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波
一直以來
我都不讨人喜歡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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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怎麽理解狐之助所言的九原杉,帶着自己剛得到的初始刀站在廚房門口等待着燭臺切的投喂。
燭臺切光忠準備好給審神者的東西,帶着笑意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才看見審神者手裏拉着的刀劍付喪神是誰。
雖然之前就聽出來除了審神者和狐之助,還有另一刃的腳步聲。剛剛還有閑情猜測到底是誰這麽快就和審神者混熟的燭臺切,在忽然看到這張多年沒在這座本丸見到的臉時,還是笑不出來了。
那一瞬間他甚至差點沒端住自己手裏的東西,如果真的變成那樣,就太不帥氣了,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
燭臺切光忠将手裏的東西放在大廳裏的長幾上,緩緩嘆了一口氣,很想借用一下一期一振的臺詞:我自己也不清楚,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什麽表情……(注1)
"……你那是什麽眼神,在意我是仿品?"山姥切國廣對這座本丸的狀況是一頭霧水,對于燭臺切光忠的表情,他只能這麽理解。
聽到這句似乎在久遠記憶裏出現過的話語,燭臺切光忠只是扯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不,只是……好久不見……山姥切國廣……"
我以前并沒有見過你……山姥切國廣腹诽,但他并不想和這振有些奇怪的燭臺切光忠說話,只是拉了拉自己的鬥篷,朝着審神者更靠近了一點。
看到燭臺切反常的表現,九原杉總算是又勉強自己理解了一下鍛刀室裏狐之助所說的話"因為我喚醒了山姥切,所以你們要和我打架嗎?"
忽略掉所有難以理解的感情因素,九原杉最後得出了這麽個結論。
看到審神者将它和山姥切護到身後,狐之助不知道是該因為審神者的舉動感動,還是該因為審神者簡單粗暴,完全抓不住重點的結論而感到絕望!
燭臺切光忠意味深長地看了躲在審神者身後的狐之助一眼,會和審神者說這種話的,也就只有狐之助了,雖然審神者似乎根本就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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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哦呀~燭臺切你的表情,真是不風雅呢~"去田裏采摘食材的歌仙兼定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單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在那裏好一會兒了,久到足夠他平複自己內心的波瀾……
比起熟悉一些的燭臺切,比較生疏的歌仙兼定明顯更能引起審神者的警惕。感覺到主人情緒上的變化,山姥切國廣将手放到了自己的本體上,戒備地看着本應該是同伴的兩振刀,他們身上,有除了主人以外的靈力味道。
這就是區別……狐之助能夠理解審神者想要召喚山姥切的想法,但這并不能改變審神者這個時候召喚山姥切會讓本丸的付喪神和審神者之間的關系變得更糟的惡劣影響……
哪怕是召喚一振這座本丸不曾有過的新刀也好啊!只是那幾把刀都比較難得,不是一時半會兒說有就能有的……狐之助無奈地想。
"可以不用那麽緊張的"歌仙兼定不緊不慢地将食材放進廚房裏,走到燭臺切身邊坐下"畢竟我是熱愛風雅的文系刀,不會對自己的主人動粗的。"
然而年幼的審神者卻不買他的帳"敵意,我感覺到了。"
九原杉神色警覺卻沒有害怕"所以要打架嗎?"
敏銳的孩子,連那一瞬間的不對都捕捉到了嗎?歌仙兼定對着因為審神者的話而焦慮起來的燭臺切安撫地點了點頭,再一次對着審神者道"請您原諒我的失禮之處,我不會對着自己的主人出手,請您相信這一點。"
九原杉盯着歌仙兼定看了一會兒,像是确定了什麽就不再擺出戒備的架勢,又拉着山姥切國廣湊到燭臺切面前"燭臺切……"
難得總是理直氣壯的審神者語氣裏有溫軟的試探之意。
燭臺切光忠苦笑了一下,将點心朝着審神者的方向推了推。
九原杉拿到點心卻沒有吃,分給了狐之助幾塊,就将盤子推到了山姥切面前。他自己則坐到燭臺切另一邊,仔細地看他臉上的表情。
"主人,我有什麽不對嗎?"即使燭臺切并不是山姥切那樣害羞的性格,也被審神者的緊迫盯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九原杉伸出手捧起他的臉"真的像狐之助說的那樣,燭臺切會因為我召喚了山姥切而難過嗎?"
這并不是難過,但是經過之前的幾件事,燭臺切對審神者在這方面的理解能力有了大概的了解,就沒有和他解釋那些對孩子而言過于複雜的東西"我只是,不知道該拿主人你怎麽辦才好。"
他終于卸下僞裝一般,露出有些疲憊的神色。年幼懵懂卻很固執的審神者,因為忽然易主,想要發洩自己委屈情緒,遷怒于新主人的同伴。夾在這兩者之間,并不輕松……
"燭臺切不用那麽辛苦的,對我壞一點也沒關系的"九原杉依靠直覺模糊地明白一點點,雖然燭臺切把他排在本丸的同伴之後,但是原本燭臺切就沒有把他放在第一位的理由"反正我一直都不讨人喜歡。"
"并不是您不讨人喜歡"燭臺切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
"不讨人喜歡哦"九原杉對這一點很确定"我不讨人喜歡,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主人……"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燭臺切?"
燭臺切光忠因為審神者的這個要求愣住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審神者鑽進他懷裏蹭了一會兒,又站起來抱着他的腦袋像是給狐之助順毛一樣将燭臺切精心打理的發型都摸亂了,最後還安慰般地拍了兩下"這樣就好了,有感覺輕松一點了嗎?"
燭臺切頂着歌仙兼定忍俊不禁的眼神将自己被審神者弄亂的頭發撫平,看着眼前的孩子笑起來"嗯,感覺輕松了很多。"
只是居然被一個孩子安慰,自己還真是不夠帥氣啊。
"主人雖然不懂風雅,但是也有可愛的地方啊"歌仙兼定看夠了燭臺切的笑話"不過可愛也是一種風雅吧。"
九原杉又盯着燭臺切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确定他的情緒沒有剛才那麽糟糕了,就放心地和山姥切坐在一起吃點心。
燭臺切和歌仙兼定回到廚房繼續準備午飯。外面的一人,一刀,一狐貍就坐等着開飯。
九原杉自己吃兩口,就要盯着山姥切看半天。這把有些害羞的打刀被自己主人過分的熱情弄得有些窘迫,一個不小心就被點心嗆到了!
見山姥切咳的驚天動地,九原杉立馬把自己手上的水杯遞給他,山姥切連忙接過去喝了好幾口才反應過來這個杯子審神者剛剛正在喝,又是一陣咳,這次是被水嗆到了……
九原杉圍着他團團轉,殷勤又憂心的樣子像是才領養了小寵物的小孩子,雖然他也确實是個小孩子。
在廚房忙活的燭臺切偶然擡頭看到這一幕,不自覺地嘆氣"希望事情不會變得太過糟糕吧。"
歌仙兼定倒是不像他這樣憂心"最鬧騰的幾個不是都被派去遠征了嗎?最近幾天還是能風雅地度過吧。"
"希望如此"燭臺切随口應道,反應過來歌仙話裏的意思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們總不會一直遠征,回來以後總會鬧騰的吧?"
"你就是太愛操心了"歌仙兼定手下不停,語氣輕快"即使過程并不夠文系,但最終都能安靜坐下來好好感受世間的風雅吧!"
"也對,最終都會好的吧"事已至此,只能朝好的方向努力了。
"主人,第一部 隊回來了!"
聽到屋外壓切長谷部的聲音不久,九原杉就看到了和出去時沒什麽兩樣的第一部 隊。不,還是有些不同的。
雖然演練場因為特殊結界的原因并不會受到實質的傷害,但是剛剛經歷過戰鬥的刀劍,總覺的比去之前更像是用于殺伐的兵器。
"歡迎回來!"審神者笑着道"辛苦了!馬上就能開飯了哦~"
"在給主人帶來驚吓之前"鶴丸國永看着九原杉身後的山姥切國廣"先被主人給吓到了啊!"
"哈哈哈,是新人嗎?本丸已經很久沒有新人到來了"三日月宗近依舊八風不動。
騷速劍和大典太光世在一邊嘀咕着審神者有了自己的刀會不會把他們兩個棄之不用,小狐丸的笑容帶着譏諷和荒涼,螢丸則很沉默。
到了吃飯的時候,進入大廣間的刀劍在看見審神者身邊的那振山姥切國廣後的顏藝表演實在太過精彩,以至于早就料到這一點,為了看熱鬧連出陣服都沒有去換下的鶴丸國永笑的就沒停下來過。
燭臺切準備好午飯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只能看着快要笑到飯桌底下的鶴丸國永一臉無奈"鶴先生……"
午飯的氣氛比早飯的時候更加壓抑,即使沒有人交談,刀劍間的眉眼官司已然能夠湊成一臺大戲。
被各色眼光有意無意注視着的山姥切國廣坐如針氈,只能默默朝着審神者的方向不斷挪移。九原杉不停将自己覺得好吃的菜往他面前移的行為更是讓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并不習慣成為焦點的山姥切覺得更加別扭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拒絕自己主人的親近,只能将鬥篷的帽沿拉了拉,努力低着頭吃飯。
明明有三十多人聚在這個廣間裏,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以外卻很安靜,明明很安靜,卻在看不見的地方暗潮湧動。
等到這頓除了審神者以外的人都吃的味同嚼蠟的午飯接近尾聲的時候,一直憋着一口氣的和泉守兼定終于折斷了自己手裏那雙倍受折磨的筷子"為什麽都不說話?"
他掃過因為自己突然的發言而表情各異的同伴,伸手直指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山姥切國廣"關于他你們真的就沒有一句要說的話嗎?!"
除了去遠征的十八振刀,這座本丸剩餘的三十八位付喪神此時都坐在廣間裏。
鶴丸國永眼睛裏依舊是有好戲看的興致勃勃的亮光;
小狐丸把玩着自己的頭發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
三日月宗近和莺丸一起盯着杯子裏漂浮的茶葉,像是能從裏面看出一朵花來;
本丸的初始刀加州清光自從初代審神者離職後就異常沉默,只是順着和泉守兼定的手指看了山姥切一眼就繼續盯着即使是現在依舊微笑着從容安然的三日月宗近。加州清光冷笑一聲,表情是不同以往的陰沉,大和守安定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其他的刀劍付喪神要麽超凡脫俗的似乎什麽都不在乎,要麽好像只要還能戰鬥就可以毫無動搖地活下去,還有一部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保持着沉默……
陸奧守吉行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讓和泉守兼定更加惱火"你們,難道都忘了主人說過的話了嗎?"
沒有刃吭聲,浦島虎徹看着氣氛太過僵硬,試圖開口緩和卻被自家二哥的眼神阻止。
"山伏!你是山姥切國廣的兄弟,你也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嗎?"和泉守看着表情最為複雜的付喪神問"讓和自己并肩作戰的兄弟被另一把不相幹的複制品替代?"
"複制品"、"替代物"……山姥切國廣一直都不算好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他低下頭努力将自己縮在鬥篷的陰影裏,不想讓審神者看見這樣的自己,甚至連和這麽多名刀劍坐在一間屋子裏都覺得有種無地自容的難堪……
"更換主人是修行~"山伏國廣的表情在變換了好一會兒以後最終還是扯出笑臉來"能笑着接受已經離去的和已經到來的,亦是修行……咔咔咔~"
沒有笑幾下他又道"今日貧僧也尚未成熟,與平常心相距甚遠,看來修行之道仍舊沒有結束……"(注2)
"你!"和泉守兼定氣急,恨恨道"随便你!但是我絕不接受有另一把刀堀川國廣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替代國廣的位置,就好像,就好像和我一起生活過的國廣的一切根本……"
"我不召喚堀川國廣這把刀就行了吧"一直看着他們卻沒有任何表示的審神者在燭臺切光忠試圖插嘴之前給了和泉守回應"這樣就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