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見只道是尋常
半夜時分,流蘇才幽幽轉醒,那位名為蘭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見無影蹤,倒是待在床邊的流殇硬生生的将流蘇吓了一大跳。
“你幹嘛坐在這裏,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嗎?”流蘇拍打着胸膛安撫着自己撲通撲通跳動的不安的心髒,斜視着流殇表達自己極其不滿的心情,內心想:他應該沒發現自己是女子吧,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睡得那麽沉。
流殇倒是見慣了流蘇這種倒打一耙的壞脾氣,自覺的坐在小桌邊自酌起來,悠閑自得的神态,讓流蘇半天沒沾葷腥的肚子感應的咕咕叫起來,惹得流殇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随後說道:“你這貪吃還自報家門的家夥,以後到了皇宮再這般貪吃小心別人把你烤了吃了。”。
“那你們兄弟兩也可放心,我不會招出你們的計謀的。”,流蘇淡淡說道,倒是令流殇不安起來。
“我們不會讓你有事的。”流殇回應道,像是在給自己多點自信,這般沒信心的話語流蘇自然是聽出來了,嗤笑從流蘇口中毫無掩飾的流淌出來,冷了流殇的心。
流殇說話自是開始沒大沒小起來,“你就這般看不起我們兄弟兩?好,我走你倒也清淨。”,走之前還将桌上的自己喝過的酒杯掃下,倒真的是一幹二淨,從此清清楚楚了。
流殇走後,蘭從暗處施施然走進來,一點沒有作為偷聽牆腳者見到主人的窘迫,一派大氣的坐下來,拍拍手屋外就有奴仆手腳極快的端上飯菜。
“你從一開始就在?”,流蘇篤定問道,臉上此刻才顯露出來真實的表情,淡淡苦澀三分愁,看得真切。
“你這樣為他着想,他很快就會明白的,何必如此獨自一人承擔,大可不必,何況你最多不過一假男人,要什麽風度呢。”蘭好笑的欣賞着流蘇臉上的糾結,有點偷着樂的意味。
“好了,你開動吧,我早就吃了,所以就不陪你慢慢享用了,還有一事要告知你,就是那個小屁孩成功的被你氣跑了,你明天可以和阿如兩個人自由的進宮了,萬事保重,在下告辭。”,告辭後就輕輕的擺動衣袖,不帶走一絲懸念離去,像來時那般安靜的似乎這個名為蘭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徒留流蘇愣在那裏,品味着蘭留下的氣味,口腔裏苦澀一片,手覆上心髒的位置,那裏似乎痛了,和小鬼頂嘴的記憶在腦海裏不停播放着,嘴中的美味也無味了,再見了,流蘇喃喃對自己說道。一夜無眠。
第二天,阿如看着流蘇明顯的黑眼圈,心中一陣心疼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低下頭掩飾內心所想,蘭卻自昨晚如鬼魅般的出場後第二次出現,一手拿着玉扇輕輕敲打着另一只手,直視着流蘇魅惑的紫眸道:“你這奴仆倒是有趣的緊,哈哈哈,告辭了,那小家夥就讓他自己回山挨罵吧。”,流蘇不明蘭話語中的深意,微微寒暄之後不再停頓快步離開。
你急于擺脫的,定會在以後給你重重一擊,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直視危機,何必留下禍害。
蘭的嘆息在風中飄蕩化為落葉最終靜靜躺在死寂的路上,濺起幾絲塵土徒惹紅塵。一貼身丫鬟不解問道:“主子在嘆息什麽?”。
蘭回眸淺笑:“只道是那美好女子身旁的奴仆極其不簡單,怕不僅僅是柳國人士,我曾在他國皇宮有過一面之緣,希望不是如我心中所想。”,說完不再搖晃玉扇,轉身踏進之前來的路,一行人,倒也壯觀,只是一切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蘭,柳蘭,柳國宰相之子,一向寄情山水,雖似無心朝廷之事,但朝廷中其耳目不少,兩者之間,定是有隐情的,誰真誰假,自去慢慢思量,一切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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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初能引起玉溪和蘭決鬥的女子,不正是傳說中的柳顏麽?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流蘇被人引進皇宮,瞧着一路走來所見的輝煌大氣建築,比比皆是,晃了流蘇的眼,“這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啊,百姓之苦,源于上位者的謀略決策,水亦載舟,亦可覆舟。”,此話自是只有阿如一人聽見,若真有第二人聽見,那流蘇此刻定身首異處,上位者往往最讨厭他人嚼舌根,似大氣者定有他的小氣之處。
所以善于納谏的上位者才流芳百世,那是真正的難得之處,上位容易守位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阿如極力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看着自己身前那抹纖細身影,眼睛裏的掠奪色彩愈加濃烈,“這個人,我勢在必行。”,阿如掩下流光溢彩的神色,充滿堅定的挺直脊梁的跟在流蘇的身後,仿佛一輩子的約定就此定下。
只是簡單的因為這個人是這個人,不是別人,不是第三者。
流蘇被帶進宮的小公公帶着進入了一處僻靜的亭子,阿如也被安排在出口處候着,那位公公在到達此處時就匆匆退下複命去了,留下流蘇一個人心緒不安的在亭中等待一國天子的到來,心,不害怕是假的。
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流蘇都快睡着了,頭在桌子上搖搖晃晃,差點就要瞌着了,阿如在遠處看得是心驚膽戰,直到那一身明黃的人的到來,一切隐隐約約的事才徹底告一段落,流蘇被人輕輕推攘着,不情不願從暈睡中轉醒。
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清了來人,掩住不滿淡淡嘲諷道:“皇上可算來了,再來遲點我可就睡着了。”。
來人掩嘴輕笑,之後大步流星的坐在流蘇對面,仔細的省視了一番流蘇道:“你長的跟我姑姑有點像,不過氣質倒是差許多。”說完還表示真實性的啧啧嘴。
“我不過一賤民,怎可與長公主相比,不知天子為何在半路将我攔截?皇子們大概都等急了吧,何況在下是男子。”流蘇繼續嘲諷道,不過這次把自己也算進去了,惹得在場的其餘兩人均皺起了眉。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賤民,那為何見我不跪且一直自稱我?”,柳輕狂繼續笑着道,輕飄飄的話語雖輕卻同時使整個氣氛都變得凝重起來。
“我算是皇子之師,也許即未來天子的師傅,禮數上,也不差于你這個當今天子吧,或許有一天也會成為你的師傅,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倨傲,這是流蘇第一次表現出來的氣場,帶着胡攪蠻纏,只能徒徒增添幾分可愛。
“我,一天子,在這裏花時間陪你這個瘋子聊天,也算是第一人了,你說你是皇子的師傅,這個還是未定之事,不過你倒有趣,但就你這般氣度的人又怎可勝任衆皇子的師傅呢?還不如做我的侍從,倒也襯得上你這如花美貌。”,柳輕狂邊說手就在流蘇的臉上滑動着,滑膩的觸感,令流蘇一陣惡心,生生的幹嘔出來。
“大膽,你…”,柳輕狂這次是真的氣了,調笑的語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阿如只好不顧禮數從遠處飛跑過來,跪在地上替一旁驚魂不定幹站着的流蘇求情道:“皇上息怒,流蘇大人只是餓着了,才有剛才的一幕。”,話語吐字清晰,實在不像是一個奴仆短時間內可以說出口的。
“哦,我倒不知道我宮中之人這麽沒禮數,竟餓着了我兒的太傅,那麽拉出去砍了,這懲罰如何?”,在柳輕狂話音落地時,那個引流蘇阿如進宮的小太監的喊叫聲就在外面适适宜的響起:饒命啊,小人知錯,饒了我吧,之後聲音戛然而止,發生了什麽事流蘇兩人當然知道。
而流蘇聞此更是嘔吐不止,嘔出事物的味道倒算是驅走了這一向愛玩弄美人的皇上,情急之下,将這件流蘇不敬皇上的事也蓋過。
“美人,我記住你了,有空找我玩,還有需要警告你的一事就是,皇位之事妄自加評判,不然下一次,人頭不見的就是你了,哈哈哈哈。”,狂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那飛舞的衣袂在風中游蕩兩下就安靜的垂落在下方,阿如握在手心的拳頭緊了緊,一如複雜的心情,此刻更是糾結萬分。
“他不是皇上。”,等人走後,流蘇坐下來緩緩道出。
“公子如何看出來的?”阿如帶着欣賞的眼光好奇問道。
“如果他是皇上,不會如此不注意用詞禮節,如剛才那般像個市井流氓般輕佻,且他在警告,如果是皇上,在懷疑的時候不就會将疑問連根拔掉嗎?”看着阿如,流蘇斜跳着眉反問道,本是清純的模樣硬生生的添上了一絲挑逗,竟使阿如臉上染上了兩分紅暈,昂着的頭也低下了。
“阿如,你怎麽了?”流蘇擔心問道,“莫非昨夜受涼感冒了?”,說完靠近阿如,冰涼如玉的手覆上那近在咫尺的額頭,芬芳的氣息剎那間就鑽進了阿如的鼻息,讓人沉醉,只是,掃了掃附近,環顧周圍,阿如生硬的從流蘇所包裹的範圍退出。
沉靜有禮道:“公子,我沒事,現在還是趕去見皇子們吧,我想他們定等急了。”。
流蘇奇怪的掃了一眼阿如,确定他沒有大事後就快步的向自己猜想的地方走去,步伐輕盈,似在跳舞,看着兩人的背影,九皇子從假山後走出來,若有所思的樣子,半響後将手附在額頭,感受着,輕笑兩聲後複上路,竟是之前流蘇他們走過的路。
阿如看着前面走的人,鼻尖仿佛還回蕩着那女子馨香,陶醉了,蠱惑了自己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