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俊逼人
院子裏面栽了一棵銀杏樹,枝頭的葉子還沒有落盡,有明亮的日光從枝葉間斜灑下來。
有一位少年正從樹下走過來。穿一件淺金色的圓領袍,腰間系黑色革帶,顯得他身姿颀長挺拔。
日光落在他身上,恍惚間薛清寧也分不清到底是日光更明亮些,還是少年更明亮些。
這個人就是孟銳?
原書中孟銳是男二,身世是靖國公世子。跟男主林星承的陰郁冷清相反,他是陽光明俊的。
不過跟林星承一樣,孟銳也喜歡薛清璇,為她做了很多事。甚至為了薛清璇,他不惜與太子為敵,算是間接的幫林星承坐上了皇位。
可惜最後還是被薛清璇發了一張好人卡。同時因為被新帝林星承忌憚,落得了個雖然封了郡王,但是被外放到雲南鎮守,終生不得回京,算是明升暗降的下場。
好在有位一直心悅他的姑娘始終陪在他身邊對他不離不棄,也算是勉強有個圓滿的結局。
但是原書中并沒有寫過孟銳和薛元青有什麽交集,他們兩個人現在怎麽會不打不相識,成為朋友了?
而且,薛清寧還記得,因為孟銳是靖國公夫人年近四十才生下來的兒子,上頭又只有兩個嫡出的姐姐,所以靖國公夫人将他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的珍貴,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
靖國公是個武将,軍中摸爬滾打多年,常年鎮守邊疆。見不得靖國公夫人這般嬌養孟銳,于是在孟銳十歲那年,不顧靖國公夫人的反對,帶着他一塊兒去了邊疆,要磨砺他的心性。
中間那幾年靖國公夫人雖然一直有書信過去催靖國公送孟銳回京,但靖國公總是不理會。
雖然書中沒有明寫,但薛清寧猜測,應該是薛清璇回京之後孟銳也才回京的吧?
那現在,孟銳是提前回京了,還是這個人只是跟靖國公世子孟銳同名而已?
她腦子裏面正在想着這些事的時候,孟銳已經擡腳跨進了屋裏來。
跟薛元青每次進屋之後就下意識的看向東次間不同,孟銳進來之後就看向西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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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他在院子裏面看栽種的花草,就注意到西次間的槅扇開着,有個小姑娘正坐在臨窗木炕上提筆寫字。
小姑娘養的很好,臉頰圓嘟嘟的,膚色白裏透紅。早春枝頭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般,嬌嫩的很。
不過看她腰背挺直,垂眼專注寫字的模樣,倒像個小大人一般,給人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于是進屋之後孟銳就轉頭看西次間。
正好對上薛清寧望過來的目光。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一雙杏眼睜的大大的,很驚訝的樣子。五官長的很精致秀氣。
薛元青這時候也看到了薛清寧,轉身叫她:“寧寧,你怎麽在這裏?”
薛清寧心想,我還能怎麽在這裏?被大哥罰臨字帖呗。
但随即就注意到薛元青左眼旁的那一圈青紫,以及破了的唇角。
不得不說,看起來挺狼狽,也挺痛的。
薛清寧心疼起來。立刻起身下炕,快步的走過去抓住他的右胳膊,一臉着急的問道:“二哥,你痛不痛?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
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會将她二哥打成這樣啊。
薛清寧又是心疼,又是氣憤,一時哪裏還顧得上孟銳到底是不是靖國公世子的事?轉過身就質問孟銳:“你為什麽打我二哥?”
可惜她雖然很氣惱,但因為口中的那顆薄荷粽子糖還沒有含完,所以這句質問的話聽起來就有幾分含糊不清。
而且,她現在還有嬰兒肥,臉頰圓嘟嘟的,所以怎麽看都一點兒兇悍的氣勢都沒有,反倒只會讓人覺得她可愛,好玩兒。
至少孟銳現在就很想伸手指捏一捏她圓嘟嘟的臉頰。
好不容易忍住了,他看向薛元青,挑了挑眉,笑着問道:“這就是你妹妹?”
剛剛在來薛家的路上他就聽薛元青說過了,他有個妹妹,很可愛,現在這樣一看,還确實挺可愛的。
薛元青很喜歡薛清寧。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相貌好,脾氣好,還會鼓搗一些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糕點吃食和各種小玩意兒。
反正他就覺得薛清寧沒有一處不好的,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個這麽好的妹妹。所以但凡是他認定的朋友,就會經常在人家面前炫耀自己有個好妹妹。
現在聽孟銳這樣問,薛元青就擡手摸了摸薛清寧的頭,對孟銳笑道:“是啊。怎麽樣,我妹妹很可愛吧?”
薛清寧:......
你臉上的傷好像就是這個人打的,所以你現在到底是怎麽還能跟他笑的這樣的爽朗啊?
薛元韶一直在暗中打量孟銳。
少年的相貌生的很俊朗,眉眼間有一股英氣,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明俊逼人。
身上這件衣裳的料子一看就很貴重。腰間挂了一枚白玉墜兒,應該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
特別是他身上自信張揚的氣勢......
這人肯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
薛元韶腦中立刻閃過這個念頭。
不過京中達官顯貴衆多,薛元韶自己也是榮昌伯府的嫡長子,所以也并沒有繼續深究下去。反而在不知道孟銳的真實身份下,依然對他以禮相待。
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弟弟。雖然為人做事沖動了些,但也不是全無頭腦。能讓他見第一面,被打了一頓之後依然還能引以為朋友,甚至迫不及待的就帶回來給他看的人,品性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就起身從椅中站起來,擡腳繞到書案前面,身子微彎,兩手抱掌前推,說道:“見過孟公子。”
看孟銳的年紀,應該是跟薛元青相近的。那肯定就比薛元韶要小。但是現在薛元韶竟然還很客氣的跟他行禮。
可以說是很謙和有禮了。
孟銳也回了禮。
彼此見過,薛元韶請孟銳在明間廳裏的椅中坐了,叫小厮上茶。又客客氣氣的跟他說話。
薛元青是不耐煩跟薛元韶一樣斯文的坐着跟人講話的。而且他覺得自己跟孟銳已經很熟了,也沒必要跟他那樣的客氣。
看到書案上放了一碟子糕點,式樣極精致,就伸手拿了一只吃。
吃了一口之後覺得好,就扭頭問薛清寧:“寧寧,這是你想出來的?”
這糕點他以前從沒見過,府裏的廚子也肯定想不出這樣式樣精致,一看就知道很費功夫的糕點來。必然是薛清寧想出來的。
這荷花酥既然帶了個酥字,可想而知是很酥脆的。
薛元青又是個做事不大講究細枝末葉,大大咧咧的人,所以這會兒就有細碎的酥皮落到了他錦袍的前襟上。
可他竟然也不管!
薛清寧看不過眼。拿手帕擡手拂去了他衣襟上的這些酥皮,然後沒好氣的說道:“吃你的吧。”
往常不都說自己的武藝很好麽?軟磨硬泡了好長時間,母親才終于同意請了個會武的師傅回來教他。
不也跟着師父學了一兩年的武藝麽?怎麽今兒遇見孟銳,就被他打成了這個樣子?
也不曉得痛,還一直笑嘻嘻的!
倒是那個孟銳。剛剛薛清寧用心的看過了,他身上好像半點兒傷都沒有。
可見他的武藝有多高了。
這就越發的叫薛清寧懷疑起孟銳到底是不是靖國公世子來。
因為靖國公可是将他兒子帶到邊疆歷練過的。想必有戰事的時候他應該還上過戰場,見過血,殺過人,這就完全不是薛元青學幾年功夫就能打得過的了。
“還是寧寧對我最好。”
薛元青笑着對薛清寧道了謝,下一刻他伸手将裝荷花酥的碟子拿在手上,擡腳就往廳裏走。
等走到孟銳旁邊,他單手将碟子往他面前遞了遞:“這是我妹妹做的荷花酥,味道特別好。你嘗一個。”
薛清寧:......
這荷花酥她只是跟小廚房裏的人提了一提,說了一些式樣,以及大致應該是用什麽東西做的而已,至于具體怎麽做,還是小廚房裏的人摸索研究出來的。怎麽現在到薛元青的口中,就好像全都是她的功勞一樣。
孟銳不大喜歡吃糕點甜食,但薛元青這樣巴巴的拿過來叫他吃,而且這荷花酥看起來也确實不錯,所以他還是伸手拿了一只。
嘗了一口之後,他對薛元青道了謝,然後側了側頭,對着薛清寧也笑了笑:“做的很好吃。”
這個人天生一張仰月唇,唇角總是微微上揚的,看起來好像一直都面帶微笑一樣。
确實是個神采飛揚的少年。
但是想到薛元青臉上的傷,薛清寧還是不大想理他。
下手也太重了。要是力道再重一點,她都擔心薛元青的左眼會被他給打瞎。
就只冷淡的說了一聲孟公子謬贊了,然後轉身回到西次間,坐在炕上繼續提筆臨字帖。
不過還是側耳細聽明間廳裏面的對話,想要知道這個孟銳到底是不是靖國公世子。
可惜薛元青顯然對這種事不在意。但凡他看上的朋友,一向都不在意對方是什麽家世的。薛元韶又是個謙和的君子,也不會剛見面就打聽旁人的身世,弄的他好像趨炎附勢一樣,所以直等孟銳告辭走了,薛清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靖國公世子,還只是個跟靖國公世子同名的人。
倒是聽到孟銳約了薛元青過幾日一起去騎馬,薛元青慨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