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孬貨

唐氏兩眼陰沉的進了柳氏的屋子。屋子比較小,裏面的東西挺多,再加上草根小,會亂翻東西,屋子裏面顯得很淩亂。

不過,那張床還是相當的整齊幹淨,上面的床單被子,也是用墨藍色的布料縫制而成的。因為布料不夠的緣故,有好幾種墨藍色的布料拼接而成,看着不太美觀。

唐氏走到柳氏的床前,看着床上折疊整齊的床鋪,冷哼一聲,一手把柳氏床上的被子給掀起來。

床單下面,是用稻草編織而成的席子,席子上面墊着一床有些發黑的棉被。

唐氏轉動了一下她那雙刻薄的三角眼,一手将那張草席子給掀起來。

嘩啦啦的一下,一陣灰塵漫天飛起來,唐氏拿着草席抖了好幾下,都沒有抖出個什麽東西,這才把草席扔在一邊。

翻完柳氏的床鋪,譚氏又去翻柳氏的櫥櫃。

櫥櫃很小,是半人高的那種,整體看着像一個桌子,把上面的蓋子拉起來,裏面就是平日柳氏裝私人物品的地方。

唐氏一手打開那個櫥櫃,看到裏面折疊整齊的衣物,冷哼一聲,用那只皺巴巴,黑黝黝的手去翻裏面的東西。

這麽一翻,唐氏就翻出柳氏藏在下邊的沃柑。

一共有六個,金黃色的,模樣很好看。

看到這些果子,唐氏的眼睛瞬間亮起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異常得意的把柳氏藏的果子給拿出來,二話不說就剝一個來吃。

嘗到沃柑的美味之後,唐氏那雙三角眼更加的陰沉了。

翻完櫃子之後,她又跑去翻其他地方,又翻出柳氏給小初年做帽子用的布料。

布料不是很大,不過料子很好,唐氏一同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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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柳氏還沒有回來,銀蛋先回來了。一進家門,唐氏就抱着一大堆東西劈頭蓋腦的沖銀蛋罵。

“銀蛋,你都看看你娶了個什麽樣的媳婦?當初讓你不要娶這個女人,你非要娶。現在好了,嫁過來才多久,就會藏私了。又是藏果子,又是藏布料的,哪個女人家像她這樣的?這還沒有分家,就東藏西藏,有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

“你瞧瞧這塊布料,棉布啊,這個敗家娘們居然買棉布,老娘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穿過棉布,她倒好,拿家裏的銀子去買這個東西。”

“不能要,這個媳婦不能要,必須休了。沒有了她,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她回來之後,必須給老娘鋪蓋走人。”

天氣冷,唐氏罵得上氣不接下氣。

銀蛋看到他娘呼吸不順,連忙去給她順氣。屋內亂七八糟的,都是唐氏幹的,銀蛋也不敢多問。

“娘啊,春花她手上沒有銀子,能藏什麽私房錢啊?再說就藏那麽幾個果子而已,也值不了幾個銅板。至于那塊布,您要是喜歡啊,就拿去用好了,犯不着因為這麽一點事情,就氣着自己。”

唐氏看上的,就是柳氏手上的那塊棉布。銀蛋這麽說了,她心裏的怒氣就消退了一些:“你确定要把那塊布送給娘?”

銀蛋用力的點頭:“娘喜歡就拿去用,不用管春花。”

這下子唐氏高興了。

她美滋滋的要拿布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柳氏抱着草根回來了,一進門,柳氏就看到唐氏手上的那塊布。

把草根放下之後,柳氏一臉着急的沖上去,搶過唐氏手上的那塊布:“娘,你怎麽能夠随便動我的東西呢?”

唐氏一看到柳氏,心裏頭的怒火又起來了,她一巴掌揮在柳氏臉上,搶過柳氏手上的那塊布,怒氣騰騰道:“你這個小賤人還敢回來?老娘就說你這陣子怎麽鬼鬼祟祟的,原來是偷偷藏了私房錢買了這麽一個破東西。”

“拿家裏的銀子去買這個破東西,你還想要拿回去?呸,你給老娘滾。”

銀蛋也從屋內出來,看到柳氏,他只是冷漠的開口:“我把那塊布送給娘了,你去把屋子收拾幹淨。”

“我何時用家裏的銀子去買東西了?那是我拿我的嫁妝去當了換銀子買的。娘你把那塊布給我,給我。”

柳氏急瘋了。

撲上去就要去搶唐氏手上的布。銀蛋一手将她推到一邊,柳氏一個不小心,摔在了泥巴地面上。

細碎的沙石,磨得柳氏的臉頰滲血。草根看到他娘摔倒,哭着跑過去扶柳氏:“娘,娘你沒事吧?疼不疼?”

“就算是你用嫁妝當了換銀子買的又如何?老娘是你的婆婆,拿你一塊布怎麽了?”

吵吵嚷嚷的時候,張氏跟金蛋也回來了。兩個人看到柳氏摔在地上哭,只是冷漠的掃一眼,然後就進屋。

許石柱坐在院壩上抽着旱煙,面對這一幕,也是冷眼瞧着而已。

“一塊布怎麽了?娘說的好聽,既然一塊布而已,你又何必跟我搶?嫁到這個家後,我天天為這個家當牛做馬,我又得到了什麽?我好不容易才買到這麽一塊布,你就要搶走,有沒有把我當人看?”

婆婆的刻薄,相公的冷漠,讓柳氏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女人的命太苦,嫁不到好的婆家,就會一輩子受苦。

“把你當人看?你以為你是誰?到我們家來白吃白喝的,你還認為我們對你不好?要不是看在你替我們家生了一個孫子,你以為我還讓你留在這裏?”

唐氏罵罵咧咧的,把手上的那塊棉布,胡亂折疊好,然後迅速的塞進自己的懷裏。

似乎還擔心柳氏會把自己手頭上的棉布搶走,特地的塞到衣服的最裏面。

柳氏心痛得幾乎撕裂的時候,蘇搖來了。

她一手抱着自己幾個月大的孩子,一手拿着一塊折疊整齊的桃紅色綢緞,還有一塊天藍色的細布,慢慢的走到柳氏跟前,彎下腰身,然後騰出手來攙扶起柳氏。

“何必為了一塊棉布讓自己受委屈?我這裏有幾米綢緞,還有幾米細布,都是做衣裳剩下來的。你拿着給自己還有草根做一身衣裳。”

“跟現在相比,我倒是比較喜歡你剛剛嫁過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你不會為了孩子委屈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至少你男人也不會這麽看輕你。”

蘇搖把手上的兩塊布放到柳氏手上,這個時候,張氏從屋內跑出來了,“我的呢?兩塊布都分給她了,也總得送一塊給我吧?”

“為何要送給你?咱們的關系很好嗎?”蘇搖嘲諷的掃張氏一眼。

“這個是我送給春花的,要是哪天看到這些綢緞還有細布出現在你們身上,別怪我不客氣。”

說蘇搖掃了唐氏一眼,對方臉色青黑,看着應該是氣得不輕。

“大家都是妯娌,憑什麽你只送給她一人,不送給我?”

張氏不服氣。那可是綢緞跟細布啊,瞧着柳氏手上的那兩塊,一塊可以做兩身衣裳了。

“憑我高興。”

“你……”

張氏還想說什麽的,被金蛋拉住了。銀蛋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終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風挺大,蘇搖的發絲被吹得很亂,但是她的神色卻是相當的溫和。她懷裏的小初年,此時争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這裏那裏。他的臉蛋白皙細膩,模樣可比當初的狗剩好看許多。

他似乎挺高興的,時不時的在他娘的懷裏手舞足蹈。

“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沒法讓她過上安生的日子,反倒來指責她的不是,那麽,這個男人跟窩囊廢有什麽區別?”

蘇搖看着銀蛋,眼神冷漠,聲音冷漠,表情更加的冷漠。

樾時寒來了,他走到蘇搖身邊,把蘇搖懷裏的孩子抱過去,低聲道:“風大,天氣太冷,別凍着了,回去吧。”

兩個人身上都穿着厚實的棉衣,棉衣是城裏剛出的新款,是前幾天樾時寒進城的時候買回來的。

銀蛋看着樾時寒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柳氏身上的衣服,心裏實在堵得慌。同樣是女人,柳氏嫁過來之後就沒有一身好衣裳,跟蘇搖相比,實在差別巨大。

柳氏這才回身,擦掉臉上的淚水,朝蘇搖笑道:“謝謝嫂子,以後我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委屈了。”

蘇搖回頭沖柳氏淡淡一笑,然後就跟樾時寒回家了。

張氏唐氏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特別是看到柳氏手上的綢緞跟細布,更是嫉妒得差點冒煙。

這麽好的東西,都到柳氏手上去了。

柳氏沒有搭理那些人,牽着草根到手回屋。

銀蛋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柳氏一同回屋了。

天氣挺冷,蘇搖的茅草房卻是很溫暖,屋內的那盆火爐時刻都燒得旺旺的,進屋就有一股暖氣迎面而來。

兩日之後,柳氏帶着草根到蘇搖家裏串門,同時還把一頂十分精致的帽子送給小初年。

那頂帽子,上面繡着精美的圖案,是由藍色的細布做成的,上面繡圖案的絲線,是金黃色的,每一針每一線都非要的細致,戴在小初年的小腦袋瓜上,別提有多合适。

柳氏的氣色也比前兩天的好許多,眉眼間,隐隐約約能夠看出淡淡的喜悅。給小初年戴好帽子後,柳氏朝蘇搖道:“嫂子,相公他答應我,以後會好好對我跟孩子,也答應過年之後便跟爹娘提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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