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回合,桶子視角

蜜蘿對您發動魅惑技:挑逗(沒錯,就是師從仙劍靈兒那一招)

蜜蘿對您造成混亂、僵直、破甲等多重效果

蜜蘿對您發動穿甲技:投喂條件反射

蜜蘿對您造成破甲效果

您的馬甲耐久已永久歸零

——您被一擊致命,戰鬥結束,蜜蘿取得勝利。

桶:你你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蜜蘿(病嬌笑):怎麽,撩完敢跑?

桶:不不不,我只是怕你跑!

……

桶:騙子,你不是說對我的秘密毫無興趣?

蜜蘿:朋友跟男票能比麽?有什麽秘密趁早給老娘交代清楚!

話說本蠢最近總飙車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寫的不是一對純情新手?

☆、未踐之約

導致劇院的兩位首席——首席女高音與首席女舞者對峙的事由十分簡單,至少卡洛塔用一句話就概括了全部:“那女人的綢緞鞋被什麽東西咬破了,她認定是蕾娜幹的。”

蕾娜是蜜蘿不久前送給卡洛塔的禮物,一條深棕色的卷毛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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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少女于是對其餘細節都不感興趣了,她譴責地看着索蕾莉憂郁的綠眼睛,不假思索地控訴道:“這不可能,蕾娜是我訓練好才送給卡洛塔姐姐的——沒有主人的允許,它連熱騰騰的肉骨頭都不會去碰!”

蕾娜在侍女手上應景地“汪”了一聲,像是在贊同前主人的說法。作為本次事件可能的主角,它一早就被卡洛塔身邊的侍女抱了過來。這只小狗有着與蜜蘿顏色相似的眼睛,但眼眶和肉嘟嘟的鼻頭都沾着點濕意,看上去十分純良無害。

“當然,一只無辜的小寵物本身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倘若有人指使……”菲利普接過話頭,冷峻的面貌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事後蜜蘿才了解,索蕾莉偶爾會請求他幫忙保管鞋罩或罩衣之類的小玩意兒,而今天的事故毫無疑問有損這位大爵爺的顏面。

蜜蘿聽到卡洛塔一聲嚣張的冷笑。她不用看也知道紅發女高音臉上的神情會有多麽傲慢。黑發少女想了想,提出要觀看索蕾莉那雙受損的綢緞鞋。

首席女舞者眨着她那雙楚楚動人的綠眼睛,試圖婉轉地質疑蜜蘿的權利。但在其餘人,主要是卡洛塔和神色莫名的菲利普共同作用下,那雙可憐的舞鞋很快被送到黑發少女眼前。

蜜蘿忽然覺得卡洛塔的用詞可真夠客氣——這雙可憐的綢緞鞋的狀态哪裏是簡簡單單一句“破了”能夠形容,簡直已被那不知名生物咬得不成形了;外層鮮亮的紅色緞面已經沒剩多少不說,就連特意加厚過的絲絨底面也是大洞小洞線頭四散的慘烈景象。

蜜蘿忽然就覺得索蕾莉和菲利普如此生氣也情有可原了。但是……“這明顯不是蕾娜幹的呀。”黑發少女輕輕晃了晃那雙可憐的殘鞋,神色篤定,看向對面兩人的眼光甚至隐隐帶了點鄙夷,“你們都看不出來嗎?這應該是什麽齧齒類動物,比如老鼠、兔子之類的傑作——這跟犬類的齒痕是有很大不同的。”

大家主大貴族兼成功商人菲利普/歌劇院首席舞女索蕾莉:鬼知道這是什麽動物的齒痕!

索蕾莉還拿不準蜜蘿的說法是真是假,但菲利普看着黑發少女篤定的神色,內心已經傾向于相信,盡管大爵爺也沒看清那雙殘鞋上少女手指指向的部位所謂“與犬類有很大不同”“齧齒類動物”的齒痕。

于是這件事以兩位首席不知多少次不歡而散作為結局。她們一位高高昂起下巴,一位眼含淚水,在各自追随者的簇擁下走過長長的舞臺,分別去了底層的歌唱演員化妝室和舞蹈演員休息室。菲利普跟随索蕾莉離開之前深深地看了蜜蘿一眼,但黑發少女已經再次挽起紅發女高音的胳膊“叽叽喳喳”說些祝福與欽佩的話語,并未留心。

等拐進化妝室的走廊後,蜜蘿跟卡洛塔打了聲招呼,就在紅發女高音不贊同的目光中獨自溜去了平日裏時常與埃裏克相約的那間位置隐蔽的化妝室。當然,從今夜起,它也許就将成為劇院新星克莉絲汀.戴耶的私人化妝室了。

當她進門時,金發姑娘虔誠的身影已經在那裏了。

“蜜蘿,你來啦。”黑發少女行動間照舊是沒什麽聲音的,因此直到她走到金發姑娘身邊,才得到一聲嘆息般的問候;克莉絲汀端莊地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裏映出少女神情複雜的面孔。

“恭喜你,克莉絲汀,你今晚的表現真令我欣慰。”蜜蘿在姐姐身旁落座,含笑恭賀道,習慣性地帶了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謝謝,他也這樣說。”克莉絲汀輕輕撫上胸口,臉上的神情像是如釋重負的喜悅,又分明夾雜着幾分真誠的感傷,“他說我沒有辜負他的期盼,說我……說我從今晚起,再不需要他幫忙保管靈魂了。”

毫無疑問,這個“他”是指長久以來父親一般教導她的“音樂天使”埃裏克。

“他向你道別了?”蜜蘿微微挑眉,眼中有一瞬湧起幽冷的濁浪。

“是的,他今晚實在溫柔極了,就像我們初遇時那樣。”克莉絲汀再次摁了摁胸口的位置,注意到蜜蘿的目光後,少女面頰上又浮現起那種虔誠的微笑,“他給我留了半首譜子……”

“真感激他使你重燃生命之火,可我一點兒也不希望這藝術的火光将你燃燒殆盡。”

“不,事實上,他不許我随意展閱——除非我哪天以為自己足夠幸福……”

“又或是不幸終于陷入最為絕望的境地,就把它拿來續寫下去,那些新生的音符與節拍将決定你是在地獄留下悲恸的絕響還是重獲救贖。”

誰也不知道那陰影中的造物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在裝着曲譜的折疊信封表面留下這段離別寄語,就像誰也不能預料“天使”外衣下那個絕望的靈魂究竟将去向何方。

“蜜蘿,你的小提琴帶來劇院了嗎?”短暫的靜默過後,金發姑娘語氣柔和地問道,眼裏顯出溫存的緬懷,但不再有軟弱的憂郁,“我想,我也是時候同父親的英靈告別了。”

“真遺憾,我今晚借用了天使的樂器——屬于我的那把琴還放在家裏。”蜜蘿搖搖頭,卻又在克莉絲汀略微怔忡的目光裏自負又寵溺地一笑,“但是如你所願,我親愛的克莉絲汀。”

黑發少女形狀優美的唇微微翕動,這小小的化妝室裏便最後一次回繞起屬于鄉村提琴手老戴耶的琴聲……是父親最得意的曲目《耶路撒冷的複活》。克莉絲汀顧不得思考妹妹驚人的口技,她閉上眼,一滴晶瑩的淚珠終究悄然從眼角滑落。

“恭喜你,克莉絲汀。”一曲完畢,黑發少女也顯出少許疲憊,但她還是再對克莉絲汀鄭重地祝賀了一遍。少女們相視一笑,碧藍色的那雙眼眸終于清澈如昔,烏黑的那雙卻平添許多幽邃。

表演結束時就已到夜半,克莉絲汀不知什麽時候與拉烏爾約定了第二日共進晚餐,離開化妝室就直奔自己在劇院的卧室洗漱睡下了。而蜜蘿,在随口哼了兩句舒緩的搖籃曲,确認金發姑娘必定一夜好眠之後,就又起身溜回了化妝室。

“埃裏克,你現在可以邀請我了。”直到此刻,蜜蘿的語氣還像往常那樣輕快。

“不,小姐,我恐怕今晚還不是時候。”連短暫的寂靜也沒有,埃裏克的聲音就在空蕩蕩的化妝室中回響起來——只有聲音;埃裏克頓了頓,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稍稍緩和了口氣,“也許你願意稍候一段時間,然後帶着盛放的鮮花來點綴我的廳堂?”——即便你不願意,我也會找到你,留下你,精心侍奉你,直到你願意再度對我施以高貴的愛與同情。

“埃裏克,出爾反爾可不是紳士所為。”蜜蘿俏皮地輕笑起來。黑發少女不刻意矯飾之時,嗓音總是清甜如山澗清泉,配合她此前與克莉絲汀一同換上,表面覆蓋着一層白色短毛的冬季睡衣與亞裔人種本就偏于稚氣的面孔,顯得尤為純良。

“我無意如此,小姐,”那嘆息如此誠懇,“但您是我的靈魂所寄,怎樣鄭重對待都不為過。”

“靈魂所寄?埃裏克,你的言語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歡喜。”蜜蘿好像翹了翹唇角,“不過埃裏克,您今晚确實不打算同我再見嗎?我可告訴過您,過分的羞怯很容易讓愛情的鳥兒飛走。”

“這不會太久,小姐,吉利太太會為您帶去我的邀請——那時您盡可來檢視我的骨血與靈魂。”——不,我絕不允許你飛走,哪怕只能與你一同腐爛在這幽暗的墳墓。

“那麽一言為定,埃裏克,我将靜候佳音。”黑發少女于是勉強不那麽生硬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接下來兩人繼續泰然自若地閑聊,埃裏克另起了一個關于音樂的話題,從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開始,結束于莫紮特的獨特賦格,期間娴熟地使用多種修辭手法;而蜜蘿同樣娴熟地應對——誰也不再提起那個未能成行的邀請。

黑發少女在化妝室一直待到天光即将放亮才向自己的藝術家朋友告辭,走廊裏幾盞光線微弱的蝶形燈映出她裹着厚睡衣而略臃腫的影子,溫馨又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一不小心最後一段就變成病嬌序幕了,你們覺得這個算糖還是刀?

好吧,我承認,寫蜜蘿勸克克那句話的時候,我想到了德紮臨近尾聲時烏豆小哥哥唱的那句“我找到了那星星上的黃金,它卻将我燃燒殆盡”……

雖然據說小哥哥“臨終”演技很尬,但就憑這句唱詞,本蠢也是想一次淚目一次啊!

話說碼了這麽多章,終于跟原著劇情沾點邊了啊!雖說也不會沾多少就是了……

蜜蘿:本章大家請叫我女王蘿2333

☆、愛情影蹤

在安靜等待埃裏克邀請的日子裏,蜜蘿的小花店行情比任何時候都火熱——拜那場經典的開幕小戲所賜,許多人都知道了勝利聖母街上有這麽一家在冬季也能出售鮮花的小店;而能夠負擔得起歌劇票錢的人們顯然不會介意花費一點金錢換取一冬的満室芬芳。其中,蘇黎世伯爵夫人作為店裏的老主顧,獲得了蜜蘿的特別贈品,一盆天然形似天鵝引頸的老樹盆栽足以令她在舉辦沙龍時賺足顏面。

期間菲利普也光顧過一兩次,但都是由店員露西接待;而蜜蘿本人一如既往在家與劇院兩頭奔波——陪伴瓦勒裏烏斯太太,好讓克莉絲汀騰出更多精力應邀去各個貴族府邸演出,鞏固自己的事業與名聲,順道為花店開拓客源;或是為自己的藝術家朋友送去自制的美味零食,同時來者不拒,飛速完成埃裏克安排的各種樂器練習——兩人之間仿佛回到原點。

除此之外,蜜蘿還開始馴養動物,從她在街頭時常喂養的流浪貓狗開始,最近又悄悄加入了蛇和蟲子之類更不尋常的寵物,當然,後者被嚴格禁止出現在克莉絲汀與瓦勒裏烏斯太太眼前。

“蜜蘿,你不再去教堂做禱告了嗎?”很平常的一天,蜜蘿剛為自己的小寵物們準備好食物,就聽到養母略帶小心的詢問。老婦人坐在餐桌前,懷裏安靜地卧着一只暖呼呼的長毛貓咪,正是蜜蘿收養的十幾只小寵之一。

“我不是很早就不去了嗎?”蜜蘿随口笑道,也上手揉了揉一只小狗淺黃色的毛發。這些小寵性格各異,但出于蜜蘿難得的體貼,它們與老婦人共處一室時總不會過分活潑。

蜜蘿沒有撒謊。畢竟,她此前忙于陪伴病中的養母,而西德尼又向她承諾會及時告知埃裏克回來的消息,她也就不再去定時去教堂了。當然,現在蜜蘿已知道,這都是她的藝術家朋友自導自演的把戲。

令人愉悅的小把戲。在剛剛叫破埃裏克身份時,黑發少女曾作如是想。可惜後來事态的發展急轉直下,她還沒弄懂是怎麽回事,她的藝術家朋友就已再次避而不見,而她才發現自己并不情願像從前那樣娴熟地抽身離去。

大約從前并不曾有這樣一位獨特的舊人類這樣靠近她的心扉——即便是新人類中也不曾有誰令她生出那種奇妙的悸動;大約……愛情與友情的确有所不同——倘若那種奇妙的悸動的确叫做/愛情。

比起愛好獨居,與主人若即若離的貓咪,她明顯對忠誠馴服的犬類更有好感。因此,被她允許出現在瓦勒裏烏斯太太面前的十幾只流浪動物中,倒有一大半是各種體型的犬科動物。

沒錯,是犬科動物,而不只是犬類。反正除了蜜蘿自己,瓦勒裏烏斯家也沒人分得清狼與犬的區別……蜜蘿倒是還想找些豺類湊個整,奈何那些有活力的小家夥幾乎都分布在遙遠的北亞、南亞或者東南亞。

“可你最近才開始注意這些女孩子應當注意的手藝,雖然我承認你的天賦令人驚喜。”老婦人将自己的繡品與蜜蘿近段時間忽然迷上刺繡的傑作擺在一起,臉上神情顯得愈發憂慮,“我也曾有過那樣的時候,而那時正值我的愛情來臨——倘若你不是忽然決心做一位像你姐姐那樣的淑女,那就一定有誰偷走了你少女的芳心。”

“介意同我說說嗎,蜜蘿,也許你需要一些來自長輩的小建議?”但她的神情依舊是和藹的,和藹又包容,甚至帶了點頑皮,正如一位預備為女兒解惑的母親,“當然,我不會對別人,甚至克莉絲汀洩露半句,就當是我們母女間的小秘密。”

蜜蘿探究地看着自己的養母。老實說,她雖然也将瓦勒裏烏斯他太太劃進了翼蔽的範圍,卻只是像對從前的克莉絲汀一樣,不,從前的克莉絲汀至少還承載着她對這個時代一部分美好的印象,但她對瓦勒裏烏斯太太的看顧就當真純粹出于道德上的義務了——盡管她如此流暢地對老婦人使用着“母親”的稱謂,卻從未在心底賦予其相應的神聖鄭重。

蜜蘿甚至隐隐明了這位老婦人對自己似有若無的懼意,但她畢竟曾經歷過愛情。

“我不能确認,媽媽。”蜜蘿想起瓦勒裏烏斯夫婦曾經的琴瑟和鳴,遲疑地開口。瓦勒裏烏斯太太悄悄松了口氣,及時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對自己的小養女的确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但她又的确擁有一副善良的心腸。當黑發少女難得陷入情感的迷途時,這善心就又占了上風,令她盡力想要擔負起作為母親的責任來——贊美愛情的光輝,情窦初開的少女并不像她往常所以為的那樣不可親近。

“在克莉絲汀第一次主演那天埃裏克邀請我一同欣賞歌劇,并且算是跟我告白了?”蜜蘿看到老婦人瞬間惶恐的表情,連忙補救,“當然,他現在已經不做神父了。事實上,他主要在巴黎歌劇院工作,從前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神父。”所以完全不必擔憂神職人員必須終生奉獻給神靈的規矩——對來自末世的蜜蘿而言,所謂“規矩秩序”本來就是只要不明着破壞就不必理會的存在。

“要我說,之前他還只是我的朋友之一,雖然是相對最親密的一位……”蜜蘿試圖更為詳細地描述自己的困惑。

“上帝呀,上帝呀,上帝呀,原諒我們吧,您的仆人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但瓦勒裏烏斯太太的反應堪稱激烈,這位迷信的老婦人一面顫顫巍巍在胸前劃着十字,一面用一種夾雜着惶恐與微弱希冀的神情看向黑發少女,“你——你沒有答應他犯下這不可饒恕的罪過吧?”

“我還沒來得及答應,他就自己跑開了,所以我近期也沒再去教堂。”蜜蘿于是明智地将剩下的話語咽回肚子裏,藝術性地回答,并且好脾氣地允諾近期跟老婦人去鄉下的某間小教堂忏悔。

不過瓦勒裏烏斯太太的詢問似乎給了黑發少女一些啓發——又一次去巴黎歌劇院的時候,蜜蘿把自己的困惑連同特意搭配的水果蛋糕一同擺到了情場得意的紅發女高音面前。

“事實上,這應該算是他第二次向我告白。”蜜蘿說着,語氣中的疑惑多于羞澀,“要說他再次消失也不算意外;但不同于上次,這次我感到他仍占據着我的記憶與思想。老實說,我不确認這種感覺是否理智——它來得過于突兀,也過于/迅猛了。”

“這當然不夠理智——但你能拿它怎樣呢?”彼時恰好是卡洛塔與皮安吉難得重疊的空閑時間,首席女高音依偎在自己其貌不揚的情人懷裏,唇角噙着少女般的微笑,“你得知道呀,我的小姑娘,愛情這回事是絕不會同你講道理的。”

“我無意也無能強行扭轉自己的感受,只是預感它對我施加的影響将日益深刻。”但黑發少女仍未展眉,“當然,我對此并不排斥。但這種感受若不能持久,輕率地決定征服就不可取了。”畢竟,埃裏克是她在這個時代難得親密的朋友;而她隐隐了解,自己即将做出的行為,極有可能會使那藝術家的靈魂枯萎。

“可你毫無疑問想跟他更進一步,不是嗎?你甚至主動向他獻上了嘴唇。”卡洛塔目光落在黑發少女唇上,眼角的笑意忽然暧昧起來,“而且,征服?我還真想知道有誰能讓我們的小姑娘生出這樣的勇氣?”

實際上,征服甚至掠奪伴侶才是末世的規矩,而黑發少女不過是習慣在舊人類,或者說這整個給了她美好印象的舊人類時代當中僞裝無害,就像是随風輕點鏡湖的垂柳,生怕一不留神就攪碎了這一池春水。但她還是答應了卡洛塔今晚同睡的邀請——自從之前索蕾莉舞鞋事件過後,兩人的關系就愈發親密起來。

情場得意的首席女高音怎麽都比軟弱迷信的孀居老婦人靠譜吧?黑發少女一面有點愧疚地目送皮安吉垂頭喪氣離開的背影,一面飛快地洗漱,然後掀開卡洛塔溫暖厚實的被窩鑽了進去。

姑娘們的夜談從蜜蘿詳細交代自己與神秘情人的相遇相識相處開始。

“我收回先前的所有言論。”半小時過後,卡洛塔面無表情地打斷了蜜蘿的話;她死死盯着沉浸在回憶中一臉甜蜜的黑發少女,幾乎想拿手使勁晃晃小姑娘的腦袋,聽聽有沒有水聲。

“蜜蘿,我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姑娘總是容易對異性充滿好感——我曾經也是那樣,然後在甩掉好幾個令人惡心的家夥過後終于落進了皮安吉那家夥手裏。”但最終,她聽到自己像早就過世的老祖母一樣苦口婆心地勸告,“但是令人愉悅的小把戲?蜜蘿,你真的不知道有幾個特定的詞叫作“玩弄”“欺騙”?說的就是他這種該被唾棄一萬遍的行為!”

可是這在人人都重重防備又不得不精誠合作的末世根本夠不上欺騙。相反,埃裏克兩個身份都主動與她建立聯系的行為在蜜蘿看來,甚至是給予了自己無可比拟的信任與重視——真讓人心裏像飲了蜜一樣甜。

“也就是說他最近不肯見我是因為心虛?”蜜蘿愉快地提煉出“重點”,“果然是容易害羞的藝術家。”黑發少女覺得自己心中隐隐掙紮的念頭可以暫時放下了——她決定再多給自己害羞的藝術家朋友一點時間。

就……等你到花開的時候吧。到那時,無論你願或不願,我都将帶着鮮花造訪你的廳堂。

卡洛塔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了與自己同床共枕的黑發少女很久。

“好吧,蜜蘿,我現在相信你也許真的能征服那幽靈了——別那麽驚訝,我剛來劇院的時候也聽過幾回他唱歌,可惜,我恐怕是最不适合沾染那歌聲的人了。”雖然這樣嘆息着,卡洛塔腦海中卻悄然劃過克莉絲汀清純的歌喉;下一刻,她臉上又換了一種長輩式的溫和而嚴肅的神情,“但無論如何,別忘了保護自己。”——作為歌劇院的老人,她顯然已經猜出令蜜蘿神魂颠倒的那位神秘情人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将于2.25日入V,23~24日暫停更新存稿,

第一篇V文求首訂,V章前三章留言的小天使們都有紅包,截止日期1.25日24點

最後,旋轉跳躍安利

基友甜蜜桂花糖同題材連載中文文《[歌劇魅影]界橋》,已肥可宰(づ ̄ 3 ̄)づ

本人專欄同題材完結文《[歌劇魅影]鳶尾禮贊》,求關注求收藏~(づ ̄ 3 ̄)づ

☆、交接晚宴

就在兩位劇院經理卸任的前一星期, 吉裏太太終于為蜜蘿帶來了幽靈的邀請。

“小戴耶小姐, 這是幽靈給您的信。”年紀不小的領座員依舊穿着那件她最偏愛的煙灰色塔夫綢長裙, 寬檐禮帽上高高豎起的兩根同色翎羽活潑地上下彈動;當蜜蘿欣喜地向她致謝時,就聽這位夫人用一種親近而略帶得意的語氣回答, “祝您好運, 小姐——我的小梅格已經是二級演員了。”

小梅格是吉裏太太的女兒, 生得黑黑瘦瘦,就像顆幹癟的李子一般;但最近得到了許多頂替領舞登臺的機會——危害索蕾莉戲服與舞鞋的禍患并未就此在劇院銷聲匿跡;正相反, 這種糟糕的狀況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愈演愈烈, 從舞女們的戲服、舞鞋到厚重的舞臺幕布, 終于到了令人驚恐的地步。

許多劇院工作人員都看到這位領座員神神秘秘将一封用火漆骷髅頭封口的信件塞進聲名極盛的年輕藝術家戴耶小姐的妹妹小戴耶小姐手裏;結合黑發少女此前大搖大擺進出二樓五號包廂的行為, 人們紛紛猜測這位容貌極盛的小姐與神出鬼沒的劇院幽靈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緊密聯系。

“瞧她那雙可怖的黑眼睛,不正是地獄來使的象征?”當以索蕾莉為典型, 許多小有名氣的舞蹈演員一應表演用具相繼受損時, 就有許多劇院底層的小演員們開始信誓旦旦,并在相似的言論支持下愈發堅信自己手握真相。而索蕾莉仿佛不經意般幾次提起蜜蘿送給卡洛塔的小狗, 于是有親戚也住在勝利聖母街附近的小雅姆不失時機地站出來,為這流言添上最具說服力的一筆:“她還馴養了許多邪惡肮髒的流浪動物!”

蜜蘿當然并不在意一群舊人類愚昧的言論。事實上,當初她就并不反感人們把自己與埃裏克神父相聯系;到現在,當她聽到自己的名字與歌劇魅影緊密相連, 內心甚至會升起淡淡的愉悅——與被那雙美麗的金色眼眸專注凝視時相似。

卡洛塔姐姐說得沒錯, 我的确希望同你更進一步。黑發少女将信封正中才幹燥定型不久的血紅色骷髅頭拆成兩半,露出裏邊做工精致的鍍金請柬,唇角悄然噙起一抹淺笑:我親愛的埃裏克先生, 但願我最新精研的手藝足以滋養你那藝術家的心靈——無論能或不能,我終将擢取你的骨血與靈魂。

我終将擢取你的骨血與靈魂。與此同時,巴黎歌劇院地下幽暗的五層最深處,一切易得少女芳心的華服美食與來路上環環相扣的缜密陷阱都已就位;而備下這一切的男人扯來從前外出時慣用的紙板面具,潦草地對鏡掩去自己練生母都不願多看一眼的面容,唯一映在鏡中的金色眼眸不自知地訴說着與黑發少女相似的誓言。

吉裏太太送來的請柬上并未寫明具體時辰,但日期恰巧定在一周後劇院新舊兩任經理的交接日。劇院的所有人事安排都将在那天重新洗牌,卡洛塔與克莉絲汀也将抓緊時間為晚宴會上的登臺獻唱做最後的排練—一在這樣的極度忙亂中,即便是蜜蘿這樣容色豔麗的少女忽然失蹤也不那麽引人注目了。

“歌劇院幽靈!”當小雅姆第二次暫停為小姐妹們詳細解說黑發少女如何馴養勝利聖母街附近那些髒兮兮的流浪動物的“邪惡行徑”而發出驚恐的尖叫時,蜜蘿第一時間順着她的目光将餐桌盡頭那位客人蒼白怪異的臉孔納入眼底——正是她久候不至的藝術家朋友。

彼時索蕾莉已在舞蹈演員休息室裏念完她那封提前寫好的離別致辭,而以卡洛塔為首的歌唱演員們也已迎接過兩位老經理——德比埃納先生與波利尼先生對歌唱演員休息室的最後一次造訪;而蜜蘿正安靜地坐在克莉絲汀身旁,一面将傳到自己手上的兩把小巧玲珑的萬能鑰匙傳給下一位好奇的客人,一面思考是否需要秘密派遣常駐此處的動物耳目尋覓自己羞怯的藝術家朋友。

不管怎麽說,當她起意追蹤那神出鬼沒的劇院幽靈時,自然是直接馴養劇院的熟客最為便利;至于勝利聖母街上那些盡人皆知的流浪貓狗,那又是黑發少女出于抵擋麻煩的另一層考慮了——天知道為什麽姐姐克莉絲汀聲名鵲起後,她卻成了許多青年人的獵豔目标!尤其是,對比雖并未得到對方長輩承認,但仍與高貴的夏尼家人堅定維持熱戀的年輕歌女,人們對妹妹的追逐總顯得格外輕浮——大多不過是出于獵奇心理與男人對少女美色的普遍貪婪。畢竟,有誰不想免費亵玩一位美豔的亞裔女奴呢。

當然,即便是這類思想淺薄的追求者也不是流浪貓狗們能夠直接應付的存在,但這些忠誠的小家夥們至少可以給某些被這陣子獵豔熱潮給燒壞了腦子的閑漢流氓一個深刻的教訓,同時也在身心都不大強健的瓦勒裏烏斯太太偶爾出行時自覺承擔起保駕護航的職責——很早以前剛剛定居巴黎的時候蜜蘿就已經知道了,巴黎街頭那些流氓地痞絕對不會有“禍不及家人”的高尚品格。

至于那些真正份屬高位,手中的財富與權勢足以傾覆黑發少女的小花店,進而擾亂戴耶家安寧生活之人,不知出于什麽原因,蜜蘿反而從未遇見,盡管以她的容色,她獨特而迷人的氣質,就連巴黎沙龍中那些最高貴的夫人與最伶俐的交際花也難比拟。

當我捕獲那羞怯的獵物之後,你們就将是瓦勒裏烏斯家最後的安全保障了。蜜蘿想着令埃裏克向自己獻上忠誠之後的計劃,仿佛又翹了翹唇角——出于某種令人軟弱的好感,她始終盡力說服自己給予情人更多的信任;但埃裏克的連番退避終于結出了苦果——他所戀慕的姑娘潛意識中終于不再試圖追求一種平等的戀情,而重新将自己擺上了凄冷的神龛。

既為神靈,那麽座下信徒的退避是出于羞怯還是別的什麽令人不悅的情緒也就不值得在意了——只要他仍對你獻上忠誠。

“埃裏克!”在賓客們勉強維持禮儀又難掩好奇與恐懼的低聲議論之中,少女甜蜜的呼喚顯得如此突兀——不少人甚至直到順着黑發少女的目光再三确認,才敢認定小戴耶小姐今晚唯一主動問候的正是餐桌盡頭那位仿佛來自墳墓的賓客。

那位來客的相貌是如此可怕,過分蒼白的臉色和黑黑的眉弓将他襯得像是一具濃妝豔抹的傀儡,過分削瘦的身軀又禁不住讓人懷疑那身剪裁得宜的黑禮服是否包裹着一具會行動的骷髅架子。但他又是如此鎮定,雖然只淡然地坐在那裏,不吃不喝,卻比廳堂裏的所有賓客都更自如——直到他聽到少女的呼喚。

埃裏克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僵硬地看着少女略帶歉意地向周圍人交代幾句,僵硬地等待着那阿凱隆特河的幽冷波濤将自己淹沒。

實際上,這已比你預料得更好了。埃裏克想。因為內心某個不可言述的念頭,他知道自己這次臨行前的裝扮并不十分精心——瞧周圍賓客們躲閃的眼光就知道,他此刻這副尊容,比起紳士,顯然更靠近鬼魅。

但蜜蘿還是輕松認出了你,并且未有絲毫退避。即便只是表面的敷衍,她肯在衆目睽睽之下為你留些顏面已屬難得。

是的,埃裏克已覺察少女表面的親近之下暗湧的波瀾,但神奇的是,比起面對自己時人之常情的恐懼,他居然在為少女并未對自己發作怒氣感到欣慰。盡管,比起這種表面友好的交流,他又更期盼少女的喉舌痛痛快快對自己噴吐怒火,言辭再激烈也沒關系。

“埃裏克,這次你不打算再令我的期望落空吧?”少女的嗓音依舊清甜如初春的山泉,她深深注視着藝術家朋友刻意修飾隐藏的眼眸,仍試圖尋找一個溫情脈脈的開場。

“我發誓,小姐,我随時都可為您獻上我最真摯的靈魂。”埃裏克恰巧也懷着同樣的念頭,盡管他已清楚地瞧見少女眼中張牙舞爪的幽冷波濤。于是兩人的交流在隔着幾張椅子的賓客們看來是如此和諧友好——就如這個大廳中任何一對兒有城府的巴黎人一般。

“多神奇呀,造物主的手段,竟在給一個人如此可怕的外貌時,又賜他如此醇美的嗓音。”其中一位看上去天真活潑的年輕貴婦在保持着微笑将目光從那張駭人的面孔上挪開以後,還忍不住用帶了點兒浪漫氣質的言語向同伴表示驚嘆。

“那不會就是真正的幽靈吧?”但也有好事的小演員們自以為隐蔽地對這位奇怪的客人指指點點。她們通常并不敢長久注視那可怖的面容,于是只在議論間隙遙遙一瞥找尋證據,然後就飛快地轉過臉去,一群人議論得愈加起勁。

埃裏克沒興趣了解她們都說了些什麽,雖則他也知道,那一定與自己的外貌以及蜜蘿至少表面親昵的态度相關。這對蜜蘿在劇院的處境不會有任何益處,埃裏克卻選擇放任——他是多麽希望自己與黑發少女的聯系再緊密一些,哪怕是僅存留于庸人所見的表象;而且,今晚過後,無論是何結果,蜜蘿在劇院聲譽如何,恐怕也都無關緊要了。

而蜜蘿,她覺得藝術家果然是種敏銳的生物。

你瞧,她還沒動手狩獵呢,這顆惑人的心靈竟已隐隐散發枯萎的訊息了。

但沒關系,我為你特意學了刺繡、編織以及其他許多便于少女表達愛意的手段。在你徹底屬于我之後,我們就去周游各地,看看別處的風景;你并不需要了解這些風景在我曾經身處的那個年代有多麽珍貴,而只需讓它們滋養你靈魂與生命的火光——倘若那時你藝術家的心靈仍執意枯萎,作為舊友最慷慨的恩賜,我允許你腐朽在我裙下。

作者有話要說: 嗯,本章可以說是真.病嬌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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