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汝身聽吾號令, 吾命與汝劍同在。”
“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志、此義理的話就回應吧……”
召喚陣的光芒就在眼前閃爍。
實在是太明亮了。
然而,明亮的不止是這足以将漆黑的夜色也染上色彩的光,還有吟誦着召喚咒文、同時面帶微笑靜靜等待在這裏的白發少年的眼睛。
“……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來自于抑止之輪、天秤之守護者!”
最後的句子順利說出。
魔力争先恐後般湧入正在生效的召喚陣,激起的除了刺目的光芒,還有讓少年的發絲與衣擺搖曳不止的風浪。
來了嗎?
來了啊。
不會錯, 順應召喚而來的英靈就是“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還摻雜了相當陌生的魔力……
呼。
白發少年,有着如此外形的英靈天草四郎時貞站立的姿勢、臉上的柔和表情、乃至于心中的情緒, 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就像他自己所想的那般,宛若昨日離別今日便會相見的重逢,準備得無比充分,這之中, 自然也包括了此時“再見”的準備。
要說什麽,要以什麽表現來面對——都考慮好了, 也都準備好了。
外表是少年、實際上已活過相當漫長歲月的英靈的雙手重疊,以莊重而有禮的姿态垂放在自己身前。
手中緊握着什麽,目前還看不清。但是,在他所等待的人終于顯現出身影之後, 就可以窺探出全貌了。
因為,天草本就印染上了光亮的雙眼在這一刻慢慢地柔軟了下來。
他唇邊的笑意反而擴大了,就這樣,在召喚陣的光芒黯淡下來之時, 先前輕輕地走出了一步。
“歡迎,master。”
他用雙手舉起了開着淡紫色小花的薄荷,将它們送到等待已久的英靈的眼前,同時送到的,還有自己借助花兒們所表達的心意。
“Ruler——原來是你呀。”
出現在這召喚陣中的艾爾利先是微怔,但是,映入眼中的少年的笑臉誠摯而又充滿着歡欣,讓他的心不由得感到溫暖。
他也不禁笑了起來,接過天草送來的薄荷。
天草的目光停留在如願出現的英靈柔美的面容上,似是原本還想再說什麽,但是,忽然間,他的笑意不着痕跡地頓了頓,小小地咦了一聲:“咦,契約為什麽會不完整呢……master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一提起這個事情,艾爾利也很無奈。他不知道導致出現這個結果的具體原因,但大概的理由,肯定能猜得出來。
他只好道:“可能是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和另一個人簽訂契約了吧。唔,其實我也感到很意外,契約之間居然能夠疊加,還能把我從迦勒底帶到這裏來……”
豈止是意外,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藤丸立香與他的契約甚至被現在締結的這份契約疊去了一半——那一半倒是還在,只是出于相當神奇的原因,被後來的契約給臨時覆蓋了過去,優先值被強行替換。
當然了,作為代價,天草四郎時貞和艾爾利之間的契約并不穩定,有随時會被原本的契約重新取代、失去優勢的危險存在。
也無須失望,畢竟,艾爾利此時能夠站在這裏,已經算是一場很難用常理解釋的“奇跡”了。
是聖杯的原因嗎?
艾爾利在被“漩渦”吞噬之前,由于感應到來自聖杯的強烈的召喚,便誕生了這個猜測。
可是,等他真正過來之後才意識到,聖杯大概只占據了一部分原因。
生前居住過的聖城、最容易召喚出他的地點耶路撒冷,他贈送給“Ruler”聖遺物……這些全部都直指向他的因素聚集在一起,産生的牽引力完全可以跨越世界線,把一次只回應一個召喚的他從迦勒底硬生生地拽過來。
只不過,除前面所提到的外物因素之外,也應該還有別的……
感情方面的,內在因素?
若是進行英靈召喚之人,對他所想召喚的英靈有着非常強烈的明确性,憑借蘊藏在心間的大抵是期盼的心情,也可以增加他與他之間能夠勾連起來的聯系。
“master,這次換我叫你master了。同樣的,你也可以換一個稱呼啦。”
天草略微沉吟:“嗯,在有他人在的時候,就用Caster來代稱。在不用擔心真名暴露的場合……”
“允許我稱呼你的名字嗎,艾爾……利?”
“當然沒問題。”
“那。相對的,也請你在私下的場合,直呼我名。”
艾爾利與似乎在嘗試着呢喃出自己之名的少年對上了視線,心間微動,他想,他找到了之前所想到的“內在因素”究竟在哪裏了。
對于他來說,沒有比曾經與自己結緣的故人這般期待他們的重逢——還能讓他高興的事情了。用人類的說法來形容,這大概就是“念舊”吧。
艾爾利真的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
他低頭看了看從天草那裏得到的薄荷,淺色的小花只在綠葉之中占據了很小的一部分空間,卻顯得清新而亮麗。
“真好啊,開花了。那個時候,很遺憾地沒能來得及看見薄荷草開花的樣子呢。”
艾爾利顯然還記得在流星街最後開辟出的花田裏,與Ruler分別的那一幕畫面。
身邊是天草親手栽種的薄荷草,它們還沒有開花,但清涼的香氣已然沁人心脾。白發的少年也帶着薄荷的清香,在坐在輪椅中的master的額間落下了吻。
那個吻是聖潔的,仿若莊嚴不容任何亵渎玷污的儀式。
——我願意與你再次相逢。
這也是薄荷的花語。
“這麽一份微不足道的見面禮,能讓你滿意嗎?”天草問道。
他對自己所準備的見面禮其實用心良苦的這個事實絕口不提,反過來詢問艾爾利是否滿意。
畢竟見面禮,确實有不少人會選擇送花,但是,在有着紛繁品種的花中單獨挑選出薄荷,就實在顯得有些獨特了。
艾爾利:“很滿意~”
當然滿意,而且還有幾分意想不到的驚喜。
Ruler……啊,天草——感覺根本沒有分開太久,這次再見到他,不僅沒覺得生疏,反而覺得,原本還剩了一些沒能靠近的距離,就在接過他的花的那一刻,被花莖上殘留着的少年的體溫抵消了。
“可是,來得太匆忙了,我沒有為你準備禮物啊。”
“沒關系。”天草微笑着說:“艾爾利能來,就已經能讓我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裏,他的眉頭稍稍地皺起,再望向艾爾利的目光裏,盛滿了愧疚與歉意,口中說出的也是道歉的話:“對不起,艾爾利,我沒有考慮到你已有禦主,對你和那位魔術師造成的困擾,實在是萬分抱歉……”
艾爾利也覺得現在的狀況相當棘手,自己突然消失了,跟迦勒底那邊的聯絡也完全中斷,master和他的朋友們不知道會急成什麽樣子。
本來迦勒底就處于緊張的氣氛之下,這個意外一出,指不定會變得更緊張——罷了。
“天草事先也不可能料到我那邊的情況呀,所以,現在不用多說什麽,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且不說艾爾利不是會遷怒他人的性格,就算要生起一星半點埋怨的心思,在看到面前的少年這忏悔而略顯低落的表情,埋怨也會煙消雲散。
艾爾利很喜歡這個聖人般的少年,也很喜歡他的真摯的笑。
想了想,艾爾利說道:“既然我們能夠締結契約,那就說明,我的出現是有必要的。”
對每一個禦主,不管目的是否有相似之處,他都會說出這一番開場白,這一次也不例外:
“順應召喚而來,master,我願盡我所能為你實現一切願望。”
“我能為你做什麽?加上之前你對我的細心幫助的報答,請不要客氣,只要我可以派上用場,一定竭盡全力。”
那一抹曾在少年瞳孔深處閃過的光又出現了,只不過,這次現身得非常隐晦。
“不,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請放心,即使是聖杯戰争也沒有關系。”他說着,視線卻停留在了近在咫尺的、就懸挂在英靈胸前的十字架項鏈,聲音悄然間輕了些許,艾爾利卻沒能聽得出來。
“我想要一位見證者……是的,我希望你能夠注視我,只需要‘注視’就行了。”
正因為這個請求,艾爾利的臉上竟浮現出些許恍神之色。
那個時候——一看就覺得非常高大的庫丘林就不說了,坐着輪椅的他尚未能發現,天草其實比他還要矮上一些。
這也不意外,因為身為英靈的天草的歲月就停留在了他生前,身為人類的天草死去時,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少年伫立在艾爾利的身前,需要稍稍仰起頭,才能最近距離的直視他的雙眼。
沾染薄荷香氣的少年的雙手幾度微微擡起,放下,直到話音的最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他的也如氣息那般冰涼的掌心輕輕地貼上艾爾利的握着薄荷草的手背,又更輕地将十指扣攏,金色眼瞳中的希冀之光,是最讓艾爾利無法拒絕的那一種。
“雖然有些得寸進尺,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可以嗎?”
“能夠實現嗎,我對你僅有的這個心願?”
艾爾利凝望着他,堅定地颔首。
“好的。”
這個心願也着實太簡單了。
艾爾利本來還想再接着問一句天草,他所說的“見證”,是要自己去見證什麽。
可是,話語剛到嘴邊,白發的少年似是非常開心,展顏露出比先前更明媚的笑容,眼眉也柔柔地彎起。
“太好啦,不過,也得到了一點動力呢。”
這個少年笑着說:“被你注視着,我得做到最好,最完美才行。”
不知為何,艾爾利忽然覺得,這樣笑着的天草比剛才看到的天草似乎要鮮活得多,讓他莫名其妙地,很想摸摸這個少年看上去很毛茸茸的腦袋……
“…………混蛋!!!”
突然而至的怒斥聲橫插進來,讓艾爾利和天草都不由得一呆。
被黑甲覆蓋着的手臂(批注,貌似是一位無辜遭殃的小姐滿心憤怒擡起來的手臂)沖破了腳底下還留有召喚陣輪廓的泥土。
緊接着,就像是被埋進了土裏的女英靈陰沉着臉,之前将她整個人蓋住的泥土全都被火焰燒灼,連點兒渣都不剩下。
用這種驚人的——絕對不能具體形容,因為說出來絕對會被暴怒的黑貞德小姐追殺到天涯海角——方式登場的貞德·Alter只用了一瞬的時間,就清理掉了所有出現在她身上所有地方的肮髒泥土。
再用了一瞬的時間,她扼住了一臉懵的天草的脖子,同樣是金色的瞳孔之中,燃燒着定然無法熄滅的憤怒之火。
“令人作嘔的惡心氣味的來源,就是你這家夥吧!哦,有實體的英靈?還是一個Ruler”
“不要誤會,我對你是人類還是英靈沒有半點興趣。那就請你真的去死——”
艾爾利(驚慌):“等等等等等等黑貞德小姐!天草是我的禦主啊!”
黑貞德(一愣但還是拎着天草不放):“哈?你的禦主和我的禦主不都是叫藤丸還是立什麽香的那個一臉倒黴相的誰?”
艾爾利:“是藤丸立香沒錯,但被你提起來的這個也是……情況特殊等會兒就和你解釋!黑貞德小姐快把他放下來吧!”
黑貞德:“……”
“切。”
雖然沒搞明白情況,但就算自己誤會了也不會道歉的黑貞德小姐冷哼着撇過臉,手一滑,終于讓少年英靈的鞋底能夠落地了。
原因不明,反正黑貞德小姐當時明明是抓住了艾爾利的胳膊,被漩渦一起卷了進去,但最終抵達漩渦另一頭的時間,卻比艾爾利晚了很久。
沒有依據地猜測一下,有可能是因為黑貞德小姐跟實際是在召喚艾爾利的天草沒有任何關聯,更不會成立契約,她是被連累的,光是跟艾爾利一起過來就很不容易了,要求準時準點着實有些困難。
所以,也因此,她一過來,不是像艾爾利那樣出現在召喚陣內,而是……被卡在地底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沒想到會連累黑貞德小姐也……非常抱歉!但目前看來,我們似乎只能一起行動,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或者等待迦勒底方的聯絡了。”
艾爾利為冷臉挑眉的黑貞德小姐解釋完。
黑貞德小姐,慢慢地,慢慢地,盯向正尴尬地整理自己衣領的新鮮(不)的Ruler。
“哦,讓這個時候本來應該享受甜點的我跑到這破地方的罪惡之源,果然是散發着更加令人作嘔的氣息的你這家夥啊。”
天草:“……呃。”
Ruler——天草四郎時貞,裁定者。
Avenger——貞德·Alter,複仇者。
複仇者與裁定者,相當于水火不容的克制與被克制的關系。恰恰好,黑貞德小姐能把眼前這個在外觀上就和她重合了的白毛金眼還是個矮子的Ruler克得死死的。
不過……除卻生來就對Ruler的不喜。
黑貞德小姐在看到天草四郎時貞的第一眼時,幾乎是直覺一般地認定:她厭惡他。
毫無疑問的“厭惡”。
從這個Ruler身上散發出來的讨厭的氣息,也不是黑貞德随口一說的。
她到得晚,艾爾利與天草的對話,只勉勉強強聽到了由天草說出的最後一句,看到的也就是天草将艾爾利的手悄然握緊的情景。
——莫名覺得非常礙眼啊,這個畫面。
跟熱衷于破壞的她是否心懷偏見毫無關系,“礙眼”與“厭惡”的來源,根本就是那個白發的Ruler自身。
或者說,正因為貞德·Alter,本就是從聖人堕落為魔女的她,對污濁與黑暗了解得相當之深,深到刻入骨髓的程度,才能夠一眼發現……
——這個男人。
将手持的旗幟抵在理應為聖人的Ruler的脖頸邊,尖銳之處傳遞出的刺骨寒意,他肯定能夠感受到。
——就算用着一具無害的年輕的皮囊,哪裏藏得住裏面已經爛透了的腐肉呢?
魔女的嘴角挂起了極致嘲諷的笑意,與懸挂在“聖人”虛假外殼之上的無奈的淺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聖人”的指縫間,同樣滲漏出利器所反射而出的點點寒光。
畢竟已是非常厭惡了,視線多接觸一秒,就會按捺不住想要殺了他的念頭。
不必多說,對方——這個虛僞的男人也是一樣,在與魔女目光相接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經在思索要如何殺掉眼前這個一定會阻礙到他的女人了。
然而,十分可惜……
他們誰都沒能毫不留情地殺死誰,一瞬過後,有過對視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移開,只不過,一個是面色無異,而另一個,則是滿臉的唾棄。
繼而,唾棄又臨時轉變為嫌棄。
“我可是先警告過你了,想活着回去的話,就離他遠點!”
不用說,黑貞德小姐的嫌棄肯定是對艾爾利去的,她一下把艾爾利拖開,至少離了天草兩米遠。
艾爾利沒留意自己被拖開時天草的表情,注意力全在黑貞德小姐那裏去了。
“冷靜一點,黑貞德小姐,天草是我以前的……好吧,你別生氣了,至少我們現在只能跟着天草行動啊。”
契約啊,魔力啊……不跟着天草走,艾爾利又沒有多少魔力,估計根本撐不到回迦勒底,就直接回英靈殿了。
“……”
黑貞德:“廢物!”
艾爾利:“呃,對不起……”
經由這番“讨論”,最終得到的結果不變,艾爾利當然會跟天草回羅馬尼亞——據說是這個世界的聖杯戰争的舉行地點。
而黑貞德小姐,沒有契約、可以獨立行動的她沒承認也沒正面拒絕,只聲稱“要看着不聽勸的艾爾利吃苦頭”,也不情不願地跟着一起去了。
……
……
“……真是大豐收啊。”
聽完禦主簡短的關于耶路撒冷一行的經歷介紹,坐鎮于自己所建造的城池中的女帝賽米拉米斯都不禁沉默片刻,才将之後的空白填充。
“不僅成功召喚出Caster,還額外帶回了一個極其強大的英靈……難得一見的Avenger。唔,看來,你已勝券在握了呢。”
關于這句明顯沒有慶祝之意的“祝詞”,天草小小地嘆氣,将自己的無奈顯露了出來:“別嘲笑我啦,Asssassin。那位Avenger小姐不會聽從我的命令,只要不給我們添亂,就十分感激她了。”
女帝微微偏頭,看似漠然的目光卻沒有跟着轉移,在仿若陷入沉吟中的禦主的臉上略加停留,也就因此發現了些許讓她不禁心思煩亂的信息。
“那麽,你一定要帶回來的那個Caster,人呢?”
天草仍在無奈地笑:“啊,Avenger小姐說不想看到我,把他拉去人類的城鎮游玩了。”
賽米拉米斯:“……”
如若女帝陛下的涵養不夠,此時已經揪住禦主的衣服拼命搖晃了:天草四郎!對一個随時都可能成為不定因素的野丫頭,還有一個據說沒有任何戰鬥力的英靈如此縱容,你傻了嗎?!
她大抵應該相信他,相信這個可以為理想隐忍六十年的男人不會幹出那麽愚蠢之事。
可是……
不一樣了。
這或許,并非她的錯覺。
在不久之前,賽米拉米斯一直認為,天草四郎時貞是一個眼裏只會看到“價值”、而不是事物本身的外部條件的有趣的男人。
他的心中只有為之奮鬥、或許也會為之滅亡的心願,為了實現它,他可以抛棄憎恨,抛棄一切——
然而,這樣的男人……他其實,也有在意的東西,亦或是,人?
不理解。
賽米拉米斯發現,自己忽然無法那麽确定自己了解天草四郎時貞的全部了。
在這份懷疑之下,她沒能忍住地,似是随口說道:“找Caster在旁親眼見證你的勝利,這麽無聊的事情,哼,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天草擡眼看向她,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竟都頗為認真。
但是,只與女帝對視了一眼,天草就移開了視線,看向這空曠殿廳的無人的高處,輕聲道:“确實是一個不會帶來實質好處的行為,甚至有些多餘。”
“不過……”
他說,方才正色的神情舒緩,唇邊重新含笑:“我希望他在。”
“……”
賽米拉米斯再度沉默。
這番對話告一段落,接下來進行的便是關于正事的話題。
直至最後,說完正事後,天草沖她颔首,走下暗色的長長的石梯,去往殿廳外面,塞米拉米斯都沒有開口,将自己剛才突然浮現在心間的想法告訴給他。
……原來。
你也會露出這樣期待的……愚蠢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