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司機從後視鏡裏往後看，先生的閉着眼，臉色平淡，只有唇角些微的弧度洩露出他的好心情，于是躊躇了一下，開口︰“先生……你受傷的事兒夫人已經知道了。”
姜衍輕輕的嗯了一聲，母親都知道了那估計全世界也都知道了，‘姜衍奮不顧身英雄救美’的消息估計就會是明天的最熱話題。
果然，自己剛一進家門就看到了一直負責老頭子身體情況的劉醫生。
劉醫生今年六十多歲了，看起來還是滿頭烏發，滿面紅光，跟四五十歲的壯年人差不多，姜夫人數落一通自己的兒子，都多大人了還這麽沖動，然後趕緊讓劉醫生再給看看。
姜衍把包上的繃帶重新解開，劉醫生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微笑︰“沒事兒，處理得很好，打破傷風了沒有？”
姜衍點頭。
劉醫生對守着旁邊的姜夫人道︰“沒事兒，小傷，嫂子別擔心，阿衍都多大了，他自己心裏有數。”
姜夫人放下心來，這時，剛放學的樂樂跑了進來，一臉擔憂，“爸爸，你受傷了，疼不疼”
姜衍動了動手臂，“沒事兒，擦破了一層皮，一點兒都不疼了，樂樂先去寫作業。”
“哦。”小朋友不情不願的慢慢挪。
劉醫生看見姜栎小朋友，笑了起來︰“這是樂樂吧，一看就是阿衍的兒子。”
姜栎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劉伯伯好。”
一群人都樂了，姜夫人糾正孫子的錯誤︰“樂樂，這是劉爺爺，你爸爸都要叫叔叔呢。”
姜栎恍然大悟︰“劉爺爺好。”
打發走了小朋友，劉醫生戲谑的看着這個自己幾乎算是從小看到大的男人，“阿衍這麽多年還是不改英雄本色啊，是吧？”一聽就知道也聽說了姜衍受傷的起因，這是在拿話調侃他呢。
姜夫人唾了一口︰“就是個風流種，也不知道像誰。”
“反正不是像我。”老将軍從門外走進來，不假思索的接了一句。
姜衍摸了摸鼻子，對父母的鬥嘴頗為無奈。
劉醫生也早就習慣了，又叮囑了一番不能沾水，不能吃魚肉等發物，最後笑了︰“我這都是廢話，這些東西阿衍比我這個當醫生的精通多了。不過這個藥膏應該用得上，你要自己配估計麻煩一些，我這裏倒是常備，醫院開的藥先不用了，用這個，用法不要我說了吧？”
姜衍接過他手中白底描青花的瓷瓶︰“謝謝劉叔叔。”
劉醫生又順便幫老将軍檢查了一遍身體這才起身告退，姜夫人把人送走，回到屋裏就沉下臉來。
姜衍自知理虧，低着頭不說話，姜夫人恨鐵不成鋼，恨恨道︰“你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兒心？”對着兒子就那麽一句重話，槍口又對準了身邊的老頭兒︰“都是你教的好兒子！”
老将軍不服氣，他可一直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都是當媽的心疼自己，只要自己一動手就跑過來攔着。“小時候我抽他你欄什麽攔？”
“我什麽時候攔過？就算是我攔了那也是你無事生非!”
老将軍氣的個倒仰，一甩手︰“我不管了，你就由着他作吧。”
姜衍咳了一聲︰“媽，我這不是為了給您哄個媳婦兒回來嗎，再說了，我小時候吃那些苦難道是白吃的，要是連這麽簡單的事兒都處理不了，怎麽配姓姜呢，您說是不是”
幾句話說的兩個老人都高興起來，老将軍覺得雖然兒子沒有按照自己想法走，但是總算是沒有白瞎自己費得功夫，這麽多年了，之前鍛煉出來的身手也沒有荒廢。姜夫人關心的則是另一個問題︰“那個姑娘就那麽好，阿衍這麽喜歡？”
“還好吧，對了，上次我帶着樂樂去了，樂樂很喜歡她，他沒跟你們說嗎？”姜衍對自己的看法避而不談，只說兒子喜歡。
姜夫人笑了起來︰“怎麽沒說，還說做的飯可好吃了，聽起來倒是個賢惠的，要是你也滿意，就趁早帶回來讓我們看看。”
姜衍想起粱菲笙的廚藝，心道這估計和賢惠沒什麽關系，純粹是她自己也愛吃，所以才肯花心思擺弄。“唔，等定下來了再說吧，我還沒和人家姑娘提過呢。”
“那就去提，婆婆媽媽像什麽男人！”老将軍就看不得他這些兒女情長，看上了先娶回來再說別的。
“怎麽不提，難道她不願意？”姜夫人也一樣不滿意，不過在她看來，自己兒子那是千好萬好，只要他願意，全世界的女人都随意挑，像之前那個就是眼瞎了。
姜衍連忙解釋是因為兩個人認識的時間太短，等再熟悉熟悉，再說了，萬一結婚之後才發現她并沒有那麽好怎麽辦，到時候難道再離婚？
姜衍在那兒應付着父母，粱菲笙也不好受，把一切說清楚之後，媽媽似乎一瞬間就又蒼老了幾分，母女兩個還要商量着怎麽瞞着家裏的那個病人，更是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從醫院脫身，粱菲笙接到了蘇葉的電話，她有些奇怪，“師姐，有何貴幹啊？”
蘇葉聽着她的聲音還挺輕快的，有些疑惑︰“大仙你傍上大款了？”
粱菲笙苦笑︰“是啊，比爾蓋茨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要包養我呢。”
“去！”蘇葉啐了一口︰“我給你說正經事兒，笙笙，師姐手裏現在有一個單子，是我私底下接的，沒走正規途徑，你有沒有意思，我現在忙不過來。”
粱菲笙一聽就知道是師姐故意這樣說，好讓自己沒有什麽負擔，她咬了咬嘴唇，“師姐，謝謝你。”
蘇葉受不了她的真情流露︰“你唧唧歪歪什麽呢，寒碜人不，就說你要不要吧，不要我就推回去了。”
“有時間限制嗎，我這幾天有些脫不開身。”
蘇葉翻了翻記錄，“有，一個月之內，你自己估摸一下。”
師姐既然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應該就是能夠保證自己在一個月之內能完成，粱菲笙算了算時間，比賽結束之後還有将近二十天的空閑，自己加把勁兒應該能拿得下來，“師姐，我接了，謝謝……”
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哽咽，蘇葉也難得的感性了一把︰“笙笙，我一直都記得剛畢業那兩年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是你和叔叔阿姨借了我地方住我才沒餓死，我一直記着呢，可師姐是個自私的混蛋，不敢和姓鄭的對着幹，只能這樣委屈你了。還有叔叔的醫藥費你也別擔心，我這裏還有一筆錢，雖然不多，但還能應應急，你要需要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一直存在銀行裏沒動呢。”
粱菲笙蹲下身子，挂斷了電話，因為很多年前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舉手之勞，她這些年一直不好意思多和師姐聯系，擔心讓人覺得自己在挾恩圖報，最困難的時候寧願拿杜陽的錢都沒和師姐開過口，想不到她一直都記得。
人生在世，即使有那麽一兩件不順心的事又能怎麽樣？杜陽、姜衍、師姐……世界上還有有那麽多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幫助自己的人，還有父母無條件的關愛。
她想，這真是太好了。
似乎因為有了師姐給的退路，粱菲笙再開始的時候少了兩份得失之心，反多了一些從容之态，盡人事，聽天命，如此而已。
沉下心來之後的訓練反而效果格外顯着，再加上已經從馬上摔了一次，少了對墜馬的恐懼，放的更開了，就像是騎自行車一樣，不摔一次就永遠達不到高手的行列。
比賽的前一天，姜衍對着自己一點點打磨出來的美玉簡直抑制不住的想要四處炫耀的小心思，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比賽那天她拿到獎牌的時候的風姿，必定光芒萬丈、不可逼視。
最後的半天，他決定帶她放松一下，不能太過激烈了，容易影響明天的發揮，也不能太無趣了，否則就失去了放松的意義。
最終，他決定帶她去馬場旁邊的一個小草原，雖然和內蒙的草原沒法比，不過也算得上是開闊平坦、水源充足，再加上此時不是旅游旺季，游人很少，正适合悠閑的踏青。
而且明天比賽正式開始，今天下午馬場的人流量肯定很大，他決定還是避開一些比較好。
粱菲笙跨上和自己相處了一個月的愛馬，“我們騎馬過去嗎？”
姜衍點頭，“一直在訓練場地沙地上，馬兒都不滿意了，帶它出去兜兜風吧。”
“那你呢？”
姜衍微笑︰“我有自己的馬，等會兒就過來了。”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一匹馬就被牽着走了過來，粱菲笙眼前一亮，微微贊嘆，這真是一匹漂亮的馬，朝氣蓬勃，四蹄雪白，馬脖子下面有一道白色的痕跡，除此之外一片油亮的黑色。看到自己的主人立刻親熱的小跑過來，親昵的磨蹭着他的臉。
“它可真英俊！”粱菲笙聽到自己感嘆的聲音。
姜衍笑了起來，他沒有戴眼鏡，淺淺的瞳仁裏面波光粼粼，只有眼角些微的細紋暴露了他的年紀。“她叫騰霜，是個姑娘。”
粱菲笙立刻毫無壓力的改口︰“哦，那她真是個英俊的姑娘。”
兩個人騎上馬往山莊外面跑去，一邊走姜衍一邊向她解釋︰“騰霜今年都十七歲了，是我出國之前從土庫曼斯坦找來的，我把她帶回來的時候她還不到半歲，後來我就把她養在了家裏，前幾天才送了過來，讓她提前熟悉一下場地。騰霜很聰明，這麽多年沒見我一回來就認出我了。”他輕描淡寫的就把中間的八年略了過去。
粱菲笙覺得這個國名特別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她自己現在騎的是一匹荷蘭溫血馬，是專門為馬術比賽培養的品種，頗具觀賞性，可在‘騰霜’面前立刻不夠看了，倒也不是身姿方面的缺陷，她想了很久才意識到那是什麽，野性，騰霜的身上有一種家養的馬匹身上難以看到的野性。
“她看起來很活潑，到時候不會出問題吧？”即使知道不可能，但是還是忍不住這種杞人憂天般的擔憂。
“不會，”姜衍很自信︰“騰霜很聰明，知道什麽時候該任性，什麽時候該聽話。”
話音剛落，騰霜似乎明白了實在誇獎她，立刻興奮的一仰馬蹄，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粱菲笙立刻跟了上去，可惜騰霜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自己□□的這一匹根本就跟不上，慢慢的就落在了後面。
草原似乎是所有馬匹的樂園，自己的馬兒也高興的很，撒開了蹄子四處亂竄，兩個人一會兒就看不到對方了。
粱菲笙知道這裏是人工管理的地方，安全的很，也就不擔心了，由着馬兒随着自己的心意到處走。
尋找水源似乎是所有動物的本能，不一會兒粱菲笙就看到了一片蕩漾着波光的水面，騰霜就在那裏，沿着岸邊悠閑的走來走去，但是卻沒有她主人的身影。
粱菲笙一急，拍了一下馬屁股催促它繼續向前，剛走兩步就發下草叢裏有一塊兒凹陷，走近一看，姜衍正躺在草地上惬意的曬着太陽。
“我還以為你被草原狼叼走了。”她似笑非笑的刺了他一句。
姜衍輕笑︰“騰霜一腳就能把狼踢骨折，到時候她主人還能請梁小姐嘗嘗野味兒。”
粱菲笙看他實在舒服得很，有些心動，但是想了想草地上神出鬼沒的蟲子和髒兮兮的馬糞又遲疑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動，姜衍問︰“你容易過敏嗎？”
粱菲笙搖搖頭，她身體健康，從小到大就沒有過敏過。
“那就坐啊，大不了回去洗個澡，怕什麽。”
粱菲笙一想，對啊，怕什麽，馬兒不都是赤身裸體的在草地上跑的嗎，自己好歹還穿着衣服呢。
只是一坐下來人就犯懶，想要得寸進尺的躺下，再加上那個一直誘惑着自己的人，她終于決定不在抗拒人類好逸惡勞的本能，在他身邊并排躺了下來。
想起那天清理傷口的時候他露出的那一截手臂，簡直細嫩的比自己還要誇張，她知道自己不算白，因此格外羨慕那些皮膚白的人，要真的有蟲子會咬人也會找比較美味的那一個，顯然，她覺得對方比自己要美味。
藍天上飄着幾朵棉花糖一樣的白雲，幹淨而清澈，耳邊是潺潺的水聲，間或幾聲馬蹄的響動，臉上有些癢癢的，似乎是草葉子碰到了，她閉上眼楮，似乎能聽見身邊人的呼吸聲。
“你剛才說騰霜是哪兒來的？”她突然問了一句。
“土庫曼斯坦，沒錯，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姜衍笑了，“很神駿，對嗎？
粱菲笙奇道︰“這不是人家的國寶嗎，你怎麽弄到手的？”
姜衍也奇道︰“貓熊還是我國的國寶呢，美國、日本、德國、奧地利、墨西哥是怎麽弄到手的？”
粱菲笙一噎，又接道︰“只有這一匹嗎，不都是成對兒送的嗎？”就像他送給他家‘老頭子’一樣。
姜衍沉默了一下︰“那一匹在另一個人手裏。”
粱菲笙想要再問，但是看他明顯不想多談的樣子默默的閉了嘴。
周圍安靜下來，良久，直到她已經忘了剛才的問題，姜衍突然冒出來一句︰“另一匹是公馬，在聶凱韞和她妻子那裏。”
粱菲笙暗暗後悔，她知道這兩個人和他的關系，可他不知道自己知道啊，為什麽要把這麽私密的事情告訴她，她一丁點兒都不想知道，但是她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應了一聲︰“哦，看來你不喜歡這個聶凱韞啊。”
“為什麽這麽說？”姜衍問。
“你要喜歡他的話就把兩匹馬養在一起了，這樣說不定還有小馬出生呢。”
姜衍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我沒有不喜歡他，不過是走的不近罷了。”
粱菲笙心道你就裝吧，前妻和前妻現在的老公，你會喜歡才怪呢。
沒有人接話，空氣又安靜下來，姜衍面帶微笑，想起了一句話︰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