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十一 前妻
雖然表面上是助理用高于合理價位的價格買下了畫作,但終歸是受了李作羽的指使。莊銳淞收到錢的時候心裏覺得膈應,想還給李作羽吧人絕對不會收,就這麽悶聲發財呢,自己又覺得丢臉。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溢出的價錢用其他方式還回去,比如給他的新家買個吊燈之類的。可現在他們之間的情況,自己要是送了東西,難保李作羽會想歪。這事兒就一直拖着,直到李作羽提起了兒子。
李作羽說了以後會主動報備行程,最近也的确有事沒事都會知會莊銳淞一聲。這天李作羽就來報告了,明天要帶兒子去趟游樂園。
莊銳淞一拍大腿,他可以送給益祺啊,李作羽也不會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想到就幹,莊銳淞抱着手機問:“益祺現在有五歲了吧?他平時都喜歡啥?”
“喲,準備從我兒子這邊下手了?”李作羽嘿嘿笑着,“我不就在這兒呢嗎舍近求遠。”
莊銳淞白他一眼,“我好像就他周歲的時候送過一套玩具來着,伯父當得也太失敗了。”
這話算是把自己和小孩的關系拉近,又把兩個大人的距離扯遠了。
“想想,他喜歡啥我買來明天你送給他。”莊銳淞道。
“他喜歡啥……”李作羽似乎有些苦惱,“這幾年跟着他媽到處跑,也不知道他現在喜歡什麽。特別小的時候倒是挺喜歡看奧特曼的。”
莊銳淞颔首,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那就買個奧特曼吧。”
莊銳淞直接按價格降序,買了最貴的一套,然後讓跑腿去取。
李作羽看着他的動作,問:“你姐的孩子滿月了吧?”
“嗯。”莊銳淞點頭。
“滿月不回去看看?”李作羽又問。
“買了東西送回去就行。”莊銳淞放下手機。
李作羽了解莊銳淞的家庭情況,便沒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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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腿很快就把東西帶了回來,看着那麽大個盒子,李作羽不由得皺眉,“他怕是玩不了這麽複雜的東西。”
“現在的小孩兒可機靈了,”莊銳淞大致檢查了一下包裝,又用絲帶纏好。
“明天是就你和益祺還是程小姐也去?”莊銳淞問。
李作羽還以為他話外有話,忙撇清關系,“明天只見我兒子,程小姐她有事。”
程小姐這個稱呼從李作羽嘴裏說出來只有那麽別扭,莊銳淞癟了癟嘴,把包裝好的盒子放到沙發上,“明天只有益祺的話,你就把東西放車上,送他回去以後再給他。”
“我知道了。”李作羽乖巧地答。
翌日一大早,李作羽便帶着禮物出門。
莊銳淞坐在家裏打開電視抱着貓享受休閑時光,門鈴忽地響了起來。
他搬到這裏就李作羽知道,人已經走了還會有誰?
莊銳淞疑惑地看了一眼貓眼,圓形的孔洞中印出一個棕色卷發的女人。莊銳淞見過她兩次,一次是李作羽介紹未婚妻的時候,另一次是在婚禮上。
打開門,莊銳淞顯得有些僵直,“程小姐。”
程姿晗微微一笑,“莊先生,好久不見。”
“是挺久了,”莊銳淞勉強笑了笑,側身道:“請進。”
程姿晗站在玄關準備換鞋,莊銳淞忙道:“沒事不用換。”
程姿晗稍顯歉意地捋了捋頭發,踏着高跟鞋走進房間。
“李作羽去接益祺了。”莊銳淞說着便去燒水,“程小姐喝茶還是咖啡?”
“茶就行了。”程姿晗優雅地理了理長裙緩緩坐下,“我是等作羽走了之後才來的。”
這意思是專門來找他的了?
莊銳淞覺得頭皮有點緊。
端了茶水過去,莊銳淞坐在側邊的沙發上。這些天和莊銳淞找回了舊主情誼的Hoodie跳了上來,悠閑地躺在大腿上。
程姿晗喝了一口茶,微微皺眉。
“不喜歡綠茶嗎?我去換玫瑰花的?”莊銳淞抱着貓站了起來。
程姿晗擺了擺手,看着他懷裏的小東西,道:“這貓從來都和我不親,跟他主人似的。”
莊銳淞不尴不尬地坐回去。
“莊先生你不用為難,”程姿晗放下茶杯,“你應該也聽說我快再婚了,以前的事該丢早就丢了。”
“恭喜你。”莊銳淞努力彎着嘴角。
“他和作羽不一樣,是個真心愛我的人。”程姿晗的臉色變得柔和了些。
莊銳淞不知該說什麽,只能點頭。
“我和作羽是政治聯姻,婚前說不上有什麽感情,婚後也只是合夥過日子。”程姿晗垂下眼睑,歲月仿佛格外留戀她,除了衣服和發型,整個人和以前幾乎一模一樣。
莊銳淞默默地聽着,沒有應答。
“有了孩子之後,我一心就為了這個小生命過活。”程姿晗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我從來不關心什麽空氣污染全球變暖,有了他之後才覺得這麽弱小的生命怎麽可以承受這麽多的危險。”
“我姐也這樣,生二胎的時候就好多了。”莊銳淞道。
程姿晗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喜歡這樣的回答。莊銳淞默默地合上嘴,程姿晗才繼續道:“懷孕的時候我就和作羽說,家裏馬上要有個脆弱的小生命,不如把貓送給別人養。”
莊銳淞愣了,他不知道還出過這種事。
“作羽說我杞人憂天,貓哪能影響孩子。”程姿晗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
“這個……只要不接觸貓的糞便是不會染上弓形蟲的。”莊銳淞解釋道。
“并不是因為這個,”程姿晗微微嘆氣,“貓有保姆養着,我碰不到那些東西。”
合着Hoodie在李家的日子過得還挺好?
莊銳淞看了看自己懷裏的貍花貓。
來他這裏真委屈它了。
“我只是覺得,作羽對這只貓太過溺愛了。”程姿晗道。
莊銳淞默然。
“當初蜜月一回來,作羽就把貓從星元那兒搶了過來。”程姿晗眉頭微皺,“我們只度過了一個月的二人時光,那之後貓就擋在我們中間。”
Hoodie竟然是李作羽搶的?莊銳淞略微吃驚。
“我還以為作羽喜歡貓,便嘗試着和貓親近。”程姿晗看着Hoodie,“可就算我給它買玩具也好凍幹也好,它從來沒正眼瞧過我。”
“它是這個脾氣的,以前連我都不理。”莊銳淞試圖為愛貓開脫。
“後來我們有了益祺,我以為他那麽愛小動物,也會愛自己的孩子。”程姿晗動了動手指,“可是他總是用一種,過于冷靜的态度來對待兒子。”
“這個……說不定他父親就是這麽對他的。”莊銳淞摸了摸鼻子。
程姿晗的臉色漫出一絲嘲笑,“我以前也是這麽覺得。直到後來,益祺得了百日咳。”
百日咳這種病莊銳淞不太了解,只能聽着。
“差不多三個月,益祺一直在咳,甚至還驚厥過兩次。”程姿晗捏了捏手,“益祺只要一咳我就忍不住想哭,他卻十分冷靜,說現在醫療科技發達不會有事。”
瞧莊銳淞一臉茫然,程姿晗道:“這種病嚴重的話會窒息死亡,在嬰幼兒身上發生的概率更大。”
莊銳淞後知後覺地瞪大眼,“抱歉。”
程姿晗搖了搖頭,“這不是最傷人的,後來有一天貓生病了,半夜吐得不行。”
莊銳淞的神經繃緊了。
“他一句話都沒說,抱着貓去醫院。”程姿晗看着自己帶着新鑽戒的手指,“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見他那麽着急,像是天塌了一樣。 ”
莊銳淞好像也沒見過那樣的表情,非要說的話,前段時間在他家門口是他見過李作羽最崩潰的時候。
“後來我慢慢了解才明白,他在乎的并不是一只貓,而是你留給他的東西。”程姿晗的眼中冷了下來。
莊銳淞抿緊了嘴。
“我曾經努力地做個賢妻良母,”程姿晗的嘴裏也像是含着冬日的冰霜,“是你們,你和李作羽一起,摧毀了我的家。”
李作羽風塵仆仆地回來,莊銳淞卻站在他家門口。
“莊?你怎麽站在外面?”李作羽忙掏出鑰匙開門。
客廳裏仍是一片狼藉,李作羽掃出一片幹淨的地方。莊銳淞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關上大門。
“怎麽了?”李作羽發覺這人有點不對。
“李作羽你說你喜歡我?”莊銳淞忽然問。
這勢頭不太正常,但李作羽還是認真地點頭,“莊,出什麽事了?”
莊銳淞搖頭,道:“我給你折騰夠了,不想再這麽下去。”
李作羽不由得着急,“你覺得不舒服的話我以後慢慢來……”
“最後一次機會,”莊銳淞嗓子發啞,“你做得到我們就在一起。”
李作羽凝神屏息。
莊銳淞擡眼,“你能抱我嗎?”
李作羽愣了。
莊銳淞站在那裏,像是一座孤獨的石像。
還未開封的油漆桶擺在牆角,上面落滿了灰白的塵埃。
李作羽上前,從莊銳淞的腋下和膝彎将人抱起,幾步沖進了卧室。
畫框被套上了保護膜暫時放在床頭,即便看不見畫像莊銳淞也能在腦中描繪出那種沉悶的色調。
李作羽将他放在新買的被褥上,柔軟的棉絮讓人陷了下去。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買這個顏色嗎?”李作羽從上面看着他,“我第一次夢見你的時候,是在綠色的床單上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