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影儀。兩張可以放平的黑色真皮沙發。

半分鐘後,吳绮生進來。她剪小男孩式層次分明的短發,卻有種奇異的妩媚。秘書送來兩大筒薯片。她說謝謝,摘下高跟鞋,随手扔開,踮腳從書櫃上拿出毯子,舒服地在躺椅上窩下,遞給我遙控器,說:“開始吧,夏啓。”

我按了個鍵,投影儀上顯示出畫面。昨晚下的女同性戀成人片,“打鄰居女孩的蜜桃屁股”。

她是我的精神科醫生,美籍華人,國外的心理醫生其實是精神科醫生,像所有腫瘤科醫生,心髒病學醫生一樣,讀完醫學院,做過住院醫師那種。

方凰五年前把我扔給她,沒給我選擇的機會,每周一押送我來她的診所,每個月直接從我薪水裏劃費用給她。

她第一天告訴我:“我不會逼你開口,在你願意和我聊任何你願意聊的話題以前,你可以做任何讓你感到放松的事。”

我說:“任何事?”

她沖我眨眼。

于是我下載了一堆女同性戀成人片,BDSM,在她的診所放。她居然扯張躺椅和我一起看,還從自動販賣機裏買了可樂和薯片。

我每兩周和她吃着垃圾食品看女同性戀成人片兩小時,在一片嗯嗯啊啊胸和屁股裏,她問:“你這兩周過得怎麽樣?”

屏幕上特寫粉紅的乳暈,我舔了舔嘴唇,說:“小白談戀愛了。他不敢告訴我。”

她也看着屏幕,目不轉睛地說:“我聽說你周五偏頭痛發作,是因為這個?”

蕾絲邊醫生當然知道,小白告訴方凰,方凰告訴她。

但我頭痛是不是因為小白談戀愛?我沒有回答。她換了個問題:“你不想小白談戀愛?”

我說:“我不想他和我不知道的人談戀愛。”

她問:“為什麽?小白是成年人了,依照你說起過的事,他是個比他的年齡成熟,喜歡照顧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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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問題就出現在喜歡照顧別人上。他根本不會拒絕人。”

她說:“比如?”

我說:“我認識他六年,幾乎每天和他一起吃飯,我自己沒出過一次錢,他絲毫不覺得這有問題,周末還替我采購,有時候還給我做早餐。”方凰說過小白幾乎在養我,我說:“如果他談戀愛,我們之間……會改變。”

她說:“你想讓我相信,你不想小白談戀愛,因為他談戀愛以後就不會再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再在他身上占便宜。”

我沉默。

她又說:“我記得你說過,小白曾經和一個女孩談過戀愛。那個發鏈接給你,想挑戰你的黑客女孩。”

她說的是霍曉,霍曉發了一個鏈接給我,想釣我上鈎,黑了我,結果被我扔進反複重疊的蟲洞裏。她能在三天內爬出來,一定求助了小白。

吳绮生問:“小白和她談戀愛的時候,他對你的态度改變了嗎?”

她挑戰我,她想變成更好的黑客。小白會熬半夜幫她逃出蟲洞,卻不會簡單地要求我撤銷攻擊。

我說:“沒有。”他對我的态度沒改變過。

“你知道他再談一次戀愛,也不會改變他對你的态度,不會改變你們的友情。”吳绮生咬一片薯片,說:“但是你寧願告訴別人你不想他談戀愛,是因為你自私,也不敢讓人知道你害怕。你害怕他瞞着你他喜歡的人是誰,是因為他知道他這次愛上的人絕對得不到你的認同。你害怕他愛錯人,你怕他的好心被惡意利用——你最怕他,受傷。”

是,我怕他受傷。我甚至不敢承認我怕小白受傷。我說:“夠了!”仍然盯着屏幕:“你能不能敬業一點?我給你錢是要你看蕾絲邊**,不是來分析我。”

她吃薯片的手停下來,不像個受過十年醫學訓練的精神科醫生,舔手指看着我說:“對不起。”

我和她一早有協議,我每兩周來見她一次,她不分析我。不是所有精神科醫生都想鑽進你腦子裏挖出你深藏的腐爛的童年創傷潛意識陰影和肮髒小秘密,她不要我的秘密,只要我的一點信任。她不介意我看成人片,聽搖滾樂,看漫畫,在她的診所睡覺,她許諾如果我崩潰,她會在我崩潰前發現征兆,給我我需要的幫助。

我知道我的大腦随時可能讓我的精神狀态跳下懸崖,那是家族遺傳,寫在我的基因裏。我在二十歲以前就知道自己是高危人群,合理的做法是在跳下懸崖前往腰上系一條安全繩。

小白和方凰當不了安全繩,很多人有這種誤區,以為愛可以解決精神和頭腦問題。這是文盲的幻想,你的大腦就像你家的電路,當電路嚴重的壞了,你的愛人和朋友能解決什麽問題?你不需要愛,你需要一個電工,一個專業人士。檢查你的大腦,吃你的藥,如果你不是個自怨自艾的白癡。

我可能是個瘋子,但不是個白癡。吳绮生也不是個白癡。既然她不是白癡,我又已經付錢給她,她被醫患保密協議限制不能對任何人提起我告訴她的話,不利用一下她的頭腦是個浪費。

我說:“我有一個計劃,名字很酷。”

我先強調很酷她就不能嘲笑那個名字了。她又吃起薯片:“噢?”

我說:“‘丘比特大作戰’。”

她沉默了一下,努力壓下評價,說:“其實……挺貼切的。”

丘比特有兩種箭,金箭讓不愛的人相愛,鉛箭讓相愛的人分開。我可能會撮合小白和無名女,也可能拆散他們。

我們開始看着百合愛玩偵探游戲,吳绮生說:“你有’嫌疑犯’名單了?”

我用鼻音回:“大概定位嫌疑人範圍,在叫人幫我查。”

她挑起一邊眉毛:“你是說有人自覺自發地幫你黑你的嫌疑人,你做了什麽?”

我痛心地說:“為什麽人人都不相信我,為什麽你不能假設我有溫柔開朗的性格,聰明可愛,文明禮貌,在同事中備受喜愛,所有人都願意幫助我,我要做的只是親切友善地發出電郵請求幾個我認識的人幫我做一點小調查。順便告訴你,我還用了‘請’和‘謝謝’。”

“哇。”她說,不知道對屏幕上形狀意外完美的屁股的反應還是對我的話做出反應:“順便問一下,‘親切友善地發出要求’的意思該不會是威脅敲詐勒索吧?”

我聳肩,威脅敲詐勒索都是細節問題,何必在細節上糾纏。

吳绮生忽然笑起來:“要是你的‘嫌疑人’一個個都查出是清白的,你有什麽後備計劃?讓他們去黑小白?”

小白是我的,只有我能黑他。我說:“如果我黑小白都沒黑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他們能找出什麽?”至于後備計劃,我說:“現在全公司都在議論小白的秘密戀情。”

她很快捕捉到我的意思:“是你洩露出去的,你肯定還煽風點火了。”

我能說什麽,我是蟄伏在AllSa八卦之網上的那只大蜘蛛。八卦之網不單純是個比喻,AllSa确實有個匿名八卦網,只能用AllSa樓裏的無線網登陸,這幫助我随時掌握每個人在想什麽,以及誰在上班時間溜號沉浸在八卦的海洋中。

沒人懷疑過是我建的,所有AllSa的元老都被懷疑過,但是他們下意識把我排除在外,因為我“太把自己當成宇宙中心所以不會去關注他人”,一群可悲的被誤導的傻缺。

我玩着遙控器,說:“這一步有兩個作用,第一,小白會緊張,他一緊張就會手忙腳亂,只要我近距離觀察他,一定能找到他的戀愛對象。除非他在跟一個透明人談戀愛。”

“第二?”她問。

“新鮮感,一個戀愛中的小白。第五個小天使獎。”我模仿我想象中的童年小白的口氣,純真地說:“你知道,軟綿綿,傻乎乎,像一只XXXL號的泰迪熊寶寶。渾身每個毛孔裏都在向外冒夢幻的粉紅色泡泡,大家會懷着無限的寬容和欣慰再次把目光投向他,一個戀愛中的小白絕對能拉到一大筆票。”

她比了個打住的手勢,說:“這有點惡心,你行行好,我們再看嚴肅的成年人性 交影片。”

“我拒絕。我付錢給你讓你當我的情緒垃圾桶。”我不無惡意地繼續說:“這就是為什麽小白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女人喜歡和泰迪熊抱抱,但是和泰迪熊上床就口味太重了。”

吳绮生聽得翻眼珠,在她面前把丘比特大作戰倒出來一遍,我感覺好多了。

我走出診所,方凰來查崗,我直接關掉手機回家睡覺。

吳绮生和方凰很有意思,我懷疑她們有一腿,至少是有過一腿。不是因為她們暧昧,有些人暧昧來暧昧去勾勾搭搭,其實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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