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談’。”

當然,等他沖咖啡回來我早就溜了。小白下輩子才能抓住我跟我“談談”。

他嘆了口氣,單手叉腰,對我說:“你會留在這裏吧?提前告訴你,要是我泡完咖啡回來你已經不在,接下來的一整年裏我都不會做美式肉餅給你吃了。”

他真啰嗦。

我站在二樓,靠着欄杆,在人來人往裏等小白回來。百無聊賴之中看見樓下的大廳裏方凰走來,春風滿面,笑容洋溢,态度和藹地引領一個一臉白癡的纨绔參觀一側翼廊。

如果不知道這是傳說中的實習生,我會以為這是她的私生子。

小白端着兩杯咖啡走來,給我一杯,我在他開口前說:“打賭,五百塊,我能在一句話以內讓那個實習生非常凄慘。”

小白探出頭望了一眼走到樓下的方凰和實習生,說:“一千。”

他馬上會後悔。我朝樓下叫了一聲:“媽!”方凰擡頭,纨绔跟在她身邊止步,我從小白手裏抽走咖啡杯向下一倒,又迅速塞回小白手裏,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等到被淋一身咖啡的纨绔驚駭地看向我們,我已經雙手端着自己的咖啡以示清白,誠懇地說:“小白手滑了,我證明他不是故意的。”

小白深吸一口氣,笑得窘迫又羞澀,說:“我……真的很抱歉。”

我志得意滿地喝一口咖啡,下一瞬間,噴出來灑了自己一身。

咖啡是辣的,他給我的咖啡加料?我對小白怒目而視,這個小混蛋。他鎮定地撫了一下頭發,笑容更讨人喜愛。

方凰蹙眉遞個眼色,溫迪安撫住實習生,帶他去處理外套。方凰看我和小白,一臉似笑非笑,聲音低沉,所以說話時總是刻意柔和,讓人毛骨悚然:“你們兩個,十分鐘後,到我辦公室。”

十分鐘後,我和小白在方凰的辦公室外。我喃喃:“就像回到五年級。”

小白壓低聲:“五年級十一歲,你最多八歲。”

方凰拉開門,胸差點要撞到我身上:“進來。”她撐着辦公桌,從我看到小白,對小白說:“你先回去。”又轉向我:“你的問題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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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公平!為什麽小白不用被教導處主任訓斥?我看着小白松口氣走出門,叫道:“我讨厭你找來的實習生!我讨厭白癡,我讨厭走後門的廢物。他能出現在這裏不是因為他有資格在這裏工作,而是因為他是誰的兒子,誰的侄子。”

方凰摘下她的閱讀鏡:“你知道,你能随心所欲每天十點上班三點下班,愛來不來,是因為我。而我能給你這種權限,是因為我和這些公子哥們的爸爸叔叔關系還不錯吧?”

我聳肩。

方凰說:“你不喜歡實習生,我和他的叔叔爸爸達成協議了。他只是想要你的名字出現在簡歷上,讓他的簡歷好看點。給他的推薦信簽個名,他不會真的來實習。”

我抿嘴。

她輕嘆一聲,看着我,面部線條對女性來說太硬了,不戴眼鏡的眼睛卻很溫柔:“你會給他的推薦信簽名,對吧?”

我說:“交換。”她給我答案,我給那個白癡簽推薦信。“你是不是小白的戀愛對象?”

她頓了片刻,笑出聲來:“你真的這麽想?小白比我小多少歲,二十二還是二十三?我就把這當做你對我的贊美了。所以小白——你這幾天在回避他,就因為這個?”

我沉默。

她拉開抽屜想拿煙和打火機,拿到一半卻停手。我皺起眉,發現她氣色并不好,天知道她花了多長時間掩蓋眼袋。方凰說:“只要我一天還在,我就會護着你一天。但是萬一我有一天不在。”

我固執地說:“你不會。”

她說:“我沒有和小白戀愛,小白愛的不是我。我和小白搞上,對你來說相當于媽媽和同學搞在一起,你脆弱的小心肝經受不住,乖兒子,‘媽媽’不會給你這種刺激。現在,滾出去跟小白好好談談。”

“丘比特大作戰”在我以為将要完結時重新歸零,我卻不敢再重啓一次。我也沒去和小白談,搞清楚我在怕什麽以前我不打算和他談。我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下周一我去見吳绮生,帶了她熱愛的女同性戀片,仿佛一切如常。我們躺在兩張躺椅上看屏幕,一人一筒薯片。我順口說:“不是方凰。”

“哇。”她又往嘴裏塞薯片。

我惡意說:“是不是松了一口氣。你想要和她複合還是有可能的。”

她又塞了一把薯片:“我們要在這裏聊我不存在的感情生活,還是聊點別的?比如你聖誕有什麽計劃,今年還是和小白去Le Saint-Amour?”

那是一家法餐廳。我說:“大概不。”

她問:“噢?”

因為我還在避開小白,但是我不想告訴她。我捧心說:“因為去年小白受了驚。主廚以為我和他是一對,送了我們畫心型的南瓜泡芙蛋糕。”

她很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唔。”

我瞥她:“你‘唔’什麽?”

吳绮生說:“你和小白,兩個男人,連續五年去一家要預約要穿正裝的法餐廳吃聖誕夜雙人晚餐,哪怕你們連續五年去吃情人節燭光晚餐也比這基不了多少了。”

我反問:“所以你想說什麽?”

吳绮生把空薯片袋折起來,說:“接下來我要講的話,我講的時候身份不是你的醫生……按理說我不能是你的朋友。”

我沒看她,她開始說:“你們每年聖誕都在一起,唯一一個你看重的節日,你選擇和他在一起,他選擇和你在一起。”

“他在你的公寓睡覺,你的次卧是專門留給他的,你們在一張床上睡着過,你抱怨過他在你次卧的衛生間裏放他的護發素洗發水沐浴露吹風機發乳護膚産品,他在你的公寓洗澡睡覺,即使你們的住處只隔五分鐘路程。”

“你們在同一家壁球俱樂部——要是我猜錯了,歡迎指出——你提過淋浴間不夠多,你們一般在打壁球後去周末餐廳吃飯,我假設為節省時間,你們在同一間淋浴間裏洗澡。”

“他做飯給你吃,你允許他來喂飽你。你們分享食物,也吃對方剩下的食物,甚至在餐具不足的時候共用一把勺子或者叉子。”

“你們的衣服一起幹洗,你認為打領帶是向社會規則屈服所以一條領帶也不想擁有,在必要的時候打他的領帶。”

我嗤笑:“你想證明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有多基?”

她搖頭,用發現什麽的語氣說:“我想說你們享受對方的陪伴,你們互相理解,你們能夠有效地交流,你們熟悉對方就像熟悉自己的左右手。除開你們不上床這一點,你們相處起來簡直像結婚二十年的伴侶,事實上我不認為你們之間沒有……性吸引力,你們喜歡肢體觸碰,只是過分的熟悉掩蓋了這種性吸引力。”

我閉上眼。我還沒有對吳绮生提過那個泰迪熊的夢。

看不到的時候,她的聲音變得陌生:“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你會對這些事視而不見。在尋找小白的心上人的過程中把你自己排除在外,真有個‘嫌疑人’列表,你該是第一候選人。……不要說因為和小白太熟悉所以沒想到你自己,你一直是個相當能從尋常中挖出蛛絲馬跡的人,而說實話,你把這種本領用在我身上的時候很煩人。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是,你不希望小白喜歡的人是你——說‘不希望’都太輕了,你的手在抖,你害怕那是你嗎?你在害怕什麽?”

我沉默。

沉默中能聽到我和她的呼吸聲。

她終于主動開口,聲音居然很溫柔,說:“我有一些猜想,我會說出來。”

我:“難道我不想聽,你就會不說。”

她說:“不會。但是你可以不回答。”她問:“你和你父母的關系……”

我粗魯地截斷她:“不好,我們不來往。”

她停頓一會兒,問:“你的父母中有一方,曾經長期對你使用過暴力?”

我嘲諷:“他不認為那是暴力,只是必要的管教。”

她問:“你的母親,沒有嘗試阻止他?”

我說:“她不相信我。”

她問:“這種不相信……和你的偏頭痛有關?”

我沉默。

她有偏頭痛,卻不相信我當時有偏頭痛。她認為我模仿她的頭痛,以頭痛為借口逃避任何我想逃避的事,狼來了裏撒謊成性的小孩。

吳绮生說:“很多人以為成年人才有偏頭痛,其實偏頭痛可以在最小三歲的幼兒身上發作,常常被父母忽視。”

我第一次痛到嘔吐,一身冷汗,卻模糊地覺得輕松,以為這次終于有證據證明我不是裝的,但他們還是不信我。見到嘔吐物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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