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篇、地下基地（4）
宇文隽帶着宇文言泰的筆記回來了，但他已經把筆記裏的內容都傳給了天伊柔，其他的記錄都是一些雜聞，沒有多少研究價值。
宇文隽把筆記本遞給封時嶺，眼見這個桃花眼大美人抱着筆記本哭着，他想伸手去安慰，卻被軒轅時拉開了。
軒轅時把宇文隽拉到角落裏，才指着宇文隽的胸口問他：“你是不是還藏着什麽東西沒拿出來？”
宇文隽愣了一下，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東西。
軒轅時接過那個小小的赤色鐵盒子，抓在掌心裏。
“我原來不信人間還有這種東西存在，現在我算是信了。”宇文隽說着，讓軒轅時打開盒子。
軒轅時小心翼翼打開那個盒子，只見盒子裏躺着一塊牌子，牌子是玉做的，上邊刻着一個像是兩個小圓圈連在一起的圖案。
“傳說是我往上數五代的祖輩的随嫁品，看看上邊的字：攀傀無面，生金銀二仙，遵居士言而行，墨代後人勿忘己之任。聽說是一個道長留下來的東西。”宇文隽說。
軒轅時把盒子蓋上，問宇文隽：“他們的任務是什麽？”
宇文隽讓他稍等，轉手間又拿出一本書，軒轅時只看了一眼書裏的內容就皺起眉頭：“神了，這東西誰看得懂？”
宇文隽笑着指了指自己。
軒轅時轉頭看他，拍着書問：“那你說，這是什麽東西？”
書裏密密麻麻被刺了各種各樣形狀的孔洞，說是盲文吧，摸着不像，但的确可能是盲文，只是不知道是什麽時代的。
“這不是拿來看的，這是拿來比劃的。”宇文隽說着，把書攤開，伸出雙手，合十，之後用上讓軒轅時目瞪口呆的速度快速交纏張開彎曲伸直手指，做出各種手勢。
“結手印？”軒轅時沒想到三次元裏還能看到這種東西。
“嗯啊，我小的時候發現這本書，閑着沒事比劃着玩呢。後來被一個瞎眼老頭喝住了，他叫我沒事別亂比劃，我問他我比劃的是什麽，他說是……”宇文隽吞了口唾液，也沒有隐瞞，靠着軒轅時的耳朵輕聲說：“尋魂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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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時後退幾步，皺着眉頭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着宇文隽，伸手阻止他說下去：“停停停，你這是要演靈異劇本啊？”
“墨代後人的任務就是要找到那個居士的靈魂，說那個靈魂可以壓制攀傀。”宇文隽說。
“別說那麽玄乎，幻想的就是幻想的，我看這事不靠譜，還是把它藏着吧。”軒轅時搖搖頭說。
宇文隽點頭應道：“是啊，所以我才沒拿出來給你們看。不然你們要笑我，二十七了還一副七歲小孩的童真，我可丢不起這個人。”
或許世間真的存在靈魂？莫舒好好地待在海上基地看書，突然間猛地打了三個噴嚏。
整個地下基地都被天伊柔裝了監聽器，她自然聽到宇文隽和軒轅時的對話，也聽到肖富至和封時嶺藏着的秘密。
讓衆人意外的是，天伊柔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繼續待在她的辦公室裏做研究，似乎直到全世界平靜下來，她也沒有出地下基地的打算。
查克和司勤吃完飯，想着回觀察室休息，卻被天伊柔通過廣播喊到辦公室去。
一起被喊過去的還有封時嶺、肖富至和……湯虎承。
“即使不撒那種物質，喪屍也會漸漸失去活性，對吧，攀傀？”天伊柔開門見山，和她的性格一樣直接地問司勤。
司勤腼腆地笑笑：“我不知道，或許吧？”
司勤完全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卻回答天伊柔“不知道”。
“攀傀，查克在地下基地，交了好幾個朋友吧？你舍得查克失去那幾個朋友嗎？”
司勤擡起頭，臉上還是那副腼腆的笑容，但是眼裏的情緒十分複雜，更多的是不解。
“在這次的喪屍潮裏你們還沒看清楚人的本性嗎？”天伊柔從抽屜裏拿出三袋薯片，給三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男人一人塞了一袋過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封時嶺拆開包裝，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捏起一塊薯片丢進嘴裏，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發呆的肖富至。
湯虎承不需要暗示，他即使嘴裏不嚼東西，也不會亂說什麽。
“人的本質，是善良的。不善良的，會死。”查克閉上眼，低頭說：“你們的觀察是正确的，不善良不友好的人，沒有活着的必要。”
“你們的世界真單純，在你們眼裏，有是，有非，卻看不清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善良不善良的判斷依據，你們還是拿不準。”天伊柔說。
“所以，他們的生死，決定權都在你們。當你們的親人變成另一副模樣，你們會不會仍然把他們當作親人。攀傀之種萌發的條件有一個，非常重要：人們沒有活下去的信念時，會很容易萌發。這時候他們會死去，成為人傀。我也可以看，看他們內心的想法，如果是個想要害人的人，我會讓他們變成傀儡。只有能夠突破障礙，陪着菱的人，才能，成為菱的守護，永恒的，陪着菱。”司勤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得機械起來，似乎是人造智能機器一般頭腦絲毫不靈活。
在司勤說話時，查克仍然低着頭。
天伊柔看向查克，又看了看司勤，決定轉移話題。
“我從監控器裏看到司勤變成大人的樣子，也就是說，司勤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模樣。當然，也會包括查克。”天伊柔這句話，是三個人都沒想到過的。
“司勤變成查克做什麽？？？”肖富至當下沒管住自己的嘴，驚訝地問天伊柔。
“您說錯了，博士，查克仍然是查克，只是因為要進行思考，所以，陷入沉默，現在他，正在消化，自己聽到的東西。”司勤說。
他的話語和反應真的像極了機器人。
湯虎承開始有點懷疑自己之前看到的司勤，根本就是個演員，或者說是個被設定好程序然後自己蹦蹦跳跳的機器人。
其實湯虎承知道他的基地裏來了傳說中的攀傀和菱，也一直在監視兩個人。如今他看到的攀傀和菱，跟他們初入基地時候那種有血有肉的活人感覺很不一樣。
“您的分析很正确，博士。我們智力不高，行動都必須提前計劃。在地面上的時候，我們就寫好了劇本。怎麽演戲，都已經練習過了。因為之前我們進入沉睡，積累了，一百多年的知識，都被清空，所以，我們需要時間來應付現在的，局面。”司勤越發像個機器人，連說話都開始斷斷續續不連貫。
“你們智力不高并不是問題，現在你們就已經和人類很接近了。你們化成人樣，不就是想靠近人類嗎？既然如此，你們就該試着從人的角度來想問題。人類肯定不希望看到喪屍潮蔓延開來，人類都渴望結束戰争。所以你們現在要面對的事情也很簡單：全面結束喪屍潮，讓那些站起來的怪物倒下，不要再站起來就好。”天伊柔對司勤說。
司勤搖頭：“我不能接受這種，建議。”
封時嶺嘆氣：“攀傀，你真的受制于伊嗎？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司勤回頭去看封時嶺，搖搖頭說：“我能對菱和伊的行為作出反應，但是，無法真正理解人類的意思。要理解，只能通過種子。封先生，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菱和伊，如果他們說不行，我是絕對不會做的。現在我對你們保持警惕，因為我感受到了欺騙。”
天伊柔笑了，揮揮手說：“論欺騙，你們假扮平民的時候說的謊話可不比我們少。司勤，人類不是那麽好當的，人的思維非常複雜，你們作為人的時候一定都感受到了。所以人的本性，不只是善良，還有惡劣。每個人都有他的思考方式，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這就是人，一撇一捺，寫起來簡單，構造卻非常複雜。你們當不了人，藏得再好，變得再像人類，腦子也跟不上人的思維。”
查克終于擡起頭，面上揚起溫柔和煦的微笑，他對衆人說：“沒錯，人類，非常複雜。這也是我們想要成為人的原因之一。但有一點我沒騙你們：伊因為不再沉睡而保留了記憶，我和司勤卻不一樣，幾百年前三國之争時期我們被迫沉睡過一次，直到趙氏後人不願繼承九方線，我們醒來一次。封先生他們進入封村，将我們從伊授意的虛假記憶中喚醒的之後，我們又陷入沉睡，這些年來并沒有多少成長機會。我，菱，和他，攀傀，失憶了，醒來之後，我們一度認為我們是人類，和你們沒有什麽不一樣，最終卻發現，我們仍然，被束縛着。”
司勤轉頭看向查克，眼裏卻多了一絲迷惑。
“你們，感受過被大腦支配的恐懼嗎……？”查克擡起頭，掃了衆人一眼。
封時嶺曾是心理學專家，他當然知道查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人是不會恐懼被大腦支配的，因為人所有的行動，都是由大腦發出命令。只有特殊情況，人才會千方百計脫離大腦的掌控，那就是發現自己精神失常卻尚有一絲理智的時候。
“伊沒有說假話，我們各自的能力是有分工的，我負責消化，攀傀負責增殖，而他則是控制。只要他的線連在你們身上，他就能夠從你們這裏，獲取我的信息。”查克說到這裏，朝幾人露出微笑：“我能讓他知道我在做什麽，也能給他反饋錯誤信息。剛才我給他發送了我的情報，現在我們可以認真說話了。”
菱說到這，禮貌地沖他們颔首一笑：“再次介紹，我叫菱，攀傀左伴生體，除了消化，我還有萬變之能，可以産生新的攀傀中心，甚至是替代伊的新腦。至于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們這些，是因為，攀傀有能力讓你們瞬間失憶，所以沒關系，你們可以知道真相。”
攀傀的謊言一個接一個，作為人類的封時嶺自覺自己已經分不清什麽才是真相。人類最後一定會被攀傀騙得團團轉吧。至于攀傀騙人的目的是什麽，他想，或許是要占領藍星吧？
查克正想開始說正事，卻被一陣敲門聲驚擾，他擡頭看向辦公室的門，司勤會意，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外站着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男人身材健碩，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
“好久不見，阮先生。”查克真的失憶了的話，怎麽會記住阮懷因和那些進過封村的人？
想到這個問題的不止湯虎承，肖富至這個腦子有時候不太靈光的家夥都想到了。
“你真的是失憶了嗎？”肖富至問查克。
查克點頭：“失憶不代表全都忘記，打個比方說，有人忘記了過去的事情，但他不會忘記怎麽走路。有些東西不用靠腦子裏那塊記憶區也能記住。”
阮懷因大大方方坐下來，微笑着看向查克。
“阮先生，您也被騙了一次又一次吧？難道就不生氣嗎？”封時嶺問阮懷因，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
湯虎承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個阮先生真的如那些人所說，哪裏都能去，去哪都不會被人發覺。日夜有人監守的出入口什麽時候來了這麽個男人，他完全沒印象。
“作為合格的事件記錄者，就算是謊言，也必須記錄下來。”阮懷因說着，在椅背上蹭了蹭，找個舒服的姿勢窩着，笑着對衆人說：“這次他不會說謊。”
“您怎麽知道？”肖富至問阮懷因。
“因為他需要幫助。”阮懷因依舊面帶微笑着回答肖富至的疑問。
封時嶺心想，看起來無所不能甚至能把人類耍得團團轉的攀傀，怎麽還會需要人類的幫助？
“這是最後一次問你們了，以後我們也不會再問：攀傀，究竟是什麽？”湯虎承看向查克，面上嚴肅得能夠吓哭小孩子。
“我會老實地跟你們說，但是，有些事情連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不會告訴你們。”查克說完，往司勤懷裏靠，開始對衆人述說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