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意挺意外的。

倒是沒想到顧深遠有一天會為她這麽着想過。

既是如此,她不作一把,還真對不起他難得地寵愛。

“深遠,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鋪張浪費了。”許意溫柔地把碎發撩至耳際,不動聲色瞥了眼那位金秘書,“其實我參不參加宴會都無所謂。”

“嗯?”顧深遠似乎察覺到她的小情緒,耐着性子道,“為什麽。”

“反正外界都不認我這個顧太太。”頓了頓,她又輕笑,“別人都說,我和你只是商業聯姻,一點感情都沒有。”

“誰說的?”

“這個嘛……”

許意一副遲疑地不好開口的樣子,但落在金秘書身上的目光始終沒移開過。

那句話,可不就是金秘書說的嗎。

還說她是個慫包。

在顧深遠還沒決定懷疑之前,金秘書因為慌張,下意識否認:“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你說的?”顧深遠英眉一皺。

“我……”金秘書語無倫次,“我剛才不知道她是顧太太,只是稍微和別人讨論一下。”

“是啊,只是在背後嚼我的舌根而已。”許意眼神真摯,語氣溫柔,“畢竟公司這麽大,人這麽多,養一個喜歡說閑話的秘書也無妨。”

頓了頓,許意又狀似體貼地拉過顧深遠的胳膊,語氣誠懇,“金秘書是你的得力助手,你們關系那麽好,你千萬不要為我開除她,不然我會很難受的。”

小李:“…………”

連他都聽得出顧太太的潛臺詞是:你今天要是不把她開了的話,我會讓你很難受。

小李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免得惹火上身。

不得不承認,顧太太還是有一手的。

她的話和意圖那麽明顯,顧深遠不可能看不出來她是在惹是生非,還裝得一手好無辜。

“小李。”顧深遠依着許意的意思,處決果斷,“你帶金秘書去辦下離職手續。”

“……好。”小李點頭。

金秘書徹底懵了。

她不過是聽說顧太太空有虛名,實際地位極其低下,很不受顧家歡迎,她才試着看看能不能上位。

誰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顧總……”金沁顯然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委屈得掉出眼淚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确定要開除我嗎?”

不等顧深遠回應,許意又柔柔弱弱插一句:“看樣子金秘書還想為顧總做事,老公,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不用考慮。”

顧深遠不由分說,再一次吩咐小李去辦。

小李知道該怎麽做,走過去在金秘書耳邊低聲勸上幾句,表示事情已經成為定局,老板已經寬容大量讓她辦理離職手續而不是開除了,如果她願意的話以後憑借顧總前秘書的身份依然可以找到好工作。

金秘書差點以為自己真的是活在宮鬥劇中遭人陷害的女主,正牌顧太太像個惡毒婦人一樣仗勢欺人,比她還要做作陰險。

她臨走前,看見許意唇間挂着嘲笑,似乎在說,她和顧深遠感情就算一般,但她還是總裁夫人,一個女秘書,哪有和她抗衡的本事。

與此同時,顧深遠也注意到許意的笑,握住她的腕,淡聲問:“這麽開心嗎?”

“嗯哼?”

“只是把她開除了,就笑成這樣。”

許意笑容沒減,“這不僅僅是開除,還說明一件事。”

“說明什麽。”

“你終于做了件男人會做的事情,知道哄女人了。”

自從金秘書夾着尾巴被小李帶去辦離職手續,許意的笑容就沒斷過,當然不僅僅因為這個,也因為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和往常的冷漠大相徑庭。

看着她彎彎眉眼,良久,顧深遠緩聲道:“這要是哄的話,你未免太好哄了。”

下午,商場所有的晚禮服被送到遠森大廈。

臨近大廈的七層雲貿商業廣場,是顧家五年前斥資的。自家的商場,還不是要怎樣便怎樣。

品牌店鋪的晚禮服現貨并不多,全送來也就幾十來款。

大部分名媛為避免撞款,更喜歡私人定制。

許意就不同了,她都不喜歡,對這類禮服并不感冒。

父親在世時,許意也參加過各式各樣的宴會,只是年紀小,不像時不時炫富或者借機攀高枝的一些不入流千金,虛榮心和目的性都不強。

試禮服時,許意想明白一點。

其實顧深遠忽略她,選擇帶女秘書參加舞會是有原因的。

她這個顧太太,确實不太像拿出手的樣子,遠沒有女秘書那樣善于交際。

因為許意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性格上有些孤僻。

何況這幾年,她為做家庭主婦,和社會脫節太久,圈子很淺薄。

站在鏡子前一邊試衣服,許意一邊把自己鏡中的照片,用微信發給許映畫,然後問她感覺如何。

許映畫:【衣服倒是可以,但是姐姐你的眼線就不能翹一點嗎,還有口紅……你完美避開近兩年流行的口紅色號。】

許意:【有嗎。】

許映畫:【你都離婚了,為什麽還不打扮自己?別聽顧家那些八婆說什麽女人化妝就是為了勾引男人,不守婦道,咱們應該做自己。】

許意:【暫時可能沒法離婚。】

許映畫:【為什麽???】

許意:【他說他不想離。】

許映畫:【他說不離你就不離?你指定有點毛病,被人灌的什麽迷魂湯。】

許意不知道如何說明,先撇開手機,盯着鏡子仔細看了會自己的妝容,發覺口紅顏色确實過于淺淡。

猶豫着要不要補唇色時,她又聽見門鈴聲。

來人是小李。

他奉命來送東西的,态度謙卑,雙手掬上,把一個精致的盒子遞過去,“顧太太,這是顧總親自為你挑選的項鏈。”

親自挑選的?這倒是稀奇事。

盒子拆開,入目的是一條低奢鑽石項鏈,款式和她身上的禮服恰到好處的般配。

見許意一邊照鏡子一邊笑,小李嘴抹油似的誇贊:“顧太太這身禮服和項鏈搭配得太完美了。”

“是嗎。”許意漫不經心擡眸,“金秘書上次穿的禮服是什麽?”

小李深知女人之間的鬥争,忙解釋:“上次是商業性酒會,顧總帶她去只是為了擋酒,這次的宴會更讓人重視。”

明晚的宴會,受約人都是上流社會的精英,規模不小。

據說創辦方的身份是一嫁政商,二嫁華爾街大亨,三嫁小國王子後一直保持單身的婦人,名為趙琴蘭,五十來歲卻風情萬種,引不少成功男士為其折腰。

這次宴會的重要程度不比哪個大家老爺過八十歲大壽弱,因此顧深遠這次帶許意參加,勉強能抵消她前幾天的不滿。

“話說回來,這位趙女士為什麽會舉辦宴會?”許意略微好奇地問。

小李解釋,“聽說她回國是為了尋找自己丢失的女兒。”

原來是為了認親。

許意想到這位貴婦的傳奇三嫁,不由得唏噓,這麽厲害的婦人,走失的女兒應該也不簡單。

挑完禮服後,許意坐在沙發上,随意翻了翻從書架上拿下的幾本書。

他這裏連本英文小說都沒有,全是經濟概論。

“你們顧總每天都很忙嗎?”許意看向旁邊的小李。

小李點頭:“是的,一直都這樣,最近因為水禾廣場的相關項目,比之前更忙。”

“我好像幫不到他。”

“顧太太說笑了。”

許意沒說笑,她确實有幫他的想法,可惜能力還不足,水平應該還不夠面試他公司的小設計師。

辦公桌上,放着整齊排列的資料。

許意在第一張的圖紙上,除了看到大概的規劃圖,還有許彥之的名字。

這個項目的重點參與方,還有許家。

準确的說,許彥之的和顧深遠的名字是并列的,因此,兩家分量應該差不多。

許意疑惑:“原來水禾是許顧兩家的合作?”

旁邊的小李忙點頭:“是的。”

“互利共贏,這不挺好。”

“确實……挺好的。”

…………

宴會設立在海景區的山腰別墅,內外風光優美,布置繁華。

別墅前後停靠各式各樣的豪車,由此可見,創辦方趙女士的社交廣泛而上乘。

許意穿的是她自己挑選的禮服,脖子上佩戴顧深遠為她挑選的項鏈,下車後,夫妻兩也一直手挽手,經過熟人身邊時,微笑面對。

在別人眼中,他們還是低調恩愛的顧氏夫婦。

來後沒多久,許意便在內廳看見許映畫。

姐妹兩對上目光之後,許映畫傲嬌地翻了個白眼。

“你去忙吧。”許意知道許映畫有話要說,松開顧深遠的手,“我和映畫說點事。”

“好。”顧深遠走之前簡單交代,“有事打我電話。”

許映畫在不遠處自顧自地喝着小酒,時不時和服務生搭幾句話,看到許意走來,眼神飄忽出鄙視。

許意人還沒到許映畫跟前,就聽見她慢悠悠嘲諷出聲:“啧,手牽手,挺恩愛啊,某些人上次還說離婚,這就和好了?”

許意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沒有。”

“說說呗,他怎麽哄的你,給你買珠寶或者送樓了?還是一邊說老婆愛你麽麽噠一邊跪着求你別離婚?”

“都沒有。”

“我就搞不懂姐姐你怎麽想的,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吊活的,我還以為你之前想開了,沒想到只是嘴上說說離婚。”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許映畫才不聽許意的解釋,繼續咄咄逼人,“看到那邊那個大美女嗎,她是今晚的主辦方趙女士,五十來歲,嫁過三個男人,現在還想借着宴會的名義相親,就不能學學人家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嗎?”

許映畫對顧深遠沒半點好感,一心想要诋毀他,勸姐姐從良。

剛才說話時嘴巴,沒個遮攔,想到哪裏說到哪裏,也不怕被別人聽了去,只想在氣勢上壓親姐姐一籌。

“人家趙女士是來認女兒的。”

一個低啞的男聲突然傳來,橫插在兩人中間,“映畫,在別人的家裏,說話注意點。”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映畫詫異回頭,“小叔……”

來人是許彥之,也就是許家小叔。在許意父親去世後,他成為許氏集團新掌權人。

外人以為許映畫和許意沒爹沒媽,空有許家千金的殼子,卻不知兩姐妹手頭裏都有不少不動産和股份,并且和許彥之的關系好到有求必應的地步。

許彥之藏青色西裝下身形挺拔,左上方口袋露出手帕一角,面容俊美和藹,氣質溫雅,乍一看,倒不像是已過而立之年的年紀。

別人眼裏的許彥之是為人和藹的紳士,許映畫眼裏的許彥之就是個資本家老狐貍,不滿被教訓,嘟哝道:“不搞尋女啓示,開個派對來什麽認女兒?趙女士的心思咱們可真摸不透。”

“她已經找到女兒了,只是想借個機會向大家說明而已。”

“她女兒是誰?”

“待會不就知道了。”

“你現在和我說說呗,嗯?叔叔你最好了。”許映畫立馬纏上許彥之。

被纏得沒辦法,許彥之簡單提示:“她女兒和你有點關系。”

“???卧槽,我不會是她走丢的女兒吧?”

許彥之淡笑不語,一側目,和許意對上視線。

他眼窩略深,雙眸湛黑,看人時一動不動,便營造一種深沉的氛圍。

只不過今晚,他的眼神,讓許意感覺到有幾分薄笑。

像是和許映畫一樣,在嘲笑她。

許映畫嘴巴向來快,不會早早地把她離婚這事說出去吧。

“聽說。”許彥之沒避開視線,緩笑問道,“你和顧深遠在鬧離婚?”

果然,許映畫這個留不住秘密的臭妹妹,估計第一時間就把她離婚的事告訴小叔了。

許意委婉回答:“出了點小矛盾。”

許彥之眉間浮現出耐人尋味,“據我對你的了解,不到迫不得已,你不會做出沖動的事情。”

“我要是不沖動的話,當初也不會吵鬧着要嫁到顧家。”

許意失笑,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愛情本身就容易沖動,不愛才是日積月累攢夠失望才形成的。

“真的沒事嗎?”許彥之不放心問一句。

在許映畫搶答之前,許意暗中捏着她的手腕,表面上雲淡風輕,“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許彥之說,“這段時間我們和顧家有個很大的項目要合作,如果你們離婚,可能就不會合作得太愉快了。”

“什麽?”許意一怔,“什麽項目?”

“水禾廣場,你了解嗎?”

許意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周身仿佛靜了。

死一樣的安靜。

腦海裏空白一片,思緒混亂,除了想到之前參觀公司而了解的水禾廣場,還有先前顧深遠和她說的話。

他表示他并不想離婚,并且耐心地解釋他和女秘書是清白的,帶她去公司監督。

他所做的這些,不是直接表明心意,卻也讓人感覺他在認真對待婚姻。

然而,實際上他并不是為了她。

許彥之又道:“水禾廣場是顧深遠很久以前就有想法的項目,前期投資巨大但後期回報較高,不出意外會成為雲城的新型标志性建築,小意,你有想法嗎?”

這些話聽到許意的耳中,基本被過濾得幹幹淨淨。

太陽穴有劇痛傳來,讓人暈頭轉向。

許意摁着眉心,很久才調整過來,無聲調地問:“小叔,這次項目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嗎?”

“我倒是無所謂,遠森挺看重的,畢竟涉及新區發展。”一頓,許彥之問,“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許意忙否認,“這裏有點悶,我想去外面一個人靜靜。”

外面天寒。

許意裹上剛才下車後随手帶的披肩,出了門後便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氣。

冬天的夜晚,晚風冷飕飕的。

許意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周身熱熱鬧鬧得好像在過節。

別墅的主人趙女士确實挺時髦的,五十來歲的人,品味卻前衛潮流,所舉辦的宴會深受年輕人喜愛,熱鬧聲快要掀天了。

別人越是熱鬧,許意越顯孤獨。

許映畫說的對,她要是像趙女士那樣就好了。

女人真的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有端酒的服務生走過,許意回頭看了眼,想叫人回來給她一杯酒時,驀地撞上前方的人。

“對不起。”她下意識地低頭道歉。

道完歉準備走時,那人卻繼續把她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去哪兒?”

顧深遠熟悉的嗓音流入她的耳中。

看出來許意有些失魂落魄的,顧深遠用手扶着她的腰,沒讓她繼續亂動,問:“怎麽不看路?”

他的面容,聲音,乃至氣息都是許意熟悉的,熱愛的,她曾因為他一寸目光而按捺不住狂動不止的心跳。

如今,卻死一樣的心如止水。

許意擡頭,黑白分明的眸光略閃着,嗓音克制到沙啞:“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之前說你不想離婚,是因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你并不是舍不得我,其實是舍不得和許家的合作,對嗎。”

這個問題抛出來後,顯然出乎顧深遠的意料,猝不及防地,也沒做好回答的準備,眸色漸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卻始終沒回答。

沉靜片刻,許意深呼吸,一字一頓地強調:“你只需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三秒內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一、二、三……

他并沒有開口否認,只是抓住她胳膊的手勁更大了,像是知道她下一秒會落荒而逃似的。

許意突然釋懷了。

唇角扯出一個笑,現在腦海裏唯一的念頭便是嘲弄可笑的自己。

如他所說,她确實太好哄了,他都不需要做什麽,他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她已經滿腦子的“沒關系”了。

“水禾廣場,有那麽重要嗎,讓你委曲求全地和我繼續維持婚姻也要完成的項目?”

許意問出這句話之後便後悔了,兩年全職太太把她當傻了,竟然去問這種白癡問題,成千上萬億的項目,和微不足道的她,本來就不具備可比性。

沉靜數秒,許意沒什麽猶豫地說:“明天周一,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

顧深遠皺眉:“你又在鬧什麽?”

“我是認真的,我們手續辦了之後,可以假裝表面夫妻,這樣的話,你和我小叔的合作依然可以進行,奶奶那邊也方便慢慢地交代。”

頓了頓,她又道:“看在我最後還為你着想的份上,你爽快點,放過我吧。”

前幾天,許意遞給顧深遠的離婚協議上,內容是她選擇淨身出戶,不要他一份財産,就連從家裏帶出去的衣服也少得可憐,珠寶首飾更是幾乎沒有。

她沒貪圖他能給什麽,婚後兩年,她不是在研究做給顧深遠的菜譜,就是替他購置生活用品,要麽便是去顧宅陪老人家解悶,尚好的青春全都揮霍在他這裏。

即使最後,她還在為他考慮。

顧深遠眉目不動,也沒松開她的意思,“如果我不呢。”

“你應該知道小叔對我和映畫很好,我要是對他告狀的話,他不會和你繼續合作。我們和平離婚,別讓兩家為這事鬧得太僵硬。”

許意很少拿許家壓制別人,哪怕在顧家老宅,常被那幾個八婆當話柄嘲弄,她也沒有耍許家大小姐的威風。

可能這些年對人和和氣氣的,以至于所有人都以為她好欺負,容易拿捏。

顧深遠禁锢她的力道太大,許意試着掙紮幾次都沒有成功,腕部都快被他攥紅了,男人面色沉着,似乎欲言又止,強制性地不肯放手。

“放開我——!”許意終于忍不住,歇斯底裏地叫出來。

一出聲,她眼眶就紅了。

當初嫁給他的時候他不情不願,現在鬧離婚他還是不情不願。

結婚以來,她沒有一件順心事。

這種場合再喧鬧,他們這邊的動靜還是難免被人聽到,些些許許的目光投過來,但由于光線昏暗,隔着層層盆栽和走動的服務生,并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

許意情緒爆發的同時,隐忍着不讓自己再次失控。

這是別人的地盤,做客人的鬧出糗事,未免太失禮了。

男女力道懸殊,許意無論如何都甩不掉他,累得渾身快要癱軟的時候,一側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放開她。”

擡頭,許意看見不知何時跟随她一同過來的許彥之就在眼前。

沒有過分的廢話,許彥之橫插在兩人中間,大手将許意穩當當地拉到自己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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