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君(上)
“這是怎麽回事?”諸人都是大為驚異,沒想到奧立佛竟會被如此狼狽的摔開,當真是大丢面子。
柳停淵卻是眉頭大皺,暗道:“八年之期未到,這小子就能運用這麽多魔君大人的力量!不知道三天之後,計劃能不能順利實施,還有‘碎滅’這家夥必然能感受到魔君大人的力量,若是跑過來礙事,可就要大傷腦筋了!”
奧立佛慢慢爬了起來,他雖然摔得狼狽,但手中兀自還拿着銀杖。他的眼神中大有驚異之色,頗為警覺地看着柳七情,連眉毛都似有些打結了。
作為神殿的大祭司,奧立佛一直保持着雍容高雅的模樣,此刻會露出如此驚奇的表情,實是太過于吃驚柳七情的力量。在月華祭的第一天,他就感應到柳七情身上暗滅死灰的氣勢,通過眼神的壓力試探了一下他的實力,雖覺他的氣勢霸道雄奇,但力量不過爾爾,緣何沒過幾天,就能厲害至斯!
柳七情卻是無暇理會別人怎麽看他,剛剛伸手按到絲菲的身上時,便感應到一股極奇古怪的力量,雖然淡淡的幾乎難以分辨,但卻隐隐同他的力量有幾分相似之處。在他的力量也侵入絲菲體內後,這股力量稍一抵抗,便迅速退出了絲菲身體。而因為他的力量與絲菲體內的怪力相似,卻是被奧立佛不分彼此地攻擊起來。兩股力量相較的結果,便是奧立佛被重重地甩飛出去。
“我不要嫁給周文春!”絲菲突然大叫一聲,從柳七情的抱扶中跳了起來,但身體才剛一站直,立刻又無力地軟倒下去。
柳七情暗暗一嘆,仍是伸手将她抱住了。只是聽她會說出這句話,恐怕所中的“懾心術”大概也失去作用了。
絲菲初時不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誰,将嬌軀連連扭動起來,大叫道:“快放開我,大膽,居然敢對我放肆!”身體扭動之中,已是看清了柳七情的臉龐,這女人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軟綿綿地躺在了他的懷中。
她才剛剛安靜下來,立時搭着柳七情的肩膀将自己的身體站直,低聲道:“醜小子,那天你們離開之後,我就感到腦袋暈沉沉的,好像還有一個人在我的身體裏一樣,我根本指揮不了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真是好可怕,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照現在看來,這件事情必然是周冶民做的,只是我們無憑無據,怎麽才能拿他治罪?”
柳七情道:“周冶民雖然與卡莫他們為了奪權鬧得很厲害,但他們都知道唇寒齒亡的道理。若是急于對付周冶民的話,等于是逼着他們三人聯手!此事不宜操之過及,當要從長計議。”
奧立佛走了過來,揚聲道:“殿下,你已經沒事了吧?”
絲菲點點頭,道:“多謝大祭司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奧立佛立時手舉銀杖,向殿下月華女神的神像彎身行禮,大聲道:“感謝偉大的女神為您忠誠的信徒洗去邪惡的控制,讓您的仆人得到自由!”
聽他這麽一說,好似将絲菲所中的邪術除去,都是月華女神的功勞。衆人都是照着奧立佛的樣子,向神像彎腰行禮。柳七情本就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心中暗道奧立佛果然人老成精,明明自己摔得極是狼狽,此刻卻又被他輕輕一筆帶過。
柳七情向迪維看去,道:“你還不知道吧,迪維其實是陛下的兒子,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陛下的遺召上說,要迪維接任本國的王位!”
“什麽?”絲菲的身體又彈了起來,随即落回了他的懷中,臉上滿是驚訝之情,道,“這怎麽可能,父王怎麽會、怎麽會——”
Advertisement
皮爾斯本站在迪維的身旁,見絲菲已是恢複神智,便朝迪維使了個眼色。
雖然與這個假冒父親所處的時間不多,但好歹也在一起過了十幾年,還是知道他這個眼神的意思。迪維大踏步向絲菲走去,停在她的身前,道:“皇妹!”才短短的一會時間,迪維便已經融入了新的角色,這一聲“皇妹”叫得當真是沒有一絲別扭的地方。
絲菲向奧立佛看了一眼,後者則對她點了點頭。她雖然心中驚訝,但已有幾分相信迪維乃是她哥哥的事實,道:“你當真是我的皇兄嗎?”只是昔日一直被她欺負的瘦弱男孩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兄長,這實是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迪維點點頭,低聲道:“我已經知道父王是被人害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謀害他們的真兇受到應有的懲罰!”
什麽話都及不上這句來得親切,絲菲立時精神大振,道:“你有把握嗎?”
迪維微微一笑,道:“一年之內,我一定将三大家族的勢力從國內徹底拔除,将周冶民一家滿門斬首!”他這句話說得極為膽大,要知道三大家族的勢力已經滲入到公國每一個角落,要把他們根除又談何容易。
柳七情微微皺了皺眉,只覺迪維的話中頗有安撫絲菲,讓她淡出王位之争的意思。雖然有丹尼斯的遺召,但絲菲畢竟是國內百姓眼中正統的王位繼承人,若是她要同迪維競争的話,勝負之分還是個未知之數。
絲菲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道:“好,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她身為公主,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氣,雖然迪維此時在地位上已是公國第一人,但看到她如此威勢,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衆人看他們低聲說話,還道這對兄妹正在培養感情,哪知道在瞬間已是決定了公國王位的歸屬。
絲菲向衆人環掃一下,道:“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她轉向柳七情道,“陪我回去,好嗎?”
柳七情點點頭,道:“好!”扶着絲菲,兩人向神殿外面走去。神殿中的諸人都向她彎腰行禮,只是目送她離去,如今迪維已成公國新貴,衆人都要借機向他示好,來為自己博取利益。
兩人行到神殿之外,自有馬車相送。柳七情本想騎馬跟在馬車之旁,但卻是被絲菲硬拉着一同坐到了馬車裏邊。
“踏踏踏”,馬車緩緩而行,柳七情看着對面一臉沉思的絲菲,道:“你可知道,剛才迪維乃是有意要将你擠出王位之争?”
絲菲淡淡一笑,道:“嗯!雖然我在你的映象中應該是個很笨的女人,但至少也在權力的最巅峰過了十餘年,他那些小心思怎麽瞞得了我。只是,現在我已經明白了,權位再高,也不能帶來幸福!父王就是這樣的可憐人,雖然他貴為一國之君,但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連心愛之人都無法留在身邊!”
柳七情微微一愣,道:“你知道陛下和海倫娜的事?”
絲菲嘆了口氣,道:“父王雖然不喜歡母後,但待我卻極是疼愛,從來沒有瞞過我什麽事。只有迪維……迪維的事情卻是從來沒有告訴我!”
柳七情道:“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絲菲幽幽地道:“我現在沒有了父王母後,也不再是本國的儲君了,我還能有什麽打算,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了!”
“殿下!”柳七情微微一笑,道,“有話你就直說吧,若是我能辦得到,一定不會推辭!”
絲菲癡癡地看着他,道:“你知道我什麽沒有同迪維競争這個王位嗎?雖然有父王的遺召,但在公國百姓、貴族的心目中,我還是最有資格的繼任者!但我找到了比王位更寶貴的東西,我不要像父王那樣每天都苦苦想着一個人!”
她的眼神癡迷、而帶着全部的信賴,柳七情的心中一陣悸動,怎都沒有想到這個傲氣公主竟真得喜歡他到這種程度,連王位也可以不要。他嘆了口氣,道:“可你知道嗎,你的付出說不定連一點回報也沒有?”
絲菲的臉上現出一絲疲倦之色,道:“我很累,不想再裝模做樣的騙你了!醜小子,現在我身邊就只有你一個可以依賴的人了,你真得一點也不喜歡我嗎?”
感激她的一片心意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她又是另一回事。柳七情道:“殿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可是——”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絲菲連忙将他的話頭打斷,連連搖頭道,“給我一點希望好嗎?我的生命已經是灰暗一片,痛苦得就像在絕望的深淵裏徘徊!”
她吸了一口氣,恢複了平靜,道:“我不是要你立刻接受我,至少不要再對我冷顏相向,至少可以陪着我聊天玩耍,至少可以在我孤獨的時候陪伴着我!”
柳七情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微笑道:“你的要求還真不少!好吧,我可以試一下,不過,雅真會對你怎麽樣,我可是無法保證!”
絲菲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容,道:“我和她可是老對手了,怎麽也不會輸給她的!”她看着柳七情,又道,“不過,首先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以後不要再叫我殿下,要叫我的名字!”
“絲菲——”柳七情輕輕叫了一聲,看着她妩媚開心的笑容,心神在剎那間竟有一陣迷失。
“什麽!”柳雅真與張纖婷齊齊站了起來,“迪維竟是丹尼斯的兒子?”
柳雅真跺了跺腳,道:“娘,都怪你把我關在這裏,連這麽好玩的事情我都沒有看到!”
張纖婷拍了拍她的俏肩,道:“好了,是娘不好,等下娘給你親自下廚,給你燒豆腐鲫魚!”
柳雅真這才轉怒為喜,縱到柳七情的跟前,道:“哥,那絲菲豈不是很可憐,沒有了父母,現在連王位都沒了!”
這小妮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居然跑來套話了!柳七情淡淡一笑,道:“她現在可還是本國的公主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什麽不同的!”
柳停淵重重地哼一聲,卻是在一旁沒有說話。張纖婷瞥了他一下,對柳七情與柳雅真道:“你們先出去玩吧,我和你們的父親有些事要商量!”
待他們兩人走出房間後,柳停淵寒着臉道:“‘碎滅’那家夥也來了!”
“哦?”張纖婷臉上微露動容之色,随即道,“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我們又何懼于他!再說了,只要再過三天,天下之大,還有我們的對手嗎?”
柳停淵卻是依舊皺着個眉,道:“我就是怕事情出現預想之外的狀況,‘碎滅’今天肯定也感應到了魔君大人的力量,若是他招來門中的其他長老,那我們該怎麽辦?”
張纖婷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一直這麽膽小!就只有三天的時間,那家夥就是想找幫手,這麽短的時間內,他又怎麽辦得到!哼,為了以防萬一,今天晚上我們就去把他找出來,永絕後患!”
柳停淵頗為猶豫不下,道:“若是讓門中其他人知道我們殺了他,我們豈不是要成魔門的公敵了!”
張纖婷冷笑道:“我們要做的,原本就是魔門最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怕多擔一個罪名嗎?再說了,只要拖過這三天,魔門就是我們說了算,殺一個‘碎滅’又算得了什麽?”
看着她那副猙獰的模樣,柳停淵不禁一陣心寒,低頭道:“是,夫人!”
第二天的時候,迪維做為新儲君的消息便全遍了整個斯亞公國。果然,公國的百姓都對這麽一個新冒出來的王儲頗有微詞,好些人已是打着要讓絲菲接任王位的牌子在德摩薩游行起來。
三大候爵更是難以接受迪維接任王位,有意在背後推波助瀾,将事情鬧得越來越大。迪維雖然頗有雄心壯志,但畢竟沒有經歷過此等場面,再加上手中無權,軍隊也不承認他的身份,根本就壓制不了人民的不滿。
後來還是絲菲親自出面,與奧立佛一道證實了迪維的身份。絲菲又明确表态放棄王位,這才讓不滿迪維的百姓停止了游行,回轉到了家中。
旭陽學院的比武大賽又重新開始,原本迪維已經打進了十六強,只需要再在今天贏上一場,便能獲得去華夏帝國的資格。但他如今身為公國儲君,自然不能再參戰,便退出了八強之争,讓謝超未戰先捷,第一個進入了八強。
柳七情今天的對手是上界比賽的第六名,實力雖然不差,但憑着柳七情本身的能力,便也不會輸給了他。戰到三百招之後,柳七情終是以小勝收場,衆人還以為他想保持實力,在決賽中一舉奪魁,哪知道其中的曲奧。
見他獲勝,柳雅真自然極為高興,只是絲菲這個煩人精又粘在了柳七情的身邊,實是讓她一直嘟着個嘴。而柳七情對絲菲也不像往常那般拒之于千裏之外,更是氣得這個小妮子老是将眼睛白來白去,看得一旁的謝超都是心中涼涼的。這小子近幾天一直晝伏夜出,剛才在觀戰的時候,已是連打了十幾個哈欠,也虧得迪維棄權,不然的話,他絕對是慘敗收場。
“哥!”見絲菲拉着柳七情正在低頭細語,小妮子終是再也忍不住了,将柳七情微傾向絲菲的身體拉到了自己身邊。
絲菲正在說今早發生的游行事件,柳七情才聽到一半,便被柳雅真扯到了一邊。他臉色一正,道:“雅真,不要胡鬧,我們在說正事!”
見他一臉肅容,柳雅真倒也不敢跟他磨嘴撒嬌,只是微哼一聲,将臉扭向了謝超,大聲同他說起了話來。不過幾句之後,便将耳朵豎了起來,聽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麽東西。
柳七情聽絲菲說完,沉聲道:“迪維雖然有陛下的遺召,又得到了神殿的支持,但畢竟勢力孤單,能不能挨到一個月之後,還是個問題!”
絲菲點點頭,道:“我已經說服城中守軍向他效忠,安全方面可以略微放心。只是對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謀害父王母後,又将我暗算,恐怕這也沒有什麽用!”
“這會不會是骷髅黨人幹的?”柳雅真不知什麽時候将腦袋湊了過來,見兩人看向自己,頓時擠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絲菲搖頭道:“應該不是,凡是骷髅黨下的殺手,都會留下一面繡着骷髅的小旗!我在父王的寝宮已經仔細搜過了,沒有找到這種東西。”
“總之,只有迪維親政之後,才能得到全部的權力,要替兩位陛下報仇,也要耐心等上一段日子!”柳七情看了看絲菲,道,“現在只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