和以前一樣,他的面部肌膚被人大量剝落,心髒處受了幹淨利落的一刀,具體是死于窒息還是出血,還要等法醫來鑒定。
看着一旁依舊哭的悲傷的董思思,喬初初走過去,詢問林子龍,“她認識被害者?”
同情的點點頭,他又從衣兜裏翻出一包紙巾,“死者是她的前男友,上個月剛剛分手的。”
一聽到前男友三個字,董思思哭的更為傷心了。
“雖然,他是個花花公子,經常換女朋友,但是,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他真的對我非常好,我怎麽也沒想到,居然……,太狠了,真的太狠了。”她一邊嗚咽一邊痛訴,看起來真的很愛這個男生。
喬初初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屍體,不解的問,“他都這樣了,你怎麽确定是你前男友的?”
董思思強忍住淚水,還有面對屍體時不停泛上來的的幹嘔,指着死者的腳踝,“池源的腳踝上有一個紋身,是字母的Y字,聽別人說,他曾經最喜歡一個女孩子,後來那個女孩去世了,他就聞了她名字的一個字母在腳踝上,還有,他的那雙鞋,還是情人節我送他的禮物,是限量版,很少見的。”
林子龍也拿出一份證物,透明袋子裏裝着一張卡片,“這是我們在死者身上發現的學生證,确實叫池源,我們已經去學習調檔案了。”
剝臉案到此,已經有六位受害者。
喬初初深吸一口氣,總覺得,這次不會讓他這麽逃走了。
刑警大隊
“死者池源,Y大數學系研究生,今年25歲,身高186,也是Y大校董事池海昌的兒子,,據說這個人很不愛學習,但是在數學方面有驚人的才華,輕輕松松靠自己的實力靠近了Y大并且保送研究生,平日裏是個花花公子,但是他的歷任女朋友對他評價卻很好,絲毫沒有負心漢之類的控訴,反而覺得,戀愛期間,池源都是盡心盡力,而且舍得花錢,很大方。”
看着照片上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喬初初覺得有點惋惜,“大家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件案子上吧,至于剝臉案,也就到此為止了,不會再有下一個受害者了。”
衆人聽聞不由得一驚,驚詫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個神算。
齊思昊點點頭,解釋道,“前五名都是女性,而這一名被害者,卻是男性,不是意外,之前都是□□,或者是兇手為了滿足自己的快感而行事的,只有這一次,剝臉過程極其耐心,還專門把他吊在樹上以此洩恨,很明顯,這名死者,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省了說話的力氣,喬初初自然樂意,于是開始布置任務,“我建議先池源曾經的女朋友開始查起,他有什麽仇人,總能從他們的話裏找出蛛絲馬跡的。”
衆人領命散開。
喬初初卻站在原地,她有種預感。
危險正在悄悄來臨。
經歷了一晚上的兵荒馬亂,衆人終于整理出了池源曾經的幾任女朋友的資料,看着面前不算薄的一沓紙,林子龍感慨,“這要是本人自述,估計都能寫本書了。找那麽多女朋友還能考上研究生,腦子也真是好使。”
李程程鄙視的白了他一眼,“羨慕吧,像你這種有沒智商又沒情商的人,再修煉一百年都到不了這個境界。”
“你回來,誰跟你說的我沒情商了!”
整整三天的時間,衆人走訪了池源曾經的六位女友,跟他交往世間最長的不過三個月,彼此之間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無一例外,聽聞他的死訊,每個人都哭的十分傷心。
把這幾位的照片貼在小黑板上,喬初初癱坐在椅子上,感覺精氣都要被耗光了。
靜止不動的看着看着,她就琢磨出了不對勁,這是……
“齊思昊,你快來,快過來看!”
激動的聲音不止引來了齊思昊,還把刑警隊一大部分人都吸引過來了,反正現在在他們的眼裏,喬初初就是神算子,說的話都準。
“你們有沒有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