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多久,關于醫院路段的交通事故,已經傳遍雲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傳聞,肇事司機是醉駕,即将入獄十年,目前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故意行兇,但受害方用最好的律師團隊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後有傳聞稱,受害者是遠森集團總裁的前妻。
醫院門口。
許彥之和許映畫都穿着暗淡的黑衣服,神色憔悴地說着話。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和姐姐一起出門的話,可能就會錯開那輛車。”許映畫仍然因為這一點而自責。
“沒事。”許彥之撫了撫許映畫的頭發,“和你沒關系的。”
許映畫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遠處,顧深遠停好車輛,夕陽散漫的橘色霞光灑在他的肩頭上,即使人沒在醫院,但顧深遠這段時間看起來的疲倦度,不比他們弱。
他走到許彥之的跟前,掀起眼皮,無波無瀾地問:“她人呢?”
許彥之面無表情:“死了。”
“別騙我了。”
許彥之冷笑,“這種事情,我怎麽騙你?”
“一直以來你都是居心不良的人,我憑什麽相信你?”
“那你去看看孩子吧,醫生說她為了保護孩子連自己命都不要了,這樣一個女人,你覺得她如果還活着,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嗎。”
孩子……
在電話裏聽到那個消息之前,顧深遠根本不知道許意還懷着孩子。
畢竟她當初說流産說得那麽果斷。
甚至于,他和她告別的時候,她也沒透露半點消息。
“不用想太多。”許彥之瞥着神色異樣的男人,“哪怕她還活着,這個孩子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這是我們許家的骨肉。”
“不可能。”
“難不成你以為,她瞞着你她懷孕這件事事,是想等你回國後給你個驚喜嗎。”
許彥之一字一句,嘲諷到位。
許意确實沒打算和顧深遠複婚的打算,更不會和他共同養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顧深遠連和孩子見面的機會都不多。
現在是特殊情況,許彥之不想孩子出生後見不到母親,連父親都見不到。
旁邊,是蹲着身子低聲哭泣的許映畫。
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以及因為失去姐姐哭得不停的許映畫。
這兩點,讓顧深遠不得不相信,許意真的沒了。
而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事态發展得仿佛做夢一樣,先是告知他和她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驚喜不過半秒,又得知一個驚天霹靂的消息。
顧深遠杵在原地,身子僵硬。
哭累了的許映畫突然站起來,憤憤地揮起拳頭,打在顧深遠的身上:“都怪你。”
每一下都比前一下要重,對着他一頓又捶又罵:“我姐和你結婚後一天好日子沒有,最後還因為産檢的路上丢了性命,你說說你給過她什麽?你連她最想要的廉價感情都沒有!”
當初的許意确實不圖他任何身外之物,離婚協議上都是淨身出戶。
她有的時候願望很簡單,每天晚上能看到他回家的身影就已經足夠開心滿足。
顧深遠一動不動,身上被許映畫捶得根本沒有痛感,所有感覺都麻木一樣,只有胸口悶得發慌,像塊石頭堵住似的。
沉默,絕望。
許映畫捶着捶着,手背突然捶出一個重物。
砰地一聲,一個戒指盒掉落在地。
搶在任何人前面,許映畫撿起地上的盒子,二話不說地掰開,質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裏面是一個戒指,上面鑲嵌的鑽石并不小,少說也有十幾克拉,奢華閃耀,似乎不符合顧氏夫婦的低調作風。
“送給外面的小三的吧?”許映畫嗤笑,淚跡未幹的小臉看上去咄咄逼人。
顧深遠唇微動:“是求婚戒指。”
“還想向小三求婚?”
“我單身,向任何人求婚是我的自由。”頓了頓,他音色明晰,語調卻沉了下來,“包括許意。”
他們的婚姻是長輩安排的,沒有求婚儀式。
許意有時候看到外面有小夥子向女朋友跪下求婚,常常多看幾眼,表面上不在意,心底還是羨慕的,生活的這種儀式感,往往會給人帶來驚喜。
如果沒有這次意外,顧深遠想向她正式求一次婚……彌補先前的缺憾。
男人修長幹淨的手指從地上撿起盒子,仔細地擦幹淨,俊臉看不出喜怒,目光看向許彥之,“她……人呢。”
“火化了。”
“這麽快麽。”
“我想她就算還有一口氣,應該也不會說想見你。”
顧深遠失笑。
果然,還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看着顧深遠落寞的身影,許彥之神色逐漸複雜。
有一點,他沒告訴任何人。
許意的身體并沒有火化。
國內醫生宣告無能為力之後,趙琴蘭便帶許意去國外治療了,不管能不能救活,總比她留在這裏要好。
許彥之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這就足矣。
…………
隔着育兒箱的透明罩,顧深遠看見他根本不敢想的小面孔。
這個許意曾經說她不可能生下來的小嬰兒,臉蛋紅紅的,雙眼緊閉,什麽都不看,一直都在睡覺。
因為早産,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他還沒有名字。
沒有夫妻兩一起想名字的環節。
也沒有安撫孕婦陪産的環節。
有的只是不知從哪裏源源不斷透進心髒和身體的沉重感。
顧深遠站在育兒箱前,對裏面的小嬰兒輕聲道:“你媽媽不要你了。”
微頓,後半句嗓音低到極致:“她也不要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往後翻,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