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溫柔捕捉:似苦又甜
高三,意味着她要再跳上一個臺階。
比如大學的選擇。
12月底的時候,家裏人意見不統一,之前高二分班那次他們就為此争執過一次,這一次只是有過而無之。
陶然貼着牆壁,聽着一樓傳來的争執。沈臨八月搬出了沈宅,一個禮拜回家一次。而這幾個月,他工作忙,已經一個月沒回來過了。
陶然心裏想着另外一件事,對此時樓下的說話聲倒也覺得無所謂。
沈承航說道:“讀金融學,學什麽醫學,她就不是塊做醫生的料。”
沈之仁犟着,“不學學怎麽知道,沒有人是天生就适合做醫生的。”
沈承航看了眼陶敏,說:“我們不想她那麽幸苦,讀個普通專業就可以。”
沈之仁據理力争:“你不走這條路就算了,憑什麽陶然也要學你。”
沈承航聽這話就笑了,笑容諷刺,“學學學,你是非得一直左右別人的人生是嗎?”
沈之仁眉頭皺緊,臉色黑沉,“我怎麽左右你的人生了,你要娶什麽人,想要做什麽,你不是一件件都做得很開心嗎?”
沈承航依舊在笑,笑容更加嘲諷:“是嗎,爸你若要提以前的事,我們還是有得講的。”
陶敏揉揉眉眼:“承航,說正事。”
沈承航收起笑,朝二樓揚聲一喊:“陶然,下來。”
陶敏低聲叫他:“你喊然然做什麽?”
沈承航義正言辭:“大學是她要讀,我們說再多也沒用,還是得看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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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仁聞言,低哼一聲。
陶然早料到般,嘆口氣,很快來到正廳,沙發上的三人,面容不一。她快速掃掠幾眼,挨個叫喚過去。
沈承航笑笑的,嘴角卻是沒點幅度,他問:“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有什麽想法?”
陶然訝然,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兩手垂在身體兩側,手指貼着褲子邊緣,小心摩挲。
“說話,”沈承航見她毫無動靜,沒有回答的意思,不耐煩地道:“你對自己未來有什麽想法?”
陶然垂眼,使勁盯着木地板那個濃黑的陰影區域。
依舊不作聲。
沈承航失去耐性,“說。不說,這書也別讀了。”
陶然惡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眶微澀。她右手拇指用力掐着肉。
緊接着,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客廳裏響起。
“我想報考生物專業。”
話音落地,她松了一口氣。如果這時那個人在場,他一定會沉靜地告訴自己,什麽都不用顧慮,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在沈臨之後,除了一個最最最真實的想法無法付之于口,其他好像都不是那麽的難。
但是令陶然意外的是,沈承航的态度。
沈承航淡淡地笑了笑,對于陶然選的專業沒什麽太大意見。
他先給陶敏一個寬撫的眼神,而後朝沈之仁說:“爸,陶然說的你也聽到了。”
他話裏滿是得意,也滿是嘲諷。
沈之仁沉沉地看向陶然,“是這樣嗎?”
她緩緩擡頭看向沈之仁,這個時候,本該是她最緊張的時候,因為她幾分鐘前才剛間接地忤逆過他。
而這個時候,她也本該看向她的父母,尋求救助。
她沒有,她平靜地看向爺爺,聲音平緩,說:“是,我之前查過江城大學的生物方向專業都不錯。我的成績……”
“我沒問你這個,”沈之仁猛地打斷她,“金融學也不敢興趣?”
陶然張張嘴,眼睛猛地睜大,而後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承航,她的父親。
不同于針對沈之仁的态度,這次她倒沉默了很久。
陶敏朝她笑笑:“然然,大學是你自己的事,說什麽,爸媽都不會怪你。”
沈承航也難得說了句:“有什麽就說。”
陶然拇指縮在四指裏,她輕慢地說道:“我對金融方向的專業不感興趣。”
她說完,客廳一下子變得極其安靜。
良久,沈之仁笑了笑:“是嗎?”
陶然抿唇,“嗯。”
沈承航徑直起身,在沈之仁帶笑的目光裏,他淡淡地說道:“接下來的時間就好好準備高考,江城大學的分數都不低,你既然說要報這個專業,六月的成績不要讓我們失望。”
他說完,看向陶敏,朝她笑了笑。
而後對沈之仁說,“爸,陶然大學專業的事,就這麽定了,直到她高考完,我們都不要再說這件事。”
沈之仁對此的回應,則是一句輕哼。
沈承航和陶敏回房間。陶然則是來到院子處,看着院子一角的蝴蝶蘭,猶豫了許久,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熟稔于心的電話號碼。
她想了一想,還是決定給沈臨打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
“陶然。”那邊的聲音很平正。
“嗯,是我,”陶然走到蝴蝶蘭旁蹲下,手指伸到空中臨摹它花瓣的形狀。
“怎麽了?”沈臨略帶笑意。
陶然啞然,支吾半晌,過了會,才寥寥地說:“也沒什麽事,”。
“那是什麽事?”沈臨循循善誘。
“嗯……”陶然深思片刻,小聲說:“你一個月沒回來了。”
沈臨失笑:“就因為這件事?”
陶然心想不然呢?
“嗯,”陶然伸手臨摹下一朵蝴蝶蘭,幽幽地說:“你最近很忙嗎?”
“是有些忙,”沈臨笑笑。
陶然靜默不語,他能若無其事地回應忙碌,那應該是很忙了,可能要年後才能見到他。一想到這裏,陶然不禁皺緊雙眉。
然而還沒等她緩過去,手機那頭傳來關車門的聲音。
她徑直起身。
“你剛才在開車?”陶然傻愣愣地問。
“是這樣,”沈臨停在原地,說:“沒事,我……”
話還沒說完,陶然打斷他:“那不打擾你休息了。”
她說完就要結束這通電話,沈臨卻揉揉眉眼,無聲笑道:“陶然。”
他的聲音很鎮靜,平靜地壓下了陶然所有的慌亂和無措。
“我在樓下,”沈臨說,“今晚回來。”
陶然:“!”
她幾次張嘴想要說什麽,到了最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嘴唇顫抖着,幾次掙紮,也不管電話那頭沈臨的叫喚,她摁掉通話,轉身小跑出院子,一鼓作氣跑到樓下。
沈臨正對着突然噤聲的手機納悶,不遠處傳來幾聲焦急的腳步聲,他漫不經心地擡頭望去。
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眼,看清來人,他遲疑須臾,而後緩緩露出笑意。
由于小跑的緣故,步速又快,陶然臉頰熱熱的,額角的發絲都往後跑。
她在離沈臨只有幾步遠的時候,停下步伐。
她想,她現在的形象一定非常難看。此時她考慮不到那麽多。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通過一句最直接的稱呼傳達:“小叔。”
沈臨将手機合在手裏,提步朝她走去,“無故摁電話?”
額,陶然笑意凝住,得意忘形,忘了這事。
沈臨笑着搖搖頭,莞爾笑道:“怎麽慌慌張張跑下來了?”
說完他看向她腳上的棉拖。
陶然也跟着他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腳,她一時無所适從。
不過好在沈臨也沒多想和多加追問,只說:“外面冷,先回家裏。”
“好的。”陶然側過臉龐,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不時笑笑。
沈臨無奈笑道:“想說什麽就說吧。”
兩人步上幾個臺階,陶然雙手負在身後,她轉向沈臨,酒窩淺淺,“爸媽和爺爺同意我報江城大學的生物專業了。”
“哦?”沈臨揚了揚眉,想到她适才這短短時間裏的興奮,問:“剛才說的?”
“嗯,剛剛說的。” 陶然點點頭,有些小雀躍,“上次你說跟爸媽和爺爺講話,想什麽就說什麽。”
說完她擡頭望他,眼裏滿是笑意,聲音輕悅,“我剛才試了一次,好像還不錯。”
沈臨推開家門,說道:“挺好的。”
聞言,陶然心內更加歡喜。
進了家門,陶然正想問他這次會回家住幾天,不想問題還沒問出去,沈之仁正巧從二樓走廊經過。看到久未着家的小兒子,聯想到其他,沉聲說道:“上樓,我有話跟你說。”
沈之仁點頭,回頭朝陶然說:“有事明天再說,你先回去睡。”
這場談話進行了很久,直到夜裏十二點,書房才傳來開門的聲音。
陶然一聽動靜,凝息聽門外的聲音,直到兩道輕重不同的腳步聲緩緩散去,陶然摸上門把,打開房門。
一樓客廳處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沈臨兩手垂在身體兩側,雙眼緊閉。陶然站在樓梯口看了看,輕聲走過去,路過餐桌的時候,她順便倒了杯水。
她走到沈臨身旁,正要放下水杯,沈臨恰好睜開雙眼。
他睜了睜眼,适應了好一會兒的明亮視線,看清來人是陶然,才輕聲問:“還沒睡?”
陶然快速放下杯子,站在一旁,“已經睡了,剛剛起來喝水。”
沈臨點點頭,說:“下回睡前用保溫杯裝些熱水放在房間,免得一直下樓。”
“好,”陶然應道,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轉而問:“你還不去睡嗎?”
“要睡了,”沈臨揉揉眉眼:“你也去睡吧。”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外面的夜風,轉瞬即逝。
陶然站了會,說:“要不我給你熱杯牛奶?”
沈臨看她,神色疲憊:“不用,你……”
陶然連忙搶過話,“我不困,作業也都寫好了,明早也不用上課。”
越說到最後,她心緒越慌亂,聲音顫然:“而且熱牛奶不要多長時間,挺快的。”
沈臨起身,站到他面前,聲音和緩,說:“好,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他上樓,陶然猜想他該是要去洗漱,也不便多說,見他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她收回目光,轉而進了廚房。
她一邊注意着牛奶,一邊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事。
回想下來,作為學生的她,生活其實過分單調,每天都是班級與宿舍兩點一線,偶爾周末回趟家。
如果說這單調的生活要增加一抹色彩,那應該是沈臨。
只是七月份的時候,沈臨再次拒絕沈之仁安排的約會,這次他的行動力更加果決,幹脆地搬離家裏,住在了公司附近的公寓樓。
随着他搬離沈家,陶然備戰高考,兩人聯系逐漸變少,只能偶爾見上一兩面。她偶爾安靜地盯着他看,有時只需要這樣安靜地看着,不說話也是好的。
陶然将熱好的牛奶倒進玻璃杯,她端着牛奶來到客廳,望着二樓的地方,心裏想的是,如果有一天沈臨真的結婚了,那麽以後的日子該是怎樣的?
沈臨換好衣物下樓,腳步聲輕緩。
陶然止住腦海裏各式各類的想法,她看着他,輕輕笑着,說:“牛奶熱好了。”
日子就這麽兵荒馬亂地過着,轉眼來年三月,陶然的一模成績出來了。
沈承航看着成績條,臉色陰雲密布,過了好久,他才朝陶然說道:“怎麽回事?”
“沒考好,”陶然說。自從上次報考專業的事,她坦然在父親面前坦白之後,現在對于沈承航,倒是不那麽畏懼。
“你這次考的成績比去年江城大學生物專業的最低錄取成績都少了整整十分,你上一次考試的成績也不是這樣差,”沈承航看她一眼,“你當時怎麽跟你爺爺說的,還記得嗎?”
陶然點點頭:“我記得。”
沈承航怒了:“記得你還考這個成績。”
陶然默不作聲,偶爾咳嗽兩聲。
沈承航頭疼地揉揉眉眼,說:“你們下次二模是什麽時候?”
“4月11和12號,”陶然說,“正好周四周五考,周六出成績。”
沈承航沉吟一番,起身走到陶然身旁,問:“下次能考到去年的平均錄取分數線嗎?”
這個怎麽保證?尤其在這一次的成績出來後。陶然保持靜默。
沈承航道:“如果考不出來,到時你自己看着辦。”
說完他走到門口,重重甩上門。
陶然嘆氣,拿起被沈承航丢在茶幾上的成績單。
如果以現在這個成績,考取江城大學有些危險。如果不能考取江城大學,那麽臨城大學想必也很危險。
沈臨本科是在臨城大學就讀。以陶然目前的處境,假設提出報考臨城大學,無論是沈承航還是沈之仁,絕對不會同意。
但是如果以考研身份過去,那就還有可能。
陶然将成績單折好,抓在手心裏,應該會離他近一點的。
星期二早上,陶然5:30準時醒來。同宿舍的同學,都已經起來洗漱。陶然先換好校服,等洗漱臺沒人了,才下去梳洗。
她正在擦臉,手機響了。
舍友們聽到手機響聲,都不約而同看向她。
陶然拿起手機,匆匆掃了一眼,很是鎮定,“不好意思,鬧鐘忘記關了。”
其他人聽說是鬧鐘都很不在意,倒是其中一個人說:“記得不要帶去班級,如果一定要帶,記得靜音。”
陶然對她笑笑:“好,謝謝你。”
等舍友們都一一離開,陶然關好門,拿着手機走到陽臺給沈臨去了電話。
“小叔,”陶然看着女生宿舍外面的鳳凰木,紅花熱烈,張揚肆意。在這個安靜的早晨,很是惹眼。
“嗯,”沈臨問:“現在在做什麽?”
陶然看了看身後的宿舍情況,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校服,說:“我現在要去吃早餐,然後去班級早自習。”
“嗯,”沈臨應了聲,然後笑聲輕淡,問:“你能出校嗎?我帶你去吃早餐。”
陶然一度懷疑自己聽力出現問題了,不然沈臨怎麽可能突然一清早就打電話過來說要帶她去吃早餐。
又或者,這是一場夢,是她太想見到他,從而致使的幻境。
她顫着聲音,問:“你能再說一遍嗎?”
沈臨在手機那邊笑了笑。
他笑意清越,聲音熟悉。陶然有了那麽一點真實感,她小聲解釋,“昨晚睡得晚了,我怕我聽錯了。”
“你沒聽錯,”沈臨鎮定透徹的聲音自電流那邊緩緩傳過來,“我在你學校門口。”
“我馬上下來。”陶然轉身拉過書桌上的書包,“很快的。”
沈臨反倒笑道:“慢點,不用急。時間還很多。”
“時間還很多。”
下樓的時候,陶然腦海裏突然竄過這幾個字,她對于這句話并不認同。
與他相處的時間總是短暫而又珍貴。自從她進入高三年級,沈臨搬出家裏,她就很少見到他。以前還能一個禮拜見一次,這半年,大部分是半個月見一次。雖然沈臨的電話不斷,但是真人與聲音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尤其還是清晨這麽美好的時刻。
時間不到六點,學校沒什麽學生,食堂裏大部分還是留宿的學生。陶然匆匆從食堂跑過,她朝裏頭快速望了一眼。
高中三年,今天是最特別的。她不用一個人去食堂就餐,而是與她心心念念的人共進早餐。
在家與學校以外的地方。
沈臨看她跑得臉頰紅潤,仔細瞧了她幾眼,而後從兜裏遞出一條藏青色手巾,搖頭笑笑,“擦擦。”
聲音卻是出奇的溫柔。
陶然接過,沒有擦的動作,而是看着他,眼神亮亮。
沈臨挑了挑眉,瞟了眼她手裏的手巾,說:“幹淨的,沒用過。”
陶然了然于心,“我知道。”
真是熟悉的對白,陶然笑而不語。她擦了擦臉頰,還有額頭。
時間無聲無息,悄然流逝。
沈臨安靜不語地等候她。
陶然擦好,将手巾折好放在口袋裏,說:“那這條手巾以後就屬于我了吧。”
“嗯,”沈臨甚是不在意,只說:“我那裏還有很多,喜歡可以去拿。”
聞言,陶然滿心歡喜。
然而歡喜太過短暫,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沈臨說:“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過來跟你吃早餐,順便花20分鐘去跑步。”
順便,花20分鐘,去跑步。
陶然笑得很勉強:“為什麽?”
說完,她應景地咳了兩聲。
沈臨适時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體感她的溫度之後,說道:“還不是很嚴重。”
陶然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靠近,然後将手極其自然地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行為太過得心應手,跟見面就問人“今天天氣好嗎”一樣熟稔。
“聽說你這次模拟考時感冒了。”沈臨收回手,小退一步說。
“額,”額頭上似乎還留有他的餘溫,陶然垂頭不語。這倒是事實。
“擡頭,”沈臨說道。
陶然掙紮半晌,還是照做。
四目相對,沈臨略感滿意,說:“去年跑了一段時間,後來我太忙,你自己反倒松懈了。”
說完他自己笑笑,“這可不行。”
陶然心裏千回百轉,最後只問:“真的要跑嗎?”
“你不跑?”
陶然連忙雙手擺擺,她支支吾吾地,“也不是,就是……”
就是你怎麽聽說我感冒之後,直接一大早跑到學校裏來了。
沈臨帶她穿過馬路,走到對面的一個早餐店,說:“就是什麽?”
“就是不太真實。”陶然說。
“确實是突兀了點。”沈臨笑,“我先跟你道歉。”
“不不不,”陶然連續三不之後,說:“是我的問題。”
沒想到本以為沈臨會問,哪裏的問題,你為什麽又自我檢讨上了?
結果沈臨點點頭,将一次性筷子掰開,來回交叉劃了劃,遞給她。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那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帶你去跑步。”
靜默了好一會兒,陶然應聲:“好。”
隔天早上陶然快速收拾好,六點準時等在校門口。江城一中附近有個供市民晨練的場所,內部就有一個标準的跑道。
晨曦初上,雲霧輕許。
陶然與沈臨迎着 初升的朝陽,并肩跑在紅色跑道上。
細膩初陽鋪灑在兩人的面頰,陶然狀作不經意地側過臉龐,看了沈臨幾眼。
他側臉線條流暢,鼻梁挺拔。
這樣心心念念的一個人,此時就在自己的身旁。
這個時候,他們離得很近。
陶然也堅定地認為,他們之間會迎着一個個朝陽地跑到未來,也會一直這麽近地相處。
對此她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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