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二——顧城風

顧城風點亮燈，輕聲嘆息。

黃河的水患非常嚴重，安置流民，開挖水渠，與衆多地方官員鄉紳玩心眼，實在是毫無氣力了。

放下手中的工程圖，顧城風揉了揉眉眼，突然圖上濺上二三滴紅點。

顧城風驚訝，只見沐秋水衣裳早已被鮮血浸紅，手裏的劍都握不住了，掉落在地。

面色蒼白，唇色蒼白。

沐秋水咳了幾口血，又咽了回去，皺眉問道：“那裏有藏身的？”

顧城風一愣，笑道：“怕什麽，我這裏可沒有人敢來，先說說怎麽回事？”

沐秋水吃了兩顆藥，才道：“我去與江雨霏的江湖勢力接頭，結果被暗算了，一路被追殺。”

顧城風笑出聲，眉眼風流，“這麽多年沒有聯系，你居然會完全信任他們，我不知道你如此天真浪漫。”

沐秋水臉色一僵，反駁道：“那是四大家在暗處養了幾百年的暗棋，永不背叛！”

顧城風斂了笑，沉默望着沐秋水，“春秋，人心是最不可信的。”

沐秋水臉色一變，突然暴起向屋外沖去，卻發現外面早已被包圍了。

一群黑衣人手執長劍，銀光流轉，最前面站着一個人，此人沒有蒙面，亦沒有束發，任由青絲垂下，穿着一襲黑色衣服，雙手背于身後，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上挂着一絲笑容，語氣輕柔，“沐春秋，今日上路是個好時候，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樓敘！”沐秋水咬牙切齒道。

樓敘卻似笑非笑望着他，“嗯？還有一盞茶時間。”

沐秋水知道他今日将葬送在此，沉聲問道：“你是怎麽收賣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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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賣？”樓敘眨着無辜的大眼，勾唇一笑，“他們忠于四大家，現在只剩樓家，當然忠于樓家。”

沐秋水睜大眼，震驚道：“怎麽會？”

“為什麽不會？”樓敘似笑非笑望着他，突然話峰一轉，“你知道誰想讓你死嗎？我想，宮裏那位陛下想，你的好徒兒想，現在殺了你的顧相想，最想的是江雨霏。”

沐秋水低頭看向胸前的長劍，愣愣回頭看着顧城風，“連你也想殺我？”

顧城風垂下眼簾，不再看他。沐秋水笑了，笑容明媚又帶着豔麗，百花開放也比不了他一笑傾城。

沐秋水閉上了眼，顧城風接住了他，把他抱了起來。

“顧相好魄力。”樓敘驚嘆道。

顧城風卻沒有心力去奉承，他抱着沐秋水的屍體問府外走去。一步一步，衣袖曳地，蜿蜒出一道痕跡。

樓敘看着顧城風遠去，輕聲道：“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和江雨霏一樣呢。”輕聲的呢喃消失在黑夜裏。

“走吧。”

大雨磅礴，打濕了衣裳，也浸軟了泥土。

顧城風把沐秋水埋在了沐家舊宅。

突然顧城風感到一陳涼意，她睜開了眼，她的子女都圍在她的旁邊，而她的丈夫，一個柔弱的男人，弱不經風跪在她的床前，臉上猶帶眼痕。

顧城風費力的擡起手，擦幹他的淚水，安慰道：“本來你身體就不好，別哭壞了身子，好好照顧自已。”男人點了點頭，深情看着顧城風。

顧城風含笑閉上眼睛。

我這一生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顧家先祖，對得起子女，唯獨對不得我的丈夫。

當年驚鴻一瞥，男人那雙妖豔的眼眸就入了她的心，和舊人一樣啊。于是她開始追求他，不過幾日，那人就淪陷在她編織的情網。

“父親，父親。”顧婉顧宇扶起已經昏過去的男人。

顧婉嘆道：“母親去了，父親要怎麽辦？”

顧宇也皺起眉，“他們伉俪情深，只怕父親會跟着去了。”

翌日，早朝。

蕭怡追封顧城風為文忠公。免稅天下一年，舉國同悲。

顧城風出棺那日，京城百姓自發跟随，沒有人說話，長長的隊伍向城外走去。

後世之人評其千古第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