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眼看着韓不羁身旁圍着一圈人,呼呼啦啦地走遠了, 陶卉在原地有寸許的怔神, 像是站在海邊被海浪拍了一下,胸口有一種莫名的煩悶。

看清韓不羁身旁的那些身影時, 陶卉把這種煩悶定義為“對金字塔尖尖上的人們”的嫉妒。

雖然影帝跟她住對門,但人家的圈子跟她不同。

前影帝、新人歌王、著名導演、最具好評投資人、頂級喜劇演員等等, 個個都是閃閃發光的人, 攪得陶卉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燒。

神奇的是,站在這麽一群優秀的人裏,韓不羁談笑風生的樣子依然是最惹眼的那個。

陶卉腳步頓了一瞬, 覺得韓不羁棱角分明的側臉和說話時半垂的眼睑像一把小勾子, 突然就勾了她一下。

只不過現下還在營業的工作氛圍內,陶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悸,她看着一群優秀的人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停下來等電梯。

而她的鄰居就聚在那群優秀的人裏, 從容不迫。

陶卉看着韓不羁, 就這麽想起16歲那年夏天參加電影海選時的場景。

為什麽會選擇表演?為什麽會踏進這個行業?陶卉放慢腳步,細細回憶着。

跟什麽理想、夢想、賺錢、出名都無關, 其實最開始陶卉只是在某個無聊的下午,走進電影院,看了一場韓不羁演的電影。

韓不羁的長相本該是那種“性冷淡”風格的, 眼形又有些懶洋洋的惺忪, 那個電影裏韓不羁飾演的少年卻并不是這樣,他的原生家庭宛如深淵。

父親賭博并且家暴,母親不斷劈腿外遇。

那時候20出頭的韓不羁眼神更加淩厲, 他飾演的少年,像是蓬勃生長的挺拔白楊。

那個少年只是電影裏的配角,小陶卉坐在電影院裏,覺得韓不羁的那雙眸子似曾相識。

這個不知名的男演員在電影院的大熒屏裏回眸,臉上是剛毅的冷漠,是身陷泥潭也向陽生長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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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謝幕,陶卉沒急着走,等人群都散去,她終于在演員表裏看到了韓不羁的名字,并在網上搜到了他只有一條動态和16個粉絲的微博。

韓不羁:[照片]

那張照片光線柔和,少年韓不羁坐在陽光下,懶懶垂眸,手裏是一本《城南舊事》。

陽光溫柔,少年如玉。

跟電影裏那個每根頭發絲都寫滿了孤注一擲的少年,一點都不一樣。

陶卉就是在那時候,突然覺得,原來演戲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比幾千萬個韓梅梅最先成為韓梅梅的,是16歲的陶卉。

然後她就在每個周末時光裏,在網上翻看韓不羁的動态,連參加電影海選那天,陶卉都是揣着一張在打印店裏洗出來的韓不羁的照片去的。

“你好,陶卉,我想采訪你幾個問題。”身後一道怯怯的女聲打斷了陶卉的回憶。

陶卉停下腳步,隐去回憶帶來的惆悵,笑着回頭,身後站着一個扛着巨大攝影機的女人,身高…也就150cm吧。

“哪家的記者?”陶卉沒看到她身上有任何工作牌,也沒有自報名號,還穿着禮服?

這種記者一般是需要提防的,哪怕這身高矮矮的姑娘看着一臉無害。

矮個子小姑娘脖子上挂着個紅色手機,臉紅得跟手機殼一個顏色:“我是、我是香橙娛樂的…的新記者!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就問一個問題就好,就一個!”

新記者?這種場合新人可進不來。

而且這個新人也太新了,攝像機都忘了開了…

她可能不是記者。

陶卉琢磨着,這姑娘沒準是香橙娛樂老總家那位不想拍電影只想當記者的千金,陶卉也就沒再推辭,笑着應了:“一個問題還是可以的。”

但哪怕矮個子姑娘是個攝像機都沒記得開的“新人”,她的問題也挺犀利,上來就是一句:“陶卉,你之前和影帝韓不羁都在《晟珏》劇組拍戲,也傳出過一些緋聞,很多粉絲都好奇,你跟韓不羁私下關系怎麽樣?”

陶卉:“……”

“我跟韓不羁?”想到韓不羁離開時幹淨利索的背影,陶卉壓下心底那點不适,露出禮貌的微笑,“我們不熟。”

矮個子小姑娘還想繼續追問,被陶卉制止了。

陶卉盈盈一笑,食指放在唇邊,笑着:“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我回答得也真情實感,拜~”

這個長相配上這個妝容,只要陶卉想,随時都能笑得風情萬種。

話說完陶卉轉身,黑色的裙擺飄揚,像一只美麗高傲的黑天鵝。

黑天鵝笑眯眯地按開電梯,電梯門開,天鵝一擡頭,看見了韓不羁的臉。

高傲黑天鵝頓時慫了,垂着頭,眼睛盯着垂在小腹位置的項鏈墜,嘟囔着:“你怎麽又回來了?”

話音裏多多少少有些委屈的味道。

剛才明明看見韓不羁跟着他們那一群“金字塔尖上的人”一起進電梯了的,他怎麽又回來了?

韓不羁靠在電梯間裏,看着陶卉嘟嘟囔囔的樣子,笑了笑。

影帝本來挺生氣,面前的姑娘避了他一整天,臨出門還要跟他裝不熟,結果轉頭跟各路男性聊得風生水起,笑得眼睛都彎了。

韓不羁冷眼旁觀,本來想自己先回去,下樓之後還是沒狠下心,借口落了東西又回來了。

現在這個沒心沒肺的姑娘問他怎麽又回來了,韓不羁莞爾:“落了樣很重要的東西在這裏。”

啊?落東西?在這裏?

陶卉一臉迷茫地擡起頭,盯着韓不羁同樣垂在小腹位置的長項鏈,非常不解。

落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怎麽不出去取?落電梯裏了?

正想着,身後的電梯門剛合上又開了。

一個扛着大型攝像機的熟悉身影跑進來,站在電梯門邊的陶卉條件反射地想給她讓個位置,她剛一動,脖子上傳來一股力量。

“咔噠”,陶卉眼睜睜看見她的項鏈和韓不羁的項鏈嚴絲合縫地吸在了一起。

陶卉:“?!”

她突然伸手,欲蓋彌彰地扯了一把,兩個項鏈墜死死吸在一起,沒分開。

媽的,這是什麽情況,是磁鐵嗎?強力磁鐵嗎?

為什麽她和韓不羁的項鏈會吸在一起?

剛跑進來的記者,在電梯門關上的聲音裏,一臉懵逼地看着陶卉和韓不羁距離猛然縮短,幾乎靠在一起。

而且,脖子上的項鏈還緊緊相連。

矮個子記者:“?”

與此同時,矮個子記者的手機裏傳出剛才的采訪聲:

“你跟韓不羁私下關系怎麽樣?”

“我跟韓不羁?我們不熟。”

“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我回答得也真情實感,拜~”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擡頭看了看“親密”挨在一起的陶卉和韓不羁,再回憶一下陶卉口中的“不熟”和“真情實感”,又看了眼緊密連接在一起的兩人的情侶項鏈。

明星的嘴,騙人的鬼!

陶卉用手扯着自己的項鏈,急急開口:“這是個誤會!你什麽都沒看見!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韓不羁一臉悠閑地靠在電梯裏,順着陶卉扯項鏈的力度彎腰垂頭。

扛着攝像機的矮個子記者顯然沒見過這麽清脆的打臉,前一秒是“我們不熟”,後一秒情侶項鏈“咔噠”一聲吸在一起,扯都扯不開。

這種情況下,主人公還跟個傳銷人員似的,堅持給她洗腦,非要讓她當瞎子裝看不見。

矮個子女孩有點沒主意了。

她其實不是記者,是偷了自己親爹公司攝影機,偷跑出來圓自己夢的程家小女兒,程筱筱。

程筱筱是認識韓不羁的,兩家家長都認識,小時候她就見過韓不羁,先在只能求救地看過去。

韓不羁一笑,做了總結:“你什麽都沒看見。”

“哦。”程筱筱愣愣應着。

韓不羁說完,直接擡手按了下一個樓層的按鈕。

巧的是,慌亂的陶卉一手拽着項鏈,一只手也去按了下一層樓的樓層按鈕。

一只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一只白皙纖細的食指,搭在一起,錯落着像是比了個心?

兩人身後吃了一肚子瓜,又被秀了一臉的單身狗子程筱筱:“……”

陶卉真的被這倆緊緊吸在一起、又死活拽不開的項鏈吓得不輕,再加上那個假記者手機裏的錄像聲反複循環着,陶卉的腦子登時亂成一團。

也顧不上身後受到雙層暴擊的程筱筱了,拉着韓不羁的手腕,在電梯開門的第一時間擠了出去。

“微博之夜”的場地在頂層帶漏天場地的場館,樓下有休息室和酒店。

此時陶卉和韓不羁面對面靜立在酒店走廊裏,項鏈還連在一起。

樓道裏的窗子開着,冬季的夜風讓陶卉清醒了幾分,她看着連在一起的項鏈,長久沉默着。

她的項鏈是類似于複活節彩蛋的造型。

韓不羁的長項鏈她之前也是看到了的,一對交錯的黑色碎鑽羽翼。

除了都是長款項鏈,陶卉真的沒看出來這倆項鏈有什麽聯系。

但現在兩個鏈墜連在一起,黑色的羽翼緊緊護着她的蛋……不是,護着她的蛋形鏈墜,原本像是蓄勢待發的大天使翅膀輕柔地環繞着蛋…型鏈墜。

那種感覺就像是,守護。

這兩條項鏈,本來就是一對的,陶卉想。

最初的懵逼之後,陶卉反應過來了,這兩條項鏈吸在一起并不是什麽偶然的材料相吸。

但小迷弟…跟她一起玩了那麽久游戲的小迷弟……

陶卉不死心地又扯了一下項鏈,強力磁鐵,紋絲未動。

有種被騙的委屈湧上心頭,陶卉眼眶發熱,面無表情地看向韓不羁,眼前晃過的卻是他那個小巧玲珑的變聲器。

“你今年多大了小迷弟?”

“…19歲。”

“那還在上大學呀?”

“…嗯。”

“陶老師,打游戲嗎?我今天沒課。”

“好呀,來吧,陶老師帶你飛!”

跟小迷弟的對話一幀一幀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陶卉深吸一口氣,問:“跟我打游戲的那個人,是你?”

“是。”韓不羁說。

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陶卉一把扯下自己的項鏈砸到韓不羁懷裏,喊道:“韓不羁,你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我卉和我影帝,終于取得了感情的進步,在鬧了個小別扭= =

我兒砸咋回事兒,人家別人家的兒子都是甜甜蜜蜜然後掉馬然後追妻火葬場,我兒子是,火葬場然後掉馬,然後還特麽是火葬場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是後媽

來,除夕夜,感謝陪伴我的小可愛們,希望我每一個小讀者平安健康喜樂,過年麽,塗個喜氣,24小時內評論的都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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