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專屬電梯在眼前打開，沈擎擡腿邁進去，後面幾位高管也順利坐上了隔壁的電梯。
季風偏頭看向自己的老板，“看她懷裏抱着一摞資料，是有備而來的樣子，要不要給她一個機會，聽聽她想說什麽？”
“你看我的生活裏，有什麽是八十五分的？”沈擎冷冷地一口回絕。
他今天沒有綁領帶，微昂着線條明晰的下巴，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喉結性感得不像話，“我對八十五分不感興趣。”
季風和顏悅色地笑說：“師兄，習慣了拿一百分，偶爾體驗一下八十五分，說不定是新鮮有趣的體驗。”
“考試拿六十六分的人，想拿九十九分，人之常情，可你什麽時候聽過，一個拿九十九分的人想要嘗試考砸的滋味？”電梯到了，沈擎邁着一雙穩健大長腿，帶頭走出去。
季風笑着跟上，“是，師兄說的對。”
——
再次被保安趕出辦公大樓，林希胸口堵得慌。
适才，她發現沈擎明明回頭看了她，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聽聽她說什麽的意思，這個男人未免太冷情了。
可越是這樣，越是刺激得林希想要拿下他的欲望。就像以前讀書的時候，遇到非常難的考試題目，絞盡腦汁解答出來了，那種快感是不言而喻的。
林希站在門口，仰頭望着高聳的辦公大樓外牆，外牆上的企業
logo在陽光下閃着金色的光，她眯着眼睛，下定決心後，轉頭朝地下停車場的入口方向去。
她記得沈擎的車，黑色，suv車型，賓利的車标，車牌尾數是三個一。
據說盛利地産名下員工有幾千人，港城是總部公司，總部員工大致也有五六百人，地下車庫面積非常廣。一眼望去，排兵布陣的豪車像極了名車彙。
林希費了些時間才找到沈擎的車，車子前後左右空出一圈範圍，看樣子，總裁的車位都是獨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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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有人和車進出車庫，林希為了避免引起注意，落入再次被保安驅趕的窘境，張望一圈找到最近的一處監控死角。
她躲在支撐柱後面，對角線方向就是沈擎的專用車位，能夠時時觀察到動靜。
就是不知道沈擎什麽時候會再出現，如果他今天待在公司不外出，那她豈不是要在停車庫待上一整天？
車庫空氣不流通，各種汽車尾氣和汽油的味道嗆鼻，林希聞着一陣陣的異味想打噴嚏，動了動鼻子，琢磨着要不要換個等人的方式。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把林希吓了一跳，掃了眼來電顯示，是肖立行打來的，她立即接通了。
“你現在人在哪裏？”肖立行的聲音第一時間傳過來，聲線從未有過的陰沉。
即使看不到他本人，也能想象得到他臉色此刻多難看，導致林希一聲“立行哥”猶卡在喉間，她把稱呼咽回去，板板正正回答他的問題，“在盛利地産。”
“別胡鬧，馬上回來！”
“我沒有胡鬧！”林希的努力沒有得到肯定，覺得委屈，“你昨天說年輕人想冒頭，愛表現，你還批評我個人英雄主義。我不知道是不是蕭蜜跟你說過什麽，但你說的這些問題，我是不承認的。我縱然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在工作上還算掂量得清輕重。”
肖立行寧願相信蕭蜜打小報告，也不相信她，林希的确覺得受傷，“但這次的項目競标，也的确是在我手上搞砸的，所以我現在在用我的方式補救。”
“補救？”肖立行似乎徹底被她天真的想法氣惱了，“林希我告訴你，這不是一場游戲。不要以為只要你想，點擊一下repy，就可以重頭再來一局。”
林希辯駁：“現在已經是最壞的結果，我再掙紮一下，說不定就真的有轉圜的餘地呢？”
她的堅持，在肖立行眼中不過是毫無用處的固執，他比林希更懂得何為現實。他知道站在沈擎的角度去權衡利弊得失，得出的結論就是：讓沈擎冒着違約、被上訴的風險撤銷首輪競标結果的可能性幾乎等于零。
而肖立行習慣了優秀和成功，這種慣性讓他從來只做十拿九穩的事情，他不會把精力放在希望過分渺茫的事情上。
“除非他瘋了。”肖立行最後丢下這麽一句話，挂斷了通話。
林希盯着漸漸黯去的屏幕，肖立行最後那句話像回音一樣盤旋在她頭頂，她下意識并攏五指，把手機抓得更緊。
腦子裏回放着幾天前關于盛利地産的新聞，林希又逐漸松了手勁兒。
既然沈擎有那麽大的野心，加上肖立行獨具匠心的設計，相信“智谷”不但能夠成為這座城市一道靓麗的風景線，而且真的有望成為港城新地标，等到那一天到來，肖立行在業內的名氣、地位就能乘勢而上。
所謂時勢造英雄，古往今來都同樣适用。
東風來了就得把握住，否則多少年以後才能遇到第二位沈擎？有如此野心、如此魄力，可以助力肖立行在建築行業站得更高。
所以只要最終合同沒有簽下，只要不到最後一刻，林希都不會放棄。即使聽起來，“沈擎瘋了”這是多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一直等到下午六點多，林希才終于得以見到沈擎的蹤影。
沒有高管作陪，沈擎從電梯出來，身邊跟着他那位高瘦斯文的助理。
那時候，站累了的林希正蹲在地上，見到沈擎的第一秒時間裏，她情緒激動地站起來，擡腿就要沖過去，奈何起身太猛眼前一黑，而且在地上蹲太久的緣故，兩條腿直發麻。
她扶着牆等眼睛恢複清明，捶了捶幾乎沒有知覺的兩條腿。
待她視線正常，兩條腿也可以正常行走了，沈擎已經走到他的賓利旁，司機替他把着車門。
“沈總留步！”林希大步朝他走去，她今天特意穿了運動鞋，步伐又快又穩。
沈擎回頭望了她一眼，略微一擰眉，彎腰坐進車後座，司機立即替他關上車門。
林希再想靠近，司機直接擡手擋下她，“這位小姐請自重。”
“我有很重要的合作要跟沈總談，請讓我見他好嗎？”林希帶着商量的口吻問道。
司機立在門邊搖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她，而且由于司機身材高大，直接擋住林希往車裏望的視線。
此時，季風正走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準備坐進去，林希方向一轉，用力拽住他的手臂，“總助先生，您最好，可以幫我跟你們沈總争取一下嗎？”
季風一手扶着車門，鏡片後一雙明亮的眼睛，溫和地看着她，但卻毫不留情地拒絕道：“我很抱歉。”
車子在眼前發動，林希也不知道那裏來的勇氣，興許是犟脾氣上來了，幾步跑到車頭前面，張開雙臂攔着不許他們走。
車頭的引擎蓋發出“嗡嗡”的聲響，車裏車外幾雙眼睛對峙着，片刻後，司機降下車窗，将腦袋伸出來，朝林希喊，“小姐，你這樣無理取鬧我就喊保安趕……”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隔着車前的擋風玻璃，林希看到司機偏過腦袋，好像在聽後座的人交代什麽。
須臾，司機開門下車，打開了駕駛位後座的車門，向林希招招手，“沈總有請。”
聽他這樣講，林希心下一喜，立即鑽進車廂。
猝不及防對上男人一雙黑亮的眼眸，像極夜裏狼的眼睛，兇狠陰沉，不容進犯挑釁，林希貓着腰，半個身子探進車廂，被他眼神震懾得渾身僵硬。
有點騎虎難下的意思，林希不知道是繼續坐進去，還是退出去。
“不想進來就出去。”沈擎斂了眉頭，嗓音低沉冷硬，明顯不耐煩。
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林希連說“想想想”，身子挪進車廂。
“砰”的一聲，司機從外面幫她關上了車門，林希的心髒随着那聲響劇烈的起跳，她謹慎地縮在車門上，跟那個冷冷清清的男人保持距離。
沈擎一眼就将她看穿，側過臉戲谑道：“怕我吃了你？”
“怎麽會呢，沈總您……”林希心虛的否認，卻在沈擎犀利的注視下編不下去。
不是誰都擅長撒謊，好在林希應變能力還算不錯，立即轉移了話題，“沈總，關于‘智谷’這個項目，上次參加競标我們的設計師身體出了狀況，臨時被送進急救室，鑒于這種突然情況，能不能再給我們方正事務所一次機會？”
“設計師突發意外那是你們的問題，而我一旦撤銷首輪競标結果，你知道盛利地産将會面臨什麽嗎？”沈擎反問道。
林希被問得有些懵，她顯然是不知道，沈擎打量她幾眼，停頓片刻後繼續說：“因為違約，盛利地産需要承擔巨額賠款，甚至還要吃官司。”
頓了頓，再次把問題抛給她，“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冒這個險？”
對啊，為什麽？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或者錢多人傻。林希恍然明白為什麽肖立行會說——“除非沈擎瘋了”這種話，是她天真了，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林希一下子就沉默了，沈擎手擱在車窗上，偏着腦袋看她，嘴角浮現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當然，我喜歡冒險。”
因為這一句話，車內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沈擎，季風轉過頭提醒，“師兄？”
沈擎伸手，對季風說：“卡給我。”
季風滿臉疑惑，但還是遵從老板的意思，從公文包裏摸索出一張金色卡片，遞給沈擎。
沈擎拿了卡片，嘴角勾了勾，轉交到林希手上。
林希以為是名片，态度恭敬地雙手接過，卡面上卻赫然印着“柏麗酒店”，竟然是酒店的vip房卡。
“這……”
“作為交換……”
林希怎麽也沒想到，赫赫有名的沈公子，盛利地産少東家，名副其實天之驕子，竟也這般下流。
想起事務所同事還曾這樣評價過他：名媛淑女卯着勁兒往上撲，不過都被他拒絕了，大概是不近女色吧。
呵，不近女色？到底是誰造的謠！
林希捏着卡片，擡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誰把你服侍得更好，你就把機會給誰，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