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瓶頸

兩年後。

袁子安看着最新季度的公司財報，面前站着公司財務部門和市場開發部門的主管。

袁子安翻過最後一頁的時候，兩人同時咽了下口水。

“袁董？”還是市場部的膽子大一些，開口用疑問的語氣試探了一下。

袁子安用手指輕輕地有節奏地敲了幾下桌面。

“你們下班吧。”

“哈？？？”兩人同時愣了。

“六點了，不回家麽？老婆孩子不用管了？”袁子安挑着眉問。

“她們都習慣了。幹我們這行的......”

市場部主管笑着說了一半，袁子安已經雙手交叉在胸前靜靜地看着他了，“如果連平衡工作和家庭的能力都沒有，我看你現在的職位恐怕不太适合你啊。”

市場部主管吓了一跳，連忙解釋：“袁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老婆很理解.....”

啪！

袁子安拍上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你們不走我走了。晚安。”

說着，拿着筆記本電腦走到衣架前拿了自己的外衣，又把電腦放進電腦包裏。然後二話不說就走出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市場部的主管是幾個月前從別的公司跳槽來的，被眼前的陣勢吓了一跳。

怎麽還有老板不喜歡員工加班的？我們又不是非營利組織。

財務部門的主管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員工，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新人的肩膀。

“被愣着了，回家吧~”

“他，生氣了？”

“沒有。袁董自從離婚了脾氣就變了。要是以前他肯定帶頭加班。誰要是敢比他先走估計獎金就扣光了。不過離婚以後他就變了，每天都按時下班。也不知道回家幹什麽，家裏又沒人。”

“我怎麽聽說袁董有個小男朋友呢？”稍年輕一些的市場部主管也是聽了不少公司八卦。

“嗨。之前也交過，不過都是沒多久就分了。誰知道這個能堅持多久？”

“好像是小模特呢！”

“別打聽這啦~回家陪陪老婆孩兒吧！！”

袁子安回到家癱倒在沙發上。

閉目養神了許久，他起身去酒架上拿了一瓶紅酒，拿酒杯的時候卻發現上個星期用的酒杯還沒有洗，就那樣躺在水池裏。

袁子安嘆了口氣。

自己喝悶酒要什麽杯子？

開了紅酒，袁子安又坐回沙發，扯掉領帶，解了幾顆扣子，像灌啤酒一樣灌了幾口。

“逸......六周年快樂。”

袁子安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着。

如果我們沒有離婚，今天就是我們六周年的結婚紀念日了。

如果我們沒有離婚，今天就是我們相戀十年的紀念日了。

如果你還記得我，今天我是不是可以發一條信息給你呢？

如果你還記得我，今天我們會不會一起像朋友一樣吃頓飯呢？

如果那段時間我能多回家陪陪你，多跟你吃幾頓飯，你是不是......

袁子安想着想着笑了起來。

笑得那麽憋悶。

笑得那麽累。

沒有如果。

丁逸走了。

袁子安，你不是已經決定放手了麽？去年喝到洗胃的人是誰？今年還要再來一次？

袁子安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放了他吧。也放了自己。

他放下了酒瓶，拿出手機。翻出一個名字：許亮。

這個24歲的年輕模特是他最近交往的人。

自從離婚以後，家裏人都很擔心。尤其是袁子安的母親。她其實一直很喜歡丁逸，兩人離婚她是事後才知道的，本有心好好訓斥一下袁子安。但看着兒子消沉，失眠，酗酒，她又覺得心疼不已。認為只要他開始新的戀情就能好起來。于是開始瘋狂地給袁子安相親。

為了安撫母親的情緒袁子安去了幾次，但沒多久他就告訴母親自己有了交往的人，不想再去相親了。

聽說兒子有了新的戀情，做母親的十分欣喜，但也不敢多問。她生怕自己過多的過問破壞了袁子安好不容易走出來的情緒。

袁子安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走出來，每每當他覺得可以徹底忘記過去了，卻總有一些小事勾起他對丁逸的思念。

比如今天的紀念日。

比如上個月在書架上一本攝影集裏看到的丁逸的筆記。

比如去年在衣櫃裏翻出來的一件明顯比自己平時穿的小一號的襯衣。

比如......他一直放在那天那件衣服口袋裏的信。

袁子安也想敞開心扉接受一另個人，想盡量忘了丁逸，所以他才沒有去找他，不然以他的人脈找到丁逸并不難。

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袁子安用手背蹭掉嘴邊的酒，給許亮發了信息。

袁子安：【幹什麽呢？】

許亮的信息很快就回了：【想你呀~~哈哈~~（心）】

袁子安微微笑了笑。

沒等他回複，許亮又發來了信息：【真的想你了~我都好幾天沒看見你了~】

袁子安：【公司忙。】

許亮：【我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啊？我想見你。】

袁子安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在家。】

許亮：【我能過去麽？我想你的味道了......都快不記得了......】

許亮是個熱情開朗直率的男孩，至少在袁子安看來還是很孩子氣，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他現在的這種心态需要一個積極的人拉着自己在感情路上走，不然他自己肯定會停滞不前。也正因為如此，許亮才是他這兩年來交往時間最長的一個人，也是交往的最親密的一個了。

袁子安：【來吧。我等你。】

發了信息，袁子安閉上眼靜了靜，然後又喝了幾口酒才起身去換衣服。

“早.......”

許亮醒來的時候看到袁子安正靠在床頭看着電腦上的新聞。他伸了個懶腰，道了早安，然後摟住袁子安的腰。

袁子安順手揉了揉許亮的頭，又繼續看新聞了。

許亮很少來袁子安家裏過夜。他隐約感覺到不光是因為袁子安很忙，而是因為他不想自己過來。

昨天他興沖沖的跑來本來以為兩人能好好親熱一番，但是袁子安卻只是親了親他就睡了，絲毫沒有想碰他的意思。

兩人并不是沒做過，所以許亮知道袁子安并沒有性冷淡之類的毛病，而且，相反的，袁子安在床上表現得很勇猛。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個頻率下降的也很快，這讓許亮心裏有些不安。

不過袁子安對他還是很溫柔，很貼心，一個男朋友能做的他都能做到。但是許亮卻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看不見的東西讓自己無法再進一步。

瓶頸期麽？

戀愛經歷也算不上太豐富的許亮這樣想着。

“安~~”許亮抱着袁子安的腰，擡腿繞住了對方靠近自己的那條腿。

“嗯？”袁子安的視線還在電腦屏幕上。

“我最近工作多起來了呢！”

“是麽？很好啊。”袁子安快速看完了那行文字，轉頭看着摟着自己的男友。

“沒有獎勵麽？”許亮笑着撅起嘴。

袁子安把電腦放在一邊，擡起許亮的下巴，輕輕親了他的嘴，“很棒，繼續努力！”

“你這周末有時間麽？”許亮抱着袁子安問。

“應該有。怎麽，想去哪兒？”

“跟我朋友吃個飯吧~”

“朋友啊......”袁子安有些猶豫。

之前許亮也試圖把袁子安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圈。不過那次弄得袁子安很不自在。一個三十歲的男人跟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女在KTV裏熬通宵怎麽也算不上他喜歡的社交方式。

許亮知道袁子安的顧慮，趕緊解釋：“這次就一個朋友。他跟你差不多歲數。搞藝術之類的。他會帶着自己男朋友一起來，我們double date！沒有KTV，沒有動次打次~只有吃吃喝喝聊聊天~”

袁子安聽着許亮明顯加快的語速笑了起來，“看給你緊張的。就算是動次打次我也會跟你去的。”

“真的？我以為你不喜歡……”許亮抿着嘴唇看着袁子安的眼睛。

“确實算不上喜歡。但是你喜歡啊。你喜歡的我也會努力喜歡的。”袁子安溫柔地說。

“安~~你真好！！我好愛你啊~~~”許亮開心地翻身趴在袁子安身上抱住他。

袁子安身子微微一僵，過了一秒才輕輕拍着許亮的頭，緩緩地說：“嗯，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