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是你的master, 卻不僅僅是掌控你的所有者。”

“我很喜歡你啊。不知道原因,但就是覺得,跟你待在一起心情很好,那就繼續愉快地相處吧。”

“求婚?哈哈,還是算了。雖然對于你這麽相信我比吉爾強大感到很開心,唔……不行,果然還是不行。”

“不管是愛情, 還是婚姻,沒有人性的我都無法理解,這一點, 你和我是一樣的。所以……”

——比起情人,我更想成為你的朋友。

千年前的烏魯克,在那即使如今想起,也覺得分外明亮的天空之下, 陰差陽錯下主動要求做這個無主英靈之主的綠發的男人,便如此暢快地笑着, 對他說道。

“你還沒有朋友,是嗎?很久之前,剛剛誕生的我也沒有,但現在, 吉爾是我唯一的摯友。你和我這麽相似,我真心地希望,我能夠得到的,你也可以擁有。”

“哈哈哈, 不用擔心吉爾伽美什,和你做朋友的是我啊。他——呃,順其自然吧,雖然我覺得,他其實也挺喜歡你的。”

“願意和我做朋友,當然最好,如果還是想選擇情人,稍稍有些可惜啊……不過,我也很高興就是了。”

“那麽,來選擇吧,艾爾利。”

恩奇都清澈的眼眸,似乎在那一刻蒙上淺淺的冰層。但那又不是疏遠,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期待。

當時,他的回答是什麽?

唔……太遙遠了,有些記不清了。零零碎碎的片段,無法拼湊成完整的句子,還沒有恩奇都所說的那些話記得清晰。

不過,就這樣吧,畢竟也沒有關系。

因為最終的結局,早已經奠定,并且,将那份多麽不容易得來的因果延續至今。

他肯定是被恩奇都的話弄得徹底迷茫,十分地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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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最後,也許心底是還是有那麽一絲一毫掙紮的光點,慢慢地放大。

呆愣了很久很久,也就內心掙紮了很久很久,然後,猶猶豫豫地開口,說——

朋友。

想得到一個“朋友”。

“如果我……真的有資格擁有的話。”

……

……

“做得不是很好嗎。”

恩奇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臉龐上卻浮現出了一抹欣慰。

“已經認識了這麽多人,也有不止我一個,而是更多的朋友了。”他抱着艾爾利,擡手撫摸英靈順着背脊滑在腰間的柔順長發,“不會再孤獨,比曾經更加快樂,真是太好啦,艾爾利。”

“嗯……”

艾爾利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嗓音像是被滿心的喜悅和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愁緒過濾,變得輕而緩慢,仿若呢喃:“能再見到恩奇都,還有大家,我确實感到了無比的快樂。”

迦勒底,實際上并不是讓極難重聚的英靈們會面,彼此寒暄敘舊交流亦或是繼續培養感情……等等做這類事情的地方。

畢竟面對是人類毀滅的未來,任務相當艱巨,保持輕松的心态很重要,但同時,也不能輕松過頭了。

艾爾利的心裏自然也繃着這一根弦。

他不止是來與故人們重聚的。

踐行約定,以英靈的身份來到迦勒底,為禦主、人類的未來獻出自己應盡之力。即使,他的力量遠遠比不上同為英靈的其他人……

一定也有他能夠做到的事情。

一定會有他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地方。

跟恩奇都靜靜地抱了一會兒,艾爾利不由自主松懈下去的精神重新振作。在有必須要完成的目标放在眼前時,他從來都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懈怠的時間,只會積極地邁開腳步前行。

其實,他沒過多久就想從恩奇都的手臂間掙脫出來,先去跟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的另外兩個吉爾伽美什、埃德蒙還有庫丘林打完招呼,然後,就該認認真真地向master報道了。

只不過……

“為什麽,會突然覺得很累呢……”

把臉埋在恩奇都散落在肩頭的長發間,艾爾利的眼睑顫動着,還是覺得很沉,沉得幾乎睜不開。

真的是,突然之間有了一種疲憊的感覺。

背後傳來的震耳的打鬥聲似乎都因此淡去,拉開了相對遙遠的距離。艾爾利只聽得見近在咫尺的這幾人的話音了。

“你确實太累啦,等了很久吧,在我們等待你的到來時,你也在等,不比我們少一些煎熬。”

聽得出來,這是恩奇都,在耳邊說……

“很吵,那邊的。”

緊接着響起的——不是恩奇都,是另一個男人的嗓音。

平靜的,甚至于平靜到了似有暗潮湧動的程度。如果艾爾利這時能夠再打起精神,努力把眼睛睜開,就能看到,他最崇敬的那位王的無比冷凝的神情。

“不用搭理他們。睡吧,我允許你,用睡醒後更清醒的面貌再來迎接你的王。”

這是……吉爾伽美什。

準确地說,是與恩奇都一起過來的、之前就與艾爾利在一個特殊的時間相伴十數年的 ,Caster職階的吉爾伽美什。

雖然是同一個人,可是,賢王的話音要比巅峰時期的那個自己低上一些,仿佛,這就是被歲月沉澱後的沉穩。

王将食指落到艾爾利的額間,就像是把曾經的催眠魔術教導環節再重複了一遍,不由分手,自然不會留給當事人一個反對的機會。

艾爾利沒能堅持多久,就在魔術的作用下睡了過去。因為事先毫無防備,這下冷不防睡着了,等同于他是直接軟綿綿地倒在了恩奇都的懷裏。

也就是因為他這麽突兀地陷入了沉睡,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動亂、誰揍了誰誰的臉色有多麽陰沉等等等等,全都不知道。

當然,艾爾利更不會知道,就在他剛失去意識的時候,身邊這幾個人還進行了一番意味深長的對話。

“恩奇都,你——”

“哎呀,吉爾,因為我不小心把你劃入艾爾利‘朋友’的範疇覺得不爽了嗎?對不起,我真的以為你想學我,只和艾爾利做摯·友·呢。”

“……”

賢王被摯友故意加重了語氣的那幾個字噎到說不出話來,心情可謂是既複雜又惱怒了。

他倒不是對恩奇都生氣,最大的惱怒,全是對“自己”去的。

最小的這個就不說了,已經被襯托得沒那麽讨厭了。可排在中間、理論上正值巅峰之期的吉爾伽美什,為什麽老是幹給“自己”拖後腿的事情?!

“年輕時候的本王怎麽可能是這副招人嫌的樣子!”

恩奇都:“我可以作證,吉爾,你年輕的時候,真的是那副招人嫌的樣子。”

賢王:“……”

恩奇都:“怪不得拖了幾十年都沒能讓艾爾利愛上你。”

賢王:“……”

“其實我也可以作證啦。身為唯一一個情商和智商都沒有退化、攻略艾爾利本來不會有任何難度的吉爾伽美什,偏偏是小孩子的模樣……”

也是在那個特殊世界見過的少年吉爾伽美什長長地嘆氣:“唉,提前展望到長大後的兩個自己是多麽無可救藥的痛苦,頓時加深了好多啊。”

吉爾伽美什們內部的鄙視鏈在迦勒底會面後的第一天就已經形成了,由此可見一斑。

雖說少年吉爾伽美什對兩個長大後的自己都很是嫌棄,但好歹,他沒有忽略無論哪個吉爾伽美什都要緊抓的目标。

即使分成了三個不同階段的形體,真正的吉爾伽美什只有一個,還沒有迎娶到手、但以勢在必得的王妃啊,誰得到都沒有問題。

少年吉爾伽美什當然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出力了。

“大哥哥們,你們也是我的~艾爾利的朋友嗎?”

眨一眨大眼睛,可愛的小少年仰起腦袋,天真又無辜地向同樣是晚一步到來的那兩個人問道。

如果忽略他與英雄王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金發赤眸,以及那明顯特別點出的“我的~艾爾利”,還真的是天真,可愛,無辜。

話雖這麽說……少年的可愛攻勢顯然對他所詢問的這兩個男人無用。

“呵,挑釁麽。”

複仇者,岩窟王埃德蒙·唐太斯始終蒼白的面龐上,終究浮現出一抹嘲諷的顏色。

他沒有靠近,就像是再靠近一點,就會驚擾到誰,讓正在身周攀援交纏的漆黑的火焰延伸過去。

不行,不行,還不行!

他是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激怒的。

雖然,在這個男人壓抑而壓抑不止的心中,怒火與嫉妒至始至終都不會消減。

“他不屬于你,不屬于任何一個人。”

似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冰冷而銳利的諷刺,複仇者的目光從他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起,就直直地停留在那個不屬于任何人的英靈身上。

他又何嘗不知,“不屬于任何人”,也就意味着——更不屬于他。

至少現在,還不是。還不能得到。

這比少年吉爾伽美什方才的發言更像是挑釁的話語一出,毫無疑問,總有人會被激怒。

賢王緩緩轉過視線,赤色的蛇瞳內宛如淬滿了冰刃。

“雜種,收起你那觊觎的眼神。”

若不是這裏是迦勒底,他好歹要比和奧茲曼迪亞斯死磕的年輕一點的自己成熟得多,這時候,投來猶如陰暗角落裏的老鼠的目光的複仇者,定然會被王的怒火所覆滅。

埃德蒙:“呵……”

這也就是區別的體現了。

岩窟王從來都不會跟法老王、英雄王多說一句話,他跟他們無論是性格還是處事方式都不是一路人,更不可能和他們打起來。

因此,賢王吉爾伽美什充滿威脅的警告,對他起不到一星半點的作用。

他很是幹脆地無視了吉爾伽美什——準确地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目光留給情敵,那太奢侈了。

“能帶他去房間裏休息嗎?”

再開口的第一句話,又是略過了吉爾伽美什,直接對恩奇都說的。

相隔甚遠、卻又不願意移開的目光近乎貪婪地照拂着從綠發英靈肩頭露出的心愛之人沉靜的睡顏,從他的雙眼中流露出的,與寒冷刺骨形成鮮明對比的柔情,即使是側目望來的與他素不相識的恩奇都,也不免受到些許動容。

“這裏太吵了。”

果然,大家都一致認為王們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混戰非常礙事,嚴重影響疲倦的人休息了。

恩奇都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複仇者會跟他搭話。

不過,在确認對方沒有開玩笑、而是真心實意這麽請求之後,恩奇都忽視了摯友頓時不爽到了極點的表情,格外爽快地應道:“嗯,正好我也是這麽想的。”

“房間的安排,需要詢問一下master。”

每個來到迦勒底的英靈,都有自己的房間,這一點早就已經說明了。

埃德蒙的果斷之處在于,他搶在恩奇都表示把艾爾利抱回自己房間去睡之前就搬出了已經被遺忘了許久的禦主藤丸立香,既然英靈已經來了,分配房間的事情當然不能越過禦主和迦勒底負責這些事務的工作人員。

恩奇都自是沒有意見,于是,被困在召喚室內又是大哭又是大笑的藤丸立香被埃德蒙徒手抓了出來。

“啊!Ca……不不不,現在可以直接叫艾爾利了——艾爾利睡着了?”

頂着一頭包(被牆壁碎塊砸出來的)的master錯愕了一小下,然後遲疑地道:“你們忘了嗎,迦勒底裏的空房間很多,一般都是英靈們自己挑的,如果表示随意沒有自己的想法,就是醫生來幫忙安排……咦說起來,醫生人呢?!”

又有一個困于召喚室內的關鍵人物被抓出來了。

對了,在這裏要解釋一下。

鑒于圓桌騎士們正聚集在室內還沒有被波及的角落竊竊私語——不對,是在嚴肅地臨時召開以“可憐的高文卿即勇敢告白後再度面臨的艱難險阻”為主題的不方便對外透露的緊急會議,需要再耽誤一會兒才能出來。

而黑貞德小姐……她在這段時間內受到的沖擊似乎太大了,頑強地扶着牆晃晃悠悠走出召喚室,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對外界發展渾然不知的艾爾利,便擡頭挺胸,卻繼續晃晃悠悠地自己走遠了。

所以說,當不知為什麽神志也在恍惚的羅曼醫生被岩窟王拎出召喚室時,一眼望見的,便是這幾個英靈兇神惡煞(其實只是其中有兩個英靈的表情很陰沉而已)的臉。

“怎、怎麽了——唔嗯什麽?房間安排?”

也許是因為太猝然了,羅曼差點咬住了舌頭。

不要看他現在是一臉呆滞好像什麽都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實際上,他的頭腦已然在瞬間開始運轉,目前迦勒底內剩餘的空房間的位置分布圖,在腦中盡顯無疑。

“如果沒有特殊要求,比如必須要挨着誰的話,嗯,緊鄰着拉美西斯二世的住處有一間……”

埃德蒙:“不行!”

“那,岩窟王你隔壁也有……”

吉爾伽美什們:“不行!”

羅曼:“那就只有很偏遠的地方了啊……哦,想起來了,立香你的對房還是空着的,不然,就選那一間?”

藤丸立香的對面,這個選擇算不上完美,但也還算湊合。

住在情敵附近肯定是絕對無法容忍的,直接住進情敵的房間裏更是不可能,會被其他的所有人群起而攻之。所以,再怎麽不滿意,也只有勉勉強強忍了。

至少,藤丸立香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威脅力。

(藤丸立香:“喂,你們就這麽忽略我嗎!”)

總而言之,這個提議通過了。

雖然在通過之前——

賢王不帶情緒但又仿佛深藏探究的視線,不知何時落在了眼前這個摸着後腦勺一臉無奈的男人的身上。

羅曼又是猝不及防間與這個金發的王對視。

“呃,吉爾伽美什,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男人似乎對誰都是這種态度,初次正式地與法老王奧茲曼迪亞斯見面,也從話音中流露出不卑不亢、甚至于還有那麽一絲極難察覺的針對的意味。

這麽一想,他平日裏顯露出的廢柴模樣,還有這畏畏縮縮的語氣,就尤為惹人深思了。

——羅馬尼·阿基曼,真正的所羅門通過聖杯許願舍棄英靈身份,而變成的人類。

他瞞得過其他人或是英靈,卻瞞不過擁有千裏眼的冠位魔術師。以Caster職階降臨迦勒底的吉爾伽美什,恰好就是冠位魔術師之一。

只是,看得穿身份,至于看不穿的,竟還是這個男人的想法……

不,也差不多看穿了。

吉爾伽美什甚至還能理解他為什麽會畏畏縮縮,做出如此想靠近卻又硬生生制止自己靠近的隐晦的姿态。

即使變成了人類,羅馬尼·阿基曼也是最大的勁敵。

他是所羅門。

只要他是所羅門。在生前,與艾爾利有着歲月無法割裂的牽連的所羅門王。

知道這個被隐藏下來的真相,目前應該就只有賢王吉爾伽美什,梅林,還有達芬奇。吉爾伽美什不确定艾爾利是否認出了人,當然,他也不需要在意。

按照王的性格,面對這越不過去又顯然會一直在這兒添堵的障礙物,不說直接将他從阻礙變成不是阻礙,至少也會當着面警告式地宣布主權。

可是,出乎意料的。

吉爾伽美什并沒有這麽做。

王只是用那頗為怪異的眼神看了羅曼一眼,也不回答他的詢問,便徑自地收回了目光,催促着藤丸立香趕緊帶路了。

這……或許就是冠位Caster們的默契吧。

比吉爾伽美什更早發現的梅林也做了類似的事情。

他們并不認為羅馬尼·阿基曼的最終方案是個好的想法,但,不參與,也不阻攔。對于羅馬尼·阿基曼和艾爾利的關系,更犯不着橫加阻撓。

以吉爾伽美什的高傲,和有那麽些微的對這個膽小的男人的認可,他不會做這種事,自然就選擇了忽視。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被硬拉出來的羅曼一個人了。

他頓了足有半晌,才像是回過神一般,哀嘆着選擇忽略背後還未停滞的翻天覆地的動靜,打算重新回辦公室加班。

結果,沒走出幾步……也就是拐過了走廊的彎兒,羅曼撞見了另一個人。

是Berserker的庫丘林。

沒記錯的話,庫丘林應該早就來了。許是在半路上恰好遇到了岩窟王,他們兩人同行了一段路,就在召喚室的門口撞見了艾爾利。

可在先前艾爾利睡着,那些人對峙着的時候,庫丘林又不知怎麽消失了……原來是站在了這裏。

羅曼看到了他,下意識地想要打一聲招呼,至少,不能表露出異樣。

但,庫丘林卻沒有看到羅曼。

目光沒有在任何地方聚焦,将自己籠罩在陰影裏的男人也将羅曼甩在了後面,獨自離開了。

——就像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追尋着某個氣息來到這個地方。

*****

吉爾伽美什親手施加的魔術的效果,原本可以持續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會緩緩消除。

但不知怎麽,也許是艾爾利的對魔力提高了,在半夜時,他就已然清醒了過來。

陌生的房間。

陌生的床鋪。

壓在身上的,屬于床被的重量。

還有……

昏暗之中,正要從他的身邊撤走的,某個人的手臂。

不需要有任何猶豫,右手的指尖輕顫了一下,便移過去,抓住了那個人的衣袖。

那個人似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吓,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但被他拽緊的衣袖,還是沒有從用力捏緊的指縫中退縮。

“……”

“……”

對方沒有說話。

艾爾利也沒有睜眼。

幸好房間內的光線無比黯淡,包括對方的表情,還有靜躺在床上的他眼睑的微顫也一起掩藏了。

那個人想走。

他不說話,但也沒有放手。

在這裏,就只有不變的沉默還保持着。

僵持,僵持了許久之後……

總得有一方必須妥協。

窸窣的極小的聲音,就在床邊響起。被艾爾利拉住的衣袖輕輕地晃動了幾下,但到底沒有強硬地離開。

那個人——悄悄來到房間內,又想要悄悄離開的男人,妥協了。

他沒有退到艾爾利的手無法觸及的地方,而是,深深地俯下了腰,将頭也低下。

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落在了英靈固執地伸出的指尖上。

就像是在低聲地說着……

對不起。

只輕輕一觸,輕得就像是根本沒有碰到一般,可艾爾利的手指卻就因為這個碰觸而陡然松開。

再之後——

他依舊靜靜地平躺在床上,閉着眼。

房間裏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就這樣似睡非睡地,等來了在迦勒底度過的第一個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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