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伍明明看着手機發呆，除了謝謝什麽都沒有回。

他不知道季優是不是原諒他了，他們還有沒有和好的可能，哪怕只是普通朋友，他也認。

拆了一半的禮物還堆在沙發上，伍明明卻沒有再看的心思。

有時候人心就像薄脆的高腳杯，不堪一擊，一碰就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伍明明的軟肋，就是季優。

五年前是，現在依然是。

第二天伍明明睡到很晚才起，因為前一晚實在是睡不着，天都快亮了才眯一會兒，伍明明起床準備去看看爸媽，昨天沒和他們一起過生日，今天回去補。

出院之後還是第一次碰車，伍明明格外小心，生怕再出什麽岔子。上次的車差不多報廢了，還好他保險買得足，保險公司全賠。

新車第一次開，伍明明還有點兒激動，把李姝綿之前旅游去廟裏求的出入平安給挂上，他雖然不信這個，但覺得有總比沒有好，被車禍搞怕了。

新車有股味道，伍明明噴了些香水，打開窗戶透氣。手機在兜裏一直振，伍明明開了擴音，李姝綿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來：“明明你怎麽還沒來啊？”

“在路上了，馬上到。”伍明明回答。

“那你慢點開，不急，我不跟你說了影響你開車。”李姝綿說完便挂了電話，雖然之前住院的事伍明明一直瞞着，但當媽的多少都擔心。要讓她知道自己兒子出了車禍，那伍明明車都別想開了，還得騰出時間聽她唠叨。

半路上有點困，路過商場的時候就想着去買杯咖啡，還是上次那家咖啡店，伍明明這回長記性了，老老實實喝摩卡。

買完咖啡轉身準備出去，正好和門口推門進來的人打了個照面，伍明明手裏的咖啡差點沒拿穩，張嘴想說話還咬了舌頭。

季優大大方方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伍明明努力保持鎮定想要回話，卻沒能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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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優點好咖啡拉着伍明明往角落裏的位置走，伍明明腦子還在重啓，被人拉着也沒感覺。季優幫伍明明把椅子拉開，幾乎是把人摁到了位置上，自己坐到了對面。

“我們聊聊吧。”季優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開口，看不出情緒。

“你……什麽時候回來了？”伍明明問。

“剛回來不久，”季優回答，“在外面待久了有點想家。”

“挺好的，”伍明明慢慢回過神，但還是有些局促，“你媽媽……搬回老家了？”

“啊？”季優有些詫異，沒想到伍明明會問這個，更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嗯，我外公年紀大了，她在這邊無親無故就回去了，我之前沒打算回來。”

“好。”伍明明低頭喝咖啡盡力掩飾自己的無措。

季優有些無奈，再這樣聊天會進行不下去：“你之前挺能說的，怎麽現在……感覺你有點怕我。”

“學長，”伍明明擡起頭，眼裏帶着委屈，“照片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不是我寄的。”

這句話他五年前就想說，但季優沒給他機會。

季優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他沒想到剛見面伍明明就急着給他道歉：“我知道，後來程卿北告訴我了，我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那時候他們處在熱戀期，兩個人本還在自己的小窩裏纏綿，季優接到家裏的電話，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伍明明每天都給他打電話，卻始終是關機。

兩個毛頭小子，本就經不住什麽事。

當時伍明明的一個朋友想要借用他的電腦，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忘記了電腦裏還存着他和季優親密的照片，那個朋友本就因為一些事情和季優有過節，看到照片起了壞心思，打印出來寄到了季優外公家。

季優的父親去世得早，小時候一直和媽媽住在外公家裏，外公特別喜歡他，什麽都要給他最好的，看到最親的孫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當時就坐不住了，馬上打電話要他滾回來。

季優趕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去，家裏已經亂成了一團，外公把自己最心愛的畫都砸了，看到季優沒控制住自己的憤怒，拿着棍子就往他身上撲。季優站着一動不動，預想的棍子沒有落下來，外公倒了。這個叱咤商海多年的老人，就算當年把家底賠幹淨都挺過來了，現在卻沒能挺住。

一家人着急忙慌地去醫院，外公心髒病突發，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季優每天坐在床前腸子都悔青了，等外公一出院，直接去了美國。他換了新的號碼誰也沒告訴，QQ、微信統統當沒看見，那時他還是個剛畢業的研究生，根本站不住腳，但也慢慢熬過來了。

那份照片只有他和伍明明兩個人有，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算計。

“你還在怪我嗎？”伍明明問他。

季優回答得很輕松：“怪過，現在不了。”

“學長，”伍明明幾乎要哭出來，“你能抱我一下嗎？”