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白雨澤和古斯特異口同聲說出自己的猜測後, 懸浮車裏陷入寂靜, 只有柔和的暖風圍繞在他們周圍。

如果說今天恒.奎諾借着邀請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來, 白雨澤也不會覺得意外,但答謝宴變成了相親宴, 是不是奇怪了點?

被拉郎配的白雨澤不由覺得好笑,恒.奎諾究竟有什麽自信他會喜歡上海莉呢?是海莉的臉, 還是她惹人憐愛的性格, 難道就憑借那一次的‘英雄救美’?

說實話,他弄不懂這個老頭子的心思,明明按年齡來算的話他比恒.奎諾還要大許多。

懷裏安安靜靜的古斯特嗤笑一聲,軟乎乎的身子輕輕地撞撞白雨澤, 用神識和他溝通: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只能說你給其他人的感覺太無害了。你第一次出名是在蘭小鎮, 那時有人要對你出手對吧, 三十個人一次性的剁成了碎肉, 說明你不是一個軟柿子, 一旦觸到底線,你也是會反擊的。}

{艾洛和那個白毛就因為很維護你,對你很好,才認識短短幾天你就慷慨的拿出那麽多的異能武器和防禦飾品送給他們,別人對你好, 你會十倍奉還, 說明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加上在百草園你會出手救一個陌不相識的人, 說明你平日裏是個很善良的人。}

古斯特此時一點也沒有平日裏幼稚的模樣, 他靜靜地待在青年懷裏,依舊是軟乎乎的團子形象,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冷靜分析出來的東西頭頭是道有理有據。

他提醒當局者迷的白雨澤:

{有底線、有原則,一旦被激怒就會從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咪變成狩獵的獵豹,知恩圖報,會對別人的好意加倍奉還,平時還會出手救下不相幹的人。加上你僞造的身份是一個家族沒落疾病纏身醫院常客的病秧子,又會制造異能武器,有腦子的人都會對你采取懷柔政策,上來就喊打喊殺逼你交出制造方法才是腦子有坑!}

毛絨絨的觸感讓光滑的皮膚冒出一些小顆粒,白雨澤不自在的動了動,忽略因為癢癢的觸感心裏泛起的漣漪,他下意識的撫摸毛絨絨的小東西,眼神明亮的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也是,如果我是一個出生在偏遠星球的病秧子,自然希望有人關懷,加上海莉和我相似的性格,恒.奎諾以為我們會有共同話題。當然,前提是我真的是一個‘剛成年的病秧子’!”

可惜他是一個千年器靈。

古斯特被揉的很舒服,橢圓形的外殼逐漸變成圓形,攤在白雨澤手裏享受服務:{就算你不喜歡海莉,但相處久了,應該也會把她當朋友,距離拉近了自然好說話,那老東西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白雨澤聽完古斯特分析的話,笑眯眯的把他舉到眼前,探究的眼神落到圓乎乎的團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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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古斯特你的變化是不是有點大,前幾天為了賴上我還滿地打滾,現在居然能說出這麽驚人的話,難不成平時都是裝的?演技真好,連我都騙過去了。還有,我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平常除了睡覺就是修煉的白色小球不滿的動動身子,微微加大力道一頭撞在青年的胸口處,聽到他驟然加重的呼吸聲又擔心自己把人弄疼了,聲音漸漸低沉。

{随着加深修煉我也是會成長的,剛剛那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至于你的事情,每一件我都知道,綠蘿她的情報能力比網絡還要強,只要有植物的地方都是她的眼睛。}

白雨澤驚訝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應該吃驚古斯特的成長速度,還是驚訝綠蘿的情報能力。

他知道妖獸的成長速度很快,跟人類修士來比的話簡直是一日千裏,古斯特他又特別像是‘天眷者’,更是得天獨厚。如果說前幾天的古斯特心智只有三歲左右,那麽他今日的表現則如同少年一般。

短短幾天從稚童轉變為少年,這份恐怖的天賦連他也險些嫉妒。

他無奈的嘆口氣:“在天衍大陸你要是敢說這種話,絕對會被人打死!”

骨子裏依舊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戰鬥狂的小蟲王不屑道:“那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敢來就讓他有去無回。”完了又好奇問:“天衍大陸在哪?是你誕生的地方,那裏是不是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器靈?”

“是啊,我的主人就在那裏。”白雨澤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來到異世之前,青墨被他關到了福地洞天,他并不擔心她的安全,事實上福地洞天從外界破開很難,但只要實力夠了,随時能從裏面打破禁制出來,一百年了,青墨應該已經出來得知他的‘死訊’了。

說着說着,白雨澤語氣裏帶着淡淡的驕傲:“那裏是有很多器靈,但能比得上我的沒有幾個,我可是仙器器靈。”

古斯特不知道什麽是仙器器靈,但白雨澤說他有主人這一句他聽清楚了。

一向乖乖待在白雨澤懷裏的小毛球炸了毛,連聲音裏也帶上幾分陰狠,暗藏殺機,冷冰冰的極其滲人:“你竟然有主人!你是有主的!”

白雨澤不由感到奇怪,不過他沒有多想,語氣中帶着三分笑意五分尊重和二分思念:

“武器當然有主人。不過,與其說是武器,不如說是兒子更恰當一些,她最經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我做錯事情的時候揪着我的耳朵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原本心中對那個所謂的‘青墨’産生殺意的古斯特一怔,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第一次見到白雨澤時,他品嘗到了自誕生起第一次失敗和痛楚,讓他開始執着眼前的這個青年。

在地下岩穴,看着青年從昏迷中醒過來,他心裏不可抑制的産生一股喜悅。青年利用他的信任困住他時,古斯特是憤怒的,第一次,心裏冒出鋪天蓋地的殺意,他發誓,等他出去,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青年撕碎!

卑鄙的家夥不配作為他的對手!

可是青年後來又回來了,不顧傷勢執意要握住他的手,許下承諾不再騙他,并說出自己的名字。青年每說一句話,他心裏的殺氣就消失一點。到最後,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酸澀和期待。

他不喜歡白雨澤把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剛剛白雨澤在說到他主人的時候,臉上喜悅的表情、眼裏溫柔的笑意,都在訴說那個青墨對他很重要。

古斯特不喜歡他這樣,白雨澤應該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對,就如他重視青年一樣重視自己。他想帶着青年回蟲族,把人藏起來誰也不給看。

他還想殺了那個所謂的主人,把主人殺了的話,這個人就是他的了,只能看着他!

可是白雨澤居然說青墨把他當兒子,人類之間的親情!

古斯特雖然不了解所謂的親情,但他不傻,如果他真的敢這麽做的話,白雨澤一定會厭惡他!

“哦,母親啊......”白絨絨的小球語氣放松下來,空氣中令人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只是古斯特知道他心裏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就像一顆很久以前就埋下的種子,随着和青年一天天的親密接觸,正在一點一點的生根發芽,早晚有一天會破土而出。

白雨澤眯眼,抓住古斯特毛絨絨的外衣開始撕扯,眼中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古斯特,你一直讓綠蘿暗中關注我?”

按古斯特說的,哪裏有植物哪裏就是綠蘿的眼睛,聯邦每顆星球都有綠色植物,連光禿禿的礦石星球也有植被,那豈不是哪裏都有那個女人的眼睛。

“外殼不能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情況而已。”

“所以你就讓綠蘿當起了偷窺狂是嗎?還有,你剛剛形容誰是懶洋洋曬太陽的貓?”

“......”

使勁的把古斯特的繭衣揪的更加毛絨絨,亂七八糟的像是一個鳥窩。玩鬧了一陣子,毫無反抗能力的小團子很快就徹底躺平放棄掙紮,待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看樣子似乎是睡着了。

白雨澤扭頭看着車窗下面燈火通明的城市,眼裏閃過沉思,如墨的眼眸越發的深邃。

古斯特對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強了,剛剛那道粘稠的殺氣如同地獄惡鬼出世般的恐怖,連他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真的把他當成了對手嗎?明明到這裏之後一次也沒有催過他,按照古斯特以前的性格,真的想打架的話,即使身在繭裏也會兇狠地撲過來。

懸浮車在夜幕中猶如一道流星一閃而逝,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古玩街,一眼就能看到不遠處剛剛入住的三層小樓。

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這條街依舊燈火通明,有不少的行人來來往往,拜白雨澤的好相貌所賜,現在這條街的人都知道,接手木雕店的是一個黑色長發面容精致據說身體不是太好的青年。

回去的一路上,有不少人和白雨澤點頭打招呼,偶爾還會有人多問兩句,白雨澤一一回答,不卑不亢的樣子替他迎來不少的好感,幾乎所有人都看着他懷裏抱着的白色小球善意的笑了。

白雨澤在所有人的視線裏回到了自己的小店。

關上門把店裏的燈打開,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去看看滅魂七羽弓。

懷裏的古斯特已經睡着了,白雨澤把小球輕輕地放在枕頭上,自己轉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

白雨澤驚訝的回頭:“你沒睡啊,我去看看自己的武器,今天是第九天,還有二十一天我就能取回它了。”

原本枕頭上安安分分的白色小球一躍而起,撲到白雨澤懷裏死死地黏住不放:“你說要帶我一起去的。”

白雨澤點點頭,他是有這個打算,但剛才古斯特睡着了就沒有吵醒他,醒了自然可以去:

“去可以,但不能搗亂,一旦那些人察覺,轉移武器就不妙了。”

古斯特沒有說話,他又不是傻的,怎麽可能搗亂,他還期待着青年取回武器和他打......

想到這裏的小蟲王沉默下來,心裏有些震驚,驚覺這麽多天過去了,自己一點戰鬥的欲望也沒有。

他當初執着眼前的人是因為他的實力想和他真正打一場,但是這次見面之後,他就沒有想過和青年打架,既然沒有戰鬥欲望,那他為什麽要緊黏着人不放?

白雨澤試探性的把靈力注入古斯特體內,讓小蟲王暫時可以被身為器靈的他同化,漸漸地,白絨絨的小球和他一樣,如同陽春下的白雪,慢慢地消失。

成功了?

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身為妖獸的古斯特真的可以接受這種同化。伸出手想要摸摸懷裏的小團子,摸到的卻是一團空氣。

“這樣就行了。”白雨澤也淡化自己的身體,關上燈做出入睡的假象,随後化作一陣風向着實驗室的方向飛去。

想不通的古斯特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抛諸腦後,對即将見到的武器有了不小的期待。

古玩街和實驗室這一段距離的路線被白雨澤背的滾瓜爛熟,一路風馳電掣的疾行,沒一會兒他就帶着懷裏的古斯特來到上次的大樓前。

入夜之後,大樓附近的防衛力量又增加了,上次白天來的時候,只有兩百多個高級異能者,夜裏卻成倍增長,連風的流動也帶着一份不安感。

“你能感覺到這裏的氣息嗎?”他低頭問安靜的古斯特。

來到這裏之後,古斯特就發現他血液裏蘊含的力量蠢蠢欲動,似乎是大樓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讓他想要順着感覺去尋找:{裏面有東西在吸引我,很熟悉的感覺。}

到了這裏,白雨澤也謹慎的用神識在古斯特的腦海裏交流:{我給你的那兩塊子靈石全部被你消化了,下面還有一個和子靈石出自一處的千陽靈石,兩者自然會相互吸引,吸引共鳴。}

說話的時候,白雨澤帶着古斯特熟練無比的潛入大樓,由于是晚上,除了值班的研究者,他們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麽人,很快就到了當初白雨澤找到的那個地方。

還是巨大的實驗室,透明牆壁裏躺着十位正在晉級的老人,由于白雨澤命令滅魂七羽弓加大了‘紅雷’的輸出量,此時他們皆是一臉的痛苦,神色不安。

源源不斷的紅色雷電從紅色石頭裏蜿蜒攀爬,進入休眠艙內,艙體外表,屬于這些老人的精神力異常活躍,就像是跳動的火焰,生生不息。

防護罩裏的千陽靈石感應到了主人的氣息,微微顫抖着表示喜悅。

{這就是你的武器,一塊石頭?}古斯特語氣古怪。

白雨澤環視一周,沒有發現上次的兩個人,感應一下當初他下的标記,發現屬于奧維的标記在上面。

{當然不是,你應該能感覺出來吧,那塊石頭散發的能量和你吃下去的是一樣的,我的武器在它內部,它們正在融合。}

{你分明已經找到它了,為什麽不拿回來?人類都是很狡詐的,這裏明顯是實驗室,那些人在用你的武器做實驗!}

古斯特暫時被白雨澤同化了,所以兩者的心情是相通的。

白雨澤能清楚的感覺到,平靜的內心冒出一股不屬于他的殺氣,黑暗暴戾的情緒在四處蔓延,幾乎讓他的眼睛染上紅色的戾氣。

古斯特是真的關心他,怕這群人給他造成影響。

{武器裏有一些不好的東西,必須靠實驗引出來,不然的話,武器會碎掉,我也會消失。}他只好無奈的和氣的險些炸毛的白色小球解釋。

古斯特并不了解紅雷的可怕,只要武器裏殘留一絲,它都會逐漸壯大,就像瘟疫似的,甩都甩不掉。

好在刺激精神力需要消耗很多紅雷,日積月累下,滅魂七羽弓裏的紅雷不多了,照這樣下去,他可以很快取回半身。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白雨澤沒有在實驗室裏待多久,确定實驗一切照常進行,他就帶着古斯特離開了地下實驗室。

在他離開沒多久,剛剛在樓上書寫報告的實驗主導人就下來了,在他旁邊還跟着一位年輕人。

滿頭銀絲戴着眼鏡的老人帶着年輕人走進實驗室,态度恭敬,甚至有些畏懼:“閣下,實驗絕對沒有問題,休眠艙裏的十位老先生身體數據一切正常,沒有不良反應,請您放心。”

被如此恭敬對待的年輕人有着一頭鉑金色的卷曲長發,琥珀色的眼眸靜靜凝視一個人的時候,有着難以言說的憂郁,如同畫卷中走出來的古老貴族:

“我相信博士,這十位老先生也會平安無事,聽您的意思,那塊礦石裏的雷屬性能量已經不多了?”

奧維推推眼鏡,看一眼防護罩裏的火紅石頭,神色有些可惜:

“是的,雷屬性的能量經過一輪消耗後所剩無幾,原本我是打算這幾位先生晉級成功後暫停一下,因為這種能量會自動增長,放着不管的話,過一段時間就會繼續變多壯大,可惜先生們被刺激的直接沖擊十四級。我推算過,這十位先生晉升到十四級的能量會把礦石裏的雷屬性能量消耗的一幹二淨。”

實驗中途暫停的話,這些參與實驗的傳奇強者都會出現危險,十位十四級的異能者和數不清的十三級異能者之間該如何取舍,由眼前的這位聯邦決策人做決定。

是停下實驗,讓礦石休養生息,等裏面的雷屬性能量重新壯大,還是繼續實驗,雷屬性消耗幹淨後成為一塊廢石。

事關重大,這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研究人員可以決定的了。

年輕人沉思了幾秒,眼神在礦石上轉了幾圈:“礦石裏的雷屬性能量消耗完就不會再生了嗎?”

老人眨眨眼睛,似是眼睛被燈光照的很難受,他的臉上有着說不出的疲憊,輕輕說道;“我也不知道,畢竟沒有另一塊礦石給我研究,只是我覺得幾率應該是一半一半。埃爾維斯閣下,您看......”

由于這是第二次實驗,有了第一次實驗出現的意外,這次的要安全許多,所以來請來的老先生都是聯邦頂級的存在,要是全部放棄的話,不說外界會怎麽想,前一批參加實驗的人也不會答應的。

埃爾維斯定定的注視休眠艙裏的十位老人,眼神晦澀難辨不知在想些什麽,沉默許久,他才說道:

“繼續實驗,等這批實驗結束,就暫停一下,觀察裏面的雷屬性有沒有再生,有的話最好,等雷屬性能量壯大後繼續實驗,沒有的話,重點研究礦石裏的冰屬性和炎屬性,看看這兩種屬性又會帶來什麽驚喜。”

礦石裏的雷屬性能量蘊含的最少,卻能夠刺激精神力晉級,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其他兩種屬性的能量又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聽埃爾維斯這麽一說,連奧維也有些興奮,身為研究人員的手在蠢蠢欲動,若非這邊的實驗不能停下,他已經心癢難耐的進行研究了。

先走一步的白雨澤絲毫不知道他逃過了一劫,當初的一念之差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他當初沒有因為氣憤加大紅雷的輸出量,把實驗延續下來,恐怕這一批的十位老人已經醒了,實驗會暫時中止,而千陽靈石也會被擱置下來等待裏面的紅雷再生。

此時的他正心情愉快的和古斯特交談着,帶着小球興致勃勃的觀察路邊的店鋪,慢慢走回自己的三層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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