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後來,李溶溶因為幾個拿手海味菜被城中幾個固定的酒樓雇來做菜。日子越來越好,只是李溶溶的心像是缺了一塊。

不過生活上的富裕也讓他微微松氣,不會為無法給沈小小好的生活而感到愧疚。

現在他給沈小小買的吃食和用的,雖然說不上是最好的,但也不會挑選最差的。

他自己依舊如從前,節儉着,一切得過且過。

李溶溶在這裏呆了一段時間,慢慢的廚藝的名聲做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專門找他做海味吃。

客人一多,生意好了,酒樓老板也開心,打賞的銀子也就多了起來。

因此李溶溶慢慢也存了錢,給當初收留自己的婦人兩百兩銀子報答救命之恩,辭了送菜的活計,專門做起廚子。

三個月後李溶溶在柳月街終于有了個栖身之地。

他按照從前在島上的布置來置辦東西,從想着相同的環境能讓自己舒服許多。

他每日在竈臺上做菜總能看到菜圃裏沈明煜的身影。

有一天李溶溶在酒樓做飯,按照往常他洗幹淨了手去網一間雅房給客人引薦菜品。

一碗海參粥讓客人心服口服,就在他臨走的時候,卻聽見了一件傷心欲絕的事。

“有人說當初沈家被抄家,有人還活着,沈家大公子沈明煜沒找到,他那弟弟也不見了,傳說是逃了出海”。

客人嘆息一聲,搖搖頭:“我聽到的和你不一樣,據說是被燒死了,連一塊骨頭都不剩”。

“诶”,客人喝了一口酒:“想當年這沈大公子可是城中多少閨房女子的夢中郎君啊,整日騎着高頭大馬在四處玩鬧,卻落得這種下場”。

沈家一家人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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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溶溶腦子裏嗡嗡響,他千辛萬苦來到這裏,沈明煜卻死了。

只憑這些人的說辭,李溶溶怎麽也不肯不相信,從此聽到一點兒風吹草動就到處打聽,只是不再打聽沈府,只是打聽那個相貌俊朗的沈明煜。

可惜,大部分人的回答都足夠讓他心灰意冷。

那段日子,李溶溶像是一具沒有魂魄的身體,每日做着往常的事,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累,不想睡覺,不想吃飯,實在沒事兒做的時候,就看着沈小小哭。

要是沈明煜真的.....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樣,他該怎麽辦?

回祈靈島麽。

那裏有那麽多和沈明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叫他如何在繼續生活下去。

若是沒有沈小小,李溶溶都無法想象自己如何支撐下去。

悅君酒樓。

禦國雷厲風行,冷心無情的政理大人沈安之受人邀請,前來一聚。

“大人,劉氏抵死不認自己的丈夫死于陸文之手”。

深衣男子給沈安之倒酒,“所以特地來請教政理大人”。

沈安之皺眉思索片刻:“陸文近日去了她家沒有?”

深衣男子搖搖頭:“派過去的人都沒看到陸文”。

沈安之看到桌上一條海魚,愣了愣。

回到禦國他就不怎麽吃海味了。

“大人,嘗嘗吧”,深衣男子看着海魚道:“這個廚子很有名,海味做的一絕”。

沈明煜提提眉,伸手夾了一筷子,随意問:“廚子是哪兒來的,這麽出名”。

李溶溶正在隔壁為客人介紹刺魚的吃法,老板站在旁邊頗為驕傲,準備這個月給他加錢。

門口小二聽到沈安之講話,開心道:“官爺,這道菜廚子就在旁邊,要不叫來您見見?”

沈安之搖搖手,還沒說話,門口小二正看到李溶溶經過,向他招手:“李小哥,過來,這邊有貴客”。

李溶溶端着盤子往小二後面包間走,小聲道:“好,這就來”。

李溶溶一進門,看到桌上那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愣住了。

沈安之也看向李溶溶,心底波濤洶湧,上天待他到底不薄。

他按捺住心虛,只聽李溶溶紅着眼跑過來,一把抱住自己:“沈明煜,小小好想你”。

沈明煜微微顫抖着手扒開李溶溶,身旁深衣男子站起來一把扯住李溶溶的胳膊往後拉:“放肆!”

還不是時候,至少現在不是,沈家已經不複存在,沈明煜也早就死了,他現在是沈安之。

“公子,你認錯人了”。

沈明煜背過身看向窗外,言語冷淡:“你口中之人乃禦國死犯,早就被禦國嚴明的法度身首異處”。

“....你”。

李溶溶眼淚止不住流,他想把這個人帶回去讓小小認認,小小一定可以知道他是不是爹爹。

沈明煜擺了擺袖子,上面用金線繡着雲紋。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公子若是認錯了,也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沈明煜食指在窗棱上打轉,并未回頭看李溶溶。

李溶溶紅着鼻子跪在地上,不相信的使勁搖頭。

“不是的”,他就是沈明煜,李溶溶絕不會認錯,他不甘心,爬起來想再此把這個心心念念的人抱進懷中。

沈明煜一把推開他,眼裏帶着厭惡:“公子再這樣,休怪本官送你去吃牢飯”。

禦國刑法牢獄誰人不知,慘無人道,特別是對那些重刑犯,生不如死。

老板在事态嚴峻之前強行将李溶溶帶走,他提前下了工,遠遠在街上望着靠窗的包房,早已空無一人。

李溶溶渾渾噩噩回到家中,抱起沈小小又是一頓好哭,哭着哭着哭累了,抱着沈小小一同睡去。

夢裏有海,有洞,有滿桌的菜,還有竈臺上做菜的沈明煜。

沈明煜回到住處,心裏起伏難定。他派了心腹去打聽李溶溶的住處,剛坐下來喝杯茶,下屬敲門進來:“大人,剛剛屬下探知陸文在柳月街有處宅子。

“地契歸屬何人?”沈明煜一口将茶喝盡。

“似乎是名叫月娘的女子”。

沈明煜點點頭:“你先下去吧,我想想”。

沈小小前段日子被李溶溶貫出壞毛病,吃奶吃上瘾了,每日就算不餓也要吃一會兒才肯入睡。

李溶溶擦幹眼淚,決定今晚是斷奶的契機。

他抱臂看着沈小小在床上哭的死去活來,沈小小那張臉長得愈發像沈明煜。

他背過身去,揉了揉哭紅的眼睛,決定到院子裏洗衣服。

“請問有人嗎?”

木門被敲響,李溶溶正在打夜工洗好衣服,明天就好忙一天。

他端起油燈走到門口,并未開門:“誰?”

沈明煜站在門外,一身夜行衣将腦袋掩的嚴實。他看了看手中的圖紙,眺望隔壁院落,低聲道:“我在你家門口摔了一跤”。

李溶溶聽罷,連忙開門。他剛來禦國時也多虧自己遇見了好心人。

待他舉起油燈看清楚門縫裏的人臉,睜大眼睛生着怒氣準備關門。

沈明煜同樣吃驚,但他腦子轉地很快,伸手攔住木門,防止被關上。

木門緊緊一夾,疼的沈明煜一哆嗦。

李溶溶看着門縫裏的一雙手,吓得松開門把手。

沈明煜趁機快速鑽進來。

“...你!”

李溶溶看着面前這張臉很生氣,他背過去:“你走吧,我認錯人了”。

黑夜裏,沈明煜只身一人前來。他扯住李溶溶的手臂,在李溶溶耳邊深吸一口氣,顧不上他的掙紮:“這位公子,在下有事要辦,借用你的住處按照三倍租金如何?”

李溶溶不肯,死命後退一步:“不借”。

屋內沈小小又哭起來。

李溶溶趕忙扒開沈明煜的手,往屋內走。

他抱起床上沈小小,邊走邊哄:“不哭了不哭了,我們吃米糊糊還不好”。

沈小小很不給面子的繼續嚎。

“小小”。

沈明煜在內心深處溫柔喚了一聲。

沈小小側頭望過去,看見沈明煜當即停止哭聲,小胳膊繞過李溶溶的肩膀伸向沈明煜。

閨女,你真是親生的。

沈明煜微微一笑,伸手想接過沈小小。

李溶溶抱着沈小小往回一退,警惕地望着沈明煜。沈小小扯着嗓子又要哭。

最終沈明煜還是抱上了自家閨女,他很自覺地脫了外衣窩到屋子裏唯一一張床上。

沈小小還不容易被沈明煜哄着睡着,李溶溶壓低聲音道:“你可以走了”。

沈明煜語氣淡淡道:“公子如何才能讓我借助幾日?”

李溶溶覺得心在淌血,可他一點兒也不想在沈明煜面前流淚,伸手使勁摸了摸眼睛。

“這裏沒有多餘的住處”。

“我可以打地鋪”,沈明煜妥協道。

“我憑什麽要讓你睡在我家裏?”李溶溶聲音質問。

沈明煜不言。

李溶溶滿肚子委屈,他看着沉悶不語的沈明煜,內心冒起火。

“你知道我這段日子是什麽過來的?小小....有多想你?”,沈小小這麽年幼,哪裏會想誰。

“聽到別人說你死了,我從來不相信,不相信你會抛下我們”,李溶溶眼淚還是沒止住流了下來。

沈明煜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溶溶,現在沈明煜是個死人,如果別人知道我活着會要我的命,也會牽連你和孩子”。

李溶溶紅着眼聽完,不知道說什麽,他繼續去外面洗衣服。

沈明煜跟出來,從身後攬住李溶溶,在他背後蹭來蹭去:“我好想你和小小”。

李溶溶眼淚落在水盆裏,他一時無語。

李溶溶洗好衣服回到屋內,對屋內景象一時無語。

沈明煜不知何時把沈小小放到了敞開的衣櫃裏,外邊用椅子攬住防止她掉下來。沈明煜還退下了外衣想自己展示寬廣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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