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脫掉外面濕漉漉的羽絨衣時, 顧思琪慶幸自己穿得多。
毛衣領稍稍有些濕潤, 她艱難地脫了下來, 裏面還穿有一件保暖的打底。
陸凡珂見了, 忍不住說道：“你好像挺怕冷的。”
“嗯。”顧思琪漫不經心地說。屋裏開了暖氣，她倒不擔心自己會凍着, 将脫下來的衣服拎在手上，不知所措, “濕衣服放哪？”
“給我吧。”陸凡珂接過來, 連同自己的一起挂在了牆上。
回頭時, 她見顧思琪正懊惱地甩着濕噠噠的劉海，問她要不要洗澡。
顧思琪覺得麻煩, 就說不用。
陸凡珂也不勉強, 轉身從剛買的一大堆東西裏給她找吹風機。
頭發黏黏的實在難受，顧思琪也不跟她客氣，拿了東西就走進了浴室。
等她好不容易将頭發吹幹, 走出來時發現陸凡珂頭發仍是濕漉漉的。
陸凡珂手裏拿着一條毛巾，問她：“餓了嗎？”
還別說, 忙碌了一上午真有些餓了。
顧思琪聲音不大自然地說：“你這裏有吃的嗎？”
吃的就是一些水果, 要買的東西太多, 陸凡珂這次丢三落四的。她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遲疑道：“點外賣怎麽樣？”
客随主便，顧思琪也不講究，點了點頭。
于是陸凡珂拿起手機随便點了些中餐。
做完這一切，她再也堅持不住, 說：“你先坐一會兒吧，我去洗個澡，要是外賣的到了你就直接給他開門。”
“行。”
顧思琪眼睜睜看着她進去浴室。
沙發上堆滿了東西，她給自己騰了個空位置，然後就不知道該幹些什麽了。
這房子剛裝修不久，裏面隐約還有些怪氣味。顧思琪擰了擰鼻子，站起來走了一圈，覺得實在無聊，又坐了回去。
她這個角度直直對着浴室門口，磨砂玻璃門什麽也看不到，裏面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跟外面的雨聲、雷聲交纏在一起，像是在演奏交響曲。
當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已經盯着那扇門時，顧思琪緩緩別開了頭。
奇怪，她明明脫了兩件衣服，怎麽感覺有些悶熱？
她拉了拉衣領，扭動着脖子，還是覺得不自在。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只好拿出手機刷微博。
刷着刷着，時間悄悄過了二十分鐘。
雨勢越來越猛，漸漸蓋住了屋裏的其他聲音。
陸凡珂還是沒有出來，顧思琪不由得又望了一眼那扇門。
居然有人洗澡比她還要慢……
肚子餓得咕咕叫，百無聊賴時，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在這客廳裏踱着步。
此時，浴室裏的陸凡珂正在用幹毛巾擦拭身體。
整個空間被霧氣填滿，陸凡珂站在其中有些缺氧，她卻是不緊不慢地擦拭着。
當擦到大腿時，白皙的皮膚上一片淤青實在礙眼，她手裏動作一頓，手指輕輕壓在上面。
還好沒有痛感，只是不明白這痕跡怎麽許久消不下去。
想到這塊淤青的始作俑者還在外面等着她，陸凡珂不禁加快了速度。
又過了幾分鐘，緊閉的浴室門“呼啦”一聲被推開了。
顧思琪停下腳步，循聲望了過去，眼睛陡然一亮。
沐浴後的陸凡珂臉頰有些紅潤，眼眸透着氤氲的水光，濕漉漉的長發披散下來，有幾縷鑽進了她V領的胸口。
這件藕粉絲的毛衣她穿着實在是好看，襯得膚色白嫩。
顧思琪覺得這衣服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猛地想起這就跟那天陸凡珂幫她包紮傷口時穿的同一件。
思及此，顧思琪稍稍錯開視線，“外賣還沒到。”
陸凡珂不假思索地說：“應該沒那麽快，再等等吧。”
顧思琪也不是等不起，只是還沒有習慣跟她獨處。
大概陸凡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來不及吹幹頭發便開始收拾沙發上的東西。
顧思琪小心翼翼地說：“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你就好好坐着吧。”
顧思琪只好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忙進忙出。
差不多四十分鐘時，外賣終于到了。
顧思琪早就餓扁，吃飯時有些急，她先于陸凡珂吃完了。
陸凡珂驚訝于她的速度，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再吃點？我這邊的飯還沒動，可以分你一半。”
顧思琪連連擺手，“不不，我已經吃好了，你慢用。”
陸凡珂繼續埋頭吃自己的。
顧思琪也不好意思盯着她看，擦完嘴之後站起來随便走走看看。
外面的雨勢似乎減弱了些，顧思琪心想：等陸凡珂吃飯，估計自己就可以走了。
只是一直不說話挺尴尬的，顧思琪沒話找話道：“你一個人住，怎麽收拾了兩間屋子？”
陸凡珂咽下了口中的飯菜，不緊不慢地說：“一間我住，另一間是留給敏萱的。”
金敏萱？
要不是此刻說起，顧思琪幾乎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她定了定神，打探道：“對了，我聽我爸說她現在是帶薪休假，好久沒見她了，她是回家了嗎？”
陸凡珂頭也不擡地說：“嗯，她回老家去了。”
至于老家在哪，顧思琪對此就沒什麽興趣了。
她不再說話，陸凡珂卻突然說道：“不過她明天就要回來了。”
日本IR公司的技術顧問下周一到達，當然不能缺了金敏萱這個翻譯。
“哦。”顧思琪敷衍地應了一聲，坐下來又玩了會兒手機。
今天這雨真是及時，等陸凡珂吃完時，雨剛好停了。
顧思琪心底長舒了一口氣，主動提出來說：“如果沒什麽需要幫忙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陸凡珂也擔心天氣會再生變故，也就沒留她。
脫下來那兩件衣服還沒幹，陸凡珂拿了自己一件外套和一條圍巾地給她，見她猶豫，解釋說：“外面還是很冷的，你先将就着穿一下。”
天寒地凍的顧思琪也不想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她一面穿上一面說：“明天我來接你。”
陸凡珂看着她欲言又止。
其實今天搬家和明天買車這事她自己就能搞定，她覺得完全沒有必要麻煩別人。
一番思索過後，她說：“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買車的話，下午我跟敏萱去就行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
……
顧思琪上了車，将暖氣開到最大。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身上很冷。
她身上穿的是陸凡珂的外套，脖子上圍的也是她的圍巾，也許是因為時間太短不怎麽保暖，她的手一直在抖。
這樣的情況下她不敢輕易開車，一個人在車裏如坐針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臨走時跟陸凡珂之間的對話。
被陸凡珂拒絕時，顧思琪為了掩飾尴尬，岔開話題說：“你跟她關系真好。”
陸凡珂臉上毫無波瀾，卻是鄭重地說道：“那是自然，因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當時在顧俊良辦公室裏吃飯時，顧思琪還言之鑿鑿地說她們是朋友，可轉眼人家就說她唯一的朋友是金敏萱，這不是擺明了要打她的臉嗎？
顧思琪也是沖動，脫口而出：“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聽了她這句話，陸凡珂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沉吟了一下，不答反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像朋友了嗎？”
關于這個問題，顧思琪回答不上來。
望着被雨水沖刷過後煥然一新的高樓，顧思琪陷入了沉思。
朋友到底是什麽？
她從小到大只有霍磊一個玩伴，她一直把霍磊當自己唯一的朋友，可是卻從來沒有對他坦露過心事。回國以後，她也想方設法地想要融入霍磊的圈子，卻發現倆人三觀根本不合。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從小有些自閉，沒什麽女性朋友，所以在某一時刻，她其實是有些羨慕金敏萱的。因為在出事的時候，有陸凡珂這樣的朋友願意站出來幫她、照顧她，真好。
可羨慕又能怎樣？
莫名有些頭暈。
顧思琪晃了晃腦袋，發動車子回家。
顧俊良去赴謝輝的約還沒有回來，顧思琪開門進去時發現家裏一個人也沒有。
她腦袋有些昏沉，決定去睡個午覺。
這一睡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顧思琪渾渾噩噩醒過來時，發現鼻塞嚴重，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感冒了。
……
周一例行開早會，顧思琪跟在顧俊良後面走進會議室時，第一時間就看到正對着大門坐着的陸凡珂。
當然，還有坐在她旁邊的金敏萱。
金敏萱給了她一個微笑致意。
顧思琪假裝沒看見。
所有人都到齊後，顧思琪強撐起精神主持會議。
周一的例會冗長，內容枯燥乏味，顧思琪全程站着，卻還是忍不住想打瞌睡。
好不容易撐到了最後，她還要留下來收拾會場。
PPT的光束照得她眼睛難受，她微微彎下腰，正準備将電腦關掉時，眼前人影一晃，有人幫她擋住了強光。
顧思琪下意識地擡起頭來。
陸凡珂正一瞬不瞬看着她的臉，開門見山地說：“感冒了？”
射燈下的陸凡珂光芒萬丈，宛如觀音降臨。
顧思琪與她對視不到一秒鐘就錯開了視線，專注于手上的工作，淡淡“嗯”了一聲。
“對不起，都怪我。”
顧思琪倏地擡起頭來，“我感冒跟你有什麽關系？”
陸凡珂一臉愧疚，“要不是因為那天幫我，你也不會被淋雨。”
這話倒是沒錯。
顧思琪沒接腔，随手關掉投影儀。
光線暗了下來，讓陸凡珂的臉變得真實了些。
陸凡珂見她不吭聲，自顧自又說：“鼻音挺嚴重的，吃藥了嗎？”
顧思琪擡眼看她，學着她之前的口吻，不确定地說：“你是在關心我嗎？”
陸凡珂愣了愣，下一秒，莞爾笑道：“沒錯，我是在關心你。”
顧思琪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然，臉微燙，一看到她的笑容，更是覺得頭昏腦漲。
由于感冒的原因，顧俊良曾勸她在家多休息一天。可顧思琪卻怕耽誤到周一的例會，所以就放棄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IR公司的技術顧問已經到了，顧俊良帶着金敏萱和幾個高層一起前去迎接。
顧思琪因為精神不濟，只好暫時在顧俊良辦公室裏休息，趁此空擋可以梳理一下剛才的會議記錄。
做着做着，她又開始犯困打哈欠。
這個周末她的作息有些颠倒，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這才導致小感冒沒好。
事情還沒做完，顧思琪怕自己支撐不住，于是站起來想去給自己泡杯茶。
等水燒開還需要一段時間，期間顧思琪一直頻頻打哈欠。
水開了茶卻還是燙的，她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煙，越發覺得困了。
顧思琪看了看時間，估摸着顧俊良一會半會兒回不來，她決定先眯一會兒。
她後背靠在沙發上，喟嘆一聲，輕輕合上了眼，沒多久就睡着了。
……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顧思琪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卻駭然發現眼前一張放大的臉，吓得她差點兒驚呼出聲。
眼前的人卻是鎮定自若，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語氣輕而緩，“醒了？”
顧思琪詫異道：“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陸凡珂一臉淡然地說：“就剛剛，一進來就看到你這在偷懶開小差。”
顧思琪心虛地揉了揉堵塞的鼻子，咕哝着：“我在泡茶，不小心就睡着了。”
陸凡珂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壺，用手探了探溫度，說：“茶涼了，看來你還得重新再燒。”
顧思琪被她抓了個現行，困意早就消失無蹤，根本不需要喝茶來提神了。她臉上讪讪的，顧左右而言他，“顧總還沒回來，你找他有事嗎？”
陸凡珂卻說：“我不找顧總，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顧思琪不解。
陸凡珂指了指擱在沙發上的一個袋子，說：“裏面是你的衣服，已經幹了，你拿回去吧。”
經她提醒，顧思琪才想起還有這茬，赧然道：“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忘記帶過來了。”
陸凡珂不以為意，“沒關系，等你什麽想起再給我帶過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這章沒什麽進展，也沒你們想象的激情……本來不打算發出來的，大家先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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