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咣咣咣,有人敲駕駛位置的車窗,吳争和繁星一同看去,竟然是金歡。他正趴在玻璃上往裏看,喊着吳争怎麽還不下車。

按下車窗玻璃,只見金歡一副黑框眼鏡,格子襯衫,十分休閑的樣子,他一眼就看到了繁星,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大聲的說:“呦,老同學,好久不見啊!”

這下可好,躲都躲不掉了,繁星心裏郁悶,面無表情的說:“嗯,好久不見。”

就這樣,她避無可避的和吳争一起下了車,然後同金歡一起走進了餐廳。

原來在路上金歡就發現了吳争的車,他一路跟着來的。

訂好的包廂在四樓,下了電梯金歡走在前面,吳争在後面悄悄牽起了繁星的手,他的手有點熱,還很柔軟,他從沒這樣刻意牽過她的手,繁星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驚慌。

走進包廂,裏面已有三人在等候,有滿柔和兩位繁星不認識的男人。

金歡先一步進去,和他們打着招呼,看起來很熟絡的樣子。随後吳争牽着繁星也進來了,看到二位主人公駕到,大家都站了起來,吳争笑着和他們說話,牽着繁星的手卻一直都沒有松開。這一刻,繁星突然出現了幻覺,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新婚夫婦。

滿柔之前已相識不必介紹,吳争直接向繁星介紹起另外兩位。他們都是同吳争一起在美國創業的夥伴,現在也都在公司任重要職位。

落座時吳争才松開繁星的手,滿柔看到了這個細節,沖繁星暧昧的笑了下。作為禮貌,繁星也回複了笑容,可心裏卻很別扭,她畢竟是吳争的前妻,雖然吳争說他們只是交易,沒有愛情,可人的內心誰又可知呢。

就在這時,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是嚴之策,他一身正裝,短短的頭發,和高中時吊兒郎當的氣質簡直是大相徑庭,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幾名手裏都端着菜的服務員。

“還以為嚴大老板在自家地盤也姍姍來遲呢,原來是去安排菜啦,看來這頓又讓你破費了!”金歡故意打趣的說。

滿柔也笑說:“今天他要是敢遲到,那就永遠不用來了。”

看來以往大家見面,嚴之策是沒少遲到。他在落座前沖繁星點了下頭,和聲悅色的說:“終于見面了,老同學,不對,是新娘子!”

不論是嚴之策還是金歡,多年以後再相見,他們的态度都是令繁星厭惡的。他們臉上的笑容,仿佛真的是與她曾關系要好的同學,可現實卻恰恰相反,有關他們的回憶,對繁星來說都是最不願意回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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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或許真的有一笑泯恩仇,可是卻不存在于他們之間,繁星有的只是面對他們時,那一臉逢場作戲的笑容罷了。

吳争今天倒是特別高興的樣子,他與大家暢談當下的熱點新聞,說着只有繁星沒有參與過的他們的往事故事,他們喝着昂貴的酒,吃着昂貴的菜,唯一閉口不談的就是關于她的一切,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不過這也不算冷落,反而像一種默契的關照,因為他們能找到的唯一共同話題,就是那段充滿傷害的曾經。

滿柔就坐在繁星旁邊,繁星故作平靜的演技她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要出去坐坐,他們太吵了。”滿柔對繁星說。

能離開這裏當然好,繁星點點頭:“好啊。”

她們來到了酒店二樓的咖啡廳,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你好像不太高興?”滿柔問。

作為演員,繁星當然可以隐藏任何情緒,但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何等的聰明,在她面前隐藏不過是做小醜。

“就是不太習慣今天這樣的氣氛。”繁星說完,坦誠的一笑。

“今天的氣氛很好啊,我們都是來恭喜你倆新婚的。”一個男人的前妻,恭喜那男人和現任妻子新婚,這話聽起來還真是夠詭異的。

“都是假的,有什麽可恭喜的。”繁星說完苦澀的看向別處。

這時點的咖啡上來了,滿柔用勺子輕輕攪拌着,緩緩開口說:“好像是畢業的第二年吧,一次我和吳争随便找來一部國內新上映的電影看,看到中間的時候他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個人說‘我認識她’,其實那個人就是你。後來,他把那部電影看了二十幾遍,但只看你的戲份。于是我很好奇的窮追不舍的問他為什麽,終于他和我說了實話,原來他放不下的回憶中不只有夏一,還有你。”

“你認識陸夏一?”

“怎麽說呢,我和吳争認識就是因為夏一。她是我大一時男友的表妹,那年她來美國散心,我們一起逛街,結果在街上吳争看到了我們,然後他就主動認識我,讓我告訴他有關陸夏一的一切,後來知道我們是同校,便成了朋友,是不是還蠻戲劇化的。”

真沒想到是這樣,繁星意外的咬住了嘴唇,問:“那她現在…”

“她現在很好,在南方讀了大學,畢業後就結婚生子了,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我和她哥哥還有聯系,所以知道這些。她現在真的很幸福。”

聽罷,繁星由衷感激的說:“她幸福就好。”

滿柔身體向後靠在了椅背上,不緩不急的說道:“你只關心陸夏一怎麽樣,怎麽不想想吳争為什麽看你的戲一遍又一遍呢,其實何止那部戲,你出道這麽多年的所有作品,他都看的爛熟了,就像個狂熱的粉絲。我們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吳争是真的想和你結婚。你們不是假的,起碼在他心裏不是。”

“什麽?”繁星愣了下。

“他不只對我坦誠,你的另外兩個同學也都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有你這個當事人不知道。其實,你應該質疑過他的目的吧,或者說你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對嗎?”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吳争對你是動了真情,你卻不知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她竟然這樣說,繁星驚愕的眉宇緊皺,難以置信的看向滿柔:“真情?他對我?”

滿柔直起身,右手扶了下額頭,認真的說:“這世上有的人是為明天而活,永遠都往前看。可有的人卻活在過去,永遠忘不了從前的人。吳争就是活在過去的那種人,而且還特別擰巴,我以為他知道陸夏一嫁人了就能放下負擔,可沒想到他心裏還裝了你,因為有你,所以別人都無法走進他內心,無論聆聽多少,都不會成為他心裏的那個人。”

滿柔的話,繁星并非不懂,只是她一時之間還消化不了吳争是愛她的這個事實。

看着驚愕的繁星,滿柔又說:“如果不讨厭他的話,以後就用心的和他相處看看吧,他知道你很在意婚姻,所以結婚其實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就看你願不願意。”

繁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是真的慌了。

離開的時間太久了,滿柔要說的話也都說完了,她看了看表起身說:“我們回去吧。”

走到包廂門口時,繁星在後面拉住了滿柔,說:“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滿柔拍了拍她的手,笑了:“其實你不用謝我,我也用過結婚的方法想留住他,可惜沒成功。如果你們最後沒在一起,那我一定會抓着他不放的。”

走進包廂,五個男人已經喝的濫醉了,甚至嚴之策已吐暈在了洗手間裏,滿柔崩潰的叫來了服務員:“趕快把你們老板拖出來,再去樓上給他們開幾間房。”

嚴之策正是這家酒店的老板,見他又癱醉在那裏,員工們熟練的把他扛了出去,之後金歡和另外兩位也被扶去了房間。

爛攤子處理的差不多了,滿柔也要走了,她主動擁抱繁星,在她的耳邊說:“不要當他是舊識,其實你們都變了,從新開始吧!”

看着滿柔離開時灑脫的背影,繁星由衷的敬佩起這個女人。猜想她一定很愛吳争,愛到放手了,也要替他說出一切。

繁星很感激她不削當自己的情敵,不然自己一定會輸的一敗塗地。

吳争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繁星走過去蹲了下來,伸手撫摸着他的臉。

這一年來,她從不曾仔細的看過他,原來他早已不是少年時的那個他了。

這時吳争醒了,雙眼迷茫的看着繁星。

繁星趕緊收回了手:“你、你醒啦,他們在樓上開了房,上去休息吧。”

“水。”

“哦,水。”

繁星迅速的去拿了水給他喝。

咕咚咕咚,幾口半瓶水就下肚了,吳争滿足的傻呵呵的笑着說:“不去開房,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繁星把吳争的一只胳膊扛在了肩上,然後一只手摟住了他的腰,兩人東倒西歪的下了樓。

到家後繁星幫吳争用熱毛巾擦了臉,又給他換了睡衣,就像妻子照顧心愛的丈夫那樣,細致小心。

看他安穩的睡了,她才回自己的房間。

下半夜,睡夢中繁星突然覺得身邊有人,她驚了一身冷汗睜開眼,竟是吳争躺在身邊。不知他什麽時候來的,現在抱着她的一只胳膊睡的正香。

繁星的心狂跳了起來,再無法安心的睡下去了。

清晨時分,繁星要起身下床,這時吳争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卑微的說:“謝謝你嫁給我,我不想離婚。”

繁星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動彈不得。吳争把臉貼向了她的後背,小聲呢喃着:“我累了,不想和你鬥了,你還喜歡我好不好?”

繁星的鼻子一酸,眼睛就紅了。她小心的摸索到他的手,輕輕的握住,柔聲的說:“如果當做我們從不認識,會不會太自私呢,可是我想忘了從前,和你從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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