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各自相思
寂靜過後,衆人終于從這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舞蹈中抽出神思來,雷鳴般的掌聲從四周傳來,流蘇冷淡扯動嘴角一笑,淺笑辄止,算是對他人鼓掌的回應,然後就赤着腳拖着長長的裙擺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渾身透着一股妖魅,墨色,在黑夜中,本來就是深受眷顧的色彩,流蘇還只是貼近柳輕狂,就被柳輕狂有力的臂膀卷入了懷中,同時一股溫熱貼近了流蘇小巧的耳垂。
那個霸道的男人這樣說:“你舞的我很不滿意,但流蘇,你可以離開鳥籠了,但在我沒玩夠之前你必須陪着我。”,放肆的手在全場大部分男士的豔羨下撫上了流蘇那張滿是詭異之美的圖騰上,那張吐着薄涼話語的薄涼之唇在那半邊臉上虔誠的印上了一吻,柳輕狂閉上眸,那長長的睫毛輕柔的刷在流蘇的臉上,癢癢的觸感,而流蘇,睫毛輕顫一下,掩下了眼眸,沒有人可以看到她的心思,但無疑的,她成為了很多女人的敵人。
流蘇看不懂柳輕狂,有時候他只是一個心細的俊美男人,但轉眼他就是計謀詭辯掌握他人生死大權的嗜血惡魔,下一秒,他又只是一個可憐的傷心人,或者一個神秘莫測猜不透心思的霸道男子,她的心混了,卻轉眼由迷茫變為了清醒,目光微微的掃視四周,帝後這個男人和一衆現場待字閨中少女眼中的嫉妒和殺氣,流蘇苦笑,這家夥是在為自己樹敵嗎?還真是煞費心思啊。
“流蘇,本王待你可好?”,柳輕狂鼻息深嗅了一下流蘇臉上透出的綠色的氣息,然後坐直身子調笑道,那玩世不恭的模樣,惡魔變身也沒有這麽快吧?“流蘇,真的很感謝珍王的,‘厚愛’啊,只不過流蘇看來是兇多吉少了。”,流蘇咽下嘴角的苦澀,對上微弱光芒印射的墨色眸子,沒有責怪,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我啊,就是喜歡看你耍性子,因為那樣的你最有活力,還有很可愛。”,柳輕狂皺着眉看着四周無聊的觀賞着自己的人,再次轉過臉來竟伸出手幼稚的扯了扯流蘇的臉頰,流蘇被扯痛卻也不想說,當下兩人無語,但目光,很快就被轉移到今晚的第三樣大事上,那就是帝王和帝後之間的跪拜禮儀之事,看得出來柳越很重視這個新娶的皇後,不然也不會費常禮而來了這麽一個黑夜的迎娶方式,這件事雖然與流蘇無關,但那視線中心兩人臉上的甜蜜還是狠狠的刺痛了流蘇的眼睛。
“怎麽,心痛了?”,耳邊傳來柳輕狂涼涼的話語,可是流蘇不想理會它,在這個時刻,她所有的心神,只顧放任它去流浪,而柳輕狂也不多言語,放于流蘇腰間的手別的更加緊了,宣示着自己的占有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帝王的嫁娶竟和民間相同,是入鄉随俗?還是過分對帝後的縱容?果然這一次只是那群癡狂的男人對于身份的追逐。
“我們走吧。”,流蘇垂下眼眸,沒有誰可以看穿她的脆弱,世事兜轉,原來只是給她開了個玩笑,只是這個玩笑也太大了吧,柳輕狂沒有過分嘲笑流蘇,畢竟這件事的知曉權只有他一人,所有的事他都有份參與,但他不會将一個驚天秘密告訴所有的人,他就是要這世事更加混亂,他就是要讓那群自以為是的男人後悔,只是沒有想到傷她至深,抱緊手中的女子,兩人提前退席,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圍繞在帝王和帝後身上,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柳輕狂和流蘇的舉動,除了九皇子和六皇子。
沉重的夜幕之中,兩道墨色衣裳在風中緊緊纏繞在一起,似抹不去的糾纏與命運,而流蘇長長的裙擺在地上拖出一道迤逦的風景,毫無累贅之感,魅惑橫生,帶點黑色所攜帶的憂愁,俊美挺拔的身影,和兩人相依的姿态,在晚風中飄蕩的發絲,綿長筆直,卻彼此依偎,該說是溫馨的景色吧,流蘇的眼中沒有風景,只剩下沉默,而柳輕狂眼中的風景是她流蘇,而在六皇子和九皇子眼中,他們兩人相依偎的姿态則成了那晚永恒之景。
在享受所有女子羨慕目光之中的帝後眼神朝流蘇消失的方向一撇,帶着勝利的驕傲,還有嗜血的味道,在柳越牽扯之下帝後柳顏終于清醒過來,喜笑宴宴的對上那張記憶中的俊顏,深吻下去,這般大膽的舉動,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個男後,衆人心中感慨,只是所有皇子眉頭見此皺的更深了,欣賞了流蘇極致之美的舞蹈之後,現在流蘇走了,他們就更沒有興趣看戲了,紛紛散去,只餘下一群無聊的人和深陷桃色之局的柳越深思不已。
新婚之房內,柳顏酡紅着俏臉,雙手一直挂在柳越的脖子之上,不肯放開,柳越沉思許久,終于狠下心扯下那雙糾纏着自己,令自己差點窒息的雪白雙臂,輕柔的将人兒放于床榻之上,柔聲說:“顏兒,你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不,人家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留下來,柳越,我不能再,讓你逃離我的手掌心。”,床榻之上明顯喝醉的人迷離哼哼着斷斷續續的話語,柳越勉強的聽懂了全部,之前皺起的山峰再次凸顯在柳越的臉上,他的确很懷疑這個柳顏不是一開始的柳顏,雖然身體是對的,包括那獨屬于柳顏的胎記,但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完全不同了,還有他以前就在柳越的掌控之中,這番話,說的又是為什麽。
但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恩難消受,柳下惠真正的存在只存在于過去,所以在那床榻之上人兒熱的左扭右扭之下,大片白皙肌膚吸引之下,柳越深思的眸慢慢在這溫室內變為血紅,然後嘛,當然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撲了過去,床榻上厚重的紗幔不知什麽時候被放下來了,标志着這一夜的瘋狂,門外一閃而過的黑影嘴角咧開了。
而此刻的皇宮之內的各位皇子,各自不同生活狀态。
十七呆愣愣的看着床頂,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就睡了,只是這次十六沐浴回來他竟然還在發着呆,十七身下的床是這皇宮的第一大,原因嘛當然是因為這上面要躺兩個人,為了給予十七足夠的空間,所以十六特意做了一張格外大的床榻,只要十七盡興,又有什麽不可以。
“傻瓜,在想什麽呢?這麽入迷?”,十六溫柔的問着,平時狐貍味在和十七單獨相處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滿眼的寵溺。
Advertisement
“哥,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帝後,身上脂粉味難聞死了,明明眼神那麽惡毒還偏偏裝的一派溫柔,惡心死了,父皇為什麽還那麽喜歡他?明明流蘇比他好千萬倍的。”,十七天真的發表完自己的看法,有些心事,他只在十六面前才說,他是笨,但夠純澈,所以一雙明眸可以看懂這世間的醜惡,一眼,所有的髒污全部現形。
“我呢知道十七不喜歡他,但他現在畢竟是我們的母後了,所以十七你不可以魯莽哦,這個世間,不是所有的人都愛最好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才能征服一個人的心,懂了嗎?父皇自有他的主意,我們只是臣子,不可多言語,這些話,十七只對十六說就好。”,溫柔的目光像蜘蛛網,每夜都将十七纏繞在其中,爬上床,将十七溫暖的身體扯入自己的臂彎之中,兩人相互依靠在一起。
熟睡間,十七諾諾低語:“我們不是父皇的孩子嗎?為什麽非要稱呼自己為臣子?”,十六但笑不語,一吻斂唇後,心滿意足的抱着自己心愛的人沉入了最美的夢鄉。
對于十六來說,只要不是牽扯到十七的事,他幾乎都會袖手旁觀,任誰都知道好奇和多管閑事害死貓,他不會以身犯險,因為他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十七會哭,一個人孤零零的躲起來哭。
而六皇子的寝宮,熱鬧非凡,火焰仍舊沒有熄,透過層層布幔,可以見到是一副白皙的身軀覆在另一副古銅色身軀上,暧昧痕跡布滿了身下那個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四皇子身上,他不懂,為什麽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個他似曾相識的名字,流蘇。
還沒喘過幾口氣,一只精美的腳就無情的将他布滿暧昧痕跡的身軀掃落在地,而床榻之上那個發洩過了的男子則在之後一兩分鐘內沉睡過去。
四皇子每次都遇到類似的事,可每次他都只能用無辜的眼神望着那個睡過去而不理會自己的人,明明白天的時候他對自己很好的啊,為什麽晚上就一個勁的欺負自己,癡傻了的他不明白,他甚至分不清這個偶爾對自己好偶爾對自己壞的狐媚男人,到底是不是壞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自己的雙腿,忍受透進來的輕微寒氣,假寐着,服侍六皇子的阿木進來看到的又是重複幾天了的熟悉場景,當下輕嘆一聲,就弄醒四皇子,帶着他下去沐浴更衣,然後另外安排一間房間給他住,怎麽說,他也是一位皇子,主子,自從十皇子死去後就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了,多了的一點就是愛虐待四皇子,嘆了一口氣,舒心的替四皇子關上房門,擋住了門外的寒氣,室內,四皇子紅潤的臉上終于浮現一個滿足的笑意。
九皇子和十八還未睡,兩人都在沉默中靜靜的冥思着,突然十八想通了什麽似的:“九哥,我以後要嫁給珍王妃當妃子。”,九皇子疑惑的看了十八一眼,當下噗笑出聲,果真童言無忌,不然這話怎麽能傳出去。
“十八,還真是好創意,那麽你能告訴我那時你又将如何稱呼你那十二皇兄?”,柳言打趣道。
“自然是我老公的老公,簡稱老公公。”,十八說完,九皇子再次爽朗的笑出聲,不久再次陷入恍惚中,‘老公’,‘簡稱’,這些都是流蘇教給十八的新彙詞語,那個妖孽的男子不在了,他卻格外的思念他,思念他暴躁脾氣和偶爾的小聰明,還有那可有可無的暴力和身體的芬芳,他這是怎麽了?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在思念流蘇,九哥也很喜歡他的,放心吧,九哥,我不會跟你搶她的,我們一起嫁過去就好。”,十八猛地握住柳言的手,鄭重其事的承諾着,然後想到什麽羞澀的轉過身睡去。
而柳言卻睡不着,腦海中嗡嗡響着‘喜歡’二字,只是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愛那個笨蛋,他那麽暴力那麽不可理喻還喜歡自作聰明,有時候還喜歡充當老好人,他,怎麽會喜歡他,他不喜歡他的,就這麽自辯着,随後不久,兩道綿長的呼吸在這濃重的天幕下此起彼伏。
一切都安靜下來。
流蘇被柳輕狂安置在一個早就準備好了的廂房內,蜷縮在床塌一角的流蘇,那雙平日裏流光溢彩的雙眸緊閉着,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平靜下來的腦袋裏第一次在這異世回憶起那個在前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夢。
漫天櫻花下,那個遺世獨立的男子,纖細完美的手背在身後,給予人一份靜谧之感,櫻花飄飄灑灑的落下,粉色彌漫了視線中的整個天際,這次男子沒有展現他雕刻般的詭異容顏,而是在傾訴些什麽,風中傳來的話語,清晰而無力。
“以吾之力,救吾之世,滅。”。
“還好,趕上了,厮不是罪人,可惜最後還是沒能”。
話不全,跌落在夢中的流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子寂寥的身影慢慢化為碎片,直至消散,空氣中多了一份香味,靜雅,不膩而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