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陶卉從來沒這麽輕松地工作過,感覺玩玩鬧鬧一天, 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 她甚至在工作時間裏還跟影帝接了個吻。
她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人生贏家!
不止是人生贏家,還是幾千萬韓梅梅追殺的對象。
想到這兒陶卉打了個冷顫, 告誡自己,不行, 不能得意忘形!
陶卉拍了拍自己被老北風吹得冰涼的額頭, 努力回憶着表演老師教導她的話:
“演員這份工作遠沒有人們揣測的那麽悠閑,多少努力都是埋沒在後臺的,那些在泥漿裏打滾在豔陽下暴曬的努力, 可能都只為了在鏡頭裏的不到1秒的背影, 臺下十年功臺上一分鐘!當藝人難啊,當一個好藝人更難……”
陶卉努力回憶着自己被吊威亞勒出來的淤青,終于把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 正準備做個對演員事業艱難困苦的深度剖析, 孟纖迎一嗓子打斷了陶卉的沉痛回憶。
“三條!糊了!給錢給錢給錢!”
陶卉:“……”
她退後了兩步,看了眼頭頂上的牌子, 确定她要進的是“清雅客棧”,不是什麽賭坊。
陶卉他們在雪村錄這個節目,都住在一個類似于帝都市四合院一樣的民宿裏, 一人一間卧室, 吃的玩的都有。這會兒除了陶卉和韓不羁回來得晚,其他人早就回來了,已經支了桌麻将打得正火熱。
陶卉和韓不羁推開門, 就看見孟纖迎堂堂唱跳天後,美甲上的貼鑽閃閃發亮,揚着鈔票正在往自己兜裏裝,眉飛色舞地唱着:“咱老百姓,今兒今兒真高興,呦麽呦麽呦呵呦嘿~”
披着LV羊毛圍巾的費斯麗垂頭喪氣,跟坐在她身後的李思謹虛心讨教:“聽說川渝人都好會打麻将,is that true?”
李思謹笑了笑,謙虛回到:“還好還好。”
唐傾傾穿着高跟鞋翹起二郎腿,跟許暢争論不休,一個說“你要是打幺雞我就糊了,哪還能輪到纖迎收錢”,另一個不服氣地回怼“那你怎麽不打七萬讓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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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卉站在原地,喃喃自語:“當、當藝人難……”
麻将桌旁的大屏幕上放着伴奏,盧藤一瘸一拐,剛跟總導演抱怨完“我再也不想跟費斯麗一組了,非得跟我說煤堆上面有線索,差點給我摔骨折了”。
聽見伴奏響又趕緊拿起麥克風,深情地對着大屏幕唱起歌:“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本該燦爛過一生,怎麽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裏浮沉……”
要麽說這檔子綜藝節目不只受觀衆歡迎,還受藝人們歡迎。不用背劇本不用吊威亞,随心所欲跟度假似的,錄完了節目大家還能一起打麻将唱歌,其樂融融。
看見韓不羁和陶卉進屋,盧藤按了靜音,扭頭問道:“言言你們回來得好晚啊!是不是找到好多線索?”
一旁的麻将也停了,眼巴巴地等着韓不羁和陶卉回答。
陶卉從羽絨服兜裏掏出三個線索信封,謙虛道:“不太多,就找到三個呢。”
“三個還不多,我才找了……”許暢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一臉不敢置信,“幾個?韓哥,你們找到幾個?”
唐傾傾踢了許暢一腳,艱難地鼓勵陶卉:“妹妹真、真厲害,找得挺多啊。”
陶卉眼尖地看見唐傾傾一邊說話,一邊把身旁的一沓子線索信封背在了身後,也不是很厚,目測也就十幾個吧。
正在數錢的孟纖迎也順手把錢包壓在了一沓線索信封上,也不是很厚,也就二十來個吧。
連費斯麗都把一大堆信封塞進了屁股底下。
“……”陶卉看了眼手裏可憐巴巴的三個小信封,深深地沉默了。
這讓她怎麽面對身後喝辣椒水喝到胃疼的韓不羁!
雖然韓不羁跟她親親抱抱之後半點胃疼的樣子都沒有。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盧藤怕陶卉自閉,點開了背景音樂,捏着蘭花指,像個姑娘似的羞答答地說:“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聽影帝唱首歌,實不相瞞,我也是您忠實的韓梅梅。”
“哈哈哈哈哈哈盧哥你幹嘛啊,你兒子都三歲了!”許暢大笑。
“有兒子就不能喜歡帥男人了嗎!”盧藤假裝生氣地叉着腰。
“陶卉也來,我還沒聽過陶卉唱歌呢。”唐傾傾笑着說。
李思謹扭過頭:“我也想聽兔兔唱歌。”
在衆人的起哄下,陶卉和韓不羁被推到大屏幕前,各自握了個話筒。
工作人員也是挺有眼力見,燈光師傅立馬就把屋子裏的燈光調得有種清吧的氣氛,麻将桌上的幾個人連國粹都不打了,拿着手機準備錄視頻。
韓不羁跟誰關系都好,笑着拿起麥克風:“想聽什麽?”
“wow!還能點歌啊?”費撕麗高高興興地喊了一嗓子。
盧藤跟費斯麗合作的次數多了,知道她總聽美聲高音,趕緊捂住她的嘴:“就剛才那個,《像我這樣的人》,我老喜歡這首歌了!”
韓不羁一笑,回眸去看陶卉。
觸碰到韓不羁的目光,陶卉臉頰忽地燙了,借着去點“重放”鍵的動作垂頭,沒敢看韓不羁,伴奏響了她才去看歌詞。
韓不羁敞着羽絨服伸長腿,懶洋洋倚在椅子裏,掃了眼歌詞,冷白幹淨的手指握着麥克風,瑞鳳眼眯縫着,喉結一動:“…像我這樣庸俗的人,從不喜歡裝深沉,怎麽偶爾聽到老歌時,忽然也晃了神…”
在最後一個字音未落時,韓不羁看向陶卉,垂着的睫毛擋住眼底的深情。
陶卉在那一刻如有所感,擡頭看過去,在跟韓不羁的對視裏,輕輕開口:“像我這樣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幾分,怎麽曾經也會為了誰,想過奮不顧身。”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對視着,沒再看屏幕裏滾動過的歌詞。
一直到陶卉唱出最後一句“像我這樣莫名奇妙的人,會不會有人心疼”時,韓不羁突然放下麥克風,用口型跟陶卉說了一個字。
他說:“會。”
韓不羁唱歌好聽圈子裏早有耳聞,甚至有人開過玩笑,說,“影帝這副被天使吻過的好嗓子,要是當時直接進軍歌唱圈,非得評個天王不可。”
這話可能有誇張的成份,但韓不羁唱歌确實是好聽。
大家沒想到的是,陶卉唱歌也這麽好聽,清透得像是雪山裏流淌出來的泉水。
一曲畢,大夥兒都沒留意韓不羁放下麥克風時那個口型,奮力給兩位跨界歌王鼓掌,只有李思謹靜靜看着陶卉,沒動,也沒說話。
陶卉自己都感覺到自己耳朵燙得吓人,看了眼勾着嘴角的韓不羁,不自在地擡起手在臉邊扇了兩下風。
他那個“會”沒出聲音,卻在陶卉耳朵裏炸起一道驚雷。
被影帝當衆撩了一把,陶卉本來就心虛,偏偏唐傾傾跟個人精似的,突然開口了:“哎,你說你們倆,這麽首平凡人生的歌兒給你倆唱的,跟情歌對唱似的。”
陶卉一驚,緊張地看向韓不羁,聽到他笑着說:“是人配,跟歌兒沒什麽關系。”
樹大招風,一般坐到韓不羁這個位置的明星都不敢明目張膽地談自身感情問題,衆人也就默認了一個規律,越是藏得深才越是實情,拿出來說的反而就是玩笑。
所以誰也沒多想,笑着鬧了一會兒,又輪流唱了幾首歌,一直玩到晚飯。
晚飯還是農家菜,大家都圍坐在一起。韓不羁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要好好跟陶卉談談才行。
抱也抱了,吻也吻了,總要問問小姑娘是不是打算交個男朋友吧?
要不然以陶卉的腦回路,再問出來什麽“你是不是想騙炮”之類的,韓不羁怕自己會被氣到吐血。
胃到底還是不舒服,韓不羁喝了點稀飯率先離席,回卧室吃了胃藥,又暗自揣摩,準備把以前的事兒也順便告訴陶卉。
怎麽開口呢?
今天氣氛挺不錯的,就提前告個白吧。
“陶卉我們很久以前見過,其實我一直在找你”?
這麽說好像還不錯,韓不羁摸着下巴想。
天色漸暗,韓不羁估摸着陶卉也該吃完飯了,他披上羽絨服,走出房間,尋着熱鬧聲往棋牌室走去。
進門看了一圈,牌桌上、K歌機旁看到陶卉的身影,韓不羁拉住從面前經過的許暢,問:“看見陶卉了嗎?”
許暢撓頭:“卉卉?好像跟李思謹去後院了。”
韓不羁“嘶”了一聲,慢慢往後院走去。
他們住的這個地方,跟個老年活動中心似的,有打麻将唱歌的娛樂棋牌室,到時間有人給做飯,後院還有假山和人工池塘,像個小公園。
昨兒來的時候許暢就說了,“這個小後院設計的不錯啊,有山有水的,要不是天氣太冷把人工池塘都凍上了,談個戀愛約個會挺不錯的,像是我們大學校園裏的情侶路。”
唐傾傾當時嗤笑:“二傻子,就是要天氣冷才浪漫啊,女生說我好冷呀,男生脫下外套給女生披上什麽的,男友力max懂不?最好是晚上,還能在外套裏接個吻,多浪漫。”
本來許暢和唐傾傾的玩笑話韓不羁是沒往心裏去的,往後院走的路上,這些話一字不差地回蕩在腦子裏。
韓不羁舔了下嘴角,嗤笑着:“漲本事了,大冷天的,還跟別的男人跑假山約會去了。”
自己這邊話音剛落,擡頭看見了陶卉的身影。
陶卉穿着一身黑在昏暗的後院本來不好被發現,但她這個黑色羽絨服袖子上有兩條反光的銀色小道道,韓不羁一眼就看見了,順便還看清了陶卉對面的李思謹。
韓不羁停下腳步,眼看着陶卉抱着胳膊,好像挺冷的樣子,然後李思謹脫下大衣,披到陶卉身上。
李思謹深情款款,說:“兔兔,我們很久以前見過,我一直在找你。”
韓不羁:“?”
作者有話要說: 韓不羁:我他媽?
今天我要當一個安靜的美女子。我不說話。作者緊緊捂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