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聲嘤
衛讷帶着一身的寒意回到教室，這會兒早就下晚自習了，冬日裏天氣冷，大家一聽到鈴聲就收拾東西往回趕，所以現在都沒有幾個人。
而單虞的位置上朕趴着一個少年手插着口袋，腦袋搭在桌子上，也許是怕桌子太過硬，還把外套給脫下來揉成一團，充當枕頭。
趙曦知道衛讷先前答應了要請單虞吃東西，打着手勢先走，拎着包胡亂塞了幾本書和衛讷在教室分開。
衛讷腳步輕輕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沒有驚動前面的少年。
她今天和趙曦，李怡所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單虞對待她就像是對待姐姐一樣，只是不知道現在如何。
想起在六河鎮的日子，還有那個白白淨淨，宛如面團一般的小男孩，衛讷不自覺地心間柔軟幾分。
他剛剛進學校的時候也沒有認出來。
她和外婆住在六河鎮那麽多年。六河鎮算是水鄉，外出務工的人很多，留下來的都是如同衛讷和她外婆一樣的人：小孩還有老人，很少有中年人過來。
因此衛讷印象深刻，在她七八歲那年隔壁搬來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就兩個人，一個女子帶着一個小男孩。女子性格大氣豪邁，絲毫不像六河鎮那邊的溫婉，而小男孩卻是乖巧可愛，還微微的怕生。
這班想來，單虞應該是不記得了，小的時候她還帶着單虞寫字畫畫，小單虞就像是跟屁蟲一般，就喜歡黏着她，甚至吃飯的時候也跟着衛讷到了隔壁外婆家裏。
衛讷的外婆喜歡小孩，看小娃娃可愛就留他吃飯，久而久之那年輕女子也經常前來走動，兩戶的關系也就極好了。
其實現在的單虞和那時完全不一樣，誰能想到現在在一中呼風喚雨，叱咤風雲的校霸居然是她小時候照顧了一段時間的乖娃娃。
衛讷微微抿唇，小時候的單虞還說什麽就做什麽分外的聽話，現在簡直讓她難以招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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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虞其實晚自習一直沒有睡覺，從鈴聲響起，他就更加清醒過來，趴在桌子上等着衛讷。
衛讷和趙曦小聲說話，應該是在照顧他還在睡覺，所以聲音不大。
他聽見桌椅拉開的聲音，還有筆袋拉鏈輕輕合攏的聲音。
透過手指間的縫隙，他面前一團陰影籠罩。
“單虞，醒醒，下課了。”
衛讷不敢聲音太大，如果驚醒睡夢中的人，會可能會對那人造成不好的結果。
只是這麽大的聲音叫下去，少年一動不動，衛讷咬咬牙又加大了音量：“單虞，下課了！”
單虞的耳尖動了動，随其發出一聲悶哼：“擾人清夢是要付出代價的……”
衛讷後退一步：“會說成語了？下自習了，我請你吃宵夜。”
少年擡頭，聽出了少女的調戲，也不在意，白淨的臉上微微有些壓痕，有些遮擋住眉眼的劉海這會兒翹起了一小撮，睫毛長而翹，墨色的瞳孔掩映着屋頂燈棒的形狀。
一片清明，哪裏像睡着的樣子。
只是這會兒衛讷趕時間沒有注意到罷了。
衛讷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我還要坐末班公交車回家，只能順路請你吃宵夜了。”
單虞起身，瞬間比衛讷高上許多。
“也行，走吧。”
随意抄起桌上的衣服，夾在手肘部。
外面不是很暖和，平日裏衛讷最讨厭的就是冬天寫作業的時候手都是冰涼的。
這會兒公交車還沒來，看着時刻表還有無六分鐘，衛讷提了提雙肩包，手插在校服口袋裏，長長的圍巾将脖子為了個密密實實，一點風都不透不進來，看着單虞手插褲兜的模樣，面容白淨，也很聽話。
衛讷往邊上站了站：“往裏面來一點，可以擋一點風的。”
單虞邁開腿聽話的過來些，這回天冷單虞已經将外套穿上了，只是他還是不喜歡穿校服，外面的黑色外套已經是一櫃子裏最厚的，顏色單調，只是普通的黑，但是穿上以後倒是顯得他更是清冷。
“我們打車吧。”單虞低頭盯了盯衛讷紅了的鼻尖，“你都穿這麽多了，還是冷，打車還快一些。”
單虞言罷從兜裏掏出手機，只是還沒解鎖就被衛讷攔下。
衛讷伸出手捂住鼻子，冰冷的鼻子觸碰到還算溫暖的手指瞬間泛起了酸意。
“不用，公交車快來了。”
單虞無奈，只是将手機又放下，往她身邊靠了靠。
雖說是衛讷請單虞吃東西，但是衛讷顯然也對這一片不是很熟悉。況且這會兒沒有幾家店鋪還開着門，下了公交以後單虞跟着衛讷一直走，沒見着什麽店鋪适合她們學生。
衛讷跺跺腳：“我沒想到合适的地方，實在不行我找個機會再出來請你吧。”
單虞無可置否，他吃什麽都無所謂，但是他看出衛讷的确有些倦意，冬日的冷風吹，商場附近的店鋪都準備打烊了。
“我們去喝個奶茶再走。”
單虞牽着衛讷的書包，把她往右手邊的電梯帶去：“這裏我熟，三樓有家奶茶店，現在還正是人多的時候。”
單虞說的不錯。
三樓的廣場人還不少，大多數都是學生模樣的人，只是沒有像衛讷一般還穿着校服帶着書包的。
“虞哥！”一個高個子的黑皮膚男生朝單虞打招呼，一雙透亮的眼睛略有暗示，看着衛讷明顯是有所深意。
單虞沒理他，不知何時拉扯着衛讷書包的手已經轉向握着她的手臂，縱使衛讷再過木讷，也能瞧出周圍人态度的不一樣。
三樓最拐角的确有一家奶茶店，店鋪名也是簡單，“七角鹿奶茶店”六個字，只是裏面人不是很多的樣子。
自打進了廣場，衛讷就不怎麽冷了，裏面的中央空調的暖風讓她舒服的有些困意。
“喝什麽？”
單虞指了指上面紛雜多樣的奶茶品種：“燕麥奶茶？頂個餓用？”
衛讷點點頭：“我都行。”
單虞收回看向衛讷的目光，點奶茶的表情分外認真：“一杯燕麥奶茶，熱的，十分甜。”
衛讷本來都可以，但是聽到十分甜的時候皺皺眉：“不要十分，三分就夠了。”
做奶茶的是個年輕的小女生，看上不比衛讷大上幾歲，但是臉上的妝容确是很濃的，此刻看向單虞的眼裏帶着明亮的光芒，這會兒聽到衛讷的拒絕，不由得開口：“小妹妹，三分甜不甜的。”
衛讷有些糾結，手指互相纏繞着：“就三分。”
單虞不忍，笑着拿出手機付款：“三分甜就三分甜，聽她的。”
奶茶的姑娘很快又轉向單虞：“請問還要點些什麽？”
單虞搖搖頭，沒什麽表情，至少又添了一句：“麻煩快一點，急。”
奶茶妹手腳很快，打好小票和訂單交給單虞。
單虞點完以後直接領着衛讷坐在一邊，修長的手指搭在靠椅上，手指點點不停，噠噠的聲音讓衛讷有些局促，但是看向單虞的時候，少年卻是一副溫和的模樣。
在等奶茶的時候，衛讷想從書包裏拿單詞本出來背，可是側過頭來看向櫥窗，外面少男少女在那邊喧鬧着，不知道開心什麽，想要動作的手停了下來，她還看到剛剛和單虞打招呼的男生了，現在還在給單虞打招呼，似乎想約他出去玩。
單虞卻沒反應：“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單虞順着衛讷的目光往外看，外面一群人似乎在等他，單虞用着不算是解釋的語氣和衛讷解釋：“外面的人不用理，他們整天不學好，在外面浪。”
言語之間頗為嫌棄。
衛讷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你原來不也是整天在外面……”
“浪”字沒說出口，單虞就有些炸毛，連忙解釋：“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整天在外面打球，他們真的是在外面浪。”
有些慫慫的，單虞慢慢解釋：“以後遇到他們別和他們打招呼，這些人不怎麽正經，就知道騙小姑娘。”
說完單虞突然向衛讷靠近，那張俊臉突然地貼近自己，衛讷不留的心間一顫，手指緊扣着扶手，不動聲色地屏住呼吸。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原先還圍着自己的鄰家小弟弟，已經變得如此有侵略性了。
單虞的溫熱呼氣打在衛讷臉上，讓她臉上癢癢的，想要伸手去撓。
“我現在這麽聽話，都不是年級倒數的學生，怎麽能和他們一樣。”
單虞心間不滿，他必須得解釋，誰知道他在一中能遇到當初的小姐姐，更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遇見。好像他當初對衛讷好像态度并不是很好，還威脅她給自己寫作業，單虞瞬間蔫吧了，無精打采的又退了回去。
只是看衛讷這模樣，完全沒有認識出自己來，小的時候她還牽他的手去河邊買麥芽糖吃，怎麽現在就這麽怕他？
剛剛不過靠近了一下，就往後縮了縮，別當他沒看到。
單虞雖然近視，可是這麽近還是能看清楚的。
衛讷雖然裝作淡定，但指不定怎麽防備他。
心裏湧起幾分無力，衛讷着實是軟硬不吃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單虞：相認了，開心！
衛讷：我以後看着你寫作業。
單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