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戀人未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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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好。
靈晞打開包，确認裏面的禮物完好，走出火車站跳上了3路車。來時她已經查好路線，在第七站下車後向北兩百米就是陸勉他們采樣的那座山。
今天T市的交通很好，不足半小時便到了山底。靈晞本打算坐纜車上山，面前的LED屏幕上卻顯示：今日風大，纜車暫停運行。沒辦法，靈晞買了汽車票。
汽車在半山腰停下，靈晞拿出在山底買好的登山杖，仰頭望着一望無際的石階，心裏發怵。身邊有人經過，靈晞看去，發現是兩個年輕人各在左右扶着中間一位老人慢慢登山，那老人看起來至少有七十歲，她咬咬牙，擡腳邁上石階。
其實只要開始了，麻木機械地往上爬就好了。一開始她以為登山杖會是負擔，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它給她支撐。路上遇到一位老爺爺，他登山杖的龍頭沒了，看起來登山有些吃力，靈晞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登山杖，想了想還是走上去。
“老爺爺，我把我的登山杖給您吧。”
老爺爺直擺手，“不用不用小姑娘。”
靈晞堅持，最後老爺爺沒辦法，跟她交換了登山杖。
靈晞走出幾步回頭看，那位老爺爺正費力地将龍頭摘下，扔在了路邊。
“……”靈晞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不過沒有龍頭的登山杖确實很好用！
靈晞快沒力氣，坐在路邊休息。為了減少負重，除了帶給陸勉的禮物她并沒多帶東西，喝了幾口水，靈晞問身旁也來登山的人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到山頂。
“快了……”
“太好了！”
“快到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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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想見到陸勉看到她吃驚的樣子的心情已經沒了，只剩下……心累。
靈晞不知道最終她是如何到的山頂，只覺得眼前直冒星星。她給陸勉打電話，想問一下他住在采樣站哪個房間，恰巧有人走了出來。也許是看她眼熟，兩個男生走了過來。
“你到這裏找人？”
“師兄，我找陸勉。”
其中一個男生怪怪地笑了幾聲，“又一個來找陸勉的。”
靈晞整個人像飄在半空中，已經沒精力參透他話裏的深意。
沒講話的男生領她到一個房間門口，擡臂敲了敲門，“陸勉，有人找。”
門被慢慢打開，陸勉滿臉疑惑地探出頭，在看到靈晞時整個人驀地僵了僵，“……靈晞，你怎麽會過來？”
靈晞笑了笑，“過來給你過生日啊。”
“喂，”見他抵着門記不起請她進門，靈晞好笑道，“你怎麽回事，裏面藏了什麽人嗎？”
領她過來的那位師兄聽到她這句話，像受到什麽驚吓似的腳步慢慢退了退。
“你亂講什麽？”陸勉表情有些不自然，身體僵硬地打開了門。
裏面并沒有第二個人，門口的師兄往裏面瞧了一眼，心有餘悸地收回目光，匆匆下樓了。
陸勉接過靈晞的包，給她倒了杯熱水。這個時節山上還是有些冷的，靈晞認出陸勉的東西，縮着脖子坐在他床尾，随口問了句，“你跟你們實驗室的師兄一起睡在這個房間裏嗎？”
陸勉半晌沒答話，忽然拿過靈晞的包，問道，“裏面有送我的禮物嗎？”
“我本來想做蛋糕，可是怕奶油會化掉便沒帶過來，等回學校我可以做給你吃。”靈晞笑笑，“你打開看看吧，雖然算不上什麽貴重的禮物。”
陸勉打開她的包，發現裏面包了兩份禮物。他先拆了比較大的那件。
“這是……《遠方》的手稿？”
靈晞點了下頭，握着杯身的指頭歡樂地跳着舞，“你以前不是說最喜歡這部小說？方哥的朋友手裏恰好有，我問她要來的。”
陸勉一時沒說話，靈晞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便用下巴示意他拆另一份禮物。
是一塊機械表。陸勉一直喜歡的款式。
靈晞開口解釋，“前年你手表丢了一直沒再買，我逛街的時候看到就買下來了，說起來也不算生日禮物。”她歪着頭說：“陸勉，生日快樂。”
“靈晞，我很開心，很開心你記得我想要什麽，我……”
靈晞安靜地看着他。
陸勉慢慢探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他的呼吸靠近又遠離，靈晞臉頰發燙，垂頭抿了口熱水，發覺水都是甜的。
陸勉将她牽下樓吃午飯。一群人看到她的眼神都怪怪的。靈晞捅了捅身邊的人，有些不确定地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陸勉垂眸，手握得更緊。
剛才遇到的兩位師兄恰好回來，性子較活潑的那位師兄見兩個人如此親密，一時嘴快道，“師弟每天的女朋友都長得不一樣啊，昨天那個，回去了？”
靈晞感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不禁擡頭問道，“昨天……也有人來找過你？”
陸勉低頭看着她，慢慢點了下頭。
靈晞從他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陸勉心裏一咯噔，連忙按住了靈晞的肩膀，“我們回房間吃泡面吧。”
靈晞看了他一眼，一語不發地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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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爬山将力氣用光了，靈晞此時出奇地冷靜。
“是你們學院的女生？師姐？師妹？”
“不是。”
靈晞想到一個可能，只覺得渾身發冷。
“你不要告訴我，趙苑雯特意從B市跑來為你慶祝生日？”
陸勉沒有否認，只是将靈晞用力地按進他懷裏，貼在她耳側說：“前幾天她說要來找我，我說我會到T市采樣、沒有時間招待她，我沒想到她會忽然跑來這裏。”
“她在山頂住了一晚？是跟你一起睡在這個房間，是不是？”她想到樓下那些人看她、看陸勉的眼神，閉眼問道。
“這裏沒有多餘的房間，而且都是男生，我本來想跟師兄他們擠一個房間，但是半夜她跑來敲門，說房間裏有老鼠，她很怕老鼠，我、我沒辦法，所以我回到這個房間來睡，但我們真的什麽都沒做。而且一大早我就讓她回去了，就是怕你知道以後會誤解。”
靈晞用力推開了他，“陸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很好騙啊？高中的時候你看她的眼神就像随時想要吻她一樣，你現在告訴我你們在同一個房間睡了一晚卻什麽事都沒做？”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但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我如今跟你是男女朋友，這點自覺我還有。”
“現在她走了你怎麽說都可以，”靈晞站起來，“我有點惡心，這裏的洗手間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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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晞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流從指間穿過，靈晞洗了把臉，擡頭看向鏡子裏自己的臉。不管她語氣裏表現得有多冷靜，她的眼圈還是紅了。彎腰喝了幾口涼水，卻被嗆得咳嗽起來，她用力地抹去眼角的淚，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陸勉見她出來立刻走上來，“我剛剛泡了面，大概五分鐘就好。你如果不想吃面我們也可以買其他的，這附近有超市，或者超市裏如果沒有你愛吃的我帶你下山去吃，還是說你想下樓吃這裏的午飯？這邊的廚師廚藝不太好，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很淡，你應該不喜歡吃——”
靈晞輕聲打斷他，“我吃泡面就好。”
“好。”陸勉想伸手牽一下她，靈晞将手背在身後，“我手沒幹。”
兩個人在房間裏沉默了許久，面泡太久已經沒了味道。靈晞慢慢吃着，陸勉怕影響她心情一直沒講話，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吃。靈晞将面吃完，又把湯喝了，轉身去夠自己的包。
“你拿包做什麽？”陸勉一把拿起她的包，警惕地看着她。
“回去，還能做什麽，”靈晞勾了勾嘴角，“坐在這裏我喘不過氣。”
“那我陪你下山走走。”
“還是不要了，外面起霧了，我沒心情出去散步。”
陸勉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靈晞對着窗前的人笑了一下，“陸勉，你在跟我裝傻嗎？你明明知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好，”陸勉舉起手，“那我先出去，你剛上山也累了，你休息一下，晚飯我叫你。”
靈晞正要說不用，他已經大步走出去，為她帶上了門。她盯着那扇門看了一會，起身将包裏的東西整理好，拿着包下了樓。陸勉正在樓下發呆，見到她背着包下樓立馬擋到她面前，“在這裏睡一晚，明天我送你下山。”
“千萬別，”靈晞擡頭看着他，“陸勉你沒有聞到嗎，你房間裏全都是趙苑雯的味道，我聞着惡心。你讓我現在就走吧，兩個小時下山，一個小時火車，回學校還能趕得上洗澡。”
靈晞沒等他反應，頭也不回地走出賓館，紮進霧色裏。
陸勉遠遠地跟着後面，看她腳步不停地下山，看到霧漸漸散去，她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卻像離他越來越遠。他看着她買了下山的汽車票，随着人流向前擠上車。汽車慢慢駛出視線，陸勉望着汽車離開的方向，心口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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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晞坐上火車，掏出手機給陸勉發了一條短信，而後關了機。她頭上頂着外套上的帽子望着窗外景色飛速後退，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她用手背去擦，發現自己早已滿臉淚水。
“姐姐，你怎麽哭了？”一旁的小姑娘問。
靈晞趕緊抹了一把眼淚，這才慢慢轉過頭來，身邊的小姑娘被她媽媽抱在懷裏，看起來四五歲的年紀。
“沒什麽，”靈晞微微笑了笑，“姐姐把喜歡的糖一直帶在身上舍不得吃，結果天氣慢慢變熱，糖果便化掉了。”
小姑娘低頭在口袋裏一陣翻找，最後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靈晞，“那我把我的糖給你，姐姐別再哭了好不好？”
“好，”靈晞接過、緊緊握住了，慢慢說了聲，“謝謝你。”
她剝去棒棒糖的包裝紙，含進嘴裏嘗了嘗。
“姐姐，棒棒糖甜不甜？”
“嗯，很甜。”
小姑娘将頭埋進媽媽懷裏，低聲說：“媽媽，原來糖果留着不吃的話會化掉，那我以後是不是應該馬上就大口大口吃掉？”
小姑娘的媽媽點點她的嘴巴，“小孩子吃很多糖嘴巴會疼，等你長到姐姐這麽大就可以大口大口吃了。”
“嗯，那我要快點長大！”
“首先要好好吃飯。”
“嗯，我會好好吃飯。”
“真乖。”
小姑娘在她媽媽懷裏慢慢睡去，靈晞也閉上眼，靠着椅背休息。不知不覺間竟睡了過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到自己十歲那年學做飯的事，夢到自己慢慢将零食、碳酸飲料戒掉，體重一下子減了十斤，夢到自己不停地做練習直到考試成績進步……
在将糖果好好珍藏的日子裏，她學會了很多東西，她改掉了許多壞習慣，讓自己變得更出色也更漂亮，雖然她最後将糖果丢掉了，這麽多年的日子卻不算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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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那年他站在成績單前戲言你的物理有點差
下一次你努力考了一個滿分想讓他看到
他卻不在那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