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洋洋得意

薛清寧這幾年在吃的上面雖然從來沒有節制過,但依然是瘦的。也就臉上因着嬰兒肥的緣故,雙頰看起來有幾分圓嘟嘟的罷了。

這會兒迎面被薛清芸這麽一撞,她控制不住自己,立刻跌跌撞撞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得虧綠檀就在她身後不遠處,急忙趕過來伸手扶住,薛清寧才堪堪站穩。

薛清芸吓了一大跳。

沒想到竟然撞到薛清寧了。

也忙趕過來問:“四妹,你怎麽樣?”

這要是被徐氏知道了,只怕心裏就會怪罪她。

不由的就有幾分忐忑起來。

徐氏這會兒正坐在明間的羅漢床上跟馮姨娘說話,聽到這邊屋裏的動靜,就揚聲問道:“怎麽了?”

綠檀正要回答,薛清寧已經捏了捏她的手,随後也揚起聲音回答:“沒什麽。是我走的太快,差點兒摔着了。”

這就是要替薛清芸遮掩了。

薛清芸心中明白,目光感激的望着她。薛清寧對她報以微微一笑。

對于這個二姐,雖然是個急性子的人,說話也經常口沒遮攔的,但薛清寧還是喜歡的。

至少是個直爽的人,沒有什麽壞心思,所以有些事還是很願意替她遮掩的。

不想剛剛的那這一幕卻落入了另一個人,也就是薛清雪的眼中。

薛清雪穿一件櫻桃紅色繡蘭花紋樣的上襦,牙白色的裙子。生的腰肢纖細,相貌如同剛開放的玫瑰花一般妍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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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心氣兒很高的人,素來就瞧不上自己的這兩個妹妹。

覺得薛清芸既胖又黑,粗俗的很,薛清寧做事慢條斯理的,一心只知道吃。

偏偏這兩個人關系很好,從來不跟她這個長姐玩。

這會兒看到薛清芸明明撞了薛清寧,徐氏問起,薛清寧卻替薛清芸遮掩,薛清芸又一臉感激的樣子,她心中就覺得不舒服起來。

偏要拆散她們兩個這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就收回冷眼看着薛清寧和薛清芸的目光,轉過頭對徐氏說道:“母親,四妹在撒謊!剛剛分明是二妹撞到四妹。我都聽到四妹被撞的哎呦了一聲,還看到四妹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她這話一說完,屋裏的人都看着她,目光各異。

馮姨娘開始不安起來,立刻轉過頭說薛清芸:“你怎麽撞到四姑娘了?還不快跟四姑娘道歉。”

也是擔心徐氏會責備薛清芸,就要薛清芸先認錯。

薛清芸哦了一聲,面向薛清寧,就要道歉。

不過徐氏卻開口制止了她:“罷了。姐妹間玩鬧,推到撞到是經常有的。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就值得道歉認錯?”

剛剛薛清寧一走出來,她關切的目光就在薛清寧身上到處看了一遍。

見薛清寧好好的,她也就放下心來了。

再說,對于薛清雪剛剛為什麽說那番話她怎麽會不明白?

才是個半大的孩子罷了,倒會在她面前耍這些小心思。徐氏只覺得好笑。

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将這件事給揭過去了。

馮姨娘和薛清芸心中自是感激,薛清雪卻氣的不行。

徐氏這就是偏心!

記得有一次她也是不小心将薛清寧撞倒了,徐氏雖然沒有說她什麽,但一直沉着一張臉不高興的。哪裏像現在這樣,對着薛清芸依然笑顏笑語的。

就想要再說什麽,胳膊卻被人拉住了。

她回過頭一看,見拉着她的人是她的生母,羅姨娘。

羅姨娘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随後走上前一步,對徐氏屈膝行了個禮,柔聲的說道:“剛剛妾身過來請安的時候,老爺還未起。妾身跟他說今兒是中秋佳節,是個團圓的日子,您理應過去跟夫人一塊兒用早飯。但老爺說他昨兒晚上才跟同僚喝了酒,現在還乏的很,不想起來。叫妾身過來跟您說一聲,讓您今兒不用等他用早飯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孫媽媽一直驚訝的看着她。

薛清寧也挺驚訝的。

羅姨娘的這意思,但凡不笨的人,哪裏能聽不明白呢。

無非是炫耀薛博明昨兒晚上歇在她那裏,對她有多不同罷了。寧願現在還歇在她床上,也不過來跟徐氏一起用早飯。

無論有多少妾室和通房丫鬟,初一十五這兩日,還有逢年過節這樣的節日是必定要跟正妻一起用飯,也要歇在正妻的屋裏,這是榮昌伯府老祖宗定下來的傳統,為的就是确保能一直有嫡子繼承家業。

今日既是十五,又是中秋,按道理薛博明理應過來上房,跟徐氏一起用飯的,但是現在他卻還歇在羅姨娘的床上沒有起來。

薛清寧看着羅姨娘眉眼間沒有掩藏好的洋洋得意之色,就覺得她挺可悲的。

相比較而言,徐氏對這件事則表現的很不在意。

“哦,老爺昨晚跟同僚一起喝酒了?”

拿起炕桌上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徐氏擡眼看着羅姨娘,臉上似笑非笑的,“既如此,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回去好好的伺候老爺。”

聽起來好像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而且,徐氏言語間簡直就将她當成了個伺候人的丫鬟......

雖然妾室确實只能算是半個主子,但是被徐氏這樣當着面說,羅姨娘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當年她也是良家子,不是丫鬟。不過是家道中落,才來榮昌伯府投奔。

原本跟薛博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以為肯定能嫁給薛博明,做這個榮昌伯府的女主人,沒想到這個位子竟然半路被徐氏給搶了去,而她則淪落成了薛博明的一個貴妾。

但即便是貴妾,那也是妾,如何能跟榮昌伯夫人這個位子相比呢?

羅姨娘想起往事,心裏依然不甘。可是面對着徐氏的時候,她根本不敢流露出這些來。

徐氏身上有一種端雅大方的氣質,這是她沒有的。而且,這些年,她但凡稍微有點什麽小動作,也都被徐氏壓制的死死的。教她明白,她若是老老實實的,這個榮昌伯府還能有她的一席之地,若不然,她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雖然心中很氣悶,但是羅姨娘也只得跟徐氏作辭,叫奶娘抱了自己的兒子薛元浩,帶着薛清雪轉身回去。

按照規矩,妾室和庶出的子女應該每天都過來對主母晨昏定省,但徐氏是個喜靜的人,所以頭先幾年就說過,不用他們每日過來請安,每個月只在初一十五這兩日過來即可。

打發羅姨娘他們回去之後,馮姨娘也極有眼色的開口作辭,帶着薛清芸要回去。

臨走的時候,薛清芸拉着薛清寧的手,悄悄兒的跟她說:“今晚咱們兩個去園子裏的水池邊放花燈吧?”

中秋節晚上确實有放花燈的習俗,往年薛清寧還曾經跟着薛元韶和薛元青一塊兒去洛水邊放過。就是不知道今晚雨會不會停。

就點了點頭:“嗯。今晚要是不下雨,咱們兩個就去。你回去可要記得做花燈。”

薛清芸這才高高興興的跟着馮姨娘走了。

孫媽媽看她們母女兩個走遠了,就對徐氏說道:“羅姨娘剛剛說的那話,實在叫人聽了生氣。”

一臉打抱不平的樣子。

徐氏卻笑起來。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要知道像她這樣的人,無非也只能拿這個出來顯擺罷了。可是有什麽用呢?我又一點都不在意。”

說到這裏,徐氏伸手摸了摸左手腕上戴着的手镯子。

那是一只翡翠镯子。成色其實很一般,有的地方一點都不通透。還曾經不小心摔壞過一次,叫工匠拿金子鑲好了,重又戴在手腕上,日夜不離身。

薛清寧并不知道這镯子有什麽緣故,但是她知道徐氏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首飾裏面很有幾副玉镯子,每一副的成色都比這只镯子要好。可即便這樣,徐氏也一直戴着這個手镯子,從來沒有換過其他的手镯子戴過。

孫媽媽卻是知道的。

看徐氏伸手摸這只手镯子,臉上露出悵然的神情來,她就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羅姨娘以為拿着老爺寵愛她的事就能刺激到夫人,但她肯定想不到,其實打從一開始夫人就半點不在乎能不能得到老爺的寵愛。現在夫人又有了兩位公子和一個女兒,沒有人能撼動得了她在這榮昌伯府中的地位,就更加的不會在意老爺的寵愛了。

就沒有再說羅姨娘的這件事,而是問道:“夫人,晚間的家宴,您看擺在哪裏合适?”

徐氏想了想,随後說道:“前院的花廳旁邊有一棵桂花樹,現在應該開的很好。就擺在那裏罷。”

孫媽媽應了一聲是。又聽徐氏在吩咐:“三房那裏,你遣個人過去說一聲。”

雖然不耐煩見到那位妯娌,但到底是中秋家宴,還是應該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頓飯的。

孫媽媽也應了一聲是。

又将今晚家宴的菜單拿給徐氏看,請她定奪,然後才轉身出屋,去忙徐氏交代下來的一應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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