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 19 章
雖然距離不算遠，但是楊大夫畢竟年紀大了，沒一會兒就開始發困，兩位空姐推着輪椅把他送到休息室睡下，倒是鳳凰年紀小，又充滿了好奇，一路上都神采奕奕的。
飛機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鐘了，鳳凰跑進休息室把爺爺叫了起來。
姜衍撫着老人下了飛機，早有一輛轎車停在了外面，沒有任何耽擱的就把祖孫兩個送到了訂好的酒店裏。
姜衍看了看表，兩位老人已經睡下了，自己現在回去只怕要吵醒他們，還不如在外面睡一覺呢。
鬼使神差的，他開始急切想要見小姑娘一面，心念一動，自己就開車到了粱菲笙的樓下。
粱菲笙從工作室出來，沒有坐車，習慣性的散步慢慢走回去，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是路上還到處都是行人和車輛，燈火通明。只有到了小區附近才開始人煙稀少起來。
慢騰騰的走到樓下，突然看見一個修長的人影靠在樹上，低着頭，一手扶着額，似乎有些不舒服。
不會是喝醉了吧？粱菲笙看了看周圍，沒什麽人，不由得有些擔心，可別發酒瘋啊。
走得近了，人影開始熟悉起來，心中有個猜測大膽的冒了出來，她疾走兩步，呆呆的看着沒什麽精神的那人，真的是姜衍，他怎麽在這裏？
姜衍聽到熟悉的嗓音，擡頭，眉心微蹙︰“打擾你了，我有些不舒服……”
粱菲笙一陣無語，不舒服你去看醫生啊，我有什麽辦法？不過處于人道主義精神，她顯然還沒有狠心到讓病人站在外面，“那你快進來吧，小心一些，這裏有個臺階。”
姜衍撫着牆走進電梯，雙眸微合，不知是電梯裏的燈光的原因還是其他，他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有些憔悴，還有些蒼白。
打開門，一陣惡心突然湧了上來，他推開前面的人，快步走進衛生間裏。
粱菲笙一愣，聽到裏面傳來嘔吐的聲音，接了一杯溫水端着走了進去。
她忍着那股難聞的味道把水杯遞給他，“漱口。”
吐過之後覺得好多了，姜衍接過水杯輕聲道了聲謝，然後淑了漱口。
粱菲笙目光掃過還沒來得及沖走的穢物，忍不住驚訝的問了句︰“你晚上怎麽淨吃些這種東西啊？”她也知道姜衍的胃口偏清淡，還很挑剔，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說的不挑食，吐出來的那些東西全都是肉類，還有一些米飯，這麽油膩，不難受才怪，不過能難受成這樣，也真是夠嬌貴的……
姜衍伸手把髒東西沖下去，然後打開衛生間的窗戶，夜風吹了進來，難聞的味道慢慢消散，他淡淡的回答︰“不得不吃。”
粱菲笙真心覺得，世界上竟然還真有讓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很玄幻，“那你先坐着休息下吧，我記得廚房裏還有小米粥，剛好養胃，你不嫌棄吧？”
姜衍微笑︰“怎麽會，求之不得。”
粱菲笙搖搖頭，無奈的走進廚房，自從比賽結束以後，她就恢複了之前早飯做雙份，連帶宵夜的習慣了，現在幹脆給他吧。
姜衍這才覺得自己身上的那層虛汗慢慢消了下去，一直跳的又快又急的心髒也恢複了平常的速度，倦意上湧，他想，先休息一下也不錯。
等粱菲笙端着熱好的小米粥出來的時候，姜衍已經半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她蹑手蹑腳的走了過去，把碗放在保溫盒裏，然後提着保溫盒走了出來，放到茶幾上，猶豫了一番，然後回卧室找了一條薄被子搭在了他身上。
彎着腰看了他一會兒，粱菲笙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這人生病的時候看着還挺乖的，只是臉色蒼白，眼楮下方有些發青，算了，明天一大早自己還有去賺錢，她找來一張紙，寫了一句話，壓在保溫盒的右邊，然後輕輕松松的去洗刷了，躺在床上快要入睡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想，把一個大男人這樣大剌剌的留在家裏好像不大合适吧？
姜衍睡了一會兒就醒了，逼仄的沙發确實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他揉了揉額頭，客廳裏的燈沒有關，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紙條︰小米粥在保溫盒裏，應該還溫着，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解決吧J，下面的落款是粱菲笙三個字。
姜衍輕輕笑了，打開保溫盒，裏面的粥還燙着，他小心翼翼的端了出來，找了一個勺子慢慢的邊攪邊喝，溫暖的液體順着食道往下流，空蕩蕩的胃裏有了東西安撫，瞬間舒服多了。
姜衍拿出鋼筆在便條的下面接着寫了兩個字︰謝謝，字後面還加了一個同樣的笑臉，落款的時候他頓住，閉目想了一會兒才慢慢落筆。
粱菲笙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來外面還有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立刻蹦起來打開了卧室的門，客廳裏空蕩蕩的，她松了口氣，也不知自己是失望還是失望。
和往常一樣收拾完屋子和自己，準備出門的時候一掃茶幾，突然看到自己留的便條上面還有別的字跡，一定是姜衍留下來的，她笑了起來，就說嘛，他怎麽可能完全沒有通知就這麽神神秘秘的消失呢？
自己那句話下面是兩個漂亮有力的大字︰謝謝，粱菲笙有些奇怪，這根本不符合他的風格啊，應該是︰昨夜恩情難相訴，紙薄墨輕不足道才對，而且竟然還學自己畫笑臉!心裏不住的吐槽在看到落款的時候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不是‘姜衍’，不是‘姜’，也不是別人叫過的‘阿衍’，而是單單的一個‘衍’字，說不盡的風流、道不盡的情思，盡在這一字中了。
粱菲笙看了一會兒，輕輕的把紙折了起來，把自己上面的話撕下來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把那三個字壓到了電視櫃的抽屜裏。
今日粱菲笙難得的遲到了，蘇葉誇張的大叫︰“大仙竟然也會遲到，難道昨晚上風流了一夜，今天早上起不來了？”
粱菲笙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可惜啊，”她拉長了語調︰“夜深人靜、孤裘冷枕。”
“喲，喲，喲！”蘇葉一聲比一聲揚得高，“我就說嘛，果然是春心蕩漾了，看看這容光煥發的小模樣……看上哪個美少年了，告訴師姐，師姐給你出出主意。”
粱菲笙啼笑皆非︰“師姐，你腦補太多了。”
“我不可能看錯！”蘇葉對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立刻就尋求其他人的肯定︰“你們說，大仙今天是不是看起來格外的不一樣，跟剛撒過雨露的玫瑰花一樣。”
其他三個人也紛紛點頭，楊漾拿雜志遮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兩個圓溜溜的大眼楮︰“梁姐，雖然這話不應該我說，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定要帶避孕套啊，那什麽藥吃多了會不孕不育的……”
粱菲笙一口老血梗在喉頭，半晌才一拍桌子，“你們想造反嗎，獎金還要不要了？”
楊漾趕緊低下頭，看熱鬧的兩位男士也默默的收回視線。
蘇葉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YY啊，你難道忘了咱們的錢都在你的手裏呢，誰管錢誰是老大，沒聽說過嗎？”YY是蘇葉給楊漾起的外號，因為她的名字縮寫剛好是YY。
楊漾一想，對哦，立刻又精神了。
粱菲笙疲憊的坐了下來，垂死掙紮︰“我們的設計稿還沒有做出來呢……”
總之，到了最後也沒人能從粱菲笙的嘴裏問出什麽有價值的八卦，連蘇葉都懷疑自己的眼光了，自言自語的嘀咕︰難道是包養的小白臉，所以才咬那麽緊？
粱菲笙腹诽，她倒是真希望姜衍是小白臉，也比現在的情況要好。
姜衍在酒店裏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先帶着祖孫倆用了早飯，然後把他們送到了老院。
姜夫人熱情的接待了兩位，本想請兩位稍作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忙活也不遲，楊大夫卻揮揮手，拒絕了。
看着老将軍雙腿上的傷痕，楊大夫問了一句不相幹的話︰“将軍是在越戰時受的傷吧？”
老将軍對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清清楚楚，呵呵的笑了起來︰“沒錯，是越戰，這裏，”他指着自己膝蓋上面的那一塊兒︰“中了三槍，一槍打中了骨頭，後來在醫院裏躺了三個月”
楊大夫點點頭︰“是那時候沒有及時治療，寒氣入侵，形成了寒毒，天氣一變就疼痛難忍。”
老将軍也知道，不過那時候自己只是團長，帶着傷又堅持了一個星期才從前線上撤了下來，雖然經過了治療，但也耽誤了時間，再加上那時候的醫療條件的限制，就落下了病根。
“那您可有把握？”姜夫人連忙追問，姜衍也有些急切，倒是老将軍已經疼習慣了，治不治得好都那樣兒。
“把握說不上，但也可一試，只是老将軍年紀大了，不能用猛藥，只怕要多花費些時間。”楊大夫做了保守的估計。
姜夫人和姜衍都笑了起來，苗醫對于骨傷的治療很有一手，既然他說了可以一試，那就是有一些把握，哪怕最後不能根治，也能少受些罪。
“時間不是問題，您就帶着鳳凰姑娘在這兒安心住下來吧，對了，家裏需要不需要照應，還缺不缺東西，我再回去一趟，反正也只是一天的事兒。”姜衍接到。
楊大夫搖頭︰“不用，家裏的那些小東西自然會有寨子裏的鄰居幫忙喂養，別的也不缺，只是我和鳳凰穿不慣你們的衣服。”
姜衍笑了︰“那沒關系，我待會兒找人給您二位訂做苗族服飾，還有生活用具也一起配齊全，哦對了，還有得請一位專做苗族食物的廚子。”
“不用廚子，我自己就會做飯。”鳳凰插了一句，“昨天晚上的就是我做的。”
“哪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姜衍笑，“而且這裏和苗寨很不同，鳳凰姑娘不想多出去走走、看看嗎？”
鳳凰猶豫了起來，在車上的時候她就有一種跑出去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的欲望。“那……你要帶着我四處看看嗎？”
姜衍歉意地笑笑︰“只怕不行，不過等我閑着沒事兒的時候可以帶你出去玩兒。”
姜夫人對自己兒子招蜂引蝶的本事嘆為觀止，怎麽就那麽招小姑娘呢？老将軍不待見兒子招漂亮姑娘的臭毛病，楊大夫也不想自己的孫女對一個外族人有什麽想法，苗族不允許與異族通婚的。
正哄着小姑娘，姜衍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喂，張叔叔？”
來電的正是雲南軍區的司令，他剛剛挂斷了張團長的電話，“阿衍啊，你那些東西還要不要了？”張團長在苦惱怎麽處理，擱他那兒吧，沒有用，扔了吧，實在太可惜了，都是一沓沓的人民幣。
“不用了，讓他們處理了吧。”姜衍想起自己留在客房的行李箱，都是些日用品和換洗的衣服，沒什麽重要的東西。
“你說的輕巧，那些東西都頂的上小張好幾年的收入了，他下的去手處理才怪，他說了，讓我把你的地址給他，他給你寄過來，你到時候記得簽收。”
姜衍哭笑不得，都決定了還問自己幹什麽，“是是是，我記住了。”
“還有一件事兒啊，昨天你射傷的那個人的底細已經查出來了，是毒品走私集團的成員，幹得不錯，沒有浪費首長那麽多年的心血。”他想起姜衍和他老子鬥智鬥勇的那段時間，簡直可以寫下來當現在新兵蛋子的必讀刊物了，深刻的貫徹了‘兵者詭道也’的精髓，不由得有些惋惜，這小子不參軍真是屈才。
姜衍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沒經允許就開槍了，張叔叔你可得幫我壓下來啊，我父親也在，張叔叔要和他說話嗎？”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讓我和首長說幾句。”
“行，我把電話給他了。”姜衍把手機遞給了老将軍︰“張叔叔，找你說話呢。”
老将軍接了過來，瞪了兒子一眼，不經允許就開槍，待會兒要不得就得說個子醜寅卯出來。
姜衍低頭咳了聲，向母親打了眼色，趁着老頭子和老部下敘舊的時候借機偷偷溜了。
鳳凰笑嘻嘻的看着他快步走了出去，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爺爺嚴肅的臉，心虛的低下頭。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到了forever競标的日子，粱菲笙沒有去，蘇葉帶着郭秀去了競标現場，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他們的作品落選了。
兩個人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是看到當選的設計時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雖然夠有新意，夠有創意，是難得一見的佳作，可比着人家的，還是稍遜一籌啊。
看着回來的兩個人心灰意冷、生無可戀的樣子，粱菲笙深吸口氣︰“師姐、郭秀，你們不會一蹶不振了吧？”
蘇葉托着腮，“大仙，我對人生的看法出現了不好的一面，我明知道自己的作品比不上人家的，但還是忍不住陰謀論，什麽走後門兒啊，財色交易啊，內定啊之類的……”
郭秀也點點頭，他也有這樣的猜測，剩下的李林逸和楊漾面面相觑，他們努力了那麽久，就這樣結束了，落選了？怎麽完全沒有真實感啊？
粱菲笙笑了︰“世界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真正的天才被埋沒，有多少曠古絕今的藝術家死了之後才名聲大噪，甚至還有連死了都沒人發現的天才，他們都沒有說什麽，我們就在這裏自怨自艾豈不是好笑，一個月的功夫而已，就這麽輸不起？曙光已經展露了頭角，通過這次的競标，我們再去那些比forever稍遜的公司自薦的時候難道不是會容易許多嗎？不信看着吧，說不定明天就有人主動來找我們了。”
粱菲笙所料并沒有錯，當選的作品來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設計室，能夠和他們的作品在同一個平臺上角逐，對一個毫無名氣的工作室來說已經是天大的贊譽了，第二天，就有一家不錯的食品公司來了人，談更換外包裝的事情。
五個人這才覺得重新活過來了，再次投入了無限的精力開始新的工作。
新包裝投入市場之後反響很不錯，工作室的業務慢慢多了起來，工作室又招了幾個新員工，擴大規模的同時也在努力的提升自己的檔次。
他們把之前花了一個月多月做出來的成果挂在最顯眼的牆壁上，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大概就是如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