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賣身
阿蘿和麗娘從竹海書院回來，眼見天色尚早，兩人便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
麗娘打算給濤兒做幾件新衣裳，兩人便先去布莊扯了兩匹布。出來後，阿蘿跟麗娘說，想去菜市場轉轉。
麗娘一聽她要去菜市場，忙道：“去菜市場可得我陪你去，你人不熟，買東西容易吃虧。”
阿蘿聽了挽着麗娘的手嘻嘻笑道：“麗娘說的是，謝謝麗娘。”
阿蘿本就打算讓麗娘陪她去的，畢竟她以後要做的是食鋪生意，需要長期和賣菜的打交道。這會兒麗娘先帶她去認識些人，以後買食材的時候指不定能算得便宜些。
麗娘是雲州城土生土長的人，認識的人多。那些常年在菜市場賣菜的人，她不敢說全都認識，至少認識一大半以上。所以，因着麗娘的好人緣，打從進了菜市場，一路上都是打招呼的熟人。
麗娘想着将阿蘿介紹給大家夥認識一下，于是見人便将阿蘿拉倒前面，告訴人家這是她妹子。
那些個賣菜的鄉親們大多憨厚實在，平日又和麗娘關系好，聽見說阿蘿是麗娘的妹子，大家夥都熱情地圍上來打招呼。
阿蘿的模樣生得極是好看，還未說話便得了好些人的好感，加上她嘴又甜，大叔大娘、哥哥姐姐的叫得熱絡，沒一會兒便和大家夥打成了一片。
正當大家夥圍着阿蘿談天說笑的時候，旁邊賣豬肉的阿俊卻是看呆了眼。
阿俊今年二十六了，長得端端正正的，倒也有些好看，家裏有房有地，條件亦是不錯，按理說他這般條件早該是成家立室的人了。可他自個兒眼光太高，家裏人給介紹了好幾位姑娘，竟是沒一個看得上眼的，以至于到了這個年齡還是光棍一條。
鄰裏鄰居的都道是阿俊自己眼光太高，可他自己卻覺得不過是沒碰上随眼緣的。這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找媳婦兒總得找個自己瞅得順眼的吧。
老實說，阿俊到了這個年齡壓根也沒想着結婚的事兒了，畢竟那順眼緣的姑娘也不是那麽好找的，與其像大哥那樣讨個不合眼的婆娘回去天天吵架打架，倒不如像他自己這樣一個人自由自在。
然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遇見一個姑娘能讓他的心撲通亂跳的。他看着不遠處笑起來有兩個可愛梨渦的阿蘿，心頭竟隐隐生出絲急切的盼望。
回過神來，卻見阿蘿已經挽着麗娘的手往前走了，阿俊心裏一急，急忙從案上提起兩塊上好的豬肉追了上去。
麗娘瞅着阿俊手裏提着的兩塊豬肉懵了半晌。然而，待看清楚阿俊臉上的微微泛紅，心裏卻閃過清明，遂笑着問道：“喲，阿俊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這豬肉莫不是送我的？”
阿俊有些不好意思，将豬肉往麗娘的手上送過去，吶吶道：“這……今兒新殺的豬，肉好着呢，麗娘，你……你拿兩塊回去嘗嘗。”
麗娘瞅了阿俊一眼，見他時不時地往阿蘿臉上偷偷地瞥一眼，心頭不由好笑，嘴上卻道：“你小子今兒是哪根筋沒搭對？無緣無故送我豬肉做甚？無功不受祿，你這肉我可不能收！”說着便将手裏的豬肉塞回給阿俊。
阿俊看着手上被麗娘退回來的豬肉，耳根不由得發燙，心裏暗暗罵自己豬腦袋。
可是，這會兒子不上不下的反倒尴尬，總不能真的将這見面禮灰溜溜地提回去吧？
偷偷瞥了一眼阿蘿，見她歪着腦袋似在發神的樣子，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
阿俊稍微猶豫了一下，手裏捏了一下拳頭，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兩塊豬肉塞到阿蘿手上，道：“姑娘是叫阿蘿吧？我……我叫阿俊，是在這市場上賣豬肉的。阿蘿姑娘日後要是想買豬肉直接來找我便是，我保管給你最上好的肉。今兒，這兩塊豬肉你先拿回去嘗嘗，要是覺得好吃下次再來買……”
阿蘿聽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推銷豬肉的嗎？
未料，還沒待她有所反應，卻見對方已經飛奔回攤子上做生意去了。
阿蘿一愣，回頭看向麗娘，滿臉的莫名其妙。
麗娘笑道：“那是阿俊。這兩塊豬肉……大概是他想送給你的吧。”
“啊？”
麗娘笑着搖了搖頭，道：“阿俊那小子是個老實人，不大會說話。不過，我瞅着他倒是對你有心。”頓了下，又搖頭笑道：“哪有人給姑娘家送豬肉的，這蠢小子……”
阿蘿聽了卻是不覺皺眉，默了半晌，道：“麗娘你等我一下。”說着便拎着豬肉往阿俊那邊走了去。
阿俊見着阿蘿出現自己的攤位面前，掩飾不住激動地喚了一聲“阿蘿姑娘！”
阿蘿微微笑了笑，将那兩塊豬肉放回到攤案上，道：“阿俊哥，這豬肉多少錢？你給稱稱重，我把錢數給你。”
阿俊一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面色嚴肅道：“這豬肉是我送你的，說什麽錢不錢的……”
阿蘿道：“那不成，無功不受祿，我可不能白收你的東西。這樣吧，這重你也別稱了，這兩塊豬肉我一共給你二兩銀子怎麽樣？”說着便從錢袋裏掏出二兩銀子來放在案上，又笑道：“要是不夠便算我占你便宜了。”
阿俊見狀，便知阿蘿已經打定主意要給他算錢，心裏微微有些失落，可他也不想勉強阿蘿收下，免得讓人家對他印象不好，只好搖頭笑道：“阿蘿姑娘你太客氣了。大家街坊鄰居的，不過是點見面禮，用不了多少錢的。這二兩銀子卻是多了，一兩便足足夠了。”說着便要給阿蘿退回去一兩。
阿蘿怔了下，卻是不肯收，想了想，道：“阿俊哥，要是真有多的，你便搭點豬下水給我吧。”
阿俊有些驚訝地看了阿蘿一眼，道：“阿蘿姑娘，你用那些做什麽？那些東西又髒又臭的，還是別要了吧？”
阿蘿卻是嘻嘻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東西處理得好，做不出來指不定比豬肉還好吃呢。”
阿俊一臉不信。
阿蘿又道：“阿俊哥，你可搭給我不？要是不搭我可就走了啊。”
“搭搭搭！你等着啊，我給你洗洗。”
“不用了，幫我裝起來就是，那玩意就這麽洗可不好洗幹淨的。阿俊哥，你幫我裝起來，我一會兒拿回家自己洗。”
阿俊沒應，仍舊自顧着打了水幫阿蘿将那些豬下水洗了兩遍，這才拿了竹葉子将東西包起來遞給阿蘿。
阿蘿接過來，跟阿俊道了聲謝，這才轉身往麗娘這邊來了。
麗娘見了，問她：“做什麽去了？”
阿蘿道：“算錢去了呗。無功不受祿，我哪能随便收人家的東西呢。”
麗娘微微怔了下，猶豫了一下，道：“阿俊那孩子挺好的，你……”
“麗娘，今晚我做道菜給你們吃吧，保管你們以前都沒吃過。”阿蘿忽然嘻嘻笑道。
麗娘愣了下，見阿蘿轉開話題，便知道她應該是不大想談那些事。
其實也是，她和阿蘿也還沒認識幾天，冒冒然插手人家的這些私事也确實有些不妥，遂也收了聲，不再提方才的事。
兩個人一人拎着豬肉，一人抱着布匹這便有說有笑地往家趕。
在經過吹棠大街的時候，卻見一群人堵在一起似乎在瞅什麽熱鬧。
阿蘿猶是小孩子心性兒，見着有熱鬧看，也興奮地往跟前湊。
麗娘倒是不大愛湊這些熱鬧，只是跟着阿蘿一起瞎湊合。
阿蘿人小，沒一會兒便撥開人群鑽到了最裏面。
但見人群中央，地上正跪着一個披麻戴孝的姑娘在賣身葬父，旁邊一穿着富貴的男子正在不合身份地罵罵咧咧。
大概是說，那姑娘收了他的錢卻不肯跟他回家什麽的。
那姑娘一直哭，跪在地上怎麽也不肯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根本沒有收你的錢！我沒有收你的錢！”
那男子一臉怒氣，猛的扯起姑娘的手腕，惡狠狠道：“臭丫頭！收了老子的錢還敢在這裏胡說八道！跟老子回去！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那姑娘仍是不肯，掙紮着不肯跟着那人走，嘴裏依然不停地喊着：“我根本沒收你的錢！我爹現在還在家裏躺着沒有下葬，你根本沒有給我錢！”那姑娘哭得滿臉淚水，看上去好生可憐。
阿蘿心裏更偏向這姑娘，看那個男子的作為，無論他有沒有給錢都能看出他定然不是個好人，若那姑娘真的跟他回去了那不是跳火坑裏了嗎？
可這麽多看熱鬧的人，卻竟沒有一個敢上去幫忙的，可見這男子應當是個有一定的名頭。
阿蘿正猶豫着要不要幫忙的時候，卻忽聽“啪”地一聲響，那混賬男人竟一巴掌打在了姑娘的臉上，“臭婊子！我讓你胡說八道！”說着又是一巴掌便要落下去。
“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文好難受(>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