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恨你
看清掐着自己的人是誰, 林霞一瞬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你想幹什麽？”
和茹嬌不歡而散後, 林霞站在原地沮喪了一會兒, 然後向着與茹嬌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剛走到街對面, 她的腳忽然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般拐了個彎。
她清晰地記得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明明想往醫院的方向走, 身體卻不受控制。她不知道怎麽回事，非常害怕, 想呼救, 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
後來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 意識混沌，接着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一眼看到了對她冷笑的茹嬌, 林霞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終于想通為什麽她突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她曾經在茹嬌剛覺醒那天見識過這種力量的可怕，茹嬌就是用這種力量讓那個男人像條狗一樣四肢着地，然後殺了那個男人。
想起那個男人的下場, 林霞在茹嬌手中瑟縮了一下：“你要殺了我？”
茹嬌答非所問：“我恨你。”
一字一句平鋪直敘，宛如風平浪靜的海面, 越是冷靜反而越是可怕。
林霞咬緊下唇, 她知道茹嬌恨她怨她, 長久以來一直苦苦維持着和平的假象，如今親耳聽到茹嬌說出心裏話，痛苦比想象中來得更加猛烈。
“我今天中午做夢，夢到了我覺醒向導能力的那天，那個男人讓你選, 然後你選了姐姐。”茹嬌松開了掐在林霞脖子上的手，說話的時候目光散漫地望着遠處，仿佛是在随意地聊天。
林霞目露愧疚之色，嘴唇抖了抖，卻不知道說什麽。
“為什麽不選我？因為我快死了，救下來也很可能搶救不回來了？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林霞嘴唇抖得更厲害。
茹嬌看見她那副愧疚的樣子就覺得諷刺：“算了，我不想聽原因了。”
她渴望母愛渴望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可是林霞讓她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恨。
這股恨堵在她胸口，日積月累，昨天終于爆發。
拘|禁林霞原本只是一時沖動，她想要發洩這股怨恨，可是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做才能解心頭之恨。
“我中午睡醒後想到一個好主意，所以迫不及待地來跟你分享。”
茹嬌輕輕拍了拍林霞的臉：“你不是愛茹倩麽，那我就去毀了她。她老公去幫忙找失蹤的丈母娘了，現在醫院裏只有茹倩一個人。”
她直起身子退後一點，滿意地看到林霞眼裏充滿了恐懼和痛楚。
林霞對她愧疚，卻從沒跟她說過對不起，殺了林霞，說不定林霞會心甘情願不抵抗，當作是一種償還。
茹嬌不想要她的償還，只想看她痛不欲生。
“不要！你怎麽能害她……”林霞的眼淚奪眶而出，哭着撲過去，“她是你姐姐啊！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
她想要攔住茹嬌，然而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又回來了。茹嬌側身輕松躲過攻擊，林霞渾身僵硬地撲到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回來……不要殺她，求求你……快回來……”林霞趴在地上哽咽着哀聲乞求，絕望又無助，眼睜睜地看着茹嬌的身影消失在防盜門後。
——
馬哲毛概什麽的最無聊了，真提不起勁，幹嘛非要開設這種課來摧殘祖國的小花朵。
餘柔聽課聽得昏昏欲睡，偏偏今天下午四節課都是這種。
不知道茹嬌現在怎麽樣了，茹嬌媽媽有沒有找到……餘柔目視黑板，光明正大開小差，一會擔心女朋友的精神狀态，一會又琢磨着晚上該怎麽哄着茹嬌多吃點飯。
中午茹嬌心情差，只吃了小半碗，要是晚上茹嬌媽媽還是失蹤，茹嬌還是不想吃東西，胃哪能受得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餘柔都快坐不住了。最後她實在是放心不下茹嬌，乖寶寶難得逃了一次課。
餘柔和兩個室友提前打好招呼，拜托她們幫忙答到。等下課鈴一響，她就揣上手機和零錢，裝作只是去上廁所的樣子溜了。
從校門口出來的時候還挺忐忑，感覺自己腦門上貼着此人在逃課的标簽，等坐上公交車，在塔外下車了，餘柔才終于适應了逃課的心虛。
餘柔見識過塔對向導人身安全的保護有多麽嚴謹仔細，客客氣氣地展示出自己的學生證和身|份|證：“我來找我女朋友，叫茹嬌。她身體不舒服，我能不能進去看看她？”
“不行，塔裏有規定，女朋友也不能進。”畢竟口說無憑，為了搶向導，這世上不乏內心陰暗龌龊的人。
那門衛看餘柔态度不錯，提議道：“不過她可以出來見你，我幫你打她們寝室的座機內線。”
門衛大叔有一份所有寝室的座機電話名單，餘柔報了茹嬌的寝室號，電話很快撥通了。
門衛說了幾句後挂了電話，再看餘柔時眼神帶上了警惕：“你要找的人不在塔裏，她室友說她早就走了。你是她女友你不知道？”
餘柔還真不知道，一時傻眼了。
她是想給茹嬌一個驚喜的，所以在來之前沒給茹嬌打電話。茹嬌不在寝室休息，還能去哪裏？
餘柔下意識覺得茹嬌回家了，除了寝室，能讓茹嬌休息的地方也只有她們同居的小窩了。
她又往家裏趕，回去的路上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
到了家掏出鑰匙一扭，扭不開。
門鎖壞了，到現在還沒修好？餘柔心中疑惑，拔了鑰匙準備給茹嬌打電話，突然聽到從門內傳出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茹嬌離開後那股壓制得渾身不得動彈的力量就消失了，林霞重獲自由，轉了一圈發現門窗是鎖上的，樓層太高，跳下去也不實際。
正愁眉不展之際，她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林霞以為是茹嬌改變主意又回來了，太好了，看來事情還有轉機。
可是過了一會那聲音又停了，她生怕茹嬌走開，撲到門後用力拍打着門：“茹嬌！”
家裏竟然有人？！餘柔第一反應就是家裏進了賊，後來仔細一聽，門裏的人喊着茹嬌的名字，而且語氣焦急，她又覺得不像是賊。
餘柔敲了下門，問裏面的人：“你是誰？”
林霞遲疑了一下，外面的人不是茹嬌，但她別無選擇，只能一試：“我是茹嬌媽媽，我出不去，你能不能把門打開？”
餘柔一愣，茹嬌媽媽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會在她們家裏？
她找來開鎖公司的人，專業人士效率高，輕輕松松就把門鎖拆開了。
門剛一拉開，林霞就急切地沖了出來，臉上的淚痕都還沒幹：“去第一人民醫院，快！”
——
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茹倩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她心裏擔憂母親的安危，中午又沒睡着。
想着失蹤的事，頭頂的燈光忽然被陰影籠罩，擡頭看清來人後茹倩忍不住驚訝：“你怎麽來了？你今天下午不上課嗎？”
“請假了。”
茹倩頓時內疚，都怪她懷孕懷得不是時候，媽失蹤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害得妹妹無法專心學習。
她握住茹嬌的手，冰涼的觸感不禁讓她抖了抖，她不但不縮回手，反而把另一只手也伸出來，将茹嬌的手包裹在裏面，給茹嬌取暖。
“媽的事你不用擔心，有我和你姐夫在呢。你學業要緊，今天請過假就算了，明天不能再請了。”
茹嬌一言不發地把自己的手從茹倩手中抽了出來，茹倩總感覺哪裏有點怪異，仿佛剛剛茹嬌是因為厭煩和她有肢體接觸才把手抽回去的。
可是茹嬌抽回手後就扶起她，讓她靠着床頭坐起來，還貼心地給她後背墊了一個枕頭。茹倩在心裏笑笑，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墊完枕頭後茹嬌順勢在床邊坐下，也不說話，就那麽盯着茹倩看。
茹倩被看得莫名其妙，還有些毛骨悚然：“你今天怎麽有點怪怪的。”
茹嬌偏了下頭，臉上沒什麽表情：“你吃的？”
茹倩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桌子上放着一碗吃剩的辣白菜炒肉蓋飯。
“是啊，最近特別想吃辣，可能我肚子裏的是個可愛的女兒。”
茹倩拉着茹嬌的手輕輕放到自己肚皮上，天下母親一個樣，提到和兒女有關的話題就會變得格外溫柔。
“等孩子出生了，我教她打算盤和理財，她爸教她編程，你就教她游泳。”
茹嬌現在的游泳技術精湛，在水底就像一條美人魚，其實她小的時候還掉進過水裏，差點被淹死。
那個時候茹倩上小學一年級，而茹嬌上幼兒園大班，還不會游泳，掉進水裏只會撲騰着喊救命。
茹倩當時就在岸邊和小夥伴們玩耍，水位比她個子都高，別的小朋友都在岸邊躊躇不定不敢下水，只有她奮不顧身地跳進河裏。
結果托着茹嬌的後背往岸上推的時候腿抽筋了，差點把自己的命也給搭進去。
茹嬌原本想抽回手的動作一頓，也想起了這件往事。她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那種接近死亡的絕望，以及看到茹倩朝她游過來時的感動。
“我走了。”茹嬌猛地站起來。
茹倩依依不舍：“怎麽這麽快就走，反正都請假了，不多陪陪我嗎？”
茹嬌沒有理會，快步走出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