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天在工地曬黑了一圈，林希晚上回到家，抓緊時間卸了妝，洗了澡從浴室出來，撕張美白面膜敷上。
往沙發一躺，整個人都得到了解放。
“智谷”這棟寫字樓，從概念提出開始，就得到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人們都在翹首以盼港城新地标的誕生，今天是設計簽約和奠基儀式，網絡、媒體和各大論壇的消息簡直鋪天蓋地。
林希閑着沒事刷手機，圍觀這一行業盛況。因為職業的關系，她平常有關注國內外幾個較活躍的地産論壇，毫無例外都差不多被“盛利地産”“智谷”這樣的字眼屠版。
滿屏都是一樣的消息，林希又親身參與過，倒對相關的話題沒多少興趣了，最後下拉刷新一遍，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有趣話題。
驟然被這樣一條消息吸引：
#就算一直做你背後的女人，我也願意，因為是你呀。#
一水兒的地産話題，突然蹦出一條情感貼子，突兀又惹眼，有那麽萬綠從中一點紅的意思。
林希懷着八卦的心戳進去，裏面的內容大致是：一個女人自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但是因為和他的公司有合作，怕被外人打上“錢色交易”的标簽，因此一直隐瞞地下戀情。今天是兩家公司合作簽約的日子，為了更好的隐藏戀情，酒會上，男人帶着假冒女友出席，和假冒女友公開場合秀恩愛。雖然兩個人事先商量好了，但是看着他牽着別的女人的手，還是免不了會吃醋。最後點題說，雖然吃醋，但是因為是他，一直做他背後的女人也沒關系。
文字很長，而且自述的語氣非常矯情，林希之所以耐着性子看完，是因為越看越發覺得，這個故事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往下劃拉，有分析男女感情的，有替樓主擔心男人是渣男的，劃到第十二樓，匿名網友po出了一張圖，圖片中，男人蹲下身耐心為女人穿鞋，男人撐起一身黑色襯衫西褲，霸道中透着野性，女人則是黑色小禮服，像是跟男人穿上了情侶裝，背景是待開發的工地。
附言：樓主你該不會就是圖片女主角吧？
後面瘋狂跟貼：
“男的一看就氣度不凡，女的小禮服俏皮又性感，好登對啊，樓主真的是你嗎？”
“媽的，被一張圖撩得少女心蕩漾是怎麽回事。”
“有沒有正臉圖，側臉看不出來是誰啊，誰知道的解個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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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好像是盛利地産總裁吧，跟簽約視頻上的本人很像，女的不認識。”
“什麽背後的女人，一個要錢一個要色，就這麽簡單。”
“錢色交易就別貼真愛标簽了。”
“傳聞沈大總裁不近人情，原來也有這樣一面？好有愛，看我姨媽笑，當然，潛規則錢色交易是不對的。”
“我願做你背後的女人？呵，這種男人背後的女人，誰他媽不願意做？樓主招人恨。”
不同言論層出不窮，說什麽的都有，而且因為有網友認出圖片中男人是沈擎，貼子不停被人頂上第一，熱度居高不下。
林希看着五花八門的留言，額頭筋脈突突直跳，她翻開通訊錄找到蕭蜜的電話撥過去。
除了蕭蜜，她想不到還有誰可能會做這種事，尤其照片拍攝的角度，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她拍的。
電話被拒接，林希回房間換了一套外出的休閑裝，拿了手機和家鑰匙，奔跑出門。
乘出租來到蕭蜜家，蕭蜜做起了縮頭烏龜，林希将她家門拍得震天響，隔壁鄰居冒出頭罵人了，她才終于出來開門。
“是你做的是不是！”林希氣憤極了質問她。
蕭蜜倒也不否認，靠在門框雙臂抱胸，擡起傲氣的下巴，“呵，你敢做，怕什麽被說啊。”
做了壞事還一副倨傲的神情，林希真要被她氣瘋，“你是想毀掉盛利和方正的合作嗎？撤了，馬上撤掉！”
“智谷”首輪競标結果就是因為高管收受賄賂被撤，現在若再爆總裁參與錢色交易，并且自導自演假情侶愚弄公衆，後果林希不敢想。
而蕭蜜要的似乎就是這種結果，“毀掉合作的是你，不是我。”她似笑非笑地說。
“看着吧，業內誰不知道盛利地産內鬥，沈擎把高管拉下馬，現在正是別人報複他的時候，這種節骨眼爆出黑幕，那些人會像瘋狗一樣乘勢而上。呵，到時候你毀掉的不止是合作，你的立行哥會看出你的真面目，還有，沈總得多恨你？”
林希氣得發抖，晶亮的瞳仁裏似有火焰燃燒，“我最後再說一遍，撤了！”
蕭蜜偏着腦袋看她，唇邊挑起欠扁的笑意，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呵，林希冷哼一聲，拿出手機關了錄音，“既然這樣，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
“藝鏡”豪華大平層，私家健身房內。
智能跑步機在運作，男人在上面揮汗如雨，正面潔淨的落地玻璃窗上，映襯着男人矯健的身影，窗外高樓大廈林立，led霓虹燈散發炫目、流動的光，城市夜景熠熠生輝。
窗內窗外，宛如高清精致的電影畫面。
季風剛剛結束一通電話，從露天陽臺進來，向跑步機上的男人彙報最新進展，“論壇上的消息已經撤了，公關部正在聯合it部徹查源頭。”
沈擎臉上波瀾不起，調整着運動頻率和呼吸。
季風手搭上跑步機，有些不理解地歪頭問：“師兄你怎麽就能百分百斷定，這次不是錢董他們做的呢？
“跟方正的合同已經簽了，他不會蠢到這時候鬧事。”長期鍛煉的原因，即使在跑步，沈擎呼吸把控得很好，只有些微喘息。
汗液順着側臉，淌過下颌線條、然後是喉結，消失在領口。
季風視線跟着下移，同為男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老板性感得過分，心裏暗暗贊嘆一番，“不過話說回來，你和林小姐那張照片還真是……啧，堂堂地産公司總裁，放下身段為女人穿鞋，你知道那些留言裏多少羨慕嫉妒恨的聲音嗎？”
見沈擎不為所動，季風有意刺激他，“下次再見林小姐，我是不是應該改口了呀？”
“不過，師兄的老婆，我該叫什麽呢？”
季風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沈擎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調整步伐，取過擦汗的毛巾，從跑步機上下來，“我看你是太閑了，我允許你回公司加班。”
“不閑不閑，我忙得很……”季風直擺手，逃命似的跑到桌上拿車匙，“我這就走了。”
車匙旁邊是沈擎的手機，屏幕遽然亮起。
看到上面的備注名‘85’，季風笑得別有意味，撿起來晃晃，“師兄，你的八十五分找你。”
沈擎拿毛巾印着臉上、脖子上的汗水，走過來。
手機接通，林希急切的聲音闖入耳朵，“沈總，論壇那個不是我發的，我才拜托你澄清關系，不會去論壇發這種東西打你和我自己的臉。”
沈擎語氣淡淡：“我知道。”
林希詫異又驚喜，“你相信我？”
與此同時，季風手機進來消息，他閱覽過後遞給沈擎，沈擎往屏幕掃一眼，“你那個同事，叫蕭蜜是吧？”
“嗯？”
“跟你關系很差那個。”
“是。”林希心情低落，她在那頭坐在出租車裏，一頭長發亂糟糟，手臂上還有被指甲劃傷的痕跡，蕭蜜簡直就是癫狂的神經病，為了搶手機删錄音竟然在門口對她大打出手，她沒護住，手機裏的錄音被删了。
“我剛剛找她去了，但是沒談妥，我拿她沒辦法，連累你了對不起。”
沈擎放下毛巾，往客廳走“嗯，接受你的道歉。”
“……”
大概連沈擎自己也不知道，他說話的聲音不自覺放柔，季風習慣了他的冷硬，這時候聽着非常不習慣，故意走到他面前，掃了掃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然後指指門口，示意自己先走。
走到玄關，又被沈擎叫了回來。
“撥通電話給肖立行。”沈擎收了線，将手機放置桌面，在桌上倒了杯白開水。
季風問：“現在嗎？”
沈擎道：“現在。”
季風應聲好，立即翻開手機通訊錄，找到肖立行的號碼。
沈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手指輕敲玻璃杯壁，又改口說：“等一下，直接打給她們大老板方正先生。”
——
次日早晨，林希一如往常打卡上班，借等電腦開機的間隙，拿水杯去茶水間接水。
等她接好水回到座位，格子間騷動了起來，各自緊迫地收拾自己的工作臺面。
“怎麽了？”她脫口而出問道。
有同事答：老板來了。
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方老師好！”從公司前臺一直傳遞到格子間。
方正事務所創始人方正先生，從前是港大建築系客座教授，肖立行和林希本科都是在港大畢業的，事務所的人都尊稱方正先生為“方老師。”
“你們好！”視線裏，方老師招手回應大家的問候，非常儒雅的一位老先生，兩鬓微白，鼻梁上挂一副銀絲邊框眼鏡。
沒有在公共區域停留太久，方老師在肖立行和另外一位總監的陪同下，進入平常極少用的董事長辦公室。
據說方老師長期旅居新加坡，一般不輕易出現，林希來方正事務所工作近三個月，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他，此前只在他和肖立行的視頻會議裏，瞥過一眼。
董事長辦公室關上後，很快又打開，大家的目光齊刷刷被吸引，方正先生的秘書站在門口，環顧一圈辦公室，朝林希這個方向來。
林希緊張地挺直了腰板，心想，該不會論壇的事驚動了方老師，今天過來追究她責任的吧？
就在她惴惴不安準備起身，秘書小姐直接掠過她的位置，走到蕭蜜面前，将蕭蜜帶走。
不久後，人事主管進去了。
再然後，人事主管領着蕭蜜出來，去了人事部。
不久，蕭蜜氣沖沖回格子間，手裏揪着一張辭退通知書，眼眶通紅地瞪着林希，“最後還是輸給了你。”
——
林希找了個空閑時間，到露臺給沈擎撥了通電話。
“怎麽辦，你又欠我一個人情，準備怎麽償還？”
沒想到沈擎絲毫不客氣，開口就要她報答，林希倚在金屬欄杆上，思忖片刻，提議說：“我請你吃飯啊，好不好？
“不好。”沈擎一口否決。
“那你要什麽？”
“我記得跟你說過”
那天合同簽約儀式，沈擎說要她，後來卻沒再提過這件事，林希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話。
“我以為你開玩笑的。”
“我從不開玩笑。”
林希手指扣弄着欄杆上的漆，咬唇猶豫，須臾唇角輕揚起絲絲神秘笑意，轉身謹慎地推上露臺的玻璃門，松口答應道：“好，今晚在家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