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果
談飛雨放開他,對他道:“這樣可以将您哄得團團轉圈了嗎”
“不能!”沈澤笑着摟住她,将頭埋在她的脖頸使勁蹭了蹭。
和心悅的人在一起,即便只是說些沒什麽營養的話,但時間卻過的出奇的快,且半點不會讓人覺得無趣。
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到了客棧,邵常侍看見他們兩個的樣子,便十分自覺的給他們兩個安排了一間房,也加強了守衛,将裏裏外外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以防止再出現之前地道綁人的情況。
進房間關上門,談飛雨看到他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雖然強裝鎮定,但實際還是有幾分害羞的樣子,畢竟這算是兩人第一次正正經經的同房。
她讓他先去沐浴,随後自己在外面拿了一本雜記打發起了時間。
大約兩刻鐘後,她随着身後的腳步聲而回頭,手上的書不覺間被放下,待人完全出現時,她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豔。
沈澤柔順墨發從身後傾瀉而下,襯托得他唇紅齒白,眼眸中泛着波光潋滟,雙頰因為沐浴時的熱水的蒸熏而微微泛紅,站在那裏,猶如纖纖君子,立體的五官中傲氣十足,但又帶着女尊國男子的三分柔和,簡直霸氣與溫柔的矛盾集合體,舉止間偶爾又會流露出讓人移不開眼的驚心動魄的美。
談飛雨只覺得他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教自己挑不出半點不喜歡,就像是上天特地為她的審美而創造出來的人。
沈澤她對視了兩秒鐘,便敗下陣來,無法再直視她的目光。
談飛雨看到他帶着一絲微微的羞澀移開了視線,無措地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腿不安地動了動,看起來十分緊張。
“我、我先去床上等你。”這氛圍安靜得另他心慌,只好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看也不敢看談飛雨一眼,快步走向床邊,扯下了床帳,嚴嚴實實地将自己給擋住了,瞧不見人,他才能好好的呼吸。
談飛雨眼底泛起微微的笑意,以前從未想過,原本看起來像是很有經驗的陛下,竟然意外的純澀。
她沒花了太久洗漱了出來,走到床邊,略微躊躇地掀開床簾一看,那個白天說要任她為所欲為的人,現在竟然睡着了。
雖然她原本也沒打算做什麽,不過瞧着他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累了,還是因為害怕面對自己所以才睡着了?
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在他旁邊躺下,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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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醒來後,她發現陛下坐在旁邊十分糾結的樣子。
他看到談飛雨睜開眼睛,便不好意思地道:“昨天晚上太困了……所以就睡着了。”
“嗯。”談飛雨慵懶地回答了一聲,伸手捏住他的一縷發絲在手心玩了一會兒,看了一眼他的臉頰,發現今日已經只剩下淺淺的印子了,想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好了。
沈澤瞧着她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想來是不介意昨晚的食言,心中的緊張放松了許多。
起來一起用過早餐後,一行人又飛快地趕向京城,今日只用了半天的時間,而丞相大人已經早早在宮門外候着了。
一回宮,迎接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忙碌,一整個下午,兩人別說交談了,實際上連面都沒有見上一次。
談飛雨只能匆忙讓人将自己的東西送回家,便跟着沈澤投入了忙的要死的政事中去了。
這一日兩人直忙到了半夜三更,她勉強将自己要做的事務做完,心裏挂念着家裏,便起身想去找沈澤道別,走到大殿外,就看到陛下和丞相大人幾個正讨論得熱火朝天,她也不好去打擾,就讓守在門口的小侍悄悄去叫來了陛下身邊的邵常侍,對他道:
“家中挂念,我今日先回去了,你……記得提醒陛下注意身子,早點休息。”邵常侍面露難色:“大人,現在都這麽晚了,您今日不如就留宿宮中吧,這宮裏有專門為大臣留住宿的地方,您留下不會有人說什麽的,況且陛下應該也是希望您能夠陪着的,再說了,您現在回去也不方便啊,要離開的話,也該和陛下親自說一聲,不然陛下心裏會難受的。”
談飛雨搖了搖頭:“陛下正在忙,我不便去打擾,而且家中已經知道我回來了,若是今晚不回去,家中父兄定會擔心,你幫我與陛下說一聲抱歉,說明日飛雨會親自找陛下告罪。”
邵常侍再三相勸,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好說什麽了,只得答應,請她慢走。
他有些郁悶地回到陛下的身邊,見陛下還在忙着,邵常侍面色猶豫,不知該不該提醒,但直覺告訴他,若是陛下等會兒知道談大人已經離開宮裏了,定不開心,可他們現在讨論的是國家大事,他這般出聲,肯定是不可以的,在陛下眼中,一向是沒有什麽事能夠比國家大事更重要。
終于在半刻鐘後,陛下和丞相等人的讨論暫時過了一個階段,他趕忙走到陛下的身邊,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沈澤眼眉一皺,再回頭去看幾個大臣的時候,已經恢複正常,他面帶和緩地笑對幾位大臣道:“今日已經晚了,諸位愛卿辛苦了,就先去休息吧,此時一時半會兒也讨論不出個一二三來,不如明日朝堂上再繼續讨論。”
他總算肯放人,幾個早就有些熬不住的大臣也是松了一口氣,異口同聲地道:“是!”
沈澤說完就徑直出了大殿,命令不許任何人跟着他,然後就一個勁地朝談飛雨出宮會走的那條路跑着追過去。
真的是很用力的跑,他想,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拼盡全力的跑過步。
他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麽,慌張什麽,明明是明天就可以見到的人,可他就是舍不得和人分開,想要去追上她,即便他現在有可能已經離開了。
缺乏鍛煉的他,才跑了一會兒,便已經氣喘籲籲,胸腔中泛着疼,但卻依舊沒有止住他的腳步。
好想想見她。
他在心裏祈禱:她千萬不要已經出宮了。
談飛雨緩步出來,此時已經到了可以乘馬車的地方,一只腳剛踩上,卻忽然聽到後面有人追上來的聲音。
跟在她身邊的護衛驚訝道:“這宮中可是禁止在這麽晚的時候随意亂竄的,是何人如此大膽?”
談飛雨感覺那個人是朝自己這邊來的,心裏閃現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不會是他吧。
跟在談飛雨旁邊的護衛皺着眉對她道:“大人,我看此人十分不對勁,連話也不說一句,要不要我去呵止?”
談飛雨眼睛一直仔細地盯着那個方向看,道路的兩邊有燈籠照亮,但燈籠的光始終微弱,遠遠的,看不清對方是什麽人,然而憑借着對方的腳步和相似的身形,她覺得自己心裏那個荒唐的想法恐怕要成真的了。
直到确認是那個人,她心中有一塊地方被觸動,伸手阻止了護衛:“不必,那人……是我認識的宮裏人,想來是有什麽要交代給我,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過去與他說兩句話。”
護衛好奇地看着,大概猜出了對方是個男子,還以為談飛雨是與宮裏那個小侍私下在一起了,羅煙律法并沒有嚴格禁止宮侍戀愛,這也不算犯法,所以她便也沒有多看,識相地給人留了些空間。
談飛雨向他那裏走過去,看到他腳步總算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此時正捂着右腹撐着牆不住地喘氣。
她走到他身邊,借着朦胧的燈籠,她确認了,竟然真的是他。
“陛下……”語氣中帶着濃濃的無奈,過去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給他的拍後背順氣,“你現在還好麽。”
沈澤喘得說不上話來,好一會兒,
才緩和了些,他搖搖頭:“沒事,就是太久沒跑了,岔氣了。”
“也沒有多長的路,就跑岔氣了,想來是太久沒有運動了,該鍛煉了,陛下。”說着她将人攬着,動手幫他揉着岔氣泛疼的地方。
“嗯。”沈澤擡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在燈籠的映照下微微發紅的臉,感受着她手上柔和的力道,只覺得心裏空缺的地方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怎麽了?”談飛雨看他好些了,抿唇輕笑道,“方才看你在忙,所以才沒有對你說就直接出宮了,我叫邵常侍對你說了,你幹嘛大老遠的追過來,其實明早就可以看到我了。”
沈澤悶悶地抱着談飛雨的脖頸,将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
“像個孩子似的,”她摸了摸他的發絲,看着遠處趕來的幾個人影,對他道,“好啦,你的常侍來找你了,回去吧,明日我來早些,好不好。”
沈澤聞言只好不舍地放開她,遠處趕來的人也在十米開外停下腳步。
談飛雨與他道別,沈澤就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走的背影,樣子像極了被遺棄的狗狗。
談飛雨轉身走了兩步,停下腳步,嘆息一聲,回到他身邊,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快回去睡了,晚安。”
說完剛要走,沈澤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對她道,頭看向側邊,別扭地對她說道:“晚上我會想你的,你會想朕嗎?”
“我會的。”談飛雨對他這樣說完,就回頭上了馬車。
徒留沈澤惆悵的看着她。
他發現自己時時刻刻都想和她待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拿出了百分百的熱情,卻感覺她不是這樣的。
發現這個事實的沈澤十分失落,是因為自己太過粘人了嗎
談飛雨上了馬車,聽着馬蹄和車輪碾壓過石板路的聲音閉目養神。
不知多久,外面傳來了趕馬護衛的聲音:“大人,您到了。”
她睜開眼睛,掀開車簾下車,還沒敲門,裏面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随即家裏的門開了:“是雨兒回來了嗎?”
“爹爹,是我。”她跳下馬車,對着趕馬車的人道謝,給了她一些賞錢讓她回家去,并囑咐明日一早提前兩刻鐘來接她。
回到家,才發現哥哥和爹爹果然在做針線活等着她。
她看了一眼說道:“在這麽暗淡的燭光下做針線不好,以後還是白日再做這些。”
哥哥道:“沒有認真做,不過是打發時間,熬着等你,畢竟你已經小半月沒有回家了,爹爹擔心你,前幾日爹爹做了噩夢,那之後就一直很擔心你,說今天一定要看着好好的才睡得着,就知道今夜你一定會回來的,廚房裏準備了吃的,你餓嗎。”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這一路上都安穩得很,說起來,我現在是有點餓了。”說話間,她的爹爹已經将熱好的飯菜端了上來,談飛雨吃着,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禮物,便向爹爹問她中午叫人送回來的行李箱。
爹爹忙拿了過來給她。
談飛雨打開,将裏面的禮物找了出來,将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給了他們兩個。
兩人自是十分驚喜的接過。
哥哥看到旁邊還有一個禮物的盒子,便問到:“那是給謝永的?”
“對啊,勞煩哥哥明日去叫隔壁的小子幫我去謝永哪裏叫他一聲,伴晚些來,我好久沒和她說說話了。”
哥哥拍了拍自己胸脯:“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談飛雨頓了頓,忽然說道:“爹爹,哥哥,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們。”
“你說。”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當官了,或許是辭官,或許是被辭,要回家來,你們會願意接受這樣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