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 25 章
鯉魚炸得外焦裏嫩，色澤金黃，澆在上面的紅色湯汁也香氣撲鼻，看着就讓人極有食欲，排骨湯是清炖的，早就撇去了上面的一層浮油，只有零星的幾點嫩綠點綴其上，再加上一道涼拌的苦苣，一盤口水茄子，還冒着熱氣的蒸餃，赤橙黃綠青藍紫，竟然都湊齊了，哦不，還差個藍，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梁菲笙夾了一口出自自己之手的松鼠鯉魚，有一點點的嫌棄︰“沒有人家做的好吃。”
姜衍失笑，确實是缺了一些鮮美，不過︰“這是肯定的，餘魚做菜用的魚都是從呼倫湖空運過來，養在外面池塘裏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天，你這是本地的鯉魚，，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梁菲笙驚嘆了一下，怪不得呢，接着再轉念一想，看來自己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人家祖上是禦廚，算得上是自己的祖師爺了。
夏天的食物講究清淡可口，敗火生津，即使是葷食也不能油膩膩的，吃得人惡心，姜衍本就偏好清淡的口味，這一餐真是讓他滿意極了。
姜栎小朋友卻是個妥妥的肉食性動物，小半條魚和許多豬小排都被他包攬了，不過小孩子正長身體，只要吃蔬菜水果，保證能夠營養均衡，姜衍也樂意看着兒子吃得多一些。
不過該教訓的時候還是要教訓的。
姜衍帶着兒子洗手漱口之後，坐在沙發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我記得裝魚的袋子系的很緊，怎麽突然就開了呢？”
姜栎立刻老老實實的認錯︰“對不起，爸爸還有阿姨，都是我好奇，才把袋子解開的。”
梁菲笙這才知道魚怎麽突然跑了出來，想來是自己和姜衍在專心說話，沒注意到樂樂的動作吧。
姜衍勾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看在認錯态度良好的份兒上，這次我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檢讨書直接遞給我吧。”
梁菲笙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事兒，小孩子誰沒有好奇心啊，姜衍不是一直對樂樂近似溺愛的寵着嗎，怎麽現在看着這麽嚴苛？不過人家老爸教育兒子，自己沒有插話的資格，而且姜衍或許有別的考量吧，她默默的閉着嘴。
姜衍一眼就看出了梁菲笙臉上微微的不贊同，在教育孩子上，他覺得兩個人必須達成共識，否則以後會有更多的矛盾。
“菲菲覺得我小題大做了？”他側過頭，直視對方，卻不顯得咄咄逼人。
梁菲笙吶吶的開口︰“我只是覺得樂樂還小……”
姜衍笑了笑，對自己兒子道︰“樂樂，還記得我們在非洲的時候遇見的事情嗎，那時候你已經七歲了，說給阿姨聽聽。”
姜栎在自己做錯的時候聽話的不可思議，雖然他平時也很聽話，但這時候簡直就是言聽計從，立刻照吩咐講了起來︰“爸爸去非洲大草原上打獵，我也跟着去了，一起的還有幾個叔叔，其中有一個叔叔獵到了一只鬣狗，那個叔叔很高興，看着鬣狗倒在了地上，流了很多血，以為鬣狗已經快要死了，就走過去提了鬣狗一腳，結果被突然竄起來的鬣狗咬斷了脖子。”
梁菲笙倒抽了一口冷氣︰“樂樂，你親眼看見的嗎？”
姜栎搖搖頭︰“不是，爸爸沒有帶我，說太危險了，我是聽爸爸說的，後來我還看見了那個叔叔的屍體，蓋着白布，被擡走了。”
姜衍嗯了一聲，道︰“繼續，還有呢。”
姜栎偷偷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繼續講︰“後來我和爸爸去了南美洲，那裏有一種叫食人鲳的魚，很厲害，有一條小點兒的魚被當地的漁民打到了，放在了魚桶裏，有個旅游的叔叔不聽勸，非要拿了一條肉幹逗它，結果手指被咬斷了。”
姜衍一臉嚴肅︰“我很樂意培養你旺盛的好奇心，但是這個好奇心必須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之下，你那叫愚蠢。”
姜栎低着頭，“爸爸，我知道錯了。”
梁菲笙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無地自容了，都說真正的聰明人是能從別人的失敗中吸取教訓，姜衍正是這樣教導姜栎的，而自己看起來真是夠目光短淺的，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姜栎犯了普通小孩子都會犯的錯誤，在姜衍看來，是很嚴重一件事。
“知錯就要改，姜栎，你要記着，自己以後是要上戰場的人。”姜衍顯然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在他經過了長時間的努力之後依然沒有打消兒子參軍的念頭，那麽樂樂的未來估計就真的确定了，再加上老頭子的撺掇，軍隊是他唯一的歸宿。
姜栎立刻站直了身子︰“我不會忘記的。”
梁菲笙又被父子倆的對話吓了一跳，剛才雖說嚴肅，但還在她的認知之內，怎麽一眨眼就奔赴戰場了呢？
“樂樂以後是要當将軍的。”姜衍随口解釋了一句。
梁菲笙想，或許是小朋友對軍人天生的崇拜吧。
姜衍見氣氛有些沉默，展顏一笑︰“樂樂，過來幫阿姨洗碗。”說着，不等梁菲笙有什麽動作，立刻端着髒碗進了廚房。
姜栎見爸爸笑了，也雀躍起來，叫了聲好，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梁菲笙無語，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爺，還想洗碗，別給她摔了就不錯了。
她不放心的站在後面看，萬一出了什麽問題也好及時幫忙，只是看到姜衍一臉嫌棄的把手伸進了污水裏就不由得想笑。壞心一起，幫忙的心思就淡了，幹脆靠在門口兒看戲。
姜衍雖然嫌棄油膩膩的髒水，但是卻一點兒也不敷衍，洗得很認真，涮過之後還湊近聞了聞，如果有味道還要再用清水洗一遍，姜栎就站在後面幫他爸爸把洗幹淨的碗筷擺到消毒櫃裏。
等廚房裏終于收拾好了，梁菲笙拿了一瓶洗手液、一條幹毛巾和一管護手霜過來，“趕緊把手上的洗潔精洗幹淨。”
不用梁菲笙吩咐，姜衍就自動的接着用了起來。
姜栎個子矮，梁菲笙把帶着他到了衛生間洗幹淨手，然後給他擦幹淨，又把護手霜塗了一遍。
姜栎笑嘻嘻的享受着阿姨軟綿綿的手撫摸自己的感覺，心想，媽媽果然更溫柔一些，要是爸爸一定扔給他，讓他自己塗了。
“阿姨，你也去給爸爸擦擦手吧，廚房我都沒看見毛巾。”姜栎提議，心裏默默念叨着爸爸快些把阿姨娶回家。
梁菲笙自然不知道小朋友心裏那些彎彎繞繞，只當小朋友心疼自己父親，立刻就過去了，而且姜衍那雙嬌貴的手，她可不忍心讓他用廚房裏那些擦碗擦案板的破布。
姜衍看到梁菲笙輕輕笑了起來，老實不客氣的把手伸了出去。
梁菲笙無語，“自己擦！”
姜衍微微蹙起雙眉︰“你都給樂樂擦了。”
梁菲笙被他撒嬌一般，還帶着些微委屈的目光一眼，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由自主的咳了聲︰“你和樂樂一般大嗎？”
姜衍嘆了口氣︰“可是我洗碗了。”
梁菲笙被他的無恥氣笑了︰“我還做飯了呢，怎麽沒人給我擦？”
姜衍笑了起來︰“怎麽沒人，我給你擦。”說着，用自己濕漉漉的雙手拉起她的手，笑着睨了她一眼︰“看，現在不是濕了麽？”
梁菲笙咳了一聲，她怎麽覺得剛才那句話這麽□□呢？
姜衍似乎毫無所覺，拿起毛巾，溫柔的為兩個人擦手。
擦幹手，又塗了護手霜細細的揉，手指與手指在膏體的潤滑下游來游去，不分彼此。
梁菲笙漸漸覺得渾身燥熱起來︰“好了沒？”
姜衍像模像樣的嫌棄了一句︰“不好用，有些膩了。”
梁菲笙覺得剛剛升起的暧昧氣氛一下子碎了個幹淨，還沒等她想明白自己要說什麽的時候，姜衍又接了一句︰“而且洗潔精也很傷手，怎麽不戴手套呢？”
暧昧立刻變成了溫情，梁菲笙不好意思的咳了下︰“有手套的，不過切菜的時候太麻煩，我都基本上沒戴過。”
姜衍接道︰“那我們以後還是請阿姨吧。”
梁菲笙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問他什麽意思，姜衍又接道︰“你今天還沒有去醫院吧，還去不去了？”
梁菲笙立刻點頭︰“肯定要去啊，你要送我嗎？”
姜衍輕笑︰“敢不從命？”
梁菲笙決定帶這兩只去見見自己的父母，雖然現在不是好時候，但是提前打一個預防針也不錯，而且爸爸最近精神越來越不好了，她不敢太過突然的提起這事兒。
只是……
她暗暗地看了樂樂一眼，她知道媽媽最大的問題是不能接受樂樂的存在，但是如果樂樂表現的很好，媽媽也不是讨厭小孩兒的人，相比會慢慢改變看法的吧？
但是她心裏卻忍不住的愧疚，讓一個才十歲的小孩子去讨好并不喜歡自己的大人，實在是太羞恥了。
姜衍和她的目的一樣，不過卻有自己的想法，他從不認為讨好就能讓一個不喜歡甚至讨厭你的人改變看法，他也不屑于去讨好任何人，更何況，扮演讨好的那個角色的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從小疼愛到大的兒子。
兩個大人各懷鬼胎，只有站在中間的樂樂完全不清楚情況。
到了醫院，梁菲笙看了姜衍一眼，原本想說的話還是默默的咽了下去，當着爸爸的面兒，那些想要樂樂表現的乖巧一些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她收拾收拾心情，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梁媽媽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兒，趕緊打了個安靜的手勢，“你爸剛睡着，別吵着……”話說了一半，他突然看見姜衍和他身邊的漂亮小男孩，忍不住微微一僵，不過想起上次女兒不高興的臉，還是勉強笑了笑︰“姜衍也過來了，進來喝杯茶吧。”
梁菲笙心裏的擔憂下去了一半，媽媽這次的态度已經好了很多了。
只是還沒等她笑出來，就被身後低沉優雅，不疾不徐的男聲打散了。
姜衍微微一笑，語氣中帶着微弱，卻難以忽略的居高臨下︰“不了，我和樂樂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既然把梁小姐送到了地方，就不多打擾了，”等到對兒子說︰“樂樂，給梁奶奶說再見。”的時候，語氣卻溫和的不可思議，兩相對比，那種漫不經心的傲慢更是□□裸的展露了出來。
上次是‘奶奶’，這次卻變成了‘梁奶奶’，一字之差，卻謬之千裏。
姜栎無條件的服從爸爸的決定，立刻脆生生的開口︰“梁奶奶再見。”
梁媽媽的臉色立刻黑了下去，看着父子倆的背影，忍不住暗暗嘟囔︰“這都是什麽人啊，寶寶你可都看見了，這麽沒禮貌，也不知道他爸媽是怎麽教的。”
梁菲笙嘴唇顫抖了一下，沒說話，姜衍這是什麽意思？
在羞辱上次爸媽給他的不尊重嗎？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他是在說自己并不值得他做出哪怕一丁點的退讓嗎？
而且還是在母親明顯的做出讓步的時候……
梁菲笙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裏翻湧的情緒，“媽，爸今天怎麽樣了？”
“還不是那樣，沒清醒多長時間，醫生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化療。”梁媽媽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寶寶，你爸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合适的骨髓啊？”
梁菲笙也不知道，這病已經拖了好幾年了，始終沒有希望，爸爸還是老人，不是花骨朵一樣的小孩子，也沒有什麽感人事跡，家裏也不是那種窮困的揭不開鍋的，連想要借助媒體都沒有機會。
世界上的癌症病人那麽多，憑什麽就要對你這麽一個什麽都不突出的多多照顧呢？
及時媒體願意幫忙，這種事情也引不起多大的轟動吧？
姜衍并沒有回去，父子倆就坐在了車裏，姜栎有些躊躇的問了自己的父親︰“爸爸，我們這樣阿姨不會生氣吧？”
姜衍笑了起來︰“阿姨肯定會生氣，不過這些就不必小孩子來操心了，爸爸會負責把她哄回來的。”
姜栎蹙眉︰“我擔心爸爸哄不回來，阿姨說不定不要我們了。”
姜衍對兒子毫不客氣的拆臺行為表示無語︰“……你放心吧，姜樂樂，我們要在這裏等一個多小時，你就準備一直和爸爸讨論這個問題嗎？”
姜栎立刻轉移了話題︰“爸爸，我們去射擊場打槍吧，我還沒有開過槍呢。”
姜衍嗯了一聲，又接道︰“現在去射擊場，還沒有到地方就該回來了，否則阿姨就要自己打車回去了。”
姜栎一臉苦惱︰“可我想學射擊。”
姜衍笑了起來︰“這還不簡單，你爸爸、你爺爺、你叔叔伯伯，哪個不是射擊高手，發愁什麽？”
姜栎想了想，“那明天你帶我去射擊場教我。”
姜衍一口答應下來。
姜栎又接道︰“然後我再讓爺爺教我。”
姜衍挑眉。
姜栎解釋︰“因為爸爸沒有爺爺厲害，基礎的東西用不上高手。”
姜衍無語︰“你怎麽知道爸爸沒有爺爺厲害？”他槍法很好，連老頭子都自嘆不如的好嗎。
“那是一定的啊，爺爺比爸爸大一半，爺爺上過戰場爸爸沒有，爺爺是将軍爸爸不是，爺爺的槍法是自己學的，爸爸是爺爺教的，所以爸爸肯定沒有爺爺厲害。”
姜衍黑線，兒子的理由好充足，他無話可說怎麽辦？
“爸爸，我玩游戲吧。”姜栎接着提議，反正自己也是事兒做。
姜衍知道樂樂玩的是策咯游戲，很培養人的大局觀，便一直沒有阻止過，不過
，“玩四十分鐘下來放松一下。”要不然眼楮受不了。
“嗯！”姜栎興奮的抱起了後面的筆記本電腦。
司機無語，這麽小就玩游戲，長大了可怎麽辦啊？
姜衍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即使是夜晚，空氣中還是充斥了燥熱的氣息，車裏雖然有冷氣，但是時間長了他也覺得不舒服，還不如下來呼吸一下醫院裏沾染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氣。
他走到旁邊的草坪邊上，拿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