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擺攤

夜月爬上樹梢時,雲州城的夜市也算是開始了。

此時,阿蘿她們已經找了個地兒将攤子撐了起來。

阿蘿畢竟沒做過生意,臉皮也有些薄,不知該如何叫賣,畫竹和她情況差不多,至于蜻蜓,叫她殺人還行,讓她這般抛頭露面地叫賣東西倒是頭一次,委實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唯一一個興許知道怎麽招攬生意的麗娘卻又上山給濤兒送東西去了,這會兒子卻是幫不了忙。

幾個小姑娘木木地站了一會兒,攤子始終無人問津。

阿蘿心知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畢竟以後是要靠此生活的,猶豫了下,終是學着旁邊那些人的樣子叫賣起來,“大腸面,香噴噴美滋滋的大腸面,都來嘗一嘗試一試啊……不好吃不要錢!”先頭叫起來尤有些生硬,後頭大概是将嗓子打開了,練起詞來可就容易多了。

畫竹和蜻蜓見狀也不好意思待着不動,遂也跟着叫賣起來。

事實證明,做生意果真都是要推銷的,這一叫賣,沒一會兒便有人問了上來,“你們這是啥玩意兒啊?好吃嗎?”來人是個中年大叔,手上還牽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阿蘿見着有人相問,忙道:“是大腸面,大叔,我們家的大腸面可是獨一無二的,保管你從前絕對沒吃過。”

大叔一臉不信,“有這麽好?”

阿蘿笑盈盈點頭,“要是不好吃不收您錢,您看如何?”

大叔一聽,不好吃還不收錢?于是,忙道,“那你給我來兩碗,我跟我兒子還沒吃晚飯呢。”

阿蘿笑着“诶”了一聲,又道:“那您在那邊坐會兒,一會兒便給您端上來。”

蜻蜓往前走了兩步,将人引到攤前的凳子上坐下,又給倒了碗茶,笑盈盈招呼道:“大叔,您稍等啊。”

得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如此熱情招呼,大叔覺得分外受用,笑眯眯的點了頭,這才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蜻蜓将人招呼好了便回頭去幫畫竹下面,眼風一掃,卻見不遠處賣糖葫蘆那兒有抹熟悉的身影,不是阿烨卻又是誰?

阿烨見自己被發現,忙轉身欲躲,誰知卻見蜻蜓對他使了個眼色,右手在桌子下頭招了招。

阿烨見狀即刻悟了,于是笑呵呵地擡腳往蜻蜓那兒走了去。畢竟是生死與共過的死士,無論平常怎麽鬧脾氣,彼此間那種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麽的默契卻是外人理解不來的。

蜻蜓見阿烨走過來,忙招呼道:“公子!吃碗面吧?我們家的大腸面保管你吃了一碗還想兩碗,不好吃都不收你錢!”

阿烨愣了下,随即領會過來,裝作陌生客人的模樣,“是不是真的那麽好吃啊?不好吃我可不給錢啊!”

阿蘿聽了,笑盈盈道:“公子放心,一定好吃!”

阿烨聞言朝阿蘿看了過去,待看清阿蘿的模樣時卻是不由愣了下。難怪将軍大人喜歡了,這麽個天仙似的姑娘,即便不施粉黛,也足以讓人挪不開眼了。

欲多欣賞兩眼,耳邊卻傳來略帶笑意的聲音,“将軍夫人你也敢瞧,仔細将軍摳了你的眼珠子!”是蜻蜓的腹語。

阿烨打了個顫,再不敢多瞧兩眼,灰溜溜地挑了個位置坐下。

因着前頭有了生意,後面的生意便好做多了,接二連三過來的客人,直忙得阿蘿直不起腰來。但是,聽着各方的誇贊,心裏又覺得甜滋滋的,待她的大腸面出了名,接下來的臭豆腐便好推廣了。

阿蘿這邊正忙活着,偶然擡眼卻好巧不巧地見着個熟悉的面孔。那被人擡着坐在藤椅上的人,不是田世光卻又是誰?

阿蘿心下驚了一驚,忙将正在招呼客人的蜻蜓拉到暗處,急道:“咱們的仇人來了,你趕緊回去躲起來,快跑!”

蜻蜓一愣,“咱們的仇人?哪兒來的仇人?”

阿蘿往田世光的方向瞥了一眼,擡頭道:“不就是那天在街上欺負你的知府公子麽,你快躲起來,我怕他不會那麽容易放過咱們!”

蜻蜓恍然,擡眼一瞥,果然看見不遠處的田世光,“奧……沒事,你瞧他的腿像是行動不便的樣子,應該奈何不了咱們,何況,這大街上這麽多人,他要真敢亂來,我便上知府衙門告他一狀,看他爹敢不敢公然徇私。”

田世光終于等到蜻蜓掃了他一眼,急急向她使了個眼色,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問她啊!

“可是……”

“好了,小姐你就別擔心了,我保證他一定不敢亂來的!”說着,面色一抽忽然彎下了腰去,“哎喲,小姐,我肚子有點疼,我……哎呀,我不行了……”

阿蘿瞪大了眼睛幹着急,“啊?那怎麽辦?是……是想上茅廁嗎?”

蜻蜓抱着肚子不停點頭,作難受狀,“應該是的吧,我,我……我先去趟茅廁啊……”

阿蘿見她一臉難受,也跟着擔心,“快去吧,要是不行的話還得看大夫……”

話猶未落,蜻蜓早就一溜煙地跑遠了。

田世光本便是來找蜻蜓的,見她一走,忙命令人擡着他跟上去。

未料,跟到巷口的時候卻将人給跟丢了。

田世光氣極,一巴掌拍到擡藤椅的家丁頭上,“飯桶!讓你們跑快點都沒吃飯嗎?”

話剛落地,蜻蜓便從巷子口的另一頭走了出來,“田少爺可是找我?若是找我随時都可以,何必為難下人。”說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田世光一見蜻蜓,心內的火就騰地蹿起來,可是又要強忍着不能發作,一時間連呼吸都沉重了幾分,好不容易才将情緒平緩下來,皮笑肉不笑道:“蜻蜓姑娘,那日的事确是我的不對,還望蜻蜓姑娘饒恕則個。”說着略猶豫了下,沖蜻蜓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告了歉。

雖不帶誠心,但做到這份上,蜻蜓亦覺得有些受用,點頭道:“道歉就不必了,總歸你也付出了代價,也不算欠我。”

此言頗有些兩不相欠的意味,田世光很是詫異,這莫非是放着不預備管他了?“蜻蜓姑娘,我這腳還不大能活動,不知可有什麽辦法能恢複得快些?”成天躺在床上,對生性頗有些多動的田少爺來講,委實有些憋屈,“還有那個……”本欲說得直白些,想到旁邊還有下人在,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那個解藥……姑娘打算何時給我?”

事情到了這份上,倘若時光能夠回轉,他死也不會惹上這麽個丫頭!看着嬌嫩嫩脆生生的,卻竟是個母老虎!還是個頗有些本事的母老虎……想着又擡眼偷瞥了蜻蜓一眼……真心覺得,眼睛真的會說謊,日後看人,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蜻蜓知道他是為了解藥的事情來,“你好生在床上休息幾天,這腳自然會好。”不恥地瞥他一眼,“都走不了路的人了,成天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莫不是真想成個跛子?”

田世光噎了一噎:“……”

蜻蜓拂了下袖上的灰塵,續道:“解藥的事情你不必來問我,等哪日不再欺負良家婦女了,我自會給你送來。”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倘若你再敢來求解藥,興許我一不高興,一輩子都不給你了也是有可能的。”

蜻蜓原先倒是個頗善解人意的姑娘,練得這般毒舌,多半還是從她家主子那兒學來的。

田世光從前哪受過這等窩囊氣,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反擊,心內不禁痛哭流涕,不住哀嚎:本大爺都不……舉了,哪還有本事欺負良家婦女!!!

然則,他見識過蜻蜓的本事,也怕她并不是吓唬他的話,不論心裏再怎麽不甘心,此刻也不敢發洩出來,反而伏低做小,一個勁地說些讨好的話來。

蜻蜓不愛聽這些假惺惺的話,徑直繞過他出了巷子,獨留下被人忽視的田世光呆在原地咬牙切齒,待他好了,定要給她些滋味受受!此仇不報,此生簡直枉為男人!

蜻蜓走出巷子口,正欲回攤子上去,未料迎面卻碰見個大熟人。

阿珍正和崔景尋逛夜市,打眼看見蜻蜓往這邊走來,又驚又喜,忙奔了上去,“蜻蜓姐姐!你怎麽在這裏?你什麽時候來的?”

阿珍是個活潑的性子,見誰都親熱得不行,唯獨對崔景尋忽冷忽熱,崔景尋瞅着她對蜻蜓又是拉手又是擁抱的,心中很有些吃味,誠然,他這個味兒吃得很是莫名其妙,“你不陪着你家将軍上陣殺敵,跑這兒地方又是做什麽來了?莫不是又追着你那情哥哥來的?”

阿珍瞪他一眼,“公子!”

蜻蜓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聽到那個人的名字,那是她心上的一塊疤,一輩子也去不了。雖不知小王爺為何如此針對她,然對方是主子,她有火也無處發,“屬下是奉命來保護夫人的,王爺明察。”

崔景尋一愣,眼睛瞪得快掉到地上似的,“你道誰?夫人?哪個夫人?”一向風度翩翩、潇灑倜傥的小王爺此刻全然失了體态,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蜻蜓目不斜視,重複道:“夫人,将軍夫人。”

崔景尋愣了又愣,回味了又回味,默了半晌,喉間總算能發出幾個音來,“……那家夥何時娶的老婆,竟也不派人通知小王一聲……忒……忒不厚道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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