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姓狐的都不是好東西

“這是什麽地方?”

狐之琬并沒有送千花回孟府,而是去了一所陌生的宅子。他像扛麻袋一樣扛着千花,因為打橫抱着她會不停地拱來拱去,抱不住;雖然這個姿勢也只是好一點點,還解放了她的雙手,讓她可以死命捶他。

“聖上說孟府太小了,不夠女郎玩,特賜了這個園子給女郎。”狐之琬漫不經心地解釋:“女郎不要再捶狐某的背了,狐某沒了力氣,摔下來疼的是女郎自己。何況如今女郎掙紮得再厲害,也是跑不掉的。”

“你們要把我囚禁在這裏?”千花不甘心地停了手——她也捶累了。

“女郎若是不喜歡這裏,換成別處也未嘗不可。”他不否認也不肯定,油嘴滑舌。

“你怎麽可能是一葉?”她有些不信,一葉分明是個老實的少年。

“在下狐之琬,先前失憶造成女郎某些誤會,敬請諒解。”狐之琬答道。

失憶……?所以說先前那個一葉根本就不是他本性麽?

“你是不是還有個阿弟叫做狐之琰?”千花突然問他。

“女郎識得之琰?”狐之琬停住了步子,語氣難得地不淡漠了,有幾分認真。他記得方才救起她的時候,她就喚着“狐之琰”,他以為她是記錯了,看來也許不是。

“哼,你們姓狐的都不是好東西,還敢叫‘琬琰美玉’這樣的名字,君子才如玉,你們算什麽君子!”千花冷笑道。

一個專會騙人,一個忘恩負義,呸!

“女郎怎麽會認識之琰?”狐之琬不走了:“莫非之琰也在京中?”

狐之琰應當在遠離京城的地方才對;可若是那樣,今天才頭一次出京的千花怎麽會認識他?

千花怎麽會告訴他實話?她挂在他肩頭,頭暈死了,只想讓他早點把自己放下來:“我猜的。琬琰美玉,誰會沒事拆開來,多不吉利。——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女郎不想說不要緊,但下回最好不要再對我撒謊。”狐之琬便将她放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眼裏有某種不言自明的意味。

他威脅她!

“我要回家,我不想呆在這裏!”千花一落地就開始提要求。她知道景帝再生氣也不敢拿她怎樣,狐之琬現在不過是景帝的狗腿子,又能拿她如何?

都是被監視,呆在熟悉的地方總要比陌生的地方好。

何況熟悉的地方逃跑起來也方便些。

“你還嫌給你父兄帶來的麻煩不夠多麽?”狐之琬瞥了她一眼。方才在路上怕她着涼,就近尋了個成衣鋪子買了套衣服叫她換上,頭發也一道烘幹了随意绾起來。現在仔細看來,衣服不合身不說,顏色也灰撲撲地,再加上她一路折騰,頭發亂糟糟得像沒梳過,若是不看臉,整個人簡直像從什麽地方随便撿來的似的。

“反正他們也不是……你幹什麽呀!”千花擡手護住腦袋,睜圓了眼睛瞪着他捏着發簪的手。他突然伸手過來,将她的簪子拔了,令她長發散了滿背滿肩。

“難看。”他嫌惡地說。

“你……”千花氣得發抖,長這麽大從沒人說她難看過!她雖算不上絕色傾城,可哪裏難看?

狐氏到底是怎麽養小孩的?

她着實被氣壞了,連狐之琬撥開她的手,将她的頭發重新绾成髻也顧不得阻攔。

還是最後簪子插|進去那一下太重了,她才“哎呀”一聲清醒過來。

“趕緊進去換件衣服。”他還在嫌棄,但比剛才好多了。

千花摸了摸發髻,并沒有奇形怪狀。

“不許對我動手動腳!男女大防,你不知道麽?”千花氣鼓鼓地說。狐之琬好沒禮貌!他失憶了以後怎麽就能那麽淳樸呢?

“男女大防?那是說給長大了的女孩子聽的,至于女郎你……”他輕視了掃了一眼她平平的某處:“還只是個小孩罷了。”

“狐!之!琬!”他他他……他還能更過分一點嗎!她十四歲了!談婚論嫁也不嫌早了,他竟敢說她還只是個小孩子!

那眼神,好像她不會再長大似的!

“洗耳恭聽。”他仿佛絲毫沒有意識到是他惹怒了她。

“你……”千花感覺體內的蟲子有一點點躁動,心知是被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趕緊閉了眼睛深深吸氣,俄而呼出。如此吸氣呼氣了一陣,躁動終于平息下來。

氣壞了她,景帝一定會罰他;可是她自己也會被蟲子折騰得苦不堪言。這種虧本的生意她不做。

“這樣就生氣了?”始作俑者好奇地看着她:“怎地心眼這樣小,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呵呵,她心眼小,他還什麽都沒說。

“你這輩子一定娶不到妻子,孤老終生。”千花淺淺一笑,仿佛她說的是什麽祝福似的。

“不勞女郎費心。”他絲毫不在意,千花一拳擊在了棉花上。

“擡軟轎來。”他對跟在身後的仆從說道,仆從忙不疊地應聲離開,去擡轎子。

千花再度對他無語:“為什麽早不讓我坐軟轎?”

“早讓你坐,你會坐麽?狐某可不想陪女郎玩捉迷藏。”他說話的口吻,似乎早将她看穿了。

盡管事實也确實那樣。

她讨厭這個人!

千花預感到,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也許會變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不喜歡這裏,我要回家。”她再度提出同樣的要求。

“你不是想回家,你是想要你父兄的命。”狐之琬淡淡道,他眼中滿是了然。

他什麽都知道,方才在河邊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他知道,可他也沒有救她,反而将她帶回這裏。

一葉果真不存在。千花從沒有哪一刻像此刻般想念那個淳樸的少年。

“像以前一樣單純地活着,擁有一切,卻什麽也不用想,不為任何俗事煩惱,不好麽?”狐之琬望着她,仿佛她的掙紮多麽愚蠢。

他竟然說那樣很好?

“既然那麽好,給你我的一切,讓你和我一樣,你願意?”千花冷冰冰地望着他。

“別無選擇之時,不要想這麽多,徒增煩惱罷了。真是不懂得叫別人省心、也不會令自己省心的小女孩。——軟轎來了,上轎吧。”他伸出手,方便千花扶着他的手上轎。

千花冷哼一聲,無視他,徑自踏上了軟轎。

這個園子果然比孟府更大些。為了修那些各地名景,孟府的規模在京城官邸裏已是喪心病狂了,這裏比孟府還要更喪心病狂些,千花在軟轎上都昏昏欲睡了,卻還沒到她住的地方。

“還要多久?”她不問騎馬走在一旁的狐之琬,而是扭頭去問後面跟随的仆從。

“就快了。”仆從讨好地笑着說。

“一盞茶的時間以前你也說就快了。”千花很不滿:“到底還要多久?一炷香?”

仆從低下頭去,有點兒心虛:“還須得一盞茶的時間。”

千花便眯了眼,打算在軟椅上眯一會兒。

身上一重,一股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她半睜眼,瞧見身上蓋着狐之琬的大氅。她現在不僅惡心這個人,也惡心他身上的任何味道,當即就想掀下去。

“女郎仔細身體,夜裏在外頭瞌睡最易邪風入體,莫要受寒。”他淡淡出聲。

那條嬌氣的蟲子怕冷怕熱更不能生氣,要是着涼了,痛苦的也還是她。

饒是這樣,千花仍舊将大氅扔了回去,嘴硬道:“誰說我要瞌睡,我現在可精神。”

狐之琬将大氅收好搭在手臂上,沒再說話。

千花落在軟綿綿的物事上,突然醒了。眼前是狐之琬放大的臉,身下仿佛還擱着他的兩只手臂,再看看身上,果然還搭着他的大氅。

她扭過頭去,真想把臉埋起來。前面才說不想瞌睡,轉眼就睡着了,這個混蛋一定會往死裏調侃她。

“女郎果然精神奕奕。”果不其然,他嘴巴蔫壞。

千花撿了個枕頭就往他身上砸,怒道:“出去,女孩子的房間,也是男子能随意進來的麽?”

狐之琬輕輕松松地接下了,遞給一旁低着頭的婢女。他伸展了一下手臂,挑眉道:“你當我想進來?你這麽重,婢女們都扶不動,若不是我好心,你只怕要在軟轎上睡上一宿。”

“誰要你好心!”他竟然說她重得別人都扶不動!先是說她難看,現在又說她太重,女孩子的自尊心都快被他傷成渣了,給她一把刀吧,她要叉死他!

“女郎切莫動氣。”他提醒她。

千花一想到那只嬌氣得要命的蟲子,便捂着心口強迫自己深呼吸。

“你們好好服侍女郎,若是出了半點岔子……”他音聲本就低沉,語調一但冷下來,便叫人免不了生怯。

婢女們似乎都很怕他,連聲音也在發抖:“奴婢醒得,請常侍放心。”

常侍?

狐之琬才走到門邊,便聽到千花幸災樂禍地說:“你到底還是被咔嚓了。”

當時景帝明明允了她的,怎還是将他閹割了?所幸他不是一葉了,她一點兒也不憤怒遺憾。

狐之琬回過頭來,悠然得很:“叫女郎失望了,在下是散騎常侍,并非中常侍。”

作者有話要說: ======深井冰的話痨======

一寫這種場景就打雞血了=v=沒有狗血的人生多麽難熬啊!

======深井冰的腦洞======

狐之琬:若不是我好心,你只怕要在軟轎上睡上半宿。

糍粑魚:為什麽是半宿(⊙o⊙)?

千花:對啊,為什麽?

狐之琬:你睡相不好,餘下半宿會滾在地上睡。

千花:憋攔我!讓我叉死他!(╯‵□′)╯︵┻━┻

糍粑魚:女主!注意氣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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