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去的半個月何安柔都數着時間過日子,珍惜在家的分分秒秒,非常戀家。

對于大城市那些花花綠綠她沒有一點興趣,但離開這裏卻能遺忘一些兒時的事,算彌補心上不足之處。

何三莊叫她沒事就早點出發,省得留在家裏也是被人指指點點,何三莊是一個極其愛面子的人,這一點何安柔比誰都了解自己老爸的性格。

離開前的那一晚,她哭了一夜沒有合眼。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不上來的焦慮感,讓她整個人都難以入眠。

何安柔性格安靜古怪,唯一的朋友只有高中三年的同桌白笑笑,因為第二天上車是從A市區坐火車,她們說好在火車站一起吃個飯。

在離開前,仿佛時間都在加速賽跑,太陽都比往日升的提前,整個世界都在提醒何安柔,你該離開了。

是啊,她要離開了,離開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家鄉。第一次出遠門,最快也是寒暑假回來一次,對于她來說已經算很久。

再多不舍,她都憋在嘴邊,看到媽媽紅着眼,她知道自己更不能多愁善感,讓家人擔心。

不就是去上個學,非要弄個生離死別的場景,還真是電視劇看多了。

此時的難過,她從未有過,那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讓整個人都陷入酸痛中不能自拔。

行李不多,只有一個拉杆箱和背包。晚上六點多的火車,中午何安柔在家吃了最後一餐餃子,便和父母告了別。

獨自坐上了那充滿複雜汽油味的破舊客車。

下了車,大老遠就看到了白笑笑向自己揮手,白笑笑接過何安柔行李箱,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要走了。”

“嗯,要走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好。”

對于離別,何安柔腦海裏面設想了很多離別場景,可到了現實,并不是那般畫面。簡單的只有一個眼神,嘴角的弧度都變得那麽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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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就是不舍的一種表情,看不出太多內容,全程平淡如水,毫無波瀾。

兩人去了家冰飲店,點了兩杯冰激淩,甜甜的味道似乎能撫平心裏那些苦澀。

“別不說話呀,幹嘛?這麽不舍得啊?”何安柔看對面白笑笑默不作聲,只是一口一口吃冰激淩。

“才沒有,是冰激淩太好吃了,顧不上說話。”

白笑笑說話的聲音很小聲,不敢擡頭看何安柔。

三年時間,彼此的陪伴已經深入骨子,特別是對白笑笑而言,她父母幾乎不再身邊,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齡留守兒童。

缺錢了打錢,缺愛了,她就會找何安柔逗悶子。何安柔雖然膽小,但性格活潑,對熟悉的人她都是敞開了心扉。

只是,她很少對別人說出真心話,她們之間的秘密,也只有天知地知,兩人知。

在得知何安柔要去很遠的S市時,白笑笑替她高興,沒想到她還能繼續學業。

她發自內心替何安柔開心,唯一不足的地方只有距離,雖說寒暑假能回來,但再也不能朝夕相處,失望總會有的。

“一會我們吃麻辣燙吧?好不好……我怕咱們這的地道麻辣燙到了那我就吃不到了。”

何安柔把郁悶的情緒轉移到了吃上,美食總是能讓人心情變好,白笑笑聽了都及時止住了眼眶沒有流下的眼淚。

“笑笑,想我了來我們學校找我,路費自己出啊,吃飯我包。”何安柔打趣。

“嗯,我不想你啊,你想多了,我可沒錢。S市那麽遠,我不去。”白笑笑嘴上拒絕的明明白白,腦海早就做好了準備。

午後的時間從指尖輕輕滑過,何安柔吃飽喝足踏上了去往S市的列車,臨走前還不忘一直唠叨叫白笑笑去找她玩。

白笑笑家裏雖然父母不在,但好在家庭條件比何安柔強好幾倍,白笑笑不停點頭:“進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別搞失蹤啊!”

何安柔最擅長的一件事就是失蹤,在傷心難過時都是自己偷偷躲起來清醒,什麽時候理清頭緒,才會出現。

這是她一貫作風,白笑笑摸的透透地,了解她的有時候不是自己父母,是身邊的朋友。

何安柔雙手攥住白笑笑手左右搖擺,“我要是失蹤了,你就報警啊,哈哈……”

“去去去,快走,不想看見你,你走。”白笑笑假裝不耐煩開始推何安柔,再前一步就是檢票口。

排隊的人不多,想到要坐三十個小時,何安柔都頭疼,只買了三盒泡面兩瓶水當作糧食。

還是挨到了最後上車時間,何安柔進了檢票口,頭都沒回一下,急急匆匆開始安檢行李。

上了車給家裏人和朋友報了平安,現在不是開學時間,車上并沒有站着的人不擁擠,寬松的很。

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何安柔真不知道家裏人為什麽讓她提前來這麽早。

對于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舅舅陳慶國,她們見面的次數都也是極其有限,現在說要去那裏住一段日子,何安柔心裏直突突。

或許只是在她小時候,抱過她而已,長大了算算見面的日子十根手指頭加起來都算多。

更不要提大舅母耿玉,除了在婚禮上見過面,更多的時間都是在相冊裏。

耿玉出聲家境好,不知道甩陳慶國幾條街,只因陳慶國當時在學校的時候是學霸又招小姑娘喜歡,告白了幾次才最終把耿玉追到了手。

耿玉人生的标致,家庭條件好,父親是縣長,姐姐是當地法官。

陳慶國娶了耿玉放在電視劇裏那是鳳凰男的設定,但陳慶國個人能力和魅力不輸別人,買的房子都是通過自己努力,這才入了耿玉父親法眼。

何安柔想了又想該怎麽和這樣一家人相處的時候,眼睛迷迷糊糊開始睜不開,犯困。

腫着的眼皮到現在依然有點浮腫,算了,既然是他們主動讓去的,應該不會很難溝通,何安柔想。

恍恍惚惚坐了三十個小時,何安柔早已累的腰酸背痛,還有五分鐘下站,陳慶國早在前一個小時候就給她打了電話,說有人會去接她。

時間剛過晚上十二點,何安柔好奇為什麽不是大舅陳慶國來接,再怎麽說她也是第一次來S市,還是她親外甥女,大半夜的還真有點心虛。

出來火車站,一個陌生電話打來,是陌生男子聲音,是她大舅派來接他的人。

何安柔站在明顯的标致處,肯德基門口讓那人好找到自己,在何安柔等的百無聊賴之際,好聽的青少年聲音傳入耳朵。

“請問,你是何安柔嗎?”何安柔随着聲音猛地擡起頭,看了兩秒有快速低下頭,回道:“嗯嗯,我是,你是我大舅說來接我的?”

“是的,來,我幫你拿箱子,很重吧。”何安柔搖搖頭示意沒有很重。

那人年輕面龐,樣子沒有比何安柔老成多少,身材略瘦小,身高比何安柔高一頭。

何安柔只是在那兩秒之間捕捉到了他所有五官信息,等那男子接過何安柔的行李後,她才敢擡頭看他有些單薄的背影。

“我大舅呢?”跟在後面的何安柔問他,“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你不是司機吧。”

那人“噗嗤”笑了一聲:“有這麽年輕的司機嗎,我應該比你大三歲吧,是你大舅手下實習生,陳老師今天忙才讓我過來接你的,放心吧。不是壞人。”

那句不是壞人,戳到了何安柔心坎,或許是她的舉動讓別人引起了誤會。躲避的眼神,和敏感的神經都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別人,她有多麽小心謹慎。

“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要誤會。”何安柔認為到了自己的不禮貌,連忙解釋。

但她這樣的行為,從小到大何安柔都沒辦法控制,對于男性的恐懼,或許是在童年造成了陰影。

記得在高一的時候,何安柔後桌是個調皮搗蛋的男生,沒事就會各種在何安柔背後搞小動作,引起她的注意。

那男孩子長相可愛,在班級很受歡迎,可偏偏只喜歡用筆戳何安柔後背。

一次兩次何安柔都忍了下去,最後何安柔終于沒有忍住轉頭對那個男生一通大哭,叫他不要在這樣惡作劇。

她覺得惡心,她很厭惡,特別是在被男孩子碰觸的地方,她都認為渾身不再在。

後面那男孩被何安柔突然暴風式的哭泣吓到了,他只是用筆戳了幾下後背而已,不至于這樣發脾氣。

這之後,何安柔被當成了小怪物,因為她從來不和男生走動,年少青蔥的初戀對她而言更加是種奢侈。

何安柔坐在副駕駛,手支着腦袋在玻璃窗邊看風景。

這就是S市,一線城市果然不一樣,雖然已過淩晨但依然喧嚣吵鬧,路上車輛個個都在風馳電掣去往它的方向。

一路下來,何安柔發現那個男孩是個熱心腸,可能是怕她生疏害怕,說了很多關于他自己的事。

他叫莫楠,是S市本地人,今年剛參加實習工作。

何安柔其實對這些信息不感興趣,她只關心一會去了大舅家,該用什麽姿态展開話題,才不會讓人反感。

她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是希望這個頭低的能讓她輕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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