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跑路了?”咚的一聲,原來在餘巧宣肩膀上那兩大袋行李突然滑落在地上。
“對啊。”受雇于他們家,負責打掃民宿房間的淑枝阿姨無奈地說。
“那、那他有沒有說他跑去哪?”餘巧宣整個人都傻住了。
上個禮拜閃電請辭馥桦的工作之後,她随即把臺北的住處退租,将要寄回家裏的東西整個打包寄回宜蘭,今天總算處理完臺北所有的事。
她馬不停蹄,背着兩大包行李搭火車回家,結果一到家就得知她老爸已經跑路去的消息。
“不知道耶,大概是去深圳吧。”淑枝阿姨皺着眉頭想了一下。
“深圳?又是深圳?”餘巧宣誇張地提高了音量。
現在是怎麽回事?阿義叔叔躲去深圳,她老爸也躲去深圳,他們兩個是約好了要一起老伯伯游深圳嗎?
“我們不是每個月都有按時還債,我爸怎麽會突然跑路呢?”餘巧宣不解。
“哎,我們還的那些錢根本就不夠,你不知道地下錢莊利滾利有多可怕,我們每個月拿出來的數目連利息都還不了。大概兩個月前吧,那些讨債的開始打電話來騷擾,老板不想害我們這些人受牽連,所以決定躲到國外,讓他們找不到人。本來他想要跟你說一聲的,可是又怕你擔心,後來就決定偷偷走了。”
“他有留下聯絡電話嗎?”沒想到她待在馥桦工作的這幾個月,家裏發生這麽多變化。
“沒有耶,不過他偶爾會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大概一個禮拜會打一次。” “怎麽會搞到這麽嚴重?!”餘巧宣聽完,整個人頓時變得茫然。
“宣宣,你怎麽會突然跑回家?昨天我還幫你簽收了好幾箱貨運寄回來的東西,你不待在臺北了嗎?”
淑枝阿姨從年輕的時候就在小桂坊工作,她也是看着餘巧宣長大的,就像餘巧宣的親阿姨一樣。
“對啊,我想說還是回家來幫老爸好了。”
“咦?可是我聽老板說你在臺北想辦法籌錢耶,他說現在只能靠你了,只要你成功完成任務,我們就不用再擔心了。你現在突然回家,是表示你成功了嗎?”淑枝阿姨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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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有,我失敗了,對不起。”餘巧宣不好意思地說。
哎,她不但一事無成,而且還半途而廢,簡直是失敗透頂。
“這樣啊。”淑枝阿姨難掩臉上的失落。
“沒關系啦,阿姨,這個辦法行不通,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啊!”雖然餘巧宣這樣安慰淑枝阿姨,但其實她心裏也很慌,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嗯,好。”淑枝阿姨為了不讓餘巧宣擔心,強打起精神露出了一個微笑,“你還沒吃晚飯吧?進來裏面,阿姨煮好料的給你吃。”
自從餘榮桂跑路離家之後,宜蘭小桂坊的生意重擔幾乎都落在淑枝阿姨身上,她其實是住在隔壁鄉,但為了能在這個非常時期幫餘榮桂打理好小桂坊,這陣子她都住在餘巧宣家裏。
“謝謝阿姨,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明明是他們家的事,卻連累了資深員工。
“不要這麽說,我們家以前也受到老板很多照顧,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遇到困難的時候就團結互助,不要分什麽你們我們的。”淑枝阿姨摟了摟餘巧宣的肩。
“嗯。”餘巧宣點點頭,眼眶微微泛紅。
目前就暫時走一步算一步吧。
明天開始,先跟淑枝阿姨一起好好打理民宿再說,至于錢的事情,她只好再想想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只不過隔天馬上又發生了一件讓餘巧宣更不知所措的事情。
“不在?怎麽可能?你叫他馬上給我出來。”一個彪形大漢帶着一群男人堵在小桂坊民宿的門口,要餘巧宣把餘榮桂交出來。
“我說他不在就是不在,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啦!”餘巧宣憑借着一股與她嬌小身軀成反比的過人勇氣,站在門前與這些大男人展開周旋。
稍早她跟淑枝阿姨才剛幫客人做完早餐,突然就有一堆讨債的闖了進來。
“不在是不是?好,沒關系。”帶頭的彪形大漢轉過頭去,跟身後那群男人說話,“進去給他們好看一下。”
“是。”他身後那群男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喂!你們要幹什麽?喂,我要報警了喔!”餘巧宣嬌小的身軀完全抵擋不住這群像浪潮般一擁而上的男人,她被這些男人或推或撞,最終家門還是失守,讓他們全部闖了進來。
這些男人一進了民宿玄關,就開始大肆破壞,有的翻桌子,有的砸花瓶,還有人拆了牆上的挂鐘,原本溫馨可愛的民宿,瞬間變得滿目瘡痍。
“好了,停。”帶頭的彪形大漢一聲令下,其他人馬上停下動作,随後他又轉過身來對餘巧宣說:“今天只是給你們一點小教訓,所以我就随便砸幾個東西意思意思一下,下次我再來的時候會帶油漆,你要嘛把人交出來,要嘛把錢交出來,不然你們這間民宿就真的會很“好看”了,知道嗎?”
彪形大漢撂完狠話,便轉身跨出門口,他大手一揮,其餘那些兇神惡煞也随即跟着他離去。
這時,餘巧宣突然聽到樓梯間傳來一個女房客跟淑枝阿姨的對話。
“到底發生什麽事?怎麽好像有人在砸東西是不是?”女房客着急地想要下樓一探究竟。
“沒什麽啦,就是外面在整修,你先等一下……”淑枝阿姨企圖阻止女房客。
“這、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不過淑枝阿姨沒能來得及阻止,最後還是讓這名女房客看到了慘不忍睹的畫面。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跟別人産生了一點誤會,對方太急了,沒等我們解釋清楚,就先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餘巧宣随即走上前去,強打起精神,露出了一個略顯疲态的笑容,跟這位受到驚吓的女房客解釋。
現在這個狀況要硬拗成是在整修,絕對說不過去,可是也不能讓客人知道他們有債務危機,因此餘巧宣只好避重就輕,想出一個模棱兩可的說詞。
“這樣啊,不然我們就住到今天好了,我去收拾行李,等等就退房。”說完,女房客就飛也似的跑回房間去。
“欸,小姐、小姐!”淑枝阿姨心急地想留下女房客。
“沒關系啦,淑枝阿姨,要退就讓她退吧,其他房客你也讓他們退一退,這幾天的訂房都不要接了。”餘巧宣沉穩地說。
“不要接?這怎麽可以!”聽到餘巧宣下這種決策,淑枝阿姨都急了,“我們現在正缺錢還債,如果宜蘭的總館不做生意,那一個月大概會少十幾萬的收入耶!”
“但問題是,這些人今天敢這麽做,明天就有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我們錢不賺沒關系,可是絕對不能波及無辜的客人,讓他們受到傷害。讨債的事情還沒解決好之前,總館只能暫時無限期休業。”
雖然才剛經歷完一場驚心動魄的浩劫,但龐大的壓力與餘巧宣與生俱來的責任心,讓她此刻反而顯得異常冷靜。
“這樣喔……好啦,我知道了。”淑枝阿姨聽餘巧宣這麽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因此就不再繼續反對。
“還有阿姨你也是,等一下幫我把樓下收拾好,你就先回家吧,在我還沒有打電話通知你之前,都不要過來,知道嗎?”
“不行啦,你一個人在這邊,我會擔心啦。”餘巧宣就像是她自己的女兒一樣,她怎麽可能放餘巧宣一個人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別擔心,等一下我也會上臺北投靠朋友,所以你就放心回家吧。”
“這樣喔……好啦,你如果去臺北,我也比較放心。”
随後她們便委婉地跟民宿內的房客解釋現在的情況,然後幫他們辦了退房手續,接着餘巧宣就跟淑枝阿姨開始打掃慘不忍睹的一樓接待處,直到晚上七點才整個打掃完畢。
“阿姨,你要騎慢一點喔。”整理工作結束後,餘巧宣一邊送淑枝阿姨到外面,一邊叮咛淑枝阿姨騎車回家的路上要小心。
“好,你也是,要去臺北的話,趕快收拾行李,不要太晚出門。”
“嗯,我知道,阿姨拜拜。”目送着淑枝阿姨騎到外面的大馬路後,餘巧宣這才轉身進屋裏,不過她并沒有如同她承諾淑枝阿姨的那樣,立刻打包上臺北,因為她根本就不打算走。
說要去臺北,只是為了讓淑枝阿姨放心,事實上她是準備留守在民宿的。
今天有人在,那些讨債的就這麽嚣張了,要是沒人在這裏,說不定他們連房子都敢燒。
更何況她老爸還會打電話回來呢,如果她不在家等着,要怎麽接到他的電話?
潛入馥桦的作戰計劃因為她的感情用事失敗了,她必須快點讓老爸知道這件事,等他回臺灣,他們再一起想想看還有什麽辦法。
“唉,我還是太沖動了嗎?”餘巧宣嘆了口氣。
現在回想起來,要立刻償還完家裏的負債,好像真的非得賣掉民宿不可了,可是決定離職的時候,她為什麽會覺得他們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呢?是因為當時紀于恒對她的好讓她沖昏了頭,還是她真的太天真了?
從小到大,她的父親就一天到晚借錢給人家,但這二十幾年來她所遭遇過最慘的處境,也不過就是“三餐多蔬果,少魚又少肉”而已,所以她一直沒有對這次的債務抱有太大的危機感。
不過今天她總算知道,原來欠地下錢莊一千萬的後果竟是這麽可怕,之前沒能把握機會威逼紀于恒出手收購,他們家還真是渡不了這道難關。
說到紀于恒,餘巧宣發現自己最近好像常常想起他,尤其是在她離開馥桦,再也看不到他之後。
“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餘巧宣看着窗外的月亮,遙想起遠方牽挂的那個人。
她要離開前給他惹了一個大麻煩,不曉得後來有沒有造成他的困擾?還有她寫給他的小紙條,他有沒有好好保存,照着做呢?
剛才她送走所有人,獨自轉身進屋的那一刻,其實她突然有一股想要緊緊抱着紀于恒大哭一場的渴望,只不過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被軟弱擊潰,所以才拚命把這股渴望壓抑了下來。
“算了,別再想他了,趕快靠自己振作起來吧!”
餘巧宣關了民宿主建築物內所有的電源開關,準備走往位于民宿後方的別館……也就是他們自己的家,這時,她突然發現大門外面好像有一個人影在竄出餘巧宣随即隐身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透過窗戶觀察外面那抹人影。
就着昏暗的路燈,她看出那是一個男人。
餘巧宣心頭一驚,她直覺想到是早上那群讨債的人又來了。
“這次只有一個人是不是?好,本小姐跟你拚了!”餘巧宣蹲低身體走到櫃臺內拔下牆上的小型滅火器,接着她就帶着滅火器,悄悄地從後門出去,再蹑手蹑腳繞到大門前,來到那個男人的身後。
“你這個王八蛋,看招!”
餘巧宣高舉着滅火器,準備往男人的頭上敲下去,只不過殺氣外露的她随着這聲吼叫,早已被對方掌握了自己的行蹤,只見滅火器即将擊中男人的那一刻,他及時轉過身來,一手奪去她手上的滅火器,另一手則準确地扣住她兩只手腕,接着一個用力,便将她這個人鎖進懷裏。
“你、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快點放開我喔,如果你想侵犯我的話,我一定會當場咬舌自盡給你看的!”餘巧宣在男人的懷裏奮力掙紮着。
她以背對的姿勢被男人鎖在懷裏,既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也猜測不出他的企圖。
“餘巧宣?”突然,男人在餘巧宣的耳畔叫了她的名字。
而這一聲呼喚,成功地讓餘巧宣安靜下來。
紀于恒,餘巧宣難以置信地轉過身來,果然看見那張讓她殷切思念的俊臉。
“你在幹什麽?為什麽會拿着滅火器……”紀于恒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下一秒,餘巧宣整個人便飛撲進他的懷裏,将臉埋在他的胸膛,緊緊抱着他。
“怎麽這麽暗啊?”紀于恒跟在餘巧宣身後,摸黑跨過門坎進到屋內“因為我剛剛把這裏的總電源關掉了,你等我一下。”
餘巧宣開了燈,屋內瞬間恢複光亮,而這時也隐約看得出她的雙頰有些許未退的紅潮。
剛才在大門口發現來人是紀于恒的時候,她竟然忘情地撲上去抱住人家,等她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的失态,趕緊從他身上跳開。
餘巧宣捧着自己發燙的小臉,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做出這麽不知羞恥的事。
“對了,你剛剛說,這個地方是?”紀于恒将這個童年時期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房子環視一遍,然後不動聲色地開口試探餘巧宣。
“是我大阿姨開的民宿。”餘巧宣趕緊重複一次她剛才瞎扯出來的答案。
“所以你在這裏是?”餘巧宣的答案讓紀于恒微微瞇起眼睛,不過他仍沒有表露太多思緒。
“幫她顧店啊,他們全家出國旅游了,臨時找不到人幫忙,我只好辭職來幫她顧店。”餘巧宣回答的同時,眼神不斷往旁邊飄移。
她怕一旦對上紀于恒的雙眼,就會立刻被他看穿她的心虛。
“喔,原來是這樣。”紀于恒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假裝了解地點點頭。
昨天他從人事部李姊那裏問到了餘巧宣的個資,不過李姊念給他的地址卻讓他大感困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餘巧宣曾經跟他說過她是嘉義民雄人,但她的戶籍地址卻是在宜蘭。
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紀于恒只能先到這個地址一探究竟,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李姊給他的地址,竟然會是“這個地方”,這個他童年時期住過一段時間,并且在他的生命裏留下深刻記憶的宜蘭小桂坊。
雖然距離上一次來到這裏已經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但是剛才出租車一駛進外面的田間小路,他馬上就認出了這是哪裏。
原是為了找尋餘巧宣,最後卻意外回到小桂坊,紀于恒的腦子裏開始慢慢浮現了許多疑問,而這些疑問随後也在與餘巧宣如此“出人意表”的重逢中,彙聚成一個巨大的謎團。
這女人必定有什麽事情瞞着他!
過往和餘巧宣相處的畫面一一浮上紀于恒的腦海。
他想起她跟蹤他去孤兒院的事,想起她總是喜歡在他的辦公桌附近探頭探腦,還有她明明就住在宜蘭,卻刻意隐瞞身份,騙他說她是民雄人。
不過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麽她對他做出這麽多怪異的舉止,卻從來不曾讓他感覺到任何惡意呢?
說來也奇怪,他擺明就是被她戲弄了,但他卻沒有任何憤怒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終于又見到她了,也或許是意外發現她很有可能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所以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有一種淡淡的喜悅。
那些謎團就先擺着吧,他不急,既然她被他找到了,就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他有把握早晚會讓她把事情交代個一清二楚。
“對了,總經理,那個……你怎麽會跑來這裏?!”相較于紀于恒的胸有成竹,餘巧宣倒是顯得有些惶惶不安。
剛才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一時感動過了頭,竟然沒有意識到他的到訪有多不尋常,現在她冷靜下來了,才發現大事可能不妙。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還是他看穿她進馥桦的企圖了?不然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既然你已經不是馥桦的員工,就別叫我總經理了。”紀于恒微微皺起了眉頭。
現在再聽她用“總經理”這個生疏的稱謂叫他,竟讓他覺得有點不舒坦。
“喔。”餘巧宣怯怯地看了紀于恒一眼,“好吧,那……紀于恒,為什麽你會突然跑來這裏?”
“當然是來興師問罪的。”紀于恒毫不猶豫地回答。
“興、興師問罪?”餘巧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對啊,有人突然莫名其妙規定我不能這樣、不能那樣,結果我乖乖地聽她的話,但稍不注意,她竟然不告而別跑走了,你說,難道我不應該來找這個人興師問罪一下,看她為什麽要這麽無情嗎?”紀于恒挑着眉,嘴角揚起一抹令人難以揣測的微笑。
“喔,原來是這個意思。”餘巧宣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不然你以為我的興師問罪應該是什麽意思?”紀于恒別有深意地反問她。
“呃,沒、沒什麽意思!”餘巧宣慌張地猛搖手。
看到餘巧宣這種反應,紀于恒又更加确定了先前的想法。
她果然有事瞞着他。
不過要逼問她的機會多的是,今晚他就先放過她。
“好啦,我跟你開玩笑的。”紀于恒突然走到餘巧宣的面前,定定地凝視着她好一會兒,然後他吐了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捧住她的臉頰,一臉認真地說:“我是因為擔心你,所以才跟李姊要了你的地址來找你的。”
見到餘巧宣的那一刻,紀于恒才終于明白自己有多想她。
剛才在大門口,她飛身撲上來的那個擁抱簡直要讓他融化了,如果可以,他也想狠狠地反手抱住她,一解相思,可是他怕吓到她,所以硬生生壓下這股沖動。
“紀于恒……”餘巧宣有點不太敢相信她在他眼中看到的。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麽她感覺紀于恒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流露了一抹……愛戀?
這濃烈得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深深凝望,是真的嗎?
“不過我有點好奇,為什麽你留給公司的戶籍地址要寫你大阿姨家的地址?”
“呃……”餘巧宣當場僵住。
紀于恒的話,瞬間敲醒了意亂情迷的餘巧宣。
天哪,餘巧宣,大難當前,你竟然還有時間發花癡,趕快清醒過來吧!
“呃……因為我國中念宜蘭的學校,很早之前就把戶口遷過來了……喔,對了,你今天晚上應該會住這裏吧?剛好今天都沒有客人,我去幫你準備一間最好的房間,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
為了不讓紀于恒繼續追問這個話題,餘巧宣趕緊找了一個借口開溜。
紀于恒并沒有阻止餘巧宣,就讓她這麽逃走。
反正總有一天,他會把這只小鴕鳥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