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聲嘤

“47號顧客,您的奶茶好了!”

店裏面現在就只有單虞和衛讷了,單虞不看衛讷,聽到奶茶好了,撐起腿去櫃臺那邊拿奶茶,還細心地取了兩張紙巾。

把滾燙的奶床塞進衛讷的手裏,單虞忍了忍,還是伸手摸了摸衛讷的腦袋:“我怎麽覺得你有些怕我呢?”

衛讷端着奶茶,沒有喝:“我沒有怕你,你是個好人。”

單虞側過臉去,衛讷只能看到他側臉的精致,還有他微微笑起露出的虎牙,在奶茶店明亮的燈光下,居然比牆上的淨白瓷磚還要亮眼,少年嘟囔的聲音傳來:“我不要你給我發好人卡。”

衛讷微微皺起眉頭,細細思索一番:“那我給你發張弟弟卡?”

單虞突然又側回臉來,低頭看着衛讷。

心裏滿是不可思議:“你想起我來了?”

衛讷捧着奶茶微微端起來,輕輕的喝了一口,然後看着少年緩緩點頭:“所以你以後要更加認真的寫作業,知道嗎?我會盯着你的。”

單虞忍不住大力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細軟的頭發原本還有型,現在被他撓的有些淩亂,但是更顯得少年臉的精致:“哪有一相認就逼我寫作業的。”

衛讷微微一笑,不至可否。

但是等到領着熱乎乎的奶茶上公交的時候,衛讷都不知道這次算不算請客成了。

臨別前她付了錢給單虞,單虞也收了,但是衛讷看着單虞走時含笑的眼神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要是憋着有什麽話要對他說,但是一直不開口。

單虞站在外面不說話,衛讷也就不說話,等坐上公交車,車子快發動的時候,單虞又立馬進來坐在她旁邊。

“我送你回家吧,這麽晚了不安全。”

衛讷微微搖頭,就算她已經認出了他就是小時候隔壁家的孩子,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大了,不該走這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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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現在已經這麽晚了,送她回去之後單虞也需要花時間回去,來回一趟太不值當了。

單虞無視衛讷的搖頭,長腿往前一擱交叉在那裏,一副無理取鬧的樣子:“年紀大了是那麽好打發的嗎?我今天就必須送你回家!”

衛讷:“……”

好像,年級大佬的确應該不好打發。

衛讷無奈,由着他她下了公交車,還跟了一路。

回到家裏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衛讷取出鑰匙打開門,發現門口玄關處蹲着着一個本該現在已經去睡覺的衛寶。

衛寶今天十分的狗腿,給衛讷取了奧特曼的拖鞋,還笑得特別燦爛,只是現在眼眶紅紅的,明顯是憋忍着睡意揉了揉眼睛:“姐姐對不起!”

衛讷被他這麽一通道,一切弄得心裏慌慌的,李琴從房間裏面出來,手裏端着一杯空了的水杯去廚房。

這一周,衛讷爸爸晚上是上夜班,明早才回來。

衛讷摸摸衛寶的腦袋:“怎麽了?突然和姐姐說對不起。”

衛寶一向乖巧聽話,對待衛讷也是十分真心的,就是因為如此衛讷每次寫作業的時候才會帶着衛寶一起,有什麽不會的就直接了當的教了。

當然衛讷也是有私心的,每次她教衛寶寫作業的時候,李琴的态度都還可以。而且每次教衛寶的時候,衛讷都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因為當時的單虞也是如此,一坐在書桌前就乖巧聽話,說話也是軟軟的。

等到衛讷回到房間以後才發現衛寶為什麽要道歉,說說前的說錯,是一片淩亂,好幾本冊子,還明顯都是潮濕帶着水氣的,衛寶站在一邊唯唯諾諾的不敢開口。

李琴跟着進來,往桌上放了一杯熱水:“他在寫作業的時候打翻了水,把你的書弄濕了。”

衛寶眨巴着眼睛,濕漉漉的眼睛直視着衛讷,乖巧的像是出生的麋鹿一樣。

濕了的書籍是她高三的練習冊,已經快要寫完了,這麽一杯水倒下去,裏面的字跡早就模糊不清,紅色的筆墨,黑色的筆墨,墨藍色的筆墨暈成一團。

衛讷将這幾本冊子攤開:“沒關系,這幾本我都快寫完了,沒什麽影響。”

李琴點點頭,側過身子伸出手指,點點衛寶的腦袋:“你今天回來的晚,他做錯了事情,非要道歉了才睡。”

衛讷将書包放在一邊,很明顯,當時桌上的東西收拾的很快,那麽多書籍也是只濕了她放在桌子中間的那幾本。

衛寶有些不好意思,小胖墩縮在一旁,不敢看她。

衛讷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蹲下來和他平視:“沒關系,快去睡覺吧,再不睡覺小心長不高哦!”

小家夥點點頭,眼裏的混亂像是瞬間被點亮,炯炯有神,立刻沖出房間,還學着電視劇裏面的模樣給衛讷來了一個飛吻:“姐姐也早點睡哦,不然長不高。”

衛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着還沒有離開房間的李琴面露疑惑。

李琴已經30多歲了,和父親一樣在工廠工作,平時也講究保養,只是大城市生活的壓力讓她多了幾分刻薄。

但是此刻很明顯,她的刻薄減緩了幾分,他從睡衣的口袋裏取出了幾張紙幣,放在衛讷的桌子上,手指輕點,往前一推。

“知道你現在高二了,這錢是你爸爸要給的,你去買些課外書。”

這話說的有些別扭,但是衛讷心裏敞亮着。

每月的買書錢她父親已經給她了,更不會存在這500塊錢。衛讷心裏明白,這是李琴對他柔和的态度的體現。

看着衛讷收了錢,李琴這才出去。

桌上的書本已經濕透了,做過的題目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答案,衛讷将這些書冊子一一翻開,細細的看過去。

其實說沒事都是假話,這些題目她剛剛做過,還打算趁熱把錯題收集起來,這會兒全沒了。

衛讷皺皺眉頭,将這三本放在一邊。

桌面上嶄新的五百塊錢在燈光下發着光,衛讷不看過去,可是又被它吸引,她現在有些恍然,不知道如何該和家裏人相處了。

不過李琴一直對衛讷不冷不熱,甚至有些惡劣,這樣衛讷還可以繼續不搭理,她們互不幹擾而已。

可是現在李琴的突然示好讓衛讷有些無措。

……

簡單的洗漱過後,衛讷完成了今日的題目,十分的困倦,旁邊的鐘表顯示已經第二天淩晨三十分鐘了。

揉了揉腦袋,衛讷打了個哈欠,随手翻開抽屜裏的一個鐵盒子鐵盒子不算舊,這是她從老家帶過來的,裏面裝了些小玩意兒,衛讷已經很久沒有打開它了,但是現在不知為何,突然想看看自己的日記。

紙張輕微的泛黃,隐隐還有着讀書與紙張的香氣。有些古舊,扉頁還有着一池荷花。

這個本子還是外婆當時買給他的,用作生日禮物,外婆有着水鄉獨有的氣質,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一般溫柔。

細細翻閱着,這個本子記錄着衛讷從小到大來的心事和想象,字跡從一板一眼到現在頗具風格。

小的時候衛讷就已經開始日記,但是那個時候記錄的東西不多,無外乎和外婆做了些什麽,吃了些什麽,等正式入了學,這個本子就近乎荒廢了,也就每年考完試拿到獎狀和獎品的時候,衛讷才會心滿意足地攤開本子,記錄下這一學期的學習成果。

“今天隔壁來了一戶人家,那個阿姨很漂亮,她的兒子也很可愛,古靈精怪的。”

“今天那個小家夥哭鼻子了,因為到了中午還沒有飯吃,外婆讓我給他們送些東西。”

“小家夥很聽話,人生地不熟的只跟着我跑,感覺怪可愛的,像是原來養的大黃狗。”

“今天小家夥掉到水塘裏去了,驚慌失措的,我把他救上來了。”

“因為下水救人被外婆罵了一頓,但是外婆看着我身後濕噠噠的小家夥沒說什麽,外婆應該也是支持我這麽做的吧!”

“鄰居家的漂亮阿姨帶了很多東西過來,好像很貴的樣子,小家夥跟着阿姨後面看着我眼睛都發光,像是六河鎮夜晚天邊的星星。”

“小家夥走了,臨走之前哭的鼻子冒泡衣服都被他哭髒了,還承諾說要回來找我……”

衛讷又往後翻了幾頁,這幾頁都是一樣的內容,只是用不同的顏色的筆記錄着。

“今年暑假小家夥沒有來。”

“寒假了,小家夥也沒有來,我拿到了獎狀!”

“我上初中了,已經兩三年沒見到那個小家夥了,現在應該也快小學畢業了吧,今天才聽外婆說起,原來小家夥比我還小兩歲。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五歲我七歲!”

後面的內容戛然而止,上了初中以後,衛讷就沒有再寫些什麽了。

直到外婆病重以後,她徹底放下了記日記。

衛讷的手摩挲着日記本的書頁,又往後翻開到最新的一篇,那是她剛剛從水鄉古鎮搬到江市的時候那一晚,詳細記錄了來到這裏的一切,包括和那個不可一世的年級大佬的交流。

“今天下暴雨,渾身濕透,心情很不好。”

“新的班級很吵鬧,我做的那一塊兒全是男生,有些拘束。”

“魚哥很兇,暫時先幫他寫作業吧。”

“老師很好,下課還特意把我叫過去,問我有什麽不适應的就去找他,看得出來老師很年輕,但是卻很認真。”

“這裏果然和六河鎮不一樣,就連校霸都是不同風格的。”

“魚哥就是校霸,但是讓人驚訝的是,校霸長得并不難看。”

……

……

作者有話要說:  單虞:我長得好看,英語好,籃球打得好,還會打架,是一中的風雲人物

衛讷:你就是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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