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于同情交的朋友,而是最好的。即使他向愛誰誰求婚,最好的朋友也還能占據他的一部分生活。

我說:“而你是人間天使。真遺憾那個發帖人只寫了你弄壞我滑板,讓我在走廊摔跤,等我休完兩天假,AllSa上下人人都端着一個印有我四腳朝天摔倒照片的馬克杯,沒寫你害我吃了一大包小熊軟糖,那個該死的糖讓我一整晚住在廁所裏。”

小白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說:“第一,我反抗你的次數是你整我次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第二,小熊軟糖那次,你重感冒,一周沒有上班,我到你公寓看你狀态怎樣,你當着我的面吐道具血——你真的吓到我了。”

所以他買了一大包小熊軟糖寫上他的名字放進茶水間的冰箱,他明知道我會偷吃他的零食。

我理由充分:“但是你欠我的,我整你從來沒給你留下身體傷害。”

那一次我洩到脫水,小白又按起鼻梁:“我解釋過一百次了,我當時不知道你對糖醇的反應會那麽強烈。而且過了兩年,你還在拿這個操縱我的內疚。”

“有些知識常用常新。”我把肉餅餐盤和叉匙推上茶幾:“恭喜你,榮獲今晚的頭等獎,洗碗。”

他靠在沙發上:“我今天不想再做家務了,明天再洗吧,我保證。”

“你真懶。”

他用那種懶得開口的無聲譴責眼神看向我,我閉嘴遞給他又一罐啤酒。

我們喝到**點,他看向客廳另一端,問我:“你彈過那架鋼琴嗎,從去年起?”

我去年收到鋼琴,一份兩百公斤的聖誕禮物,來自匿名贈送者,小白和方凰合夥。

這兩個人當然知道我彈鋼琴,或者彈過鋼琴。直到現在我無聊的時候腳搭在桌上,手放在大腿上,還會下意識地把大腿當鋼琴彈。

我沒說話,小白輕聲問:“我能彈你的琴嗎?”他有種無辜的狡猾,也許是因為啤酒,眼睛像棕色的濕潤的玻璃,亮晶晶的。我依然沒說話,他從沙發裏爬起來,動作沒有平時靈敏,徑直走向鋼琴。

琴蓋揭開,他一只手放在琴鍵上,像很多不會彈琴的初學者,五根手指放了一會兒,啄木鳥一樣一個鍵一個鍵的彈琴。

Do——Re—— Mi—— Fa——Sol——Sol——Sol——F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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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Fa——Fa——Mi——Re——Do——Mi——Sol——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我能聽見童聲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這太無聊,太煩人了。

他為什麽不能彈除了入門第一課兒歌練習曲以外的曲子。

在我察覺以前,我站起來走向鋼琴,他轉頭看我,沒有停下,把那首兒歌連續彈了兩節。我在他身邊坐下,每一個鍵音都想一次安撫,一次催促,催促我把手放上琴鍵。

我太久沒摸過琴鍵了,在我逃離那個地方以後。我把左手放在琴鍵上,他和我坐在同一張琴凳上,偏頭看向我,卻沒有停止指下溫柔的催促。

我盡量只想着方才的憤怒,而不去想別的。他在我面前彈單音節兒歌簡直是侮辱,我感覺我的左手按下鍵,很快第二個音符,拇指和尾指,然後是中指。小白不能在我面前彈單音節兒歌,所以至少我要給他加個三和弦。不是為他,是為我的耳朵和頭腦不受兒歌的損害。

我錯過節拍,我彈出的音色虛浮,手指生疏,手腕僵硬。但他沒有改變他恒定的速度,我逐漸找回步調。錯漏變少,太久沒有轉動的齒輪終于被上油,吱呀吱呀地運作起來。我們仿佛天然有一種默契,像他做菜時我遞碗給他,像他的右手和我的左手配合。即興三和弦變成即興七和弦,我閉上眼,小白即使不會彈鋼琴也聽得出我在炫技。他的手拿開,變成我一個人在彈,升了半調。在我回過神的時候,整間公寓裏回蕩着我的琴聲,假壁爐的光效火焰輕快地燃燒,小白坐在我身邊,襯衫領口松散,很放松地看着我的手,我沒有忽略他嘴角悄悄翹起的弧度。

他想我彈琴,卻從沒問過我為什麽不彈琴。我不記得自己彈了多久,奇怪的是你抗拒彈琴很久之後再次開始彈,熬過一開始的滞澀,手就不能再從琴鍵上拿下來。你的手好像自發地想補償錯過的時光,我甚至覺得我可以彈一整夜,要是小白不坐在我身邊。

我停下,小白遞給我一罐啤酒,放在鋼琴頂上。我不想整理心緒,和他說我彈琴的感受,他也沒有問我。我們就像什麽也沒發生,只是怪異地選擇坐在一張琴凳上喝啤酒。小白合上琴蓋,笑着說:“你知道嗎,那個我在追的帖子,弄錯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合。”

我回:“哈。”

他為我的回答顫動肩膀笑起來。那個人以為小白遇見我,是在方凰面試他那一天,方凰的辦公室裏。我提前在方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裏放了按壓式喇叭,人一坐下去就會發出放屁聲。只有小白臨危不懼。但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

小白眼睛閃亮地看着我,慢慢說:“我們第一次遇見,你穿了晚禮服。”

我說:“閉嘴。”

那是個籌款晚宴,如果我不去方凰會宰了我。我絞盡腦汁和她達成一致,只保持無尾黑禮服白襯衣黑領結半個小時,不許說話,不許得罪人,在這半小時裏保證人模狗樣,被她拖着見一圈人。

小白接着帶笑說:“不是方凰百忙之中抽出空來連你的着裝都一并包辦,就是你自己挑的衣服——其實你品味絕佳。鑒于方凰忙到上次把給她挑禮服裙的差事都交給我,我會說你品味絕佳。”

第二天他來AllSa面試,我已經換上揉皺的隔夜T恤。

我:“閉、嘴。哪個字你聽不懂?”

他眼睛裏都是笑,嘴唇泛着水光,說:“你難為情?你因為那晚你是全場最有吸引力的男士而難為情,因為你品味好而難為情?”

酒精讓我們的自制力都降低,我不耐煩地威脅:“你再說一個字,明天我們就開戰。”

之後我站起來,推開玻璃門走向陽臺,他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我們在陽臺上的藤椅上坐下,陽臺上的家具也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室外很冷,陽臺欄杆外的房檐落着一層雪,我們呼出的氣變成白色,但燈光很漂亮,我的陽臺正對幾棟公寓間的一棵很大的聖誕樹,樹上已經纏滿燈飾,物業費物有所值。

小白換了話題,說:“你喜歡聖誕勝過春節。”

我說:“少裝了,你也是,只是你沒膽直說。我們都讨厭團圓的概念。”

聖誕可以是一個“家庭節日”,但你一個人和朋友或陌生人互道聖誕快樂,聽聖誕歡歌,也能過得很好。它強調的是“給自己一段好時光”,不是忍痛和除了血緣毫無聯系的人坐在一起吃飯。

小白沒有否認,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問:“今年聖誕你想要什麽禮物?”

我說:“你去年沒有問過。”

他說:“去年送你的鋼琴你今晚才彈,我決定今年送你至少你會當晚拆開的禮物。”

我的嘴在大腦前做出反應:“……泰迪熊。”

他愣住,沒聽清:“什麽?”

我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究竟是哪來的念頭。我盯着聖誕樹頂閃亮的星星,音調平板:“我想要泰迪熊。”

我灌自己喝下半罐啤酒。小白沒有開玩笑,他笑得很開心,臉頰微微帶點紅,對我舉起易拉罐,幹杯。

這天晚上我睡着,夢見一只巨大的泰迪熊躺在我身邊,見鬼的很腼腆。

然後……我想吻他。

一只巨大的泰迪熊,我想吻他。我看成人片,一個沒有女朋友的男人看成人片。有時候我看口味小衆的,我看蕾絲邊色 情片,看女仆被女主人訓誡,看打屁股和束縛,看機械操人,但是沒看過……泰迪熊。

我摸它,這太變态了,誰會想這麽對毛茸茸軟綿綿的小可愛。泰迪熊為什麽會讓人想吻?誰會強吻泰迪熊,誰放心讓小男孩小女孩還能抱着可能被強吻的泰迪熊睡覺?

操。泰迪熊有張人臉,他被我摸得害羞,驚訝地微微張嘴,我該如釋重負還是覺得更變态,這只泰迪熊是穿着泰迪熊外皮只露出臉的人,我睜大眼看那張臉卻叫不出名字,偏偏那麽熟悉,熟悉得讓我不适——

我猛然從夢裏醒來,一身是汗,看向天花板。

我聽見身邊……輕輕的呼吸,背上的汗毛都豎起,小白背對我在我的床上熟睡。

我觸電似的退下床,扔開纏在腳邊的被子,僵直站在原地。

通往大腦的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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