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晚飯挺豐盛的,雪村這邊的菜碼特別大, 什麽菜都是一大盤一大盤的, 看着就有食欲。不像帝都市的館子,陶卉之前點個糖醋裏脊, 上來了擺盤倍兒漂亮,裏脊一共9塊, 讓人生氣。

農家菜沒有那麽精致, 但有種随意的溫馨。

陶卉挺喜歡那個熱乎乎的玉米汁,喝了兩杯,想着給韓不羁也拿去些。

開飯沒有10分鐘韓不羁就提前離席了, 走得不像白天那麽潇灑, 看上去步伐有些慵懶。陶卉當時盯着韓不羁的背影,總覺得他是胃痛還沒好,心底也就藏了點擔憂。

陶卉也不大了解韓不羁的胃病到底是個什麽症狀, 暗自思忖, 猜測他喝點熱乎乎的東西可能會舒服些。

不都說多喝熱水治百病麽。

餐廳裏一片熱鬧,一群有才藝的人湊在一起鬧得正歡, 這會兒已經開始模仿圈子裏的那些糗事瞬間了。

陶卉在許暢“啊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的聲音裏,悄悄踱步去廚房,一臉乖巧地跟做飯的阿姨打聽:“您好, 我想問一下, 那個玉米汁還有熱的嗎?”

“有啊,老多了?阿姨給你撐一碗啊?”後廚阿姨非常熱情,把陶卉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小姑娘長得真好看,咋就這麽水靈兒呢,看着小模樣,真招人稀罕……”

誇完陶卉阿姨又開始往屋裏張望:“你們這裏面還有個小夥子我賊拉喜歡,以前我就樂意瞅他演的電視,真人比電視上還好看!”

“他是挺帥的。”陶卉順嘴說完,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岔開話題,“阿姨,胃疼能喝玉米汁嗎?”

“哎媽那可不行,玉米用你們城裏人的話說那是粗糧啊,粗糧不好消化,胃疼還是別喝了。”阿姨說得頭頭是道,末了還問,“咋啦小姑娘,胃疼啊?”

陶卉看了眼餐廳,才小心翼翼地說:“是我朋友胃疼,就您特別喜歡的那個,他今天吃了點辣的,整個人就不好了。”

阿姨拍了下手:“嗐,沒事兒,我家老頭子也這個毛病,我給你熱杯牛奶,喝了就好了。”

這麽神奇嗎?一杯牛奶就能緩解胃痛?

陶卉愣了愣趕緊道謝:“那謝謝阿姨,我去找個保溫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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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溫杯是昨天從帝都市出發時周浔硬要給陶卉帶的,當時陶卉還覺得周浔是“媽媽病”又犯了,心想自己這個“老母親”越來越誇張了,她又不揣着保溫杯喝枸杞水,帶保溫杯沒用!

現在陶好可太慶幸自己帶着保溫杯了。

抱着一大杯熱牛奶,陶卉準備悄悄穿過餐廳不引起別人主意,畢竟男生們住的地方跟她們幾個女生的房間在不同的方向,被人看見不太好。

陶卉貓着腰,貼着牆邊,像一只謹慎的小貓,悄悄往門外一動,沒走幾步,視線裏多出雙鞋子……

出師不利!

陶卉認命地慢慢擡起頭,看見了李思謹的笑臉。

李思謹那雙單眼皮的小眼睛裏帶着笑意,問:“兔兔,你去哪?”

陶卉抱着自己的保溫瓶,站直腰,猶豫道:“…去找人。”

“韓不羁嗎?”李思謹淡淡問,說着摘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掏出眼鏡布擦了一下重新戴好,“是嗎?去找韓不羁?”

陶卉從小就不大會說謊,只能嘆了聲氣,應道:“去給韓不羁送點熱牛奶,他胃不大舒服。”

李思謹用食指指腹推了推眼睛框,慢慢道:“兔兔,聊幾句行嗎?”

其實李思謹今天幾次看她,她都感受到了一種欲言又止,早晚是要談談的,他們兩個一個是富商,一個是演員,湊到一起太容易蒸發出八卦了,陶卉覺得自己是該好好跟這人說說的。

“行吧,哪兒聊?”陶卉把保溫杯裹進懷裏。

李思謹松了口氣:“後院?你要不要再加件外套?可能有點冷。”

“沒事兒,走吧。”陶卉說。

“我小的時候跟爸媽去帝都市,大概12歲吧,那時候我比較傻,被人販子騙走了,半路才發現不對,還是因為我爸媽答應給我買烤鴨,那個騙我的人走的路越走越偏,我才發現的。”往後院走的路上,李思謹突然開口說。

“啊?”陶卉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了李思謹一眼,“然後呢。”

她其實不太明白李思謹怎麽就講起他小時候的事兒了,甚至有點想說,我特麽又不是人販子,你跟這兒陰魂不散的難道是要找我報仇嗎?

而且,李大少爺,您當時都12歲了,還能被人販子騙走呢?人販子不會是答應你給你沖Q幣吧?

真有出息啊您可。

李思謹慢慢解開大衣的扣子,繼續說:“然後啊,然後我就躲在一個石頭縫裏,後來被一個放牛的老人救了,送到了一個孤兒院,還幫我報了案。”

孤兒院?

後院裏假山做得一點也不浪漫,像是恐怖電影的取景地點似的,陶卉敏感地捕捉到“孤兒院”這麽個詞兒,腳步停在後院剛進門的一座假山下。

她沒說話,靜靜地看着李思謹慢慢解完他的大衣扣子,陶卉突然開口:“你不是有什麽暴漏癖吧?”

“……沒有。”李思謹把大衣披在陶卉身上,開口,“兔兔,我們很久以前見過,我一直在找你。”

陶卉愣了愣,半晌才斟酌着開口:“你去的孤兒院,叫希望村嗎?”

她從10歲之後就再也回過孤兒院了,對那裏的小朋友也沒太多印象,李思謹難道是跟她一起長大的?

陶卉問了一句:“你是那個愛吃鼻屎,還總跟我說鼻屎有大海的味道的小胖子嗎?”

“?”李思謹可能被惡心到了,艱難地否定,“……我不是!”

當年李思謹從人販子手裏逃出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帶到了帝都市周邊偏僻的鄉下,放牛的老人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餓了将近兩天,年幼的孩子體力不支,發着高燒暈倒了。

放牛老人也沒什麽文化,只知道希望村是收留孤兒的地方,就把小李思謹送過去了,在院長的提醒下才報了案。

小李思謹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3歲大的小姑娘,正趴在床邊怯怯地看着他,一雙大眼睛特別好看,手裏還抱了個被蟲子咬出洞的青蘋果。

那個3歲大的小姑娘就是陶卉,小陶卉眨巴着眼睛,吸了吸鼻涕:“大哥哥,你是新來的嗎?”

小李思謹還沒退燒,昏昏沉沉地打量着孤兒院的破屋子,咳了幾聲才開口:“這是哪兒?”

“哪?”小陶卉迷茫地搖頭,“院長媽媽說這是我們的家。”

“那你家可真破。”小李思謹皺眉,看着周圍破破爛爛的屋子,甚至床頭的塑料水杯都很舊,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印刷的圖案都脫落了,兔子只有半張臉。

小李思謹從小嬌生慣養,被家裏人慣成了個10多歲還不谙世事的少爺,他哪見過這麽破的地方,又聯系不上爸媽,态度非常差:“不喝!你那個水杯還沒有我家拖地的水桶幹淨。”

李思謹一邊講着往事,一邊把長長的圍巾也摘下來,圍到陶卉脖子上,笑着:“你那時候才多大,就會怼人了,問我,‘你家住皇宮嗎’。”

“……我不記得了。”陶卉倒是知道李思謹說的那個水杯,一直到她5、6歲的時候她都還在用那個水杯,最後上面的兔子圖案完全脫落了,只剩下老化褪色成粉黃色的塑料體。

“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了。”李思謹笑笑,“但我記得你啊,你還把你的青蘋果給我了呢,雖然上面有個蟲子洞,被我丢了。”

陶卉沉默了兩秒,面無表情:“哦,那你真是個混蛋,我小時候可能只得到過那麽一個青蘋果。”

幸虧她不記得了,不然她現在可能就想拿圍巾勒死這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笨到12歲還能被拐賣、脾氣還不咋地的狗屁少爺。

李思謹笑了:“兔兔,你小時候跟現在一樣,看着特別乖,那陣子我爸媽沒找到我的時候,我在孤兒院裏只有你會跟我聊天,到現在我都記得很清楚。”

“我跟你聊什麽?”陶卉納悶地問。

她怎麽沒想到自己小時候這麽欠兒呢,還會主動跟這種一看就不是東西的家夥聊天?

李思謹笑得更大聲了:“你當時可太貼心了,也不知道你個龜兒哈皮腦殼裏都是些什麽,每天都來刺激我,問我怎麽還不回皇宮。”

陶卉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我20歲的時候我媽特別想給我生個妹妹,我當時就想,要是能像你小時候那麽可愛就好了,可惜孩子沒留住。”李思謹捏了捏眉心,突然正色,“兔兔,我心裏一直把你當妹妹看的。越是長大越是很多勾心鬥角,想到你小時候的樣子,我總是很開心。”

“?”陶卉茫然了。

這個富豪是不是雙重人格啊?他之前不是說要跟我耍朋友嗎?

這咋又把我當妹妹了?

李思謹垂眸一笑,那雙小眼睛裏閃過精光:“很疑惑?擺出一副很喜歡你的樣子我是故意的,明星重要的是曝光度,想給你帶點流量,當然,順便擋掉家裏給我安排的婚事。”

陶卉腦子有點跟不上,只能挑重點問:“所以,李思謹,你不喜歡我吧?”

“也不是完全不喜歡,要不然就不會為你跑這麽一趟了,我很忙的,你知道我一小時能賺多少錢嗎?”李思謹說。

這句話陶卉可太熟悉了,當年李思謹在電話裏罵她的時候就說過,比現在不客氣多了,你知道老子一小時賺多少錢麽!

陶卉突然擡起腳,狠狠地踩了李思謹一腳:“我忍你很久了!”

跟李思謹聊完,陶卉再次确定了這個川渝富豪腦子不怎麽好,同樣是有錢人,還是韓不羁比較容易溝通。

陶卉想到韓不羁溫熱的嘴唇,臉又燙了,趁着大家不注意抱着保溫杯跑到了韓不羁房間門口。

“當當當”。

陶卉敲敲門,小聲說:“韓不羁,是我。”

“進來吧,門沒鎖。”韓不羁說。

陶卉跟李思謹在後院吹了一個小時的風,早就凍透了,也沒多想,開了門鑽進韓不羁暖呼呼的屋子裏,還沒看清人,直接開口問:“你胃好點了嗎?”

“嗯?”韓不羁聞聲回頭。

陶卉這才看清,韓不羁穿着睡袍,頭發還濕着,滴答滴答的水珠順着半敞的睡袍滴在胸膛上……

這、這也太香豔了!

性感影帝,在線出浴!

她沒意料到會是這種場景,整個人向後退了一大步,腰撞在門把手上,疼得呲牙咧嘴。

綜藝節目的嘉賓每個人都是單獨住的,但屋子面積不算大,跟正常民宿一樣,就一個衛生間、一張床和一套桌椅,陶卉捂着腰,也沒處可躲,有點不知所措。

莫名的,有點闖進狼窩逃不出的感覺。

而且韓不羁看山去心情還不是很好,下颌緊繃着,像是不高興。

陶卉突然有點委屈,自己急急忙忙跑來還不是為了給他送熱牛奶麽,怎麽這人态度這麽差。

剛委屈了2秒,韓不羁自我妥協般搖搖頭,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陶卉的頭,無奈道:“也不小心點,疼嗎?”

“還行。”陶卉最受不了韓不羁溫柔的語氣,有點怕自己“哇”一聲哭出來,低頭嘟囔道,“你呢,你胃還疼嗎?”

韓不羁的手還覆在陶卉頭頂,屋子裏是他慣用濃郁的雪松檀香。

對上陶卉一臉期待的表情,韓不羁抹掉一滴從頭發上滴落在鼻尖的水滴,揚眉:“還有點,怎麽了?”

陶卉果然很興奮,脫口而出:“太好啦!”

韓不羁:“?”

“不是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陶卉看到韓不羁的表情,趕緊開口解釋,說完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保溫杯,“喏,給你的,廚房阿姨告訴我喝熱牛奶能治胃疼。”

韓不羁愣了一瞬,問:“廚房還沒關門?”

“不是啊,我過來的時候廚房是關了的。”陶卉擰開保溫杯的蓋子,“我去得早啊,一吃完飯就去廚房了,本來想給你帶點玉米汁,但廚房阿姨說粗糧胃疼的時候不能吃,就給你帶了牛奶。”

保溫杯的蓋子打開,牛奶特有的香甜從杯裏飄出來,陶卉還在嘟囔:“幸虧帶了保溫杯,不然被李思謹耽誤了這麽久,可能都要涼了。”

陶卉微微低着頭,垂着長長的睫毛,整張小臉都浸在保溫杯裏散發出來的濃郁奶香裏,說話的時候鼻尖微動,看得韓不羁心癢。

本來以為跟這個姑娘談戀愛是件累人的事兒,以為她是個大心大肺的小傻子,但這個小傻子用一杯溫熱的牛奶就輕易收買了韓不羁的心。

韓不羁沒有偷聽人說話的習慣,在後院門口聽了一句就回來了,心情自然是不好。

現在屋子充斥着奶香,還有乖乖垂着頭的陶卉,這場景把他那點壞心情清掃得一幹二淨。

“陶卉。”韓不羁喚她。

陶卉擡起頭,被韓不羁這一聲叫得腿發軟,臉頰瞬間就燙了,腦子混沌地問:“怎、怎麽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韓不羁覆在自己頭頂的手,指尖穿過她的發絲,在她的頭皮上慢慢游走,輕聲問:“你為什麽來送牛奶?”

“因為,擔心你……”陶卉小聲回答。

她的目光跟韓不羁目光相對,嘴唇微啓,有種只靠鼻子呼吸供不上氧氣快要窒息的感覺。

韓不羁慢慢靠近,看着陶卉顫抖的睫毛,繼續問:“為什麽擔心我?”

為什麽擔心韓不羁?

陶卉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悸和呼吸不暢,緊張地咽下口水,望進韓不羁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過了很久,才輕聲開口:“大概是因為,我喜歡你吧。”

韓不羁放在她頭頂的手一僵,眼底迸發出一道銀河般的光彩,突然垂眸笑了,笑得很開心,笑聲回蕩在卧室裏。

陶卉臉色緋紅,不滿地嘟囔:“你笑什麽啊。”

“對不起,我太開心了。”韓不羁說。

“哦。”陶卉臉更紅了,偏開頭,“你不喝牛奶嗎?”

“喝。”韓不羁接過保溫杯,揚起頭,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吞咽的聲音在狹小的卧室裏格外明顯,韓不羁那只手還搭在陶卉頭頂,她忍不住偷偷看過去,看到韓不羁的喉結一動一動。

很性感。

這個男人真的很有魅力,他很帥、很優秀、很紳士、很聰明、很溫柔……陶卉盯着韓不羁的喉結,也彎起嘴角。

我喜歡的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韓不羁揚着頭,瞳孔移到眼角,餘光瞄到陶卉彎起的嘴角,突然放下保溫杯,說:“我吃醋了。”

“啊?”陶卉看了眼保溫杯,非常莫名其妙。

不是,您喝牛奶喝得好好的,怎麽就吃醋了?

“在後院看見你跟李思謹了,回來之後心情不太好,這算吃醋吧。”韓不羁說。

“……我就跟李思謹說了幾句話,我們沒什麽關系的。”陶卉有點費力地解釋着。

她沒談過戀愛,也沒有過喜歡的人,但她特別護短,就像她會護着苗苗和周浔,從今以後她也會護着韓不羁,陶卉不想自己喜歡的人因為自己不高興,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陶卉張了張嘴,有點苦惱,最後嘟囔着:“你不開心了?那怎麽辦?”

太乖了,韓不羁都不舍得繼續逗她了。

“陶卉。”韓不羁又喚她,手從她頭頂滑到脖頸上,用拇指托起她的下巴,問,“接吻嗎?”

陶卉沒回答,閉上眼睛,乖乖張開嘴。

韓不羁俯身,把陶卉攬進懷抱,動情擁吻。

跟下午那個試探性的吻不同,唇齒間也不再是陳皮的清甜,甜膩的奶香充斥着口腔,韓不羁從溫柔變得霸道,陶卉很被動,舌尖連連退讓,最後腿一軟,整個人被韓不羁抱起來放在桌子上。

心跳得快從胸口蹦出來。

韓不羁,我要窒息了。但,又不太想你退開。

陶卉緊緊攥着韓不羁的睡袍帶子,過了不知道多久,男人胸腔裏傳出一聲悶笑,他說:“陶卉,我裏面什麽都沒穿,別再拽了,嗯?”

作者有話要說:  韓不羁:太主動了。

陶卉: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作者快要餓死了!為了給你們發糖我現在還沒吃晚飯!我要變成幹屍了!(桌上的空雪糕盒和鍋巴袋怒吼道,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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