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見面會”産生的實際作用, 并不只是将大部分的外流了的魔花回收。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艾爾利終于又動用了寶具。

他的寶具并非只能對單人使用,也可以用作無上限的數人——只要魔力夠用。

并且,由于“不能對自己使用”及“必須與目标人物有身體接觸”這兩個限制無法更改,他退而求次,借見面會的機會,一筆把與他接觸過的人們的“過去”全都删改去了一句話。

删掉的自然就是“在愛麗舍用食物交換了鮮花”這一句。

魔花本就是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生物, 所以,劃去這一條幾乎不會對艾爾利産生影響,付出的代價也完全可以忽略。

——嗯, 也就是讓他在用完寶具後魔力嚴重透支,差點直接返回英靈殿,連為了湊數去參加的獵人考試,全程都是被Berserker抗過去的。

太累了, 累得簡直擡不起眼。

接下來的十幾天,艾爾利都只能在睡與昏昏欲睡這兩個狀态之間切換。這個世界的“特産”獵人考試究竟考了什麽他都沒留意, 剛好,考試期間,外面鬧起來的不大、卻透着詭異與神奇的動靜恰恰被他們避過了。

愛麗舍一共經營了近兩個月,每日雖然固定賣出兩百束花, 但并不意味着每一束花都對應一個不同的客人。

一開始可能是這樣,可到了中後期,能夠買到花的人都固定了,想憑運氣搶到對比競争者人數顯得少得可憐兩百分之一, 幾乎不可能。

所以說,顧客之中有絕大部分的重合,實際人數絕對沒有想象的那般多。真正數量驚人的,其實是那些想買卻沒能買到的龐大群體,也就是那天只能守在酒店外、電視機前無緣進入的無數雙嫉妒羨慕的眼睛。

然而,令人驚訝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一夜之間——昨天進入了酒店的那些人,還沉浸在如癡如醉之中的那些人,忽然間發現,無論是電視、廣播、新聞、論壇,都失去了“愛麗舍”的蹤影。

曾經那般豔羨着望向他們的視線也消失了,沒人在意他們見了什麽人,聽到不敢置信的質疑,露出的也都是“你們瘋了嗎到底在說什麽”的表情。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過去在無聲無息間發生了改變,就只有曾經見到過花店店主的人們,還記得當初發生過的、在世界範圍內激起震蕩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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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

被全世界遺忘了,被全世界忽略了,這種感覺,更像是——這一小部分人做的只是一個內容相似的夢?

最先妥協的是意志不怎麽堅定的一部分人,他們也跟着懷疑了自己,覺得自己肯定是做了一個夢,只不過是因為産生的臆想無比美妙,才會印象出奇地深刻。

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畢竟,真實的世界裏,怎麽可能會有那麽美麗的人呢?

可相反的,更有人堅決不相信,堅決不承認那只是夢。

正因為印象太深刻了,反而越念越是執着,越加不能舍棄,偏生要去證明這是真實而不是虛假。

這一類人,只能是少數中的少數。

可那随時間流逝慢慢疊加的執拗,卻像是歪曲到骨髓裏,令人心驚的——

“只有自靈魂本質腐朽發臭的人類,才會這麽固執不休。”

“普通人,不管是否善良純淨,看到美麗事物的第一反應是驚豔,是欣賞,是自卑,無論什麽,都不會生出想要掠奪、一定要将他得到的念頭。因為’掠奪’本身就是一種自私自利到極致的行為,從頭至尾,都沒有将渴望得到的’他’當做一個人,而是視之為物品。”

“所以,讓他們看到,又讓他們注定無法得到——也算是一種懲戒吧,程度不重,畢竟,在最後的最後,還應當讓他們得到救贖……”

……

“——Ruler,Ruler?”

“叫他做什麽,那家夥從幾個小時前就杵在那裏眺望大海了。”

“不,我知道Ruler應該是在思考什麽很嚴肅的問題。可是,魚已經烤好了,再不過來吃就……”

“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一些事情,太入神了,以至于沒有聽到……但是,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烤魚的啊。”

聽到被海風帶來的來自後方的對話聲音,确實站在甲板最前方眺望大海、但并沒有在思考嚴肅問題的白發少年頗為無奈地回首。

目前身處之地,是一艘正在海浪中破風逆行的大船。

艾爾利就在甲板上升起了火,相當熟練地烤上幾條現抓的海魚。

魚是金·富力士小朋友釣起來的,他的釣魚技術相當高超,令英靈們頗為贊嘆。

“就在十分鐘前。”艾爾利答,又道:“啊對了,突然叫你,是不是打斷你的思路了?”

“怎麽會,那件事其實已經告一段落了,并不值得多麽在意。”

天草說着,自然而然地邁步,向那三人所坐之處走來。

此時聚集在這裏的四人,便是第267期獵人考試的所有考生,兼最後通過考試拿到獵人資格證的勝利者。

四人參試,四人通過——如果不是被他們帶上的愛麗絲小姐因為特殊原因不能算在其中,她也能在睡夢之中順帶拿一張獵人資格證。

被艾爾利用寶具修改過去的并不是在愛麗舍買過花的所有人,只能說是“大部分”。

不過,僅憑這大部分人的改變,已經足夠讓世界意識判定“這段歷史可以全部清除”,從而幹脆利落地将其他沒有到場之人的經歷一起予以修改。

這算是特例,畢竟情況着實特殊,針對的對象是此世界的原住民,故而世界意識才對艾爾利往開了一面。

唔……前言先說到這裏,他們幾人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将要橫渡大海的船上呢?

“據獵人協會的會長說,海對面的那塊大陸,有一種可以在任何惡劣環境生長的花。我們把花種帶回來,種在流星街,也就能真正地完成master的願望了。”

艾爾利捧着熱氣騰騰的烤魚,仰頭望着烏雲盡數散開、顯露出明亮天光的海的天空。

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緊接着又要啓程,他的心卻格外地輕松,仿佛一瞬間被這海風清掃走了心間的淺淺一層陰翳,豁然開朗。

陰差陽錯與他們遇見,又意外地和他們一起上路的金·富力士,是一個神奇的小朋友。

“唔嗯,對面的陸地很危險,我本來是想以後再去看看的——既然大哥哥們順路,那就一起去好啦。”

悠着野獸般超準直覺的少年一口吞掉艾爾利遞給他的烤魚,嘎嘣嘎嘣幾口吞掉,望向艾爾利的眼神很是狐疑:“不過,為什麽總覺得艾爾利大哥哥,你有別的目的呢?”

艾爾利:“我只有讓master幸福這唯一的目的呀。”

金(将信将疑):“哦,那個每天都在睡覺的姐姐啊。”

艾爾利正色點頭,心中無比坦蕩,絕對沒有說謊。

——沒錯,就是為了master的幸福。

據Berserker形容,廢物master凝望向人類小鬼的眼神,果然混雜着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惡……

“小聲,master聽到會傷心的。”

“他傷不傷心關我什麽事?”

“呵呵,你真是個不坦率的男人啊。”

當然了,這麽說着的英靈少年心裏卻想,他自己大抵不比Berserker好上多少。

隐瞞,欺騙,以及……只有兩人心知肚明,讓他們始終保持沉默、并相安無事的原因——

便是此時此刻映入眼中的,進入耳裏的,無聲無息如雨般浸入心間的,“安寧”。

許是想到了什麽可以悄悄為之一樂的趣事,在天草與庫丘林的眼裏,一本正經繃着臉的禦主艾爾利,平直的唇線略微出現了柔和的弧度。

“咳,咳,我這邊騰不出手,金,能幫忙給master梳一下頭發嗎?嗯嗯,梳子在房間裏……等等等等等等!master的頭發快被你全部扯斷啦!”

好一陣兵荒馬亂。

可想而知,未來同行的這段旅程,将會有多麽豐富多彩了。

如果質問艾爾利本人,他還是不會承認自己有什麽多餘的目的。

——什麽叫做多餘?金小朋友是自願上船,自願跟他們旅行的。而且,他也确實是“為了master的幸福”啊。

——畢竟,未來最偉大的職業獵人金·富力士的人生之書裏,明明确确地寫着,不久後的未來,他會與沉睡了多年的某個少女相遇。

……

……

屬于他們的安靜而祥和的這段日子,迎來了結束之時。

分別早就有所預料,并不會意外或是驚奇。只是,截止的具體時限發生了多次的更改,在不斷地後移之後,才終究落下了定論。

讓愛麗絲強制陷入沉睡的“念”在近些年慢慢能夠收斂,不出意料的話,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從無比漫長的夢中醒來。

在這個世界,已經停留了這麽多年了啊。

那個時候,對上千人開啓寶具造成的魔力損耗,并不是簡單的一次魔力透支能夠抵消的。相當于在那之後,只要艾爾利還在此世停留,他的魔力就會自動地流失,以填補相當于之前預支留下的深洞,這也就是“代價”了。

按理說,他早就該消失的。

可事實卻是,他堅持着留到了現在。

用的還是老辦法,魔力補充全靠大量進食。

一邊尋找能在流星街開放的花種,一邊打獵做燒烤,這塊少有人跡的大陸內部生活着不少力量充沛的奇異動物,剛好解了燃眉之急,艾爾利的燒烤技術也大大增長了。

就憑借着這樣的方式,離開的時限不斷向後推移——連帶着Berserker,還有Ruler一起,度過了這幾年的時光。

但……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艾爾利一行人又回到了流星街。

他們走時留下的焦土,重新被堆積如山的垃圾覆蓋,毒氣仍舊在四周蔓延。但不知為何,曾經居住過的木屋還在原處,附近近百米的範圍,仍是一片荒蕪,形成了圓形的空蕩,就好像被這裏的人自發地空出的一般。

與魔花不同,真正能夠安然生長的鮮花在此播種,未過多久就破土而出,綠芽與早早冒出的殷切的花苞悄然将木屋包圍。

雖然,他們離去之時,愛麗絲還未能醒來……

沒關系,這也正好。

在她于某一日的清晨睜開雙眼,目光透過二樓敞開的窗戶,看到窗外的廣闊天地時,争先恐後闖入眼簾的,就是已然盛放的、真正的美麗花海。

而在那之前——

“也要跟他們告別啦。”

“雖然很早之前準備過一次謝禮,但是,都過去這麽久了……”

“這一次,再送上感謝他們的陪伴,真心實意的臨別贈禮吧。”

最先收到禮物的人,是坐在門口臺階上的庫丘林。

男人将大半面容籠罩在帽下陰影裏,被刺與骨骼覆蓋的周身仿佛籠罩上一層冷凝的薄光。

他聽到了輪子碾壓木板發出的細微響動,眼角的餘光裏也出現了來人身影的一角。

總是以各種理由讓他做各種與戰鬥無關的毫無意義之事,并在做完之後以令他心煩意亂的聲音誇贊着“真厲害”的——那個廢物master,又一次推着輪椅,來到了他的身邊。

“Berserker,我想最後再送你一份禮物。”

“不需要。”庫丘林冷漠地道。

“可是,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了,說不定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對我來說,換一個master,還是不被煩人的家夥召喚,都無所謂。你以為我很想看到你?”

“不想嗎?好吧。”廢物禦主似是有些傷心,可只停頓了一下,就又不依不撓地開口:“Berserker不想見到我,但是,我很想再見到Berserker啊。”

“所以——請接收我最後的禮物,說不定以後能以此為契機,再相遇呢?”

“……”

庫丘林赤色的眸底不甚明顯地掠過一絲晦色。

差點就要開口說出來:少說笑了,因為你,我在這個地方無所事事地消磨時光,野獸的獠牙慢慢變鈍,早就難以忍受了。

實際上,他甚至已經說出來了,雖然只有開頭的幾個字音:“少說——”

後面的話卻在猛地停頓之後,徹底地噎在了喉嚨裏。

在他扭過頭來的同時,停在他身旁的廢物也剛好向前探身。

這家夥……似乎剛碰過什麽花,身上還沾着花香。香味極淡,可庫丘林還是在距離拉近的第一時間嗅到了。

随後,讓他在一瞬之間渾身僵硬的花香帶着莫名強烈、簡直不可思議的壓迫感,更近了。

“謝謝你,庫·丘林。”

探身而來的艾爾利稍稍拉住了庫丘林的帽子,讓他下意識将頭低下的同時,自己也仰起了頭,親吻上了始終渡着冰冷陰影的男人的額頭。

那一點溫柔而帶有暖意的觸感,只是輕輕一碰,就從冰冷的額間離開。

“貼面禮初嘗試,感受到我的真誠了嗎——咦?Berserker好像意外地并不開心?”

“……蠢貨!”

“啊?”

“……行了,快滾吧。”

不知為何,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不知隐含着怒氣,還摻雜起了嘶啞的尾音。

好吧……

雖然沒得到想象中的友好态度,但至少“禮物”是送出去了,艾爾利的心情還是燦爛着的。

告別了庫丘林,他推動輪椅進入花田裏刻意留出的一條小路,前進了約百米,身在花叢中的Ruler的身影已然清晰。

仿照着之前的說辭:“Ruler,我想送你一份告別禮物。”

“好啊。”天草的回應與庫丘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放下手中的花灑,轉過身,注視着輪椅裏的艾爾利,眸光柔和,笑意盈盈。

艾爾利向他招手,示意他彎下腰,然後自己再将對庫丘林的動作重複一遍。

天草俯下了身,可接下來的舉動,仍舊與艾爾利的預期有所差異。

“是和送給Berserker一樣的禮物嗎?哈哈哈,我在這裏看到了。”在氣息逐漸接近時,天草忽又轉口:“不過,master,我可以稍稍做一些改動嗎?”

艾爾利道:“可以啊,Ruler高興就好。”

“那……”

他取下了一直戴在胸前的十字架,将銀鏈穿過艾爾利的頭,直至停留在脖頸間,與潔白無一絲污染的肌膚相貼。

“這是我提前回贈的禮物,master若是不嫌棄,就将它收下吧。”

接下來,才是收取“禮物”的時刻。

這塊後開辟出來的花田,種出來的是天草似是無意挑選并種下的薄荷草。

薄荷的清涼芬芳沁人心脾,早已将艾爾利身上略沾的花香覆蓋。而此時,神色虔誠的少年輕手托住他的禦主的臉頰,将似與薄荷同樣冰涼的嘴唇落在青年額間,也将那幸福的感覺覆蓋了上來。

master肯定無法理解,也不會發現。

清涼的、浸入身體每一個空洞細胞的“幸福”,足以讓那些曾經失去過的人得到一絲安慰。

但,這就是他所想表達的潛臺詞,正如他特意留下的薄荷草的花語:

——我願意與你再次相逢。

不管是他,還是庫丘林。

這個異常“平靜”的世界,相當于他們自己隐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一絲微薄的期盼,因為艾爾利的錯誤召喚,得到了原本絕對不會到來的回應。

被強行捏造出來、斬殺敵人的腳步永不能停歇的贗品得到了安寧,無知無覺被染黑的聖人少年找到了險些以為不可能存在的憧憬。

雖然是暫時的。

就只有這麽短暫的時間。

但——足夠了。

*****

“實際上,魔花沒有全部回收。還有兩百多束玫瑰,流落到了現在的我沒辦法到達,也不能觸及的地方……沒有擔心,反而非常放心,因為在‘那裏’,它們就只是最普通不過的花。”

“嗯……悲傷?也不至于。最開始我沒有反應過來,到了後來,才慢慢地意識到,留下那些話語的他是誰——頂多,還是困惑。”

“将魔花的種子送給我的‘所羅門’,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他為什麽會變成與以前的模樣完全不同的人類?又為什麽,假裝沒有見過我,不認識我,也不呼喚我的名字呢?”

“啊啊,不管怎麽說,他肯定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吧,我也弄不明白他的想法,畢竟也有……幾百年沒有見面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給他添亂,也得裝作不認識他才行。”

“這次的旅程結束了,很開心,也很輕松。在這之後,我終于可以完完全全地打起精神,重新上路了。”

在這個只有夢的主人獨處的夢境裏,依稀回響着輕緩的呢喃低語。

夢的背景,是一片如被火焰燒灼、鮮活之花盡數枯萎的花海。他就靜坐其中,只有僅剩下的烏黑根莖還在身邊陪伴。

然而,将視角拉遠。

枯萎之海并非沒有邊緣。

在看似遙遠、卻有仿若只有幾步之距的邊境,枯敗的景象恰恰與生機勃勃的花叢相接。

左邊是“死亡”,右邊便是“生命”。

有兩人伫立在“生”的邊緣,凝視着不遠處那道被孤寂萦繞的藍色的影子,半晌無言。

許久之後,才有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

“真是不得了的巧合啊,你們的夢,剛好是相反的兩種景象。但也正因如此,完全無法相融。唔……僅僅是這樣看着就足夠了嗎,所羅門——不,羅馬尼·阿基曼?”

“……足夠了,即使能夠相融,我也不能邁開腳步,走到他的身邊。”

“是麽,那就沒辦法了。明明很想沖過去,一把将他摟住,撲倒,再做點什麽甜蜜的事情,卻硬是把這股沖動憋住。不會憋出內傷?你這樣的男人,可以說是非常可怕了啊。”

“喂!在這種時候都要諷刺我嗎,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話說回來……”

“——我也不懂你在想什麽。梅林,你應該不是樂于助人的熱心腸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氣氛凝滞了一瞬。

“哈哈~錯,我确實是熱心腸呀。沒有習以為常地旁觀看熱鬧,而是親自出手搭橋牽線——結果呢,你們誰也沒有走上我的‘橋’。”

“……”

“放心吧,這不是對你的憐憫,單純是因為,我想這麽做。”

可是,他的心裏究竟怎麽想,捉摸不透,只有他自己知曉。

随後就理所應當地轉移了話題。

“啊對了對了——這些花你打算怎麽辦,反正沒有回收的必要了,你大可以私留哦。”

“…………”

“算了,我已經大致猜到是怎麽回事了。不能留在迦勒底,幹脆……就放在這裏。”

就放在與“他”似乎只有一步之遙的,即将随着現實中的人醒來而潰散的美夢裏。

于是,在悄然落地之時,玫瑰的花瓣層層散落。

有一片正值嬌豔顏色的血色花瓣,靜悄悄地觸碰到了那道将他們隔絕的透明的邊界,宛如這個男人最想做的——對愛人的臉頰,輕手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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